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李贵那个王八蛋,重返黑甲军了。可是,义州匪多肉少,打来打去,只能混上个吃喝。没耳虎又不是个心大的,能有肉吃有酒喝,就美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多少次,赵戎劝没耳虎,库里没必要存那么多银子,放在那里又不能生出钱来,要是拿出来招兵买马,一定会得到更多的银子的。但没耳虎对风投不感兴趣,就是捂着钱袋子不放手。没有钱,就没有人,没有人,就没有地盘,没有地盘,就更没有钱。赵戎空有一身的本事,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山上。
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大金库,赵戎再不动心,就是真不长心了。这次他下了决心,如果真的找到金库,就彻底和没耳虎分道扬镳,合伙的买卖都没法干,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在没耳虎眼里,连合伙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个高级一点的打工仔。这种日子,他真的过够了。
当然,仅凭过山蛇的一句话,赵戎还不会冲动到立即和没耳虎翻脸。张冲这最后的一句话,他开始觉得金库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刚刚进黑甲军时,先王驾崩,他奉命带队去帝陵警戒。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的陵寝是什么样子。一进地宫,他的感觉只能用二个字来形容,震惊!规模之大,装潢之美,设计之精巧,让他叹为观止。封陵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断龙石轰然落下,他甚至觉得自己留在这儿都是多余的。他知道地宫的入口,如果给他一千人,并且没有任何的阻挠,昼夜不停的挖,没有三年五年,也难以进到地宫里面去。所以张冲说过山蛇发现了金库,却打不开,这就很符合情理了。
不出张冲所料,他把天神教和金库这两个重磅消息抛出去以后,赵戎真的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了。
因为发生了过山蛇的事情,胜利的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山寨连象样的庆功宴都没有组织。不过,杀猪宰羊还是少不了的,酒肉很快就分了下来,赏钱也发的比以前丰厚了许多。过山蛇的预料没错,张冲果然得了十两,另外,毛豆得了七两,狗子和毛豆都是五两,只有大河最少,也得了二两的赏银。沈老狗知道张冲他们这伙人难缠,一点也没敢克扣,分文不少的交到了张冲的手里。
忠君营现在已经是财大气粗了,这点赏钱张冲压根就没放在眼里,领回银子后,便直接甩给毛豆,道:“大家分了吧,别算上我,再去整点酒菜,咱们哥几个好好乐呵乐呵。”毛豆掂了掂银子包,沉甸甸地,笑道:“那哪行,怎么能少了大哥的份?”狗子也笑道:“天天憋在山上,要银子有个鸟用,全换了酒肉,终于可以放开了吃了。”小金推了狗子一把,笑着说:“怎么也改不了吃性,这么多银子,全换了吃食,便是猪也吃不了。”
张冲本来是想叫上老韩头一起的,一连去了几趟,老韩头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后寨的大小头领,前寨的各队都在忙着庆功,老韩头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张冲见他确实是分不开身,便打了个招呼,回去和兄弟们厮混了。
一番辛苦没有白费,结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几杯下肚,就都有了些醉意。狗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咱们这么胡吃海喝的,我觉得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听狗子这么说,大家都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小金怪道:“老二,你喝多了吗,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狗子板着面孔,一脸正色地道:“咱们这忠君营是谁的?我们这儿欢着呢,都忘了正主了吧。”张冲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将杯子放回桌子上,也不说话,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金见了,急忙拉了一把狗子道:“快坐下,这么多的酒肉都堵不上你这张臭嘴吗?”按时间算,黄蝶儿应该早就回来,但现在不仅没有回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冲虽然没说什么,但无意中流露出的紧张和不安还是被大家瞧在眼里,所以今天大伙都在刻意回避黄蝶儿的话题,就是怕张冲伤感,可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狗子这个二货给捅了出来。
张冲见大家都紧张了起来,急忙笑道:“没关系,老二说的对,我们的确应该敬蝶儿一杯,要是没有她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赢得这么顺利,不是吗?来吧,兄弟们,一起举杯,我们敬蝶儿一杯。”
“就是吧!大哥这话敞亮,来都干了,”狗子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大着舌头,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干了个精光,然后将杯口倒过来控了控,嚷道:“谁要是不干,就不是咱忠君营的兄弟。”
