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张冲惊道:“那你的运气真的不错。不过也不能都算运气,至少你能射中,就算你绑一个副将送到我面前,没个十箭八箭的,我怕是也射不中。”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张冲摆了摆手,示意戴敬坐下,毛豆便又指着一个看上去比戴敬体格还要健壮的汉子道:“这位叫单友,也是个高手。”张冲打量了他一番道:“单兄弟体格健壮,但运气差了些,若遇上个副将,你也能挣个校尉做。”
单友摆了摆手道:“那倒未必,我的功夫没有戴大哥的好。”毛豆在一边笑道:“你也不用太谦虚了,若说功夫,戴大哥和单大哥只在伯仲之间,不过戴大哥的骑射功夫略胜一筹,若论步下的本事,单大哥则占上风。”
张冲笑道:“单兄弟的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吧。”单友楞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老大也识得这功夫?”张冲摆了摆手,道:“我没有见识过,但听说过,又见你下盘稳如磐石,太阳穴高耸,应该是外家功夫的高手。”单友听张冲的夸赞,心中一喜,道:“只是会些皮毛,不敢叫高手。”
“这位叫甄信,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搭档,刺探情报的本事,全是甄大哥教的我。”毛豆又指着单友旁边的人给张冲介绍道。
张冲看了看,眼前的这个长得说不出什么感觉,什么特点都没有,若是从自己眼前走过去,他都不会在意的,张冲不禁笑起来,道:“甄兄弟天生就是当斥侯的料,你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他的条件好。”毛豆怪道:“老大此话怎讲?”
张冲指着甄信道:“你们看一看甄兄弟的长相便知了。这么说吧,我现在从这个屋里走出去,若有人问起我来,除了甄兄弟,我都能说出你们的几个特点,比如说戴兄弟,他左下巴有一点黑痣,单兄弟的眉毛特别的黑,找个不错的画匠几笔就能勾出你们的大致模样来,若要拿你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唯独甄兄弟,我真说不出有什么特点,不信你们都说说,甄兄弟有什么特点?”众人听了,一齐凑过来,毛豆叹道:“还真是这样,我以前还奇怪了,我们一起出去,每次都是我让人追着跑,甄大哥却一次危险都没遇到。”张冲笑道:“这才是做斥侯的本钱,这个是不能攀的。”
毛豆笑道:“不光是天份高,甄大哥还有更厉害的本事。”说着朝甄信使了个眼色,道:“给老大玩一个绝的。”甄信笑了笑,低下头去,等他再把头抬起来,张冲真的吓了一跳,忍不住站起身来,惊道:“绝,真是绝。”眼前哪里还是甄信,分明是一个老太太。张冲叹道:“我以前听人说易容之术,总有些不以为然,见了甄兄弟的手段,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那这位是谁?”张冲又指着另外一边的一个瘦小的汉子,笑道:“倒和我家老三有得一比。”
毛豆笑道:“老大莫要小瞧了他,他叫梅善,也是个有手段的。”毛豆话音未落,只听嗖得一声梅善便没了踪影,等他反应过来,梅善却又飞了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株野草,看样子应该是长在飞檐之上的。
张冲站起身来,朝着梅善抱了抱拳,道:“我以貌取人,真是失礼了,就梅兄弟的功夫,假以时日,定能赶得上飞天神鹞。”梅善笑道:“不敢与林老英雄比。”
张冲让梅善坐下,又转头对着最后一个人笑道:“你来压轴,定然有过人之处。”那个人听了急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老大过奖了,我真是令你失望了,比起他们我就个废物点心。”毛豆笑道:“敞大哥太谦虚了。老大,这位尚大哥名字叫尚诚,最是有计谋,我们都叫他‘活孙武’呢。”
“‘活孙武’,那可真是了不得。”张冲正色道:“我看你的体格,似乎并不强壮,舞刀弄枪可不是你的优势,怎么会在斥侯营里呢?既然胸有韬略,为何不谋些记室参军之类的差事?”
