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消息()
大河一向看不惯毛豆,见他喋喋不休地在那儿卖弄,道:“你还是不要再得瑟了,那边有人过来。”张冲听了,往外望去,却见老吴带了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大河见老吴直奔他们的房间而来,急忙走出去,在廊前拦住他,抱了抱拳,道:“你有何贵干?”老吴笑道:“今天早上闹了这一出,你们应该还没吃饭的吧,小的特意让灶上备了些吃食,给少爷送过来。”张冲闻言走出来,笑道:“老吴真是及时雨啊,我刚才正说饿了,没想到你就送过来了,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
老吴笑道:“公子客气了,这是小的应尽的本份。”说着回头看了看身边那个妇人,妇人见了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食盒交给大河收了,便退了回来,又低眉垂首站在老吴的身后。老吴又道:“这个妇人姓周,人都叫她周婆子,这次是过来照顾西厢房那个妇人的。周婆子是家里的老人,手脚麻利,人也规矩,公子若有事,直接吩咐她就是了。”那妇人听了,又向前一步,与张冲福了一礼,张冲笑着摆了摆道:“有劳周婆子啦,你且去忙,有事我再唤你。”周婆子听了,又施了一礼,这才退下去,自去忙了。
张冲又叫杏花将食盒拿进去,先伺候黄蝶儿吃,又命狗子和大河,搬张小几出来,道:“咱们便在这儿凑合着用吧,菜放在房间里时间久了,味道一时散不完,少夫人受不了。”
老吴见他们开始吃饭,便告辞道:“各位爷用完了,放在那儿就行了,周婆子自会收拾。”说完就要起身。张冲忙道:“老吴,你且留步。”老吴站住脚,问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张冲想了想道:“还有没有软榻,若有闲着的,还请拿两张过来,今天夜里我要守在这里。”
老吴想了想道:“外面应该没有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张,你且稍等,我去看看,若是有,一会便送过来。”
张冲等人吃罢了饭,毛豆自去打听消息,刚走不久,老吴便领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抬了两张软榻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伙计,每人怀里抱着两床被子。老吴上前道:“少爷,软榻给您抬过来了,你看放到哪儿?”张冲笑道:“老吴办事果然利索,怪不得康世伯离不开你。好了,老二、大河,你们抬一张进去,另外一张就放在廊下好了。”老吴听了张冲的话,心里更是高兴,殷勤地道:“我怕各位夜里禁不住秋凉,又多带了两床被子,若是不够,你只管吩咐周婆子就是了。”张冲点了点道:“老吴果然细心,如此就多谢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了,老吴又叫过周婆子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伙计小厮离开。张冲回到屋里,黄蝶儿道:“如今也没有什么事了,你老在这儿呆着少不了无聊,还是去别去转转吧。”张冲笑道:“去别处只怕更无聊,还是陪着你好些。”
一日无事,直到下午,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毛豆从外面回来,进了屋,张冲便让大河和狗子去门外守着。杏花知张冲他们有话要说,也起身道:“我去看看晚饭好了吗。姐姐晚上可想吃点什么?”黄蝶儿笑道:“这几日总觉得身上乏得很,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今日动了这一下,没想到胃口却开了。中午那个拌鸡丝,酸酸甜甜的,倒是可口,你去看看,若是有便再要一盘回来。晚上你大哥要应酬,就不用管他了。毛豆,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点?”毛豆急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嫂子关心,我可能还有事情,在前面吃就行了。”黄蝶儿听了,笑道:“正事要紧,你只管去忙。”又吩咐杏花:“你再去问问你四哥,还有大河,他们想吃点什么,一并带过来。”杏花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张冲坐在中间太师椅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等毛豆坐下,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收获?”毛豆道:“还算好吧,真打听了点事。”张冲笑了笑,顺手倒了杯茶,递给毛豆,道:“不用急,先喝杯水,慢慢说。”
毛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今天出去转了一趟,这个镇子上一共有三家客栈,除了咱住这家,还有一家叫顺风客栈的,是李大头的暗桩,这个是公开的,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另外一家叫悠然客栈。”张冲笑了笑道:“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听上去有些雅致的味道。”
毛豆摆了摆手,笑道:“莫污了雅致这两个字,其实就是个大车店,住的都是些车把式,挑担货郎之类的人。你还记得咱们在神集听说的闹鬼吗?就是发生这个客栈里。”张冲楞了一下,问道:“闹鬼的事查清楚了没有?”