张冲紧跟着站起来也将杯中的酒干了,大家见张冲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躲着避着,就越纠结,一旦拿出来,摆到明面上了,倒真的没有什么了。气氛迅速热烈起来,大家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下去,最后张冲带头,大家全都喝到桌子底下了。
狂欢了三天,山寨才算恢复了平静,老韩头也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见张冲进来,老韩头笑道:“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这几天喝得不少吧?”张冲笑了笑道:“难免的,大家难得有机会疯一次。”老韩头道:“也是,这样吧,今儿我倒有些空,你把那几个小子一起叫过来,我们爷几个也好好地聚一次。”张冲道:“早就想请你了,只是你忙得很,大家都盼着了。”
到了老韩头这儿,大家象商议好了一样,斯文了许多。老韩头在关键时刻露了一手,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老头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伙夫,在他面前造次,那就有点找死的意思了。老韩头见大家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倒有些不适应了,笑道:“怎么了,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一下子都变得文诌诌起来,莫不是改了性,以后都要去考秀才了。”
老韩头越是劝,大家就越是放不开,闷闷地喝了几杯酒,张冲便冲出去吐了起来,大河急忙跟出去,等他吐完了,才把他搀了回来架到炕上,服侍他睡下。众人见了,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等大家都走了,老韩头将门闩好,对着躺在炕上的张冲笑道:“不要再装了,起来吧。”
第七十三章 直觉()
张冲不好意思地爬起来笑道:“原来早就被你看穿了。”
老韩头不屑一顾地道:“就你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往哪儿飞。你这几天没事就过来转悠,请我吃酒是假,想问我事情才是真吧?”
张冲没料到老韩头说得这么直接,点了点头道:“义父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老韩头摆了摆手,道:“打住,我说过要你问吗?你还是该干吗干吗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张冲见老韩头一脸的坚决,急忙道:“义父,你这就没意思了吧?”“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久,我是为了你好。”老韩头阴着脸道。“这是两回事,我只是希望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什么?”“不需要,你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好好的活着。”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已经越陷越深了,要想收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为什么要收手,我还有件大事没有做吗?”张冲笑了起来。
“什么大事?”老韩头想了想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是离黄蝶儿远点,你们没有缘份的,若强凑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怕到时,既害了你,也害了她。”
张冲楞了一下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怎么会没有缘份我当然知道,我们要是在一起,阻力会很大,但我不怕。”
“外界的阻力倒没什么。”老韩头悠悠地道:“你们没有缘份,那是天意,没有人能改变天意。”
“天意?这个就有点玄了吧?”
“其实一点都不玄,你们在一起不会有未来了,与其到时痛苦,倒不如回头是岸。”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莫非会算命?”
“略知一二。”老韩头回答得很自信,张冲一下子来了兴趣,道:“真的假的?连这个都会,你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知道的多了,听话,老老实实地呆着,瞅个机会下山去吧。你已经死了一次了,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什么?”张冲的鸡皮疙瘩都起来,楞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说我已经死了一次,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老韩头朝着张冲诡异地一笑,道:“是我把你领上山的,从那时起,我就和你在一起,那时你就是一个傻小子,我看到你,就象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所以我也是一直都把你当儿子待的。我心疼你,因为你是个短命的小可怜。按我的计算,你在今年的春天就应该死了。但现在你却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我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问你的,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
张冲浑身抖了起来,道:“那你再看看我,我以后会怎么样?”
“看不透,”老韩头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的老主人还活着,或许他能知道,但以我的本事,是看不清楚了。”
“那你又为什么断定我和蝶儿没有未来的呢?”
