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三块。”毛豆对自己的看法很自信。
“我说是五块,敢不敢跟我赌?”大河也不示弱。
“赌就赌,十两银子,你敢不敢?”毛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子上,陈有看了,几乎要晕过去,那锭银子缺了一块角,他记得非常清楚,是他亲手藏在坛子里的。
大河一拍桌子,嚷道:“刚刚才得了那么多的银子,你小子也忒小气了些,十两银子哪够,最少也得五十两。”说着从腰间的兜囊里取出五十两纹银,陈有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帮王八蛋,原来真的把自己的老窝给掏光了。
“就五十两吧,买定离手。”张冲淡淡一笑,转过头对光头强道:“动手吧。”
前段时间,光头强一直跟着戴敬他们,对刑讯逼供的手段也掌握了不少,象老虎凳这种入门的玩意,他已经玩的很溜了。
就算是在鸡头山上,陈有也是老人,不在最前面冲杀已经有些年头了,养尊处优惯了,就更经不起折腾了,光头强只往他脚脖子下面放了一块砖,他就忍不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内奸()
火锅的底汤沸腾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将汤里的香料和新鲜牛肉的香气逼了出来。张冲夹了片牛肉放进麻汁料碗里蘸了蘸,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火候刚刚好,味道真的不错。”张冲点了点头,咂着嘴唇回味着。大河听了,拿起漏勺,将锅里煮好的肉捞了出来分到大家的碗里,提议道:“我们喝一杯吧。”
张冲摆了摆手,端起盘子,将羊肉片倒入锅里,“我喝不惯那玩意,你们俩喝吧。”
“我说,我什么都说。”陈有大声地哀号起来。
毛豆和大河不约而同地停住手,端着杯子朝陈有那边看过去。“我靠,不会吧,二块砖而已吗。”大河瞪着大眼,有些不相信地叹道。
“承让,承让。”毛豆摇头晃脑地笑道,伸手去揽桌子上的银子。
“让尼妹啊。”大河将手里的杯子丢到一边,急忙去护自己的银子,“没见过你这样的,土匪啊,见钱就抢。”
“咱可不是土匪咋的。”毛豆哈哈笑道:“我赢了啊。”
“什么就你赢了,明明只有两块砖的,你说的可是三块。”大河不服气在道。
“对啊,我的答案与实际最接近,自然应试是我赢。”
“快拉倒吧,我们赌的是他能撑几块砖,而不是他想撑几块砖。”
“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发了。”大河站起身走到陈有面前,回头对毛豆道:“你可看好了,现在是两块砖,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大河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来,拿在手中掂了掂,光头强挺有眼力劲,见大河的手不方便,主动将陈有的两条腿往上扳起来,在陈有的惨叫声中,大河很轻松地将砖头塞到他的脚脖子下面。
“差不多了。”毛豆见陈有的脸色发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急忙开口阻拦。
大河摆了摆手,笑道:“差得远了,还早着呢。”说完又一口气给陈有塞了两块砖,这时陈有已经闭过气去了。大河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着对光头强说:“强子,给他点冷水清醒一下。”
光头强转身出了门,从院子里的水缸里打了一桶水,回到陈有的身边,拎起水桶,连雪夹冰,劈头浇了下去,陈有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我就说五块没问题吧。”大河得意洋洋地看着毛豆。
毛豆苦笑着摇头,“你这也太赖皮了,不带这么玩的。”
陈有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哀求道:“二位爷,就不要再消遣小的了,你们的银子我出了,别再玩了。”
“你还有银子?”毛豆和大河异口同声地惊道。
“有有有,肯定有。”陈有急忙连声应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陈有当然不会将银子全藏在床底下,“松开我,我拿给你们。”
毛豆叹了口气,道:“我说老陈,如果你指的是屋梁上的,那就算了吧,已经让你身边那个光头给拿走了。”
陈有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太小气了吧,二百两银子而已。”光头强不满地嘟囔着,将桶里剩下的水又浇到了陈有的头上,“也不知道够不够?”
