随着季东明的命令下达,第五师还活着的官兵,开始打扫战场,焚烧敌人的尸体(避免瘟疫),收拢自己人的遗体。
对于阵亡士兵的尸体处理,李鸿飞原本想学后世一般,在各地建立烈士陵园,好让这些战死的士兵,最后能魂归故里。
可这个想法是不错,但实施起来却十分困难,别说其中参军的,大部分都是北方逃难过来的难民,无法魂归故里,就算是苏州本地军人,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等遗体送回,基本都烂成骨头架子了。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火化那都是对待敌人的处理方法,除非是瘟疫,否则焚烧尸体,那是对死者大不敬。
没办法保存尸体的情况下,将尸体运回,不仅浪费人力物力,同样腐烂的尸体长期暴露在空气中,还容易引起瘟疫,所以最终对尸体的处理方式,便是在当地择一处风水宝地进行安葬,等到以后条件允许,再派人在这些安葬遗体的地方,树碑立传,修建烈士陵园。
距离第五师退守的那座山峰后方五里开外,一片将近十来亩的新建墓地,葬下了此次战死的两千三百七十六名第五师士兵。
这些士兵的墓地很简单,就是一个土包坟,外加一块粗制墓碑,上面刻着姓名以及所属部队单位,每座墓碑旁边,都放了一束野菊花,算得上是唯一的祭品。
其中有一座墓碑,倒是与众不同,不仅摆放有野菊花,还有两个瓷碗,碗里装了两大碗油亮亮的肥肉。
墓碑的主人,并非久经沙场的名将,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一名为了自己能吃饱饭而当兵,为了天下百姓能吃饱饭,而战死的普通士兵。
赵二蛋虽然战死,但无数跟赵二蛋一样,怀揣着信念的明军将士,正在前赴后继,与敌人进行着搏杀。。。。。。。。。。
湖北,赤壁南岸,史德威正在军营中研究军事地图,忽然帐外传来了卫兵嘈杂的声音,史德威刚一抬头,就看见水师将领施琅,不顾警卫的阻拦,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哟!施琅将军这是怎么了?谁招惹您了?来来来,抽支烟,消消火,告诉我是谁这么不开眼,看我怎么收拾他!”史德威挥手示意警卫退下,然后一边给施琅递烟,一边笑着说道。
“还能是谁?总指挥大人,我就想知道,清军水师掩护豪格大军渡江,我们为何不前去阻拦?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一旦等他们全部渡江,我军这几月取得的战果,有可能尽数丢失!”一向有烟瘾的施琅,这次连烟都懒得接,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此行目的。
若是一般精通官场之道的人,在史德威说出“不开眼”这句话的时候,哪怕是再想表达自己的观点,也会委婉一些。
可施琅却不做这一套,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一开口矛头便直指史德威。
第一四三章示敌以弱()
施琅之所以如此气愤,确实是有原因的,豪格的三十万大军,此时正在赤壁上游约一百五十里处渡江,那里距离岳阳城墙仅有二十余里,派陆军前往阻击肯定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出动拦截的只能是水师。
可这联军总指挥史德威倒好,之前清军水师舰队,大摇大摆地经过赤壁,甚至就在距离福建水师港口,不到二十里的上游驻扎,史德威却以清军水师势大,下令所有水师,退守港口依托岸防炮驻防,不得轻举妄动。
如果说史德威此举,是为了暂避锋芒,施琅倒也能理解,毕竟清军水师汇合左梦庚的舰队后,其战船之多,已经达到了明军联合舰队战船数量的两倍,就算大明水师当真天下第一,也没多大把握战胜这支清军水师舰队。
毕竟清军这次过来的,可是实打实的水师战船,不是当初那些利用商船改装的破烂货。
正面对敌有些悬,可如今对方正在掩护陆军渡江,战船的战斗力将不足七成,这时候可是最佳进攻时机,之前施琅与阎应元商议的作战方案,也就是基于清军渡江这一点而来的。
结果史德威还是下令按兵不动,眼看豪格的大军即将渡河,施琅终于坐不住了,三十万大军渡河,需要的时间可不短,这时候若是派遣战船出击,说不定还有机会进行拦截。
在施琅看来,现在出兵,就算不能彻底击败清军水师,也能阻止部分清军渡河,多少能挽救一下目前的局势。
“施琅将军,倘若我现在下令,让联合舰队全军出击,你有几成把握击溃清军舰队,而自身损耗,大概又是多少?”史德威也不反驳对方的话语,而是让施琅用数据来说话。
“至少有五成把握,阻止清军渡江。”施琅顾左右而言他。
说实话,对于击溃清军水师舰队,他真没多大把握,若是全军出击,倒是有可能阻止敌人的渡江行动。
“我需要的是击溃敌军舰队的把握!至于阻止渡江,他们今日渡江不成,明日照样能渡江,而一旦清军水师有了防备,那么下次甚至给我们设置陷阱,这样的后果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史德威需要施琅的实话。
如果没把握对清军水师造成伤害,史德威真心不愿意打草惊蛇,他的目标是整个满清水师,而不是一次简单的阻挠渡江行动。
“这个。。。。。。不到三成。”施琅据实回答道。
“我军要损失多少?”史德威继续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施琅索性不回答了。
还未开打,谁知道要损失多少?
