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们扔到沟里就行。”毛豆苦着脸道:“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张冲又叫小金道:“这里面也就你还算是懂行的,买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快着点,别耽误了我们赶路。”
小金点头应了,朝着店家招了招手。店家见小金招呼,以为是要结帐,急忙小跑着过来,陪着笑脸道:“各位爷吃好了,共是五钱银子。”毛豆正好心里不痛快,脸一黑,喝道:“这么贵,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吧,我看你就是个黑店,来来来,与爷到衙门里走一遭吧。”
那店家吓得一哆嗦,张冲这帮人一进门,他就觉得有些古怪,又见毛豆口气硬得很,听上去象是官府的人,心想这帮饿皮虱子吃只顿霸王餐倒是小事,可别再要讹他些银子,那真就要了他的老命了,急道:“老爷大人说笑了,天地良心,我开店向来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的。”
小金在一边笑道,“店家不要当真,我家兄弟与你开个玩笑,放心,酒钱我照付给你。我来问你,这镇上可有卖马车的?”
店家见小金还算和善,擦了一把冷汗,笑道:“这位爷若问马车的事,问我可算您问着了。你若是到镇上打听,肯定没人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小金盯着店家,觉得这家伙笑得有些诡异,心里就打起鼓来。店家笑道:“我们神集镇小,连个车马行都没有,哪来的造马车的?”店家说着,偷眼观瞧,见小金一脸得失望,心中窃喜,接着说道:“要不我怎么说,你问我就问着了。我的一个朋友知道我认得些做车马行生意的人,前几天刚刚送过来一辆新马车,放在我这里寄卖,现在就停在我家的后院,各位爷要不要看一眼。”
“这也太巧了些吧?”毛豆横了店家一眼,恶狠狠地道。店家心里又是一紧,急忙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张冲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说都说了,那我们就过去看一眼。”
店家小心地将众人引到后院。小院不是很大,三间正房,南边是个牲口棚,里面拴着头黑叫驴,正低着头吃料,东面有两间小偏房,旁边的的倒是不小,大木头门紧关着。马车就停在院子中间,大概是怕日头晒了,上面还蒙了一层布。
店家跑过去将布拉开,大家只觉眼前一亮,果然是辆好马车,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小金走过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回到店家身边,冷笑道:“果然是家黑店,毛豆捆了他,带回衙门去。”
那店家当时就被惊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瘫在地上,哭道:“各位爷,这话又怎么说?”
小金冷冷得道:“这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能用得起这车的一定是非富即贵。你这么一家小店,来往的不过是些赶脚的苦力,谁买得起你这种车,又有谁会将这种车寄在这儿卖?你还是招了吧,从哪里偷来抢来的,又是谁放在这里销赃的。”
毛豆听了,抢上前去,一脚踏在店家的胸口,从腰间掏出绳索就要捆绑。这时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一个中年妇人便从堂屋里哭喊着冲了出来,扑在店家身上,用身子护住店家道:“你们若要绑,就绑了我去。”
小金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搞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倒被唬住了。毛豆可不一样,无论是在骁骑卫还是鸡头山上,欺男霸女,烧杀掳掠的事可没少干过,这种场面见习惯了,弯腰扯着那女人的肩膀,生生地将她拖起来扔到一边。
张冲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场面,看着这种野蛮行径,心里直冒冷汗,急忙喝道:“住手!兀那妇人,你家男人作奸犯科,现被我们人赃俱祸,你速速退到一边,本官可恕你无罪,若再胡搅蛮缠,就一并带回去,到了堂上少不得抛头露面,你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那妇人听张冲这么说,认准他便是这帮官差的头,便猛扑过来,坐在地上抱着张冲大腿,哭天嚎地的道:“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冤枉啊!”