毛豆道:“消息不太准确。这个镇子上只有一座象样的酒家,叫如意酒家。我中午在那里吃饭时,听到有食客说起这件事来。宝山镇和神集镇不一样,宝山镇可以说是土匪窝,在万林峪一带的土匪基本在这儿都有暗桩,我怀疑这个如意酒家也是,只是暂时没搞清楚是哪个山头的。这儿的人经历过事,所以差不多都不认为是闹鬼。听他们议论好象是翠峰山的人干的。”毛豆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偷偷朝黄蝶儿那边看了看。
黄蝶儿的脸色一变,张冲便猜了个大概。这件事,很可能是静逸师太带人夜袭万林峪,正好被那个起夜小解的车把式看见,为了不暴露形踪,于是他们便大开杀戒,干掉了这个倒霉蛋。张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杀人灭口,对土匪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翠峰山上都是些出家的修行之人,也可这种不上台面的事,他真实有些接受不了,忍不住脱口道:“滥杀无辜,着实可恶。”。
毛豆听了偷眼观瞧,见黄蝶儿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急忙岔开话题对张冲道:“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我估计与咱们应该没有关系,也就没有太在意。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今天上午来的那帮人,的确是李大头的人,这帮人现在还没有离开镇子,都在顺风客栈那边住下了。”
张冲听了心里一紧,道:“那笑屠夫呢?他也住下了吗?”毛豆道:“没有,应该是回山了,这种老狐狸应该不敢在外面过夜。”张冲一笑道:“也对,要是不小心,也不能活到现在。”
毛豆又道:“西厢房那个妇人,是镇上的一个寡妇,听说以前她那个男人也是土匪,就是死在李大头他们的手里。”张冲怒道:“这是要赶尽杀绝吗?”毛豆摇了摇头,道:“可能不是,好象是那妇人自愿的。”
“自愿的?”张冲和黄蝶儿都惊呆了,这可是拿竹竿对着胸口硬捅啊,连这都能自愿,这妇人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些吧?看着二人惊诧的神情,毛豆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咱们都在山上待过,一个普通的喽兵,拼死拼活能有几个钱?就说我吧,光棍一条,没牵无挂的,又常年在山上,没佬花销,这么多年了,有多少积蓄?便是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那妇人的丈夫只怕连我都不知,能往家里拿回多少?但对个妇人说,日子再苦,有个男人,总还过得下去。可这男人偏偏又是个短命的,撒手一走,他倒是解脱了,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娘,和一双没成年的儿女。听说前段时间,她婆婆生了重病,儿子偏又跌断了腿,便开始做暗门子,可年纪太大,又没什么姿色,连吃喝都赚不出来。这伙人拿出银子来,她能不动心?”
黄蝶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妇人真是可怜人。”张冲也叹道:“外人眼里,山匪都是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无比的潇洒快活,可谁能想到,真正的生活却比山下的穷人还要潦倒一些。咱们义州境内盗匪多如牛毛,只怕过这种日子的却不是少数。”毛豆也点了点头,又道:“大哥说得是,不过,那帮人出了这么大的本,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只怕不会就这样轻易罢手。”张冲点了点头,道:“那是肯定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加着小心就是了,还有,西厢房的那个妇人更要防着她一些,连命都敢卖的人,绝对不能小视,别一时心软,坏了大事。”
正说着,听见外面有说笑声,张冲便冲外面喊了一句:“是谁在外面?”话音刚落,房门一开,却是小金探进头。小金过来时,看见狗子和大河站在院子里,一问才知道毛豆和张冲在里面说话,知不便打扰,便站在外面和二人说起闲话来,聊得高兴,不觉说笑声便大了起来。小金对着张冲笑了笑,道:“是我。”
张冲见是小金笑道:“原来是三弟,来了怎么不进来,在外面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第一百零二章 神奇的复活()
小金笑道:“也没有正事,只是听二哥在那边说疯话,大家忍不住便笑起来。”张冲笑道:“这倒不新鲜,老二一向说话大刮风,这次又说了些什么?”
