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匪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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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匪兵甲-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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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见张冲进来,没有起身,只顺手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水,往他面前一放,笑道:“算你腿长,刚沏得茶,你也尝一碗。”

    张冲急忙摆手,笑着说:“沈头客气了,我不渴的。”

    沈寄又道,“你先坐,这站客难伺候。”张冲见推辞不过,只得弯下腰,拉过一张小凳子,只用半边屁股小心地坐了凳子的前端,坐定之后就低着头,也不看沈寄,一脸局促地搓着手。

    沈寄心中暗笑,“只道这厮换了性情,谁想仍是这般窝囊的模样。也怪不得如此,任谁经了此事,也会气迷心的,我倒是有些多心了。”不觉间,这几日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不觉声音又高了几分,笑道:“小三哥,这几日歇休得如何?”

    “承沈头关爱,这几日休息得甚好。”张冲老实地回道。沈寄点了点头,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如此毫无营养地寒暄了几句,张冲便觉得无话可说,就站起身来,躬身问道:“不知沈头领有何吩咐,若无他事,小的便不打扰了。”

    “不急,不急,先喝杯茶。”沈寄笑了笑,用手将那碗茶又向前推了推。张冲只得再次坐下去,端起碗轻轻啜了一口,将茶碗小心地放回桌上,然后抬起头一脸恭敬地看着沈寄。沈寄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碗中的茶喝完,放下茶碗慢慢说道:“既然如此,我倒真有件事要麻烦小三哥。”

    “哪敢是麻烦。”张冲道:“有什么事,沈头尽管吩咐就是。”

    “你走之后,这山寨收拾夜香之事,就由杨九接了手。可这杨九的娘亲前几日偏偏得了重病,你也知道,这杨九是个孝子,找我哭诉,我又是个心软的,怎能不放他下山呢?”听沈寄如此说,张冲只觉得好笑,心中暗道,“狗屁的孝子。杨九上山当年他老娘就死了,我还去他家给他那死鬼老娘磕了三个响头,随了五文钱的份子。现在怎么又蹦出来重病的老娘,难道他家老娘也学会重生了不成?什么老娘,我看是小娘还差不多,不过也不对,一个连龙套都算不上的小喽啰,哪会有那么不长眼的小娘跟他,分明是这货在这儿混不下去,跑路了才是。”

    沈寄不知道是真不知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主意,乔模乔样地感慨了一番,接着道:“杨九这一走,剩下的就全是新人了,可这些人中又没有一个是稳妥的,这才几天功夫,就有无数的人找到我这里,搞得我也是灰头土脸。好在现在小三哥你回来了,就把这件事情再捡起来,带一带他们,就算是帮老哥哥我一个忙,你看可好?”

    张三以前的确也做过这个活。五队的活都差不多,严格说来并没有太大区别,无非都是些出大力的脏活累活。比起到山下垦荒种田,到山上采石伐木,这收马桶、倒夜香的活,除了味道不怎么样外,还算是个省力气的轻快活。张冲听沈寄说完,急忙站起来回道:“沈头领言重了,份内之事,我自当尽心尽力办好。”

    沈寄见张冲应了下来,笑道,“如此甚好。”接着便起身,站在门口,随便喊住一个人,对他说:“快去,把小金和狗子给我叫过来。”那人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功夫,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张冲看那二人,与自己年龄想仿,不过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模样。先进来的那个身材削瘦,慢长脸,模样倒也清秀,只是眉宇间透出一股油滑之气。身上穿了件青不青黑不黑的长衫,脚下踩着一双黑帮白底的破旧布鞋,看上去倒更就一个家道破落的浪荡子。跟在他后面的是个黑脸的汉子,个子不高,但很墩实,麻布褂子和青色吊脚裤上横七竖八缀着些杂色的补丁,样子更象一个刚刚从地里回来的庄稼人。

    沈寄指着那个有些油滑的年轻人给张三介绍道:“这个叫小金。”又指着另外那个黑脸汉子道:“这个是狗子。”接着便招了招手,对二人说:“来来来,见过张三,不不不,”转头又笑着看了张三一眼,道:“张冲哥,以后你们两个人就跟着他办事。”

    那两个人听了,一脸地无所谓,二人有气无力地斜着眼看了张冲一眼,便又前仰后合,歪头耷拉膀子地站在那儿发呆。

    沈寄对两个人的态度很不满,厉声道:“都他娘地站好了,看看你俩个什么样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早上没吃饭咋的?”

