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的刻意掩饰倒让康神仙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笑道:“你倒与你爹极象,谨慎多疑,诡计多端。这么多年没见了,韩展可还好?”
张冲听康神仙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义父的名字,大吃一惊。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怎么会认识义父?天神教的突然出现,凭空冒出来的金库,让张冲有点草木皆兵有感觉。虽然老韩头嘴上并没有承认任何事情,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与义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这个康神仙这么确定地说出了义父,不能不让张冲觉得心里发毛,手便不自觉地去摸藏在腰间的匕首,口中问道:“你是何人?”
康神仙见了,微微一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要其子,心眼既多且小,省省吧小子,你都不对我说实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准备动手的黄蝶儿,笑道:“辣手文君,你最好是躺着别动。别说你,就是静逸那两下了,我也没有放在眼里。你最好老实一点,再动了伤口,万一化了脓,便是神仙也难救你了”
张冲和黄蝶儿都傻了,原来人家把他们的底细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康神仙笑道:“你们两个孩子也不用太紧张。我说多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现在只对你们说,我和你们是友非敌。”说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对外面的人说:“你们都进来吧,我有话要说。”
众人虽然一直站在外面,但里面的人说话都很小心,并没有听到什么,见康神仙满脸微笑,估计应该聊得比较愉快,谁也没有多想,依次走了起来。
康神仙看了看大家,道:“今天出了这件事,大家都要小心了。笑屠夫虽说是走了,但究竟会不会再来,什么时候再来,都很难说,山匪做事,反复无常很难预料。若是你们现在搬离,他们必起疑心,所以现在你们还要在这儿委屈几天。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一时半会,他们还不可能和我直接撕破脸皮。可我又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你们自己要留点心。”说着来到黄蝶儿躺着的床边,拍了一下,那个铁栅栏再次从天而降,康神仙道:“记清楚了,这儿有这机关,万一他们真的冲进来,这道栅栏可以帮你们抵挡一会。”然后,又快步走到装着医疗器械的橱子边,将摆在上面的一个药瓶的塞子拔出来,旁边的橱边框上刻着一朵牡丹花,康神仙便将那塞子放到牡丹图案上转了一下,一声轻响后,天棚开了一个小窗子,康神仙笑道:“将塞子往里一压,这儿便会放出一只响箭,我听了,自然会带人过来。”
众人看得呆住了,杏花嘴快,笑了起来,对小金道:“小金哥,你刚才不是还说那橱子里绝对不可能设机关吗?”
康神仙闻言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小金一眼,但没有说话,只快步回到床边,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这才一转床边的机关,将铁栅栏收了回去,直起身来对小金笑道:“原来这个机关你们早就发现了。”
小金的心情有些激动,若刚才没有发现铁栅栏的机关在床上,还可以算自己一时疏忽,但示警的这个机关如此设置,他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以前将眼光都放在了架子上摆着物品上,没想到真正启动机关的钥匙竟然是瓶子塞子。小金急忙上前,对康神仙深施了一礼道:“请问,这些机关是老神仙设置的吗?”
康神仙笑着摇了摇头,道:“若要是配药炼丹我倒还算是个行家,但这机关,我却是一窍不通的。”小金听了,笑了笑,怪道:“刚才我动那个机关时,是刻意加了小心的,老神仙如何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铁栅栏呢?”
康神仙指着床边的机关笑道:“你来看,这个机关设在龙爪图案里面,周围都有些细纹,最长的这个龙爪,正对着其中的一条,启用一次,纹路就会往上走一个,如今这纹路变了,我自然也就知道有人动过了。”
小金闻言上前观瞧,果然见龙爪对着的纹路长短不一,转动一格当然非常清楚,心中更是佩服不已,起身又向康神仙施了一礼,道:“请问老神仙,不知这些机关出自何人之手,能否告知一二?”