“够了,我已经醒了。”陈有有气无力地哼道。
张冲一向都是沾不到便宜就算吃亏的,清溪之战,大河瞎了一只眼,掉了一只手,毛豆瘸了一条腿,就甄信还算囫囵,身上也挨了七八刀,要不是里面穿着护体的皮甲,只怕已经被剁成肉馅了,另外还折了好几个弟兄,这不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也怨不得毛豆窝火。这仗打的确实怪异了些,他们刚进入预定地点,气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水师的人就杀了过来。
尽管一上来就失了先机,大家还是很镇定的,预案做的很详细,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短暂的接火后,毛豆便带着大伙往河边撤退。刚到河边,就听一声锣响,伏兵四起,霎那间玉带河边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毛豆等人一下子就成了活靶子,一轮齐射,野鸡凹的喽兵就伤亡殆尽,大河也被流矢射中的左眼。
水师的战法很简单,弓兵射完刀兵冲,面对一群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的土匪,水师刀兵彻底兴奋了,挥着大刀片子就冲了上去,这不能算作一场战斗,更象是一场屠杀。
等甄信觉得事情不对时已经晚了,他刚赶到江边,用来撤退的船就已经让水师的人给烧毁了,最要命的是他也暴露了,只能和大河他们一起,和水师拼命了。
张冲从来对自己的智商都是比较自信的,按照他的意图制定的预案一点问题没有,但事实上,水师却处处快他们一步,所以他立即断定他们中间有内奸。
“没错。”没等张冲发狠,小六儿便开了口,“内奸就是我叔叔。”
“张行?”张冲大惊失色,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因为梅善看的很清楚,张行挂掉了,而且死的相当惨,做为一个内奸落得如此下场没有道理的。
“就是他。”小六儿的口气很坚定。最先发现张行不对头的是张八一,临出发那天,张行把他和小六儿支到山下去,说是让他俩去山下的村子里买头猪回来,等着打完仗后开庆功宴用。
小六儿很不高兴,他实指望能亲自上战场,杀他一两个人,再搞点战利品回来,也好在干爹面前露露脸的。但张行的口气硬得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小六儿知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一路走着无聊,张八一便和小六儿闲聊,说着说着就提起他看到这几天张行经常偷偷地去见陈有,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张八一除了会烧菜,对别的事知之甚少,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因为没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聊,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小六儿却是个人精,一听就觉得事情有古怪,拔腿便往回跑。等小哥俩回到山上,大队人马已经开拔了。小六儿捅开张行房间的门锁,仔细查找着张行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团碎纸,展开拼起来一看,当时汗就下来了。
毛豆他们制定方案时,没有背着小六儿,反而多次征求过他的意见,所以他对整个作战计划也算是相当了解。眼前的这些碎纸片上的内容分明就作战计划的详细细节,张行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计划的制定,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小六儿突然想起来,最近几天,张行经常与自己聊清溪的事情,现在想想,应该是在套自己的话。而且,张行还喜欢有事没事去他们的院子里待着,这在以前也是没有过的。把这些反常的情况串联起来,小六儿断定张行已经反水了。
想清楚这件事后,小六儿便带着张八一跟在张行的后面一路追了上去,怎奈他还是孩子,体力跟不上,等他们赶到清溪镇时,里面已经是杀声震天了,八一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当时就吓尿了,小六儿见指望不上他,便打发他先去蛤蟆洞躲起来等消息,自己一个人进了镇子。
小六儿一进镇子,就碰上了自己的结义兄弟,也就是那个抹了张冲一身泥巴的小乞丐白玉山。白玉山老家就是清溪的,对镇里的情形非常熟悉,避开了水师的耳目,三转两转就到了河边的小码头,不过他们还是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了。
也是大河等人命不该绝,负责领兵打扫战场的校尉与大河是生死之交,小六儿在暗中见那校尉看着大河的尸体掉眼泪,便横下心来赌一把,于是走出来与那校尉交涉,那校尉果然通情达理,在他的掩护下,小六儿和白玉山将大河等人转移了出来。
白玉山家世代行医,在清溪镇上有家祖传的医馆。到了他祖父时,莫名的起了场大火,将医馆烧成了平地,按照义州的规矩,医馆起火,就表明祖师爷不赏饭吃,从此便不能再做这一行。白玉山的祖父和父亲除了医术又不会做别的营生,只能坐吃山空,家道一天天败落了下来,等他父母去世后,自己就只能沿街乞讨了。
虽然白家不再开医馆了,但这祖上留下来的手艺却传承了下来,白玉山从小便跟在祖父和父亲的身边,耳濡目染,医术倒比寻常的郎中还要高些。毛豆和大河身上都随身带着些银两,白玉山有钱抓药,把他们医好,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张行会是内奸,张冲始终都觉得很费解,这里面肯定有故事。鉴于毛豆等人的伤势,张冲只好带着大家折回黑泉的邓家祖宅一边让他们养伤,一边四处打探消息,很快就锁定了重点的嫌疑对象……陈有。
“这件事不管我的事。”陈有知道有些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只要承认了,肯定就会被打死,虽然被上了型,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硬着口拒不承认。
“不管你的事,又管谁的事。”张冲慢慢地嚼着羊肉,轻声细语的问道。
“冲爷,清溪那边打起来时,我们没有过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被杜春秋的人堵在双河了。你是不知道,杜春秋的人猛得很,咱们山上的兄弟根本就不是对手,一直被他们压着打,要不是撤得快,只怕所有的人都得扔在双河镇了。”
“你说的没毛病。不过,有一点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想请陈队副指教。大队人马过不了双河,而陈队副一个人却能在双河镇横着走,大宅子住着,听说顾管家还帮你买了三十亩水田。”张冲脸色一变,就筷子啪地摔在桌子上,冷声喝道:“究竟他杜春秋是傻子,还是我张冲是傻子!”
第一百九十章 江湖交易()
雪停了,西北风来势汹汹,疯狂地拍打着门窗,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怦然的嘶吼。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摇曳欲灭,只有火锅里的底汤还在炭火的挑动下,坚持地翻滚着。
屋子里死一般的静,张冲默默地看着陈有,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对光头强道:“双河是杜春秋的地盘,咱们总要给他些面子,人就不带走了,把陈队副的皮剥了带回去,祭奠兄弟们的亡灵吧。”
光头强面有难色地道:“老大,我以前没有剥过人皮,不知道怎么下手。”
毛豆冷笑道:“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剥得多了,就容易了,不比剥兔子难。”说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来到陈有面前,呲拉将他的衣裳扯开,从腰间撤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刀尖轻轻地点在他的背上,冰冷的刀锋贴着脊背的皮肤,陈有忍不住浑身筛糠一般哆嗦起来。“先从这儿下刀,把背部的皮肤分成两半,再慢慢用刀将皮和肉分开,试试吧,很简单的。”
“有下刀的地方,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光头强搔了搔锃亮的脑袋,眼睛里发射出兴奋的光芒。“各位瞧好吧。”
“不要!”陈有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鸡啄碎米般的声响,“我招,我全招。”
陈有的眼皮跳的厉害,