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伺候的喽兵听了,急忙进屋,钱寿道:“我要去见大当家的,你去下面知会一声,让他们给我加点小心,一定要把人看好了,如有什么差子,定要他们的狗头。”喽兵听了,转身下去传令不题。
钱寿出了营门,直奔后寨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威虎堂门口。钱寿停住脚步,唤那在门口站岗的喽兵:“你等速去禀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大当家的。”喽兵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往里去通报,不一会喽兵出来道:“三当家的,大当家的令你进去。”
进了威虎堂的大门,见没耳虎正黑着脸坐在虎皮交椅上,钱寿急忙上前,躬身与他见了礼,才开口道:“大当家的刚刚着万小主事来下令,要把那张三砍了扔后山喂狼,我即命手下的兄弟去做,谁想,掌刑记事的庞先生急急地跑对我说,今天的日子不好,若要动手只怕不祥。我听了,也不敢做主,所以特来请大当家的示下。”
没耳虎听了,没有说话,却把头转到一边,将信将疑地看着坐在一边的胡师爷。胡师爷眯着眼,右手捋着山羊胡子,左手掐指盘算了一会,笑道:“这老庞今日倒是没喝迷糊。”边说边向没耳虎点了点头。
山匪门们可能是恶做的多了,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特别迷信,听了钱寿的话,没耳虎就迟疑起来。其实他也不是就那么想要了张冲的性命,只是在气头上,二当家的上来又劝得急了些,话赶话,就成这样了。刚才和二当家的吵了一阵,这心里的火也出得差不多了,劲也就过去了,又听钱寿这么说,便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吉日?”
钱寿道:“庞先生说,三日后方是杀人立威的吉日。”没耳虎听了,又看了看胡师爷。胡师爷刚才已经算过了,便笑着点了点头。没耳虎这才闷声道:“那就留那厮多活三日。”
寨子里的事无密可保,威虎堂里的发生的事情,没多大会功夫,老韩头就知道了。老韩头心中惊道:“怎么这么寸,这姑奶奶一来,小三儿就招惹上了。难道这小子真的如此就没了性命吗?”正在伤心着,又有消息传回来,听说还有三天的期限,老韩头心中才略微好过了些,暗道:“幸好还有时间,好歹总要救他一救。”但如何去救,老韩头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老韩头中午的时候见过这人一面,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主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人是没耳虎的嫡亲妹子,名字叫做黄蝶儿,两个人虽然长得完全不一样,但脾气倒不枉是亲兄妹。黄蝶儿是昨天夜里上的山,上午起得晚,没吃早饭,中午早早地老韩头便命人让饭送过去。谁想,黄蝶儿只吃了一口,便骂道:“如此难以下咽,便是猪食也比这个强些,分明是与我难堪。”当即命人将送饭的抽了几鞭子赶了回来。老韩头是厨房里的头,黄蝶儿动了怒,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急忙亲自掌勺,重新整理了饭菜,自己送过去,好歹算是把这件事给平了下来,没想到下午张冲就把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
老韩头以前倒是听说过黄蝶儿的大名,没耳虎上山落草时,黄蝶儿还在山上跟着师父静逸真人学艺,学成后下了山,因看不上没耳虎的队伍,便自已个儿在外面游荡了几年,倒也闯出了个“辣手文君”的名头。
却说静逸真人俗家有个外甥叫张文宾,原是义州城里的富家子,自幼读书,也算得上是粗通文墨,可惜终没有科举的命,连考了多年,连个秀才也没中。后来,义州司马看中了他家的祖宅,就寻了个借口,栽赃他杀人害命,将他下了大牢,定了个秋后问斩。静逸真人得知后,慌忙下山,托了无数关系,使了无数银子,才保住他一条小命。从牢里出来,张文宾气不过,拉了几个人也上山当了土匪。若论本事,连没耳虎都看不上他。
张文宾在静逸师太处见了黄蝶儿,便如见了天仙一般,立即动了心思,便托姨妈提亲。黄蝶儿从小上山学艺,眼中除了江湖人就是山匪,再看张文宾,只觉得他模样斯文,再受了他的几句情诗,更是春心乱撞,也就满心思的愿意。虽然没耳虎心里一万个不满意,却也没有办法。
没耳虎父母都过了世,只有一个嫡亲的姑姑,如此大事,自然要禀报一声。就在黄蝶儿去探望姑母的这当口,张文宾竟然让李大头给连锅端了,没耳虎听了,算算日子,自家的妹子应当这几天就回来了,怕她生事,急忙安排三队全体出动,终于在半路上将她截了下来,昨天夜里才上山。
外面已经翻了天,张冲他们在监房里却一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去偷一只马桶呢?”张冲叹了口气道,“这真的让人很费解啊。”
“肯定是二队的人干的,娘的,真下作!”小金气呼呼地道。“没错,定了是这帮王八犊子下的黑手。”狗子在一旁肯定地说。
“是吗?”张冲轻声说道:“有可能,他们是有动机的。不过,证据呢?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