    “半碗清汤,一块饼子,跟他娘的没吃有什么区别?”那个叫狗子的黑脸汉子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呢?”沈寄上前虚张声势抬起脚去要去踹他,一边喝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的夯货,你以后也不要叫狗子了,直接叫猪子算了。你娃也不想想你以前在家时,三天能不能喝上一碗热汤?如今别的本事没见你长,倒学会挑肥捡瘦了,真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那个汉子也不着恼,只笑着跳到一边躲了开去。

    张冲见状倒也不着恼,在山寨待久了,满眼都是这种德行的货,只朝沈寄抱拳施礼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下去做事了。”

    沈寄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样最好。”接着又转过头,对着二人大声喝道:“好好跟冲哥学着点。二位祖宗,拜托你们以后也好生用点心行不行,别再让人找过来骂我的娘了。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若再有不是,留神我大耳朵刮子抽你们。”

    望着张冲远去的背影,沈寄的脸慢慢黑了下来。虽说张冲今天的表现基本都在预料之中,但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又后悔给了张冲这样轻省的差事,白白便宜了这小子,心里就乱了起来。

    张冲虽然不知道沈寄的这些小心思,但心里清楚,沈寄这条老狗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不过转念又一想,人死鸟朝天,管这许多做甚,只要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处处留神,量这老狗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张冲拿着沈寄给他的签子,去库房将粪车领出来,点清了车上马桶的数目后,便转手将车子交给小金和狗子,自己则倒背着双手,一言不发,黑着脸只顾往前走。

    有时候最好的装逼方法就是沉默,小金和狗子见张冲如此,一时间又摸不清他的底细,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忍着,一个拉一个推,老老实实地跟在张冲的后面。

    大多数的鸡头山土匪都认为,人有三急,便宜解决才是天道,但二当家的却并不这么认为。赵戎出身行武,深知这安排如厕和埋灶做饭是一样重要的。兵营之内,屎尿横流,是很容易滋生疫病的。一旦发生疫情,对一支部队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当年,赵戎刚宣布山寨一律实行定点排泄的禁令时,大家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大棒、皮鞭外加电炮飞脚,最后竟硬生生地将这个规矩立了下来。

    后寨的马桶好收。张冲等人是没有资格踏进后寨半步的,每天辰时末巳时初,后寨里有专人将马桶送到指定地点,张冲他们要提前候在那里,将粪车上干净的马桶卸下来交给来人,再把脏马桶装到车上,然后带到山寨外面的化粪池边冲刷干净,下午申时末酉时初再送回来,换出脏马桶,再刷干净后交到库房收好,这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前寨的马桶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等把后寨的马桶收好了,直接去固定地点拿上,下午刷好后再送回来就行了,不用象后寨的马桶那样一天要刷两次。按照禁令规定,前寨的人在巳时到申时这个时间段里,是一律要去公厕方便的。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特别是二当家的一病,前寨的人基本上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送马桶可就没有个准点了。再后来干脆也就不再往指定的地点送了,直接往院门口一放。收马桶的人手少,难保没有落下的,马桶便一直放在那儿,一臭一条街,最后搞得整个寨子里面都臭哄哄的。有一次,大当家的不知道犯了哪根神经,亲自带人巡营,见状非常生气,就近扯过二队的队长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那二队的队长也不是个吃亏的主,转头就跑到五队,堵着沈寄的门口,直到骂痛快了才扬长而去。

    张冲带着小金和狗子收完后寨的马桶,接着便去前寨。张冲调到三队的事,可能有许多人是不知道的。但他被三队赶出来的事,这两天已经传遍了。张冲又是山寨的老人,许多人都认识他,见他带着人来收马桶,便非常兴奋,大呼小叫地招呼他,还不阴不阳地说些怪话。张冲听了,既不生气,也不回应,神情漠然,两只眼晴毫无神彩地直勾勾盯着前方,只管往前走去。见他如此,有人便冷笑道:“没想到这张三跟二当家的说了两句话,就把自己当成二当家的了。以后大家再莫叫他张三,只叫他张二当家的。”众人听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张冲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在摹仿着二当家的样子。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衣,忽然便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果然这山寨版的就是不能和行货比,自己和二当家的还是存在差距的,至少自己就没有一件二当家身上披着的那样的斗篷。