“直觉。”老韩头点了点头,象是自言自语地道:“对,就是直觉。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琢磨这样事,我看不透,但是又真能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发生,就象前几天晚上你们遇袭的事,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对,结果真的就发生了意外。老主人临终时,曾经对我说,你的直觉超人。现在你问起来,我倒忽然象明白了,这就是直觉,我的直觉没错。”
直觉至少到张冲生活的年代仍然无法用科学作出解释,但毫无疑问,它又确确实实是一种客观存在。张冲也是相信直觉的,他们公司就有一朵奇葩,初中都没有上完,但玩起股票来买啥啥涨,把那些公司里那些金融专业的硕士生、博士生甩得一楞楞的。无数人请教过他,问他为什么要选择那支股票,他却说不上来,只说是感觉着那支股票会涨,因此便得罪了许多人,大家都说他藏私,搞得他整天郁闷得不行不行的,人缘越来越差,他后来只能辞了职,躲在家里一个人玩了。张冲一直都相信这个同事说的是实话,所以两个人也算得上是朋友。
“我知道了,你是天神教的人。”张冲神秘地一笑道。老韩头顿了顿,反问道:“何以见得?”
“别跟我说这个,你就说是不是吧?”张冲笑了笑,有些憧憬地道:“你是不是教主,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少教主了。”
老韩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张冲的头,和蔼地道:“小三儿,你又调皮了,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整天想什么,你觉得可能吗?还是别想三想四的了,好好睡觉吧。”
“真没意思,有必要嘴那么严吗?我又不是冲着教主的位子认你当干爹的。”张冲有些生气,拉过被子蒙头倒下,头刚着枕头,又忍不住坐了起来,道:“最后一个问题,金库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老韩头楞了一会,板着脸问道。他的神情告诉张冲,这一切都是真的,张冲强压着心头的兴奋,道:“是过山蛇说的,他说他发现了一座金库,但是他却打不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韩头却没有回答他,接着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们五个都知道,另外我还跟二当家的说了,当时杨闻和胡满也在场。”
“唉!”老韩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天意,这就是天意啊。算了,一切由它去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座金库是不是你的?”
“小三儿,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很正式的告诉你,不要去打那座金库的主意,想都不要想。不属于你的,就算你得到了,那也不是财富,而是灾难。”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看情况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开玩笑,这么大的信息量,我能睡得着吗?”
“那好吧,我来帮你。”老韩头说着慢慢伸出手来。
“不是吧?”张冲伸着脖子,惊奇地看着老韩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会催眠术吧?”
“当然不会。”老韩头说完,照着张冲的脖梗劈了一掌,张冲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到床上,如果张冲此刻还能说话,他一定会跳起来怒骂:“你个老货,这是昏过去,不是睡过去好不好?”
老韩头轻轻地帮张冲掖好背角,静静地看着张冲的脸,好长时间才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鸡头山再无宁日了。”
过山蛇全伙覆灭了,野鸡凹成了真空地带。比起鸡头山来,野鸡凹无险可守,基本上属于鸡肋一样的山头。但如果真的放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过山猫、过山狗、过山野猪之类的好汉跑过来,在这儿扎下根,然后就会慢慢地发芽,拔节,开枝散叶,最后再次成为鸡头山的心腹大患。没耳虎权衡再三,最终接受了赵戎的建议,派一队人马接手野鸡凹。
赵戎彻底动了心思,经了这场大病,他早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张冲又透露了这附近有金库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野鸡凹就是他行动的第一步。说动了没耳虎,接着赵戎便向没耳虎推荐由杨闻担任野鸡凹的队长,没耳虎答应得很痛快。但没耳虎能在遍地土匪的义州生存到现在,当然不是个傻瓜,大嘴一裂,骂骂咧咧地道:“陈有这狗东西,平日里牛皮吹上天,你看看这次演习他的三队成什么样子了,就这样还干什么鸟队长,给老子撸了,让他也滚到野鸡凹去,看着他就烦。”
陈有自然不能真的一撸到底,没耳虎的安排,赵戎心里清楚的很,让他来野鸡凹当然是监视杨闻的,便道:“大当家的息怒,演习毕竟只是演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陈有一棍子打死吧。他毕竟是山上的老人,处置重了,会寒了这些老伙计们的心的。我看,降是一定要降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