毛豆笑了起来,道:“老大不在军中,哪里知道军营中的事情,这参军岂是容易当的?”张冲叹了口气道:“那真是明珠暗投了。以后,这打打杀杀的事,尚兄弟就不要去做了,留在我身边,帮我出出主意吧。”
“谢老大赏识,在下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尚诚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给张冲郑重地行了个礼道。
“好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至于我,可能老高也对你们说过一些。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靠的就是弟兄们齐心,我在这里正式邀请大家加入我们的团队。”张冲站起身来,满脸凝重地对大家道:“我们的规矩很多,最重要的一点,请大家记住,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生死兄弟,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活一起活,死一起死。”毛豆喊了起来,他的心中的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他想起了第一次他们在一起喊这句话的情形,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但他们都挺过来了,为的就是这句话。
毛豆的情绪感染了大家,大家的心也激动起来,一齐高声喊起来,“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工()
董店东来得很早,张冲还没有起床,大河便让他站在院子里等着。看着眼前来来回回的汉子,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又不敢再回去,只能战战惊惊地立着。好在时间久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董店东的客栈冷清,一年也少不了有四五十场生意,这么多年下来,前前后后少不了见过千八百各色人等,面前这些人虽然看着凶,但却没有土匪的恶,也没有官差的横,更没有寻常财主家人的张狂,难道他们的官兵?
董店东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样,张爷的来头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心里不禁又欢喜起来。能攀上这样的大树,就算把店献给人家,人家能接就是面子。现在人家主动提出来让自己入股,还按月给月钱,这还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想到这儿,心也急了,来回晃着身子,不时的伸头跷脚地探听堂屋里的动静。
大河进来禀报,“董店东过来了。”张冲便笑了,对大河道:“你去告诉他,我今日不得空,什么时候闲下来,自会派人过去请他,让他在家安心等着。”
董店东听了,心里便懊丧起来,只恨自己昨日自作聪明,若这事黄了,自己不得后悔一辈子?抬头见大河一脸送客的神情,只能对大河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去把尚诚叫进来了。”张冲洗漱完了,朝端着水盆往外走的大河吩咐了一句,便站在镜子前整理衣裳来。收拾停妥,出了卧房的门,尚诚已经站在客厅里候着了,张冲便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他座下,尚诚谢了座,见张冲在主位上坐定,这才开口门,“老大招唤,不如有何吩咐?”
张冲笑了笑,道:“我现在有桩差事要交给你。我们在这镇上出来进去的,若没有个正经营生,日子久了,定然让人起疑心,我有意与镇上的董店东合伙,做客栈生意。掌柜的由他做,帐房就由你来做,你意下如何?”
“只听老大吩咐。”尚诚嘴上应着,但脸上却有迟疑之意,停了停才道:“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帐房,只怕会耽误事。”
张冲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客栈一时半会的不会有太多的生意,这记帐又不是很难的事情,以尚兄弟的聪明才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让你过去,帐记得清记不清,倒不是最重要的,这客栈每日迎来送往,其中的妙处,想你也清楚,务有留点意。”
尚诚这时方明白张冲的实意,笑道:“这个在下晓得,请老大放心。”
“尚兄弟果然是个明白人。”张冲笑起来,道:“你陪我用早餐吧,边吃边聊,一些细节的事情,咱们再一起合计合计。”
直到吃完早饭,毛豆才走了进来。尚诚见毛豆似乎是有事要对张冲说,便起身告辞,张冲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这才开口笑道:“一大清早的去哪儿了,见不着你的面。”
毛豆笑道:“第一次来,到处都新鲜,便出去走了走。”张冲点了点头,道:“说说你的看法。”
毛豆道:“这地儿总起来说还算不错,清静得很,乡民没有受匪气的侵染,还算是纯朴。这里的姓比较杂,没有大的宗族势力,邓家算是比较大的,也不过七八户,人心比较散。前后我也看了一下,离山比较近,一旦有事,我们可以迅速地撤到山上,安全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是老斥侯,出去一早上,就摸了这么多的情况回来。”张冲笑了笑,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暂时没有,我怎么感觉山上的气氛不太对啊,特别是陈有和山猫,已经很明显地针对你了,而老杨也有些反常,虽表面上还过得去,但与往常截然不同,有些不阴不阳的,我看我们还是跟着老大上山,毕竟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张冲摆了摆手,道:“没有关系,这样吧,你去把大家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刚从军队里出来,大家身上还带着非常浓烈地军人作风,“集合。”毛豆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大家便从各处跑了过来,很自然地门前站成了一排。
“都进来说话。”张冲还是不太习惯站着训话,自己太累,别人看着也别扭。
众人依次进了客厅,还按昨日的顺序坐了。张冲看了看大家,笑着道:“昨夜里睡得还都好吗?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问一问大家对于以后,都有些什么想法。”
谁都没有开口,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服从,长官让上哪就上哪,哪容得有什么想法?张冲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接着说:“刚才老高提出来,要大家跟着我一起上山,我觉得不好。”又笑着看了看毛豆道:“咱们没办法,已经上了山了,可弟兄们不一样,只要不到山上,就算官府追究起来,最多是个通匪的罪名,若再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了蒙蔽的话,不过挨几板子,还是良民一个。”张冲正色道:“良民这个身份很重要啊,清清白白的,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妻子儿孙,可一定要珍惜啊!”