康神仙笑眯眯地道:“怎么,你想见那设机关的人吗?我倒听她说起过,若是有人能识得这机关,必是高手。没想到,小哥年纪轻轻,竟然就能有如此手段。”说着,朝张冲笑了笑,道:“贤侄啊,你这帮兄弟中真是藏龙卧虎啊。”
张冲笑道:“多谢老神仙夸奖,我家三弟出身匠作世家,几代都有‘巧手待诏’之称,对机关设置也有点见识,对设置这机关的前辈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还望老神仙成全,代为引见。”小金在一边听了,急忙道:“我哪敢有这种奢望,若是能远远的与他磕上几个头,便是我这辈子天大的造化了。”
康神仙听了笑道:“金小哥能识破机关,确实有些能耐,也不必太妄自菲薄。我定会带话与她,你放心好了。”说完,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告辞径回后边去了。
第一百章 未雨绸缪()
张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道:“这上午过的,竟然比一年很要长些。”毛豆在一边道:“谁说不是,到现在心还在怦怦跳呢。”又转过头去,看着狗子道:“狗子哥,今日亏得你那两箭,若不然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呢!”
狗子笑道:“也是他们倒霉,今日正好带了箭过来。”小金现在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问狗子道:“也是怪了,二哥,没有事你把弓箭带过来做什么吗?”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大家的兵器都是藏起来的,平常身上只留把匕首,连短刀都不敢带,听小金这样问,大家都转头看着狗子。
狗子笑了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昨日与妹子到镇子里去,也是我多了句嘴,说我得了一张宝弓,我家妹子也是爱弓的,听了便非要让我拿给她看看。昨日回来的晚了,我怕耽误了伺候嫂子,只得答应明日一早便送过来让她看,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这件事。”
“我就说吗,杏花妹妹是咱们的大福星。”小金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前拉着杏花的手,叫道:“若不是妹子提醒我们就找不到那个铁栅栏,若不是妹子要看弓箭,二哥又怎么会把弓箭带过来?今日能解得围,真是妹子的功劳。”
狗子一把拉开小金,急急道:“有话说话,拉拉扯扯地做什么?”杏花听小金夸她有福,只是心里高兴,一时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直到听哥哥嚷起来了,这才害起羞来,红了脸,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
张冲怕他们尴尬,急忙说道:“三弟所言极是,今天的功劳就是得全记在杏花妹妹的身上。”黄蝶儿听张冲这样说,便冷笑道:“现在知道杏花妹子的好了吧,刚才还对妹子那么凶。”张冲也不理黄蝶儿,只笑着向杏花作了个揖道:“全是哥哥的不对,哥哥给你陪不是了。”黄蝶儿对杏花道:“妹子,不用理这个没皮没脸的货。”众人听了,全都哄笑起来。
张冲又不敢生气,只好赶紧将话题岔,转头看着身边的毛豆道:“今天确实是巧事太多了,那笑屠夫拿话试探我,问我那个什么河州史大官人,没想到你们真的知道,这难道不是天助我也?”
大河是河州人,对当地的事比较熟悉。骁骑卫一直驻扎在河州,毛豆又是个斥侯,所以知道河州的事不比大河少多少。毛豆听张冲这样说,便把史大官人的事情大概向张冲说了一遍。
史大官人原名叫史河娃,是个船户,水性没的说,又习得一手好拳棒,平日里结交的全是些水贼海盗,后来发了些不明不白的财,便弃船上了岸,在河州玉华街开了家叫做“正宜兴”的生货店,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虽说正经生意也做,但私下里替人销赃的勾当也没少干。他的运气不坏,买卖越做越大,便改了个名字,叫做万金,穿上绫罗袍,带上轻纱帽,装出个斯文人的样子。不过,毕竟他做的是灰色生意,虽在河州也算得上是号人物,但那些世家大族还是不屑与他交往。这个史万金的手伸得很长,除了和南汉国各地的强人山匪有来往,与东阳国那边也有些勾结,这种人自然是骁骑卫的重点监控对象,所以毛豆才对他比较了解。
大河一直站在门口警戒,听毛豆说起史万金,心里对这个人倒有几分好感,便道:“这个史万金还算讲义气,对手下的人也不错。我进水师之前,经常在他铺子里扛活,工钱给得足,结算也干脆,干完给钱,绝不拖欠。”
张冲笑了笑道:“对谁好与咱都没有关系,咱们往后要做正经生意,见了这种人还是绕着走好。”说起生意,张冲便想起来了,对小金道:“你表叔那店铺、宅子的事得抓紧。现在看来,这儿是住不下去了,今天的事能平安地脱过去,全是侥幸,可好运气不会永远跟着咱的,所以咱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现在有康神仙帮咱,这是好事,但咱们不摸他的底,搞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而且我觉得他好象不仅仅是个名医或者客栈老板那么简单,至少会武艺,而且是个高手,很有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背景,不然李大头、笑屠夫他们不会给他那么大的面子。”
小金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光从这间房子里机关就可以看出来。平常人家装个密室暗道啥的倒也常见,但这里的机关只怕不仅仅是用来藏财保命的。”
毛豆也道:“我倒没有见过太多的富贵人家,只是觉得这里的院落布置得过于精雅,绝非寻常乡野人家能造出来。大河,你进过王府,这里比王府如何?”