第十章 宝葫芦的秘密() 
一开始,张冲以为小金和狗子是沈寄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心中便留了意。但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事情好象并非如此。张冲又暗中摸了小金和狗子的底,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最近才上山的,上山前与沈寄并没有什么瓜葛,上山后与其似乎也无太多的苟且,不太象是沈寄的人。这些日子,又偷偷听二人私下里的交谈,提起沈寄来不但无半点尊重之意,而且怨言颇多,似乎两个都曾经吃过沈寄的亏。由此推想,或许二人和自己一样,都挨了沈寄的巴掌,现在这个活很可能就是那条老狗给他们吃的甜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冲便动了心思,暗道,“这二人倒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过小金却没想这么多,憋屈了这么长时间,他真是受够了。这些天来,小金也一直没有闲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张冲查了个底掉,总算是揭开了张冲的庐山真面目。原来见这张冲整天黑着一张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还以为真是个人物,谁承想,不过是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垃圾货。心中着怒,忍不住暗骂,“这狗日的,装得好逼,竟害得老子白白装了这么长时间的孙子。”于是下了决心,要找机会把这口恶气吐出来。只可惜,小金毕竟是个雏,歪心思一动,面上就表现得与平常不大一样,张冲看在眼里,也不道破,只暗暗留心,防备着了他的道。

    几十个马桶需要清刷,小金和狗子两个人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张冲在一边的空地上闲坐着看两个人在那边嘻刷刷嘻刷刷地忙活,越看越觉着无聊,眼皮便有些发沉,不一会就眯着眼打起盹来。小金见了,心中更加恼怒,不自觉得手上的力道就大了,刷子捅得马桶一阵乱响,把正要睡着的张冲惊得一哆嗦,顿时睡意全无,于是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抬脚在四处里转悠。

    此时春意正浓,鸡头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山花艳色已过,却又不甘心,将几片枯黄的花瓣在暖风中招摇。野草莓成熟了,鲜红地点缀在绿叶之间。张冲看了,忍不住两颊生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便伸手搞了一颗放到嘴里,果然酸酸甜甜的,爽口极了。这时,他忽然心里一动,看了看四周,除了野草莓外,周围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红色的、紫色的野果,心中大喜,于是脱下外套,不一会儿便摘了一大兜子。

    “真是个狗日的玩意,老子们忙死忙活的,这孙子竟在哪里采果子快活。”小金边干边骂道。“没错,吃果子又吃不饱,就是个傻鸟玩意儿。”狗子也跟着骂道。

    一回到寨子里,张冲就急火火地跑到老韩头那里,讨要了个几小罐子,拿回来仔仔细细地刷干净了,又洗干净了手,将采来的果子挤碎了,装了满满的一小罐,然后将塞子塞好,和了些黄泥巴,把罐口封严实,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罐子埋了起来,作好记号,才回到窝棚睡觉。接下来的几天,张冲便有了活干,更不去理会小金和狗子,每日出去便只忙着采果子,等他将那周围的野果采光了,几个小罐子也都填满了。

    小金和狗子不知道张冲每天在忙什么,但他从来都没有伸手帮过忙,小金就觉得不忿,有心想收拾张冲,但自忖不是张冲的对手,冒然动手只会被倒打一顿,便开始窜掇狗子。狗子却是个飞猪撞树,不会脑筋转弯的货,把个小金郁闷地不行不行的。

    这样又过了些时日,张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晚上,四下观察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便来到埋罐子的地方,将最先埋的那个罐子挖出来,拍开封泥,拔出塞子,一股酒香立即扑鼻而来,张冲闻着,大喜道:“成了。”便急忙抱起罐子往伙房跑去。

    天色已晚,伙房里早已经歇工,伙夫们也各自回去休息了。老韩头就住在伙房的旁边一间单独的小房子。张冲见房子里亮着灯,便兴冲冲地闯了进去。

    老韩头见张冲进来,笑道:“你小子鼻子够尖的,闻着味来的吧!”这时,张冲才注意到,老韩头的炕桌上摆着酒菜,炕上还坐着一个身形瘦小,须发皆白的老者,定睛一看,原来是老韩头的结义兄弟,唤作飞天神鹞的林翼。别看这个老头貌不惊人,在江湖上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他倒不是土匪,而是一个高来高去的独行大盗。张冲急忙将罐子放到桌上,倒出手来给林翼施了一礼道:“鹞爷好!”

    林翼笑道:“原来是小三儿来了,快上来坐,正缺一个给爷们倒酒的。”

    张冲也不客气,脱了鞋子跳上炕去,挨着下首坐了,一伸手将林翼手边的酒坛拿过来放在一边,又把自己带来的罐子拿起来,将罐口的塞子拔了,送到林翼的面前来回晃了晃。林翼猛得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忍不住叫道:“好酒!”

    张冲得意洋洋地笑道:“算你老东西识货。”老韩头也是个好酒的,闻着香味笑道:“这么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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