小金笑了笑,道:“还不是说起西厢房那个妇人,不知怎的就说起她受的伤来,狗子便说他倒听了个怪事,昨日在前面,正好碰到他们村子里的一个人,那人说他前段时间在林子里遇上一个人,躺在草丛里,肚子被人用刀划了个大口子,肠子都露出来了。他以为那人死了,便想将那人就地葬了,也算行了件善事,正要动手,没想到那个人却睁开了眼,还向他借了针线,自己把肚子缝好便走了。你说这不是扯吗?人这身皮难道和衣裳一个样,破了缝缝补补还可以用?我和大河听了都笑得不行。”
毛豆听了,笑道:“小金哥这话倒不完全对。我以前在军中时,我们斥侯营里有个兄弟失了手,被东阳军破了腹,跑回来时肠子都拖出来了,军医过来看了也没办法。那个兄弟便求军医给他缝了,说怎么也得留个全尸。没想到缝完以后,那个兄弟竟真的活了下来,这是我亲眼见的。不过,象那个兄弟那般幸运的应该没有几个。”
小金怪道:“这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奇事?”狗子在外面听了,便得了理,笑着走进来,大声道:“我说是吧,你们还不相信。”小金不服气,道:“毛豆也说了,这种事万难逢一,你村子里的人怎么就那么巧遇上了,许是编出来唬人的也未可知。”狗子一听,便急了,道:“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还能假了?”小金只不相信,便道:“随便编出个名字来,咱们又上哪里去找?毛豆还是督军大人来,神集镇上的人还不是都信了。”
狗子见说不过小金,气得摆了摆手,道:“我不与你这种没头脸的说。”转过头去,对毛豆道:“毛豆兄弟,我只对你说。你在山上时,也是战队里的,对义州地面上的人马应该熟吧?”毛豆笑了笑,道:“也不敢说是熟,只是知道一点吧。”狗子道:“那就好了,我对你说的这个人,你可能就认识。我们村子里的人后来想起来了,说那个破了肚子的叫张什么宾,也是个大当家的。你有知道不知道?”
毛豆想了半天,慢慢道:“你说的莫不是张文宾?”狗子连连点头,道:“好象是,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张文宾,我当时还想,我家大哥也姓张,看来这姓张的都是有本事的。”
毛豆一说完“张文宾”这三个字,张冲便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我靠,这是要搞事情啊!难道这货真的没死?”张冲心中惊道,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开了挂的,真是躲过此劫,倒也在情理之中。”顿时心里便开始泛酸水了,不由的看了看黄蝶儿,心中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此时的黄蝶儿早就方寸大乱,张文宾还活着,那她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张文宾,毕竟她和这个人是有婚约的,张冲说张文宾的种种不是,那也是张冲的一面之辞,张文宾又会怎么说呢?万一张文宾有让人信服的理由,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张冲呢?
毛豆见张冲脸色大变,心中疑惑,急忙问道:“老大也认识这个张文宾?”张冲正想得入神,被毛豆这么突然一问,倒吓了一跳,急忙稳了稳心绪,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狗子没有注意到张冲神情的变化,仍然好奇地问毛豆道:“这个张文宾是怎么回事?”毛豆道:“张文宾听说是义州城里的一个富家子,后来家时里遭了官司,出狱后便上山落了草,就在万林峪一带活动,你怎么会不知道?”狗子听了,恍然大悟道:“你说得是张先生吧,我倒真见过一面。斯斯文文的样子,人才也好,大家都说他当山匪可惜了,那样子怎么看也是秀才老爷的命。原来他的名字叫张文宾啊!”毛豆笑道:“可能就是你说那个人,不过前段时间听说全伙让李大头给端了,人也没了,没想到他如此命大。不过,这儿离咱鸡头山太远,我也不大清楚具体的事。”
小金在一边听了,道:“好了,咱这边火都上房了,就别去管什么张先生,还是张文宾了,他死他活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能不能活还两说呢。”边说边看着张冲道:“我基本上已经和表叔说好了,最后谈的价钱是两百两银子,里面我有五十两的好处,也就是说,只要一百五十两就好。”
狗子笑道:“果然是亲戚,好处给的这么多。”小金白了他一眼道:“你莫打岔,这边说正事呢。大哥,你看如何?”
张冲此时心如乱麻,哪还有心思与小金说这些,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这些事,你看着办就好了。”小金笑道:“若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我估计一百两就差不多能拿下来。我对他说,今天晚上你有些空闲,他高兴的不得了,便央我定要请你过去见面。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去安排酒水了。不过,等一会大哥过去了,还要把价再往下压一压,这样我好说话。”
张冲点了点道:“我知道了。你表叔出了这么大的血,今天晚上还是我们请他吧。”小金摆摆手道:“不用,恶人做到底,还是让他请客吧。”
说实在的,张冲现在真的什么人都不想见,无论是小金的表叔或者其他什么人,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留下吗?若真的留下来,和黄蝶儿说些什么?“还是躲出去吧。”张冲想,“大家都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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