张冲心中小鹿乱撞,暗道:“这当官就是比当土匪过瘾得多啊,这场面,不要太酸爽!”于是干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官威更浓厚一些,压低了嗓音道:“快快松开本官,你一个妇道人家,如此造作,成何体统?既有冤情,但讲无妨,本官自有道理。”
那妇人听了,这才放开张冲,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跪在地上哭道:“这架马车确实是放在这儿寄买的,可不是偷来抢来的,是我家兄弟亲手做的。这位大人说的没错,这马车本是义州府司户老爷订制的,没想到上个月,司户老爷坏了事,不但不要了,还将那定金也楞收了回去。我家兄弟是小本经营,哪经得起这番折腾,为了这辆马车,他把所有的家当都赔进去了不说,还赊欠了人家不少料钱。我那当家的是个心软的人,见我兄弟整天家唉声叹气,怕我一时再想不开,便打了包票,只说一定能帮他把车卖了,这才将车拉了回来。”说着,回头又拿拳头捶着店家道:“让你喝上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现在惹出祸事来了吧,你若有事,可叫我们母子怎么活啊。”说完又大哭起来。
张冲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古装片里那些官老爷都要留胡子是正确的,没有一撮胡子确实少点味道,又故作深沉地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实情,绝对是实情。”店家夫妇齐声答道:“不敢欺瞒大老爷。”
小金见张冲有买的意思,急忙上前,抱拳道:“大人,请借步说话。”张冲不知道小金要做什么,只好跟着他走到一边,小金凑过脸来,小声道:“大哥,这车买不得,没听到这妇人说那个什么老爷坏了事吗,晦气得很,不要也罢。”
张冲朝小金挤了挤眼,怪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用的什么东西不是坏了人家的事得来的?这分明是个好彩头,不要说了,就是它了。”说完转身来到店家夫妇跟前,道:“你们起来吧,这件事本官已经知道了。”又回头对小金说:“你把这妇人兄弟姓字名谁,家住何处都记下,去那里打探一番,若有半点虚言,本官再治你们个二罪归一。”
第八十一章 智斗()
店家夫妇听张冲如此说,终于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心中暗自庆幸,忙不迭得连连叩头,道:“谢大老爷。”
张冲伸手,将店家扶了起来,和颜悦色地道:“本官念你是个有担当的好人,现在便出钱将这车买下,帮你们解了这燃眉之急,你意下如何?”
店主听了,自然喜出望外,两口子再次跪倒在地,把头捣蒜般地一通乱磕,口中高呼:“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经过这一番折腾,店主哪还敢要谎,试探着张冲的脸色,小声说了个价钱,道:“五十两如何?”小金在一边悄悄打了个手势,张冲知道这也就是个本钱价格,便故意推让道:“本官是不懂行情的,你可不要少要了,若是传扬出去,好事做不成,倒坏了本官的名声。”店家急忙道:“没有少要,没有少要,比市面的还稍高一些呢,知道老爷体谅草民,草民也就斗胆想赚一点利钱,老爷不会怪罪小民吧?”
张冲笑道:“你这人倒有意思,行商做生意,本来就是求利钱的,天经地义的事,我又怎能怪你,再说,你也是在帮人行善,单是这个义举,本官都要奖赏你。”
毛豆听了在一边小声提示道:“老爷,马车是有了,可没有马,我们怎么带出去,我看就随便赏他们几两银子。反正时间充裕,不如老爷先找地方歇息,等明天小的们在路边等着,再寻个过路的车马也就是了。”
那店主听了,心中恨不得将毛豆塞到嘴里嚼碎了,再吐到地上踩上他几脚,暗道:“都在官府里做事,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怕这买卖黄了,急道:“马的事情好办,前街有个蔡老六,长年到北边贩马,家中倒真有几匹好马,这几日他正好在家,大人何不着人去他家挑一匹。”张冲点头道:“如此甚好,高督军麻烦你走一趟吧。”
张冲一句话,毛豆就成督军了,虽说是说着玩,但他心里也觉得痛快,他最大的理想是能当一个牙将,没想到张冲一下子就给了他一个督军的头衔,嘴巴一咧,抱拳道:“大人言重了,末将尊令便是。”
店主听了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连督军这样的大官,在他手下只如走狗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低低声下气地请张冲一定到堂屋去坐,又吩咐妻子赶紧的准备茶水,安顿好了,才引着毛豆去了蔡老六家。
毛豆虽没吃过猪肉,但毕竟见过猪跑,照猫画虎,虽然是山寨版的,但气势倒真有分相似。蔡老六常年贩马,对军中之事颇有了解,听店主背后介绍毛豆竟然是个督军,再看看毛豆的作派,更加深信不疑,也慌了手脚,急忙就算跑到马棚,挑了一匹好马牵到毛豆面前。说起价钱,蔡老六压根没想收,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一匹马钱算什么,若是能攀上这么个大人物,那日后做起生意来,还不是财源滚滚吗?可毛豆一直都黑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蔡老六没有办法,只能咬了咬牙,道:“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毛豆知道,这些钱连本都回不来,心中窃喜,便点了点头,道:“你的马着实不错,等过些时日,让小的们都过来看看,不会亏待你的。”蔡老六听了,高兴地几乎跳起来,连声道:“全靠大人关照。”