说少了,将来做不到,就得接受军法处置,说多了,这次战役铁定去不了。
“所以我的意见就是,目前以保存实力为主,豪格虽有三十万大军,但多为疲惫之师,目前武昌以被黄德功拿下,第四集团军的任务提前完成,我以命人调其两个军七万人回防赤壁,加上我第三军,共计十万大军,阻挡豪格一个月绝对没问题,等到张超,郭胜拿下长沙后,我军便可在赤壁,与清军进行决战!”史德威说出了他的计划。
没错,豪格的军队虽然渡江,但疲惫之师,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将战斗力提升到巅峰,而且别看豪格号称三十万大军,事实上精锐才不到二十万,剩余的基本属于辙重部队,大顺军降兵,以及一些辅助兵种,史德威调派十万人驻守赤壁,足以挡住豪格一段时间。
等到豪格在岳阳休整得差不多时,张超,郭胜也应该完成了他们的作战任务,届时双方兵力差距缩小,明军的全火器部队优势将更大。
如果在那之前,大明水师能击败清军水师,截住豪格的退路,那这三十万清军,都有可能被一锅端。
丢掉江西,湖南等地三十万明朝降军,满清最多只是可惜,然而一旦丢掉了两黄旗(豪格的正黄旗,镶黄旗),那多尔衮估计得吐血。
哪怕多尔衮心里恨不得豪格去死,但豪格手下的兵,那也是他满清的基业啊!
所以史德威让施琅按兵不动是有原因的,此时大明水师必须保存实力,等待一个决战的契机。
“保存实力,保存实力!你这是怯战!我大明水师,从不惧怕任何对手,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憋屈地窝在港口等死强!”施琅直接拍桌子大骂史德威怯战。
在他看来,史德威只相信陆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水师。
“住口!我乃联军总指挥,更是你的上级,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你难道不清楚!”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听,史德威也火了。
施琅眼中只有大明水师的荣耀,一时间无法从全盘去考虑,所以史德威必须拿出总指挥的架子,才有可能镇住对方。
果然,施琅被镇住,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嘀咕道:“行行行,您是主帅,是总指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水师确实比不过满清的水师了,还是乖乖待在码头,让岸防炮部队保护吧!”
“谁说让你们待在码头等人保护了?即日起,密切监视清军水师动向,若是他们掩护代善的二十万清军渡江,立刻全军出击进行拦截!”见施琅态度如此消极,史德威不得不提前透露一些消息,好让对方别忘了,此战的关键,还是在水战上面。
放豪格大军渡江,一是因为史德威有把握挡住渡江的清军,二是需要示敌以弱,让清军水师以为,明军在水战方面,没有丝毫优势,甚至都不敢出兵。
一旦清军水师疏于防备,即使没有宝山造船厂的蒸汽快船,就凭目前的联合舰队,都有可能阻挡住清军的第二次渡江。
豪格大军渡江,已经是此次西征部队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无论如何,代善的大军绝对不能渡江。
施琅得知作战计划后,虽然心中还有些闷闷不乐,但至少证明,史德威并非瞧不起水师,阻止代善大军登陆,成了施琅现在唯一证明水师价值的办法,所以他一刻都不想耽搁,回到营地后,便开始死命操练自己的部下。。。。。。。。。。。
经过了吴三桂与第五师的那次夜战后,双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就连豪格大军渡江,明军水师竟然没有出来拦截,搞得做足了准备的多铎,犹如一拳打在了空气中,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最为郁闷的,要数吴三桂了,他为了打乱明军部署,掩护豪格大军登陆,差点拼光了家底,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进行拦截,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当成傻子戏耍一般,吴三桂心里能好受才怪。
清军渡江成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南方郭胜,张超两军,却依旧势如破竹,收郴州,克衡阳,就连长沙如今也是朝不保夕,一群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援军的守将,这伙儿心情更是复杂无比。