众人听了,心中一凛,匪就是匪,虽说是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但做了这么久的官兵,谁又能真的放得下?
张冲接着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洗白上岸,老二、老三已经差不多爬到岸边了,费了多大的劲,老高你最清楚。新来的这些兄弟,还没有下水,就不要再重蹈咱们的老路了,直接就在岸上站着,是最好的选择。”
毛豆点头道:“老大说得没错,不过现在我们缺少人手,只我们三个的话,只怕什么事都办不成。”
张冲笑道:“只要想办,什么事都会办成的。现在咱们山下的事情更多,首要的是要在这黑泉镇立住脚。昨天晚上我考虑了一下,咱们暂时先这样,大河继续跟我上山,老高,你到处都熟,就多辛苦,负责各处的联络。你们几个都是骁骑卫的伙伴,在一起习惯了,配合起来也默契,就先不要分开,都在这镇上住着。刚才我已经是尚诚打了招呼,他去客栈那边负责。老戴你便在家中坐镇,遇事多与弟兄们商议,特别是要多听尚诚的意见。你这边的任务最重,头一件,以黑泉镇为中心,至少方圆百里之内,何处有山,何处是水,什么地方可以伏击,哪个山洞能够藏人,这些都要搞清楚,除了要详细的地图以外,希望你给我搞个沙盘出来,一目了然。”
戴敬站起身来,抱拳道:“老大尽管放心,说别的,可能弟兄不会,要做这老本行,您就瞧好吧。”张冲点头笑道:“这个我是真放心,不过你们的侦察范围不仅仅是这些,我还要这周围山头的情况,明里暗里有多少队伍,山上的布防如何,山下的暗线有哪些,各个村镇里有多少泼皮无赖,都要一一搞清楚。”
戴敬听了虽有些头大,但仍爽快的点了点头。张冲便继续道:“还有,这个也非常重要,要把富户财主都搞清楚,做何营生,家底如何,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说着笑了起来,道:“我们毕竟还是土匪,青黄不接时,打打秋风还是必要的。”说得大家一齐都笑起来。
“还有一点,我现在也没有理得很清楚,我想我们还是先做起来,边做边看,这就是咱们出去的时候,要留意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张家生儿子,李家嫁女儿,谁踹了孙寡妇家的门,谁家的媳妇把老公公的脸抓花了,别小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说不定就会有些有用的信息,大家都要记住了,每次出去,必须把这方面的信息带回来一些。”
戴敬听了,苦笑起来,这个要求有点不靠谱了,老子们怎么说是也是王牌部队的里的斥侯,怎么搞得跟个四处嚼舌头搅是非的无赖娘们一样。
张冲也没太指望戴敬一下子就能重视起来,便又看了看尚诚,道:“所有的信息最后都要交到你的手里,你负责将它们整理出来,特别是我最后说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定要用心思,大的机会,往往都是藏在不起眼的消息里的,我说的你可明白?”
尚诚点了点头,道:“老大高见,我基本上想明白了。不过,能不能达到老大的要求,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张冲笑道:“不急,慢慢得来,这就是大海里捞针,捞得着是运气,捞不着是情理。还有一点,你处理这些情报时,必须在这个院子里,片纸不能出屋,一定要严格保密,所有有价值的情报,一律加密后再封存,你记住了吗?”
尚诚点头道:“这个自然应当如此,只是如何加密,还请老大明示。”张冲道:“我还要住几日,等会咱们再细谈,关于保密的规则也要详细具体,咱们所有的人都要熟记。”
张冲交待完了,又道:“老尚,你且留一下。”便对其余的人道:“好了,闲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憋坏了吧。从现在开始,按我的要求,大家都动起吧。具体怎么干,大家别问我,我可没当过斥侯,都去问老戴,这事全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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