听了张冲的话,狗子和小金两个人就泄了气,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们一点到没注意到这件事的古怪,现在回头想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能下这个手的,不是普通人。”张冲慢慢地说:“寨子的大门不是谁想出就能出的,能够自由进出的,只有当家的、头领、大小主事、管事,队长,最不济也是小队长。我们冒然地这样说,只会给我们再加上一个诬攀上司的罪名。”
小金点点头道:“没错,除了这些人,还有巡山营的、亲卫队的,教头营的也有可能,这样算的话人就更多了。”
三个人分析了半天,仍然是思路都没有,大家不免有些灰心。“都这个时候了,咋还不送饭呢,这应该过了饭点了吧。”狗子的肚子一阵叫唤,大声地嚷起来,“来人,快来人。”
外面的喽兵听到叫喊声,跑了进来,喝斥道:“嚷什么嚷,找死啊,都老实点。”
狗子叫道:“还不送饭来,要饿死老子啊!”
那个喽兵听了,笑道:“就你们还吃饭啊,等着吧,再过两天,莫说是饼子,就是酒肉也有。”
“有酒肉啊?”狗子倒楞了,笑起来道:“原来你们也知道冤枉了我们,那何必等两天,现在就送来吧。”
这时,又有一个喽兵进来,问:“怎么了,吵吵什么,到了这儿都不老实,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先进来那个喽兵笑着对他说:“这位爷等着要酒肉吃呢!”后来的那个喽兵也笑了,道:“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还有这么急着上路的啊?莫急莫急,上路前一定会管你饱的。”说完,对另外那个喽兵说:“和这帮浑人多说什么,外面几个兄弟要湊份子,开开荤,你要不要加一个。”那个喽兵听了,忙道:“自然要加。”两个人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再也不理狗子他们。
“这什么情况?”狗子回头看着张冲和小金问道:“什么上路?”
张冲一楞,刚才光顾着想是谁害他们,竟然没有考虑为什么要关他们。以前的时候,张三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倒不是丢了马桶,而是他们不小心,摔坏了两只马桶,不过那次,还不是巡山营掌刑,而是二当家的亲卫队,每人挨了两鞭子,就算完事了。按理说,到了现在,巡山营管得更松,没道理把他们给抓起啊,难道。。。。。。张冲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上路都不知道,你真是个棒槌。”小金不屑地说,“就是要弄死你。”说到这儿,小金一楞,转过头来看着张冲问道:“大哥,这是几个意思?”
张冲知道,他现在不能有任何慌乱的表示,不然这两位兄弟能干出点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于是含糊地说:“没几个意思,吓唬你们的,一个马桶,至于吗?不犯错,都吃上顿,没下顿的,现在犯了错,还指望着能好酒好肉地款待我们吗?我看我们也别瞎琢磨了,还是快点睡觉吧,保存体力,省得没让鞭子抽死,先饿死了。”
第二十二章 伤痕()
小金毕竟要心细一些,虽然他不知道监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而且张冲越是表现得坦然,他心里就越没底。好在狗子是个粗线条的人,听张冲说没事,便倒头就睡,一会功夫就打起呼噜来。
张冲心里做了无数的打算,想逃逃不出去,想拼又没有的可拼,现在最可悲的就是人家是刀俎,我是鱼肉,至于人家是想红烧、干煸、醋溜还是清蒸,竟然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想来想去,到了最后,忽然觉得有些无聊,暗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说不定,这边一刀下去,我就能回到现代去。比起山上,还是现代生活更爽一些,每天灯红酒绿的,红烧牛肉、葱爆海参,想泡哪碗泡哪碗,怎么也比吃这糠菜饼子强吧。这儿连个wifi都没有,虽说都做单身狗,但那边至少还可以摇一摇。销售部的经理固然可恶一些,但最多不过给我个小鞋穿,这边是人不不是人的都能捅自己一刀。算了,人死鸟朝天,管那么多的事做什么?十二个小时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想到这儿,眼前竟然豁然开朗,躺下身来,也就沉沉睡去了。小金不是穿越过来的,心里没有那么潇洒,但见二人都睡了,自己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枯坐到了半夜,最后实在撑不住了,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都起来,快点滚出来,去干活,别在这里装死。”三个人睡得正香,被一阵铁链撞击铁门栅栏的声音惊醒了,接着便听到有人吆喝,三人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去,却是昨天晚上进来的那两个喽兵。
“做什么?”狗子还有些迷糊,懵懵懂懂地问道。“你说做什么,你该做什么做什么,管我鸟事。”一个喽兵不耐烦地将铁门拉开,没好气地说:“走,快走,留在这里等着过年吗?”