援军来是来了,可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继续守着吧。。。。。。。。。。。。看这架势,能否撑到援军抵达,还真不好说。
可如果就这样撤走了,上面怪罪下来,那绝对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好在豪格抵达岳阳后,根本就没想过救援长沙等地,而是直接派入传令,让各地守军退往岳阳,集中兵力准备决战。
如此一来,那些能退的守军,纷纷开始撤退,实在退不了的,在明白没有援军之后,很快便放弃了抵抗,向前来攻打的明军投降。
自豪格渡江后的短短一个月时间里,长江南岸的两方军队,分别完成了各自的整合。
退守岳阳的原湖南守军,加上吴三桂以及豪格的客军,总计达到了五十万之多。
而汇聚在赤壁、武昌一线的南明水陆联军,也有近二十五万,若是算上民夫、劳工等临时征召的辙重部队,数量也有近四十万左右。
而这些临时征召的劳工,已经随军征战了四个月之久,基本的军事素质,并不比那些刚刚征召入伍两三个月的新兵差多少。
甚至有不少表现优异的劳工,被正式征召入伍,或负责镇守那些,刚刚收复的区域,维持治安,或者干脆调入野战部队,补充之前的战损。
说白了,这些劳工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民兵性质,如果给这些劳工配发武器,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正规军。
四十万打五十万,史德威一点也不虚豪格。。。。。。。。。。。
岳阳城内,如今的知府衙门,已经改成了议事大厅,清军的各种军事议题,基本都是在此商议的。
“这仗不好打,之前我派了五万精锐骑兵,想要趁夜偷袭一个仅有万人的明军先锋部队,结果却没讨到多大便宜。”吴三桂率先发言道。
他是最早来岳阳支援的将领,豪格虽是岳阳方面的统帅,但战争方面,还是得听取吴三桂的建议,毕竟人家比他早到岳阳,对当地情况肯定要熟悉不少。
至于那些当地的守军。。。。。。。。。在豪格看来,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根本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我看平西王不是没讨到多大便宜,而是吃了个大亏吧!听说五万关宁铁骑,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三万五。”鳌拜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揭吴三桂的伤疤。
确实,吴三桂当时清点战损时,确定阵亡的,就有近万人,之后伤口感染,陆续死亡的,竟然达到了七千之多,古代医术有限,就算是在青霉素发明之前,由枪伤引发破伤风感染的死亡率,也是奇高的。
火器带来的持续杀伤力,远比冷兵器要恐怖得多。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战损,而是想告诉你们,就算是五倍于明军,想要取得胜利,那也极其艰难,然而现如今我们的兵力,并不占优势。”吴三桂点到即止,再说下去,就有怯战的嫌疑了。
可即便是这样,豪格都已经听出了吴三桂的意思,大清这次基本不可能获胜。
豪格还未开口,这种事也不需要他去说,鳌拜便再次怼上了吴三桂:“你也别危言耸听,如今谁不知道明军火器犀利,尤其在这山林水网地带,你还拿骑兵去冲阵,而且还只从正面进攻,这岂不是找死?当初要换成两万弓箭手,从三个方位同时发起攻击,他区区一万明军,如何防得住?”
鳌拜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别说吴三桂的嫡系基本都是骑兵,就算是改成步兵,也没有两万多弓箭手啊!
当初那场夜战,吴三桂能拿出手的,仅有一万弓箭手,而且骑射不比步射,虽然精准度更高,但是弓的张力较轻,有效射程仅有六十步(约80米左右)。
当时第五师防守区域,北面临江,南面靠山,都不适合吴三桂发动攻击。
而且派兵绕后,估计天也亮了,届时明军的火器将更加精准,所以吴三桂别无他法,只能正面强攻。
然而关宁铁骑的失败,如今却被鳌拜嘲笑,颇有点马后炮的味道。
“好了,平西王衷心为国,小小的失利,还是可以原谅,此事大家今后休要再提。”见打压得差不多了,豪格终于出面打圆场。
主帅开口,其余将领自然不敢再多言。
“闲话少说,经过一个月的休整,我军士气正盛,加之长江水道以被我大清水师彻底掌控,反攻明军的时机已经成熟。大贝勒(代善)昨日遣人传信,他手下二十万两红旗精锐(正红旗,镶红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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