大河摇了摇头笑道:“我是个粗人,不会看这些东西的,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就是王府要比这里大些。”
张冲点了点头,道:“先不去管这些,今天康神仙已经把话挑明了,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我和蝶儿的底细,但他也表明与我们是友非敌,我们现在也只能往好处里想。不过,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个康神仙是靠不住的,还是得靠咱们自己才踏实。”
小金道:“那我现在就去和表叔谈。”张冲伸了伸手道:“也不用太急,事已至此,更要稳下来。今天晚上,我和他见个面,算是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其余的事情全由你来办,至于价钱你看着合适就行,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还是命要紧。”小金道:“这个不用大哥嘱咐,我心里有数。”
张冲又道:“你明日便随表叔一起去易安县,一定要先去实地看了,才能和他交割。你家中以前也是有田宅的,是好是坏,还是能判断出来的,对不对?”小金点了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张冲道:“若是可用,便盘下来,宅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要留,店铺里的伙计有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但是说好,三个月之内,只管饭,一分工钱没有。三个月后,咱们能看中,他也愿意留的,就留下来。还有,你接手之后,就不用回来了,这善后的事也够你忙些日子的。少则三五日,多不过十天半月,我们随后就到。”张冲想了想,又嘱咐小金道:“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不是说那个宅子不干净吗?你留心看了,若不能住,立即撇了宅子回来,咱们另做打算,可千万别舍命不舍财。我对那个地方始终是不放心,可别咱这边刚出虎口,那边又掉进狼窝。”
小金笑道:“这里面的厉害我知道,大哥放心好了,我就在那边等大家。”说完,便出门往前边去了。
张冲看了看大家,道:“杏花,从现在起,你一步都不要离开蝶儿。狗子、大河,你们两个也守在这儿,天大的事,也必须留下一个人,房门口必须死守,绝对不能放一个生人进来。”三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张冲便对毛豆道:“咱们现在就象聋子瞎子一样,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现在就出去打探,只要与咱们相关的消息,特别是李大头那边的事越多越好。”
狗子在一边听了,叫道:“我就是这儿人,打听消息,还是我去更方便些。”张冲摆了摆手,道:“你是当地人,方便是方便,但许多人都认识你,有些实话反而不会对你说。”狗子道:“不可能,毛豆是个生人,人家更不肯对他讲。”
毛豆笑道:“我先不对你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二当家的你是知道的,无论山上山下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狗子笑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二当家的手下的那帮亲卫,做起斥侯来不比你差。”
毛豆笑了笑道:“你说的也算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二当家的只有二十多个亲卫,除了每天跟在他身边的,剩下的最多还有十几个,就是这些人全部都撒出去,能得到多少消息?”狗子想了想,还是不服气地硬着嘴道:“或许他还藏了人在外面也难说。”
毛豆笑道:“若是藏,能藏多少,三十、五十,还是一百。不用说多了,若是他在外面还能有三十个人,他早就单干了,还能低声下气地窝在鸡头山上?”
张冲点了点头道:“毛豆说得有理,或许赵二当家的在外面还有后手,应该不会多于十个人,而且这部分人很可能就是以前跟着他受了伤的那些兄弟。”
毛豆朝着张冲笑了笑道:“大哥说过,赵二当家的没有钱,这个不奇怪吗?我们打了这一仗,就成了富人了,二当家的上山后,打了不下三四十场仗了吧,就算只有一半有油水的,那最少也得有万把两银子吧。二当家的不赌不嫖,不做生意不置田产,也没有招兵买马,这么多的钱都去哪儿了呢?所以这些钱只能有一个流向,那就是他用这些钱换了消息。听我的没错,我是老斥侯了,打探消息银子比交情更好使。”
第一百零一章 消息()
大河一向看不惯毛豆,见他喋喋不休地在那儿卖弄,道:“你还是不要再得瑟了,那边有人过来。”张冲听了,往外望去,却见老吴带了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大河见老吴直奔他们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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