车有了,马也到了,可是大家又傻眼了,他们中一个会套车的都没有。蔡老六一定要跟过来,见此情景景,急忙上前,道:“这种粗活,怎敢劳动各位大人,大人们只管歇息,交给小的来做就好。”店家自己家里也使着牲口,做的又是那些车把式们的生意,套车的活自然也不在话下,两个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功夫便收拾妥了。
出了店家的后门,张冲向两位拱了拱手,道:“我还有去镇上采买些东西,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咱们再相见。”店家和蔡老六慌忙跪下,恭送张冲等人上车离开不题。
等到了街上,张冲又问狗子道:“我是第一次出门,你说说咱们买些什么才好?”狗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家里穷得很,不如就买些粮食吧,实在些。”张冲点了点头,道:“有理,咱们就去买粮食,还有结实得布也要买一些,总得让爹娘穿上身新衣服吧。”小金笑道:“是啊,一般人家,就算是过年,都不一定舍得做件新衣服的。”
好在车子大,扔上几百斤粮食,四个人坐起来还显得很宽敞,狗子摸着车座的扶手,叹道:“亲娘啊,真没想到,我狗子也能坐上这么好的车。”张冲笑了笑,道:“瞧瞧你这点出息,坐个车就美成这样,你也太容易满足了。”狗子摆了摆手,指着自己道:“我就是个穷猎户,能坐个车就不错了。”张冲看着狗子,又道:“你不指自己,我倒忘了,过会买布的时候,咱们再顺便每人买他一件绸子衣服,也阔气阔气。”
神集镇的这家布店兼做成衣,倒省了张冲他们再到处跑了,挑了十匹布,张冲便对店里的掌柜地道:“我们还要每人来件衣服,可有现成合身的?”掌柜的看了看他们身材,点了点头,道:“有的,各位客官稍等片刻。”回头小声吩咐了伙计几句,没多会功夫,小伙计将衣服用托盘托出来。
张冲一看,都是蓝布的长衫,心中不悦,道:“难道你们就没有绸缎的衣服的,这般粗糙,如何穿得?”掌柜的看了看张冲,心中不屑一顾地暗道:“什么玩意,也不瞅瞅你们身上穿的那叫什么玩意,这还粗糙,也亏得能说出口来。”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道:“各位客官,不是小店没有绸缎衣服,只是朝廷有明令,这绸缎衣服不是随便穿的。我斗胆劝各位一句,若是违了制,可是要吃官司的。”
刚才那一系列活动,狗子都没有机会参与,早就憋得难受了,见布店掌柜对他们冷讽热嘲,那里还忍得住,直接跳过去,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我把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老爷是何等的人物。”狗子说着,冲天抱了抱拳,道:“我家老太爷,在京城里那是得高望的,便是丞相大人见了我家老太爷,都是要恭恭敬敬得行礼的。六部的侍郎见了我家老爷也要问声好,容得你在这里说三说四。”说着便要动粗。
张冲急忙喝住狗子道:“不得无礼!”
那掌柜的以前曾经在京城布庄里当过学徒,对京城的事还是听说过的,听狗子这么说,又想起来张冲进来时说过自己姓张,惊慌失措地问道:“令尊大人莫不是张太傅。。。。。。”狗子又跳了起来,叫道:“闭上你的鸟嘴,这话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说的吗?”
掌柜地猛得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苦着脸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冲撞了大人,求大人饶命。”
张冲摆了摆手,轻轻地笑了笑,道:“掌柜的多虑了,我的属下失礼在先,倒请掌柜的不要怪罪才对。”掌柜的连声道:“不敢,不敢,大人请上坐,小的这就进去挑衣服。”
掌柜的进了库房,狗子小声对张冲道:“怎么样,大哥,我表现如何,象不象个官差。”
“屁!”张冲眉毛一挑,笑道:“就你这德行还官差,顶多算一恶奴。”大家一齐低声笑了起来。
毕竟神集是个小地方,能穿得起绸缎衣服的没有几个,掌柜的找了半天,才拿出几件稍微能入眼的衣服来,其他人的还算合适,只有张冲的略要肥一些,掌柜的急忙唤来裁缝师傅重新量了张冲的尺寸,拿到全面修改。
张冲坐等无聊,销售的职业病就犯了,便指着店里的几件皮衣打听起价格来。那掌柜的笑道:“这件是真正的熊皮大氅,咱们这里只要四十两纹银,若要到了京城,只怕得一百两。”说着,又拿起一件狐狸皮的大衣来,笑道:“这是上好的狐皮,这里卖八十两,我也多年不到京城了,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价钱了,大人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