三个人稀里糊涂地就被喽兵推搡着离开了巡山营大门,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离开了黑屋子,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张冲眯着眼睛,再回头看看巡山营,感觉就象做了一场梦。
还没到五队,迎面看见三个五队的人正慢吞吞向这边走过来。为首的那个人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人无意中一抬头,忽然发现了对面的张冲,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就象见了亲人一样,热情地扑上来,笑道:“冲爷可见着你了,沈头让我等几个今日且替几位爷忙一天,可巧就遇到你们了,这下好了,我们就算是交了差了。”说完,将签子塞到张冲的手里,匆匆抱了抱拳,不等张冲说话,便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另外两个紧紧跟在他后面,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样。
这三个的举动把张冲他们弄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盯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张冲楞楞得道:“这是怎么了,象躲瘟神一样,我们有那么可怕吗,狗子,你看看哥,是不是很和蔼可亲。”狗子走到前面认真地看了看,道:“没看出来可亲来,让小金来,他眉清目秀的,可能能下去口。”张冲一阵恶寒,跳起来便去踢狗子,狗子笑着跑了开去,小金见了也跟着在一边追打,大家闹了一会,抑郁的心情终于一扫而光。
张冲将签子扔给小金道:“我去伙房那边看看能不能搞点吃的,你们先去库房领车,这次一定数准了,再莫让人钻了空子。”小金接过来,点了点头,道:“大哥放心,这次保证不会再出纰漏。”说完,领着狗子去了库房。
已经过了早饭的点,伙房里安静了下来,张冲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头,没有发现老韩头的身影,便转身往老韩头的住处走。刚走两步,正好遇上杜平从老韩头的屋里出来。张冲便扯住杜平问:“怎么没见老韩,可在屋里?”杜平笑道:“原来是三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恭喜了。”张冲呸了他一声道:“这大早上的,什么难啊,死啊的,不怕招了晦气?老韩在屋里做什么?”杜平说:“师父今天身上不爽利,一直在炕上躺着呢,你快过去看看吧。”张冲听了,急忙放开杜平,往老韩头的屋里跑去。
张冲进了屋,看见老韩头歪在炕上,正面朝里躺着,急忙问道:“昨个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躺上了,哪儿不舒服,可请郞中看过?”
老韩头听见张冲说话,用手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道:“没什么事,只是乏了,躺躺就好了。”张冲见老韩头坐得艰难,急忙上前,扯过一床被子,垫在老韩头的身后,扶着他做好,刚要直起身子,猛一抬头,却见他的脑门上有一块瘀青,心中一沉,急问道:“你的头怎么了,可是有人打你了,你告诉我,我这就去弄死他。”老韩头听了,冷冷笑道:“你现在倒是厉害很紧,今天弄死这个,明天弄死那个,再这样下去,别人怕是一个都弄不死,你早晚却得让人给弄死。”
张冲讪讪笑道:“我不过是心里着急,口不择言罢了。你告诉我,我心中自有分寸,只慢慢找他理会就是了。”老韩头道:“没有事,昨天听说你让巡山营的人给关了起来,心里一急,不小心跌了一跤,只是磕了一下罢了,不用大惊小怪的。”张冲心里担心,又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有没有头晕,恶心想吐的感觉。”老韩头看着张冲焦急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笑道:“说些什么话,我有那么娇气吗?大概是昨天夜里没睡好,受了点寒,只躺一躺就好了。”张冲听了,又仔细看了看老韩头的精神头,感觉他的精神尚可,不太可能出现颅内出血的情况,这才放下心来,道:“没事是最好的,这样吧,你好好躺着,我去干活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老韩头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快去吧。橱子里给你留了几个饼子,你拿去吧。”张冲笑着打开橱门,从里面摸出两个饼子,老韩头见了又道:“多拿几个,知道你现在是带兄弟的人,讲义气,只拿这么点,怕你连一口都吃不上。”张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又拿了两个,这才关上橱门和老韩头告辞。
才到门口,又听老韩头在后面叫他:“你且慢走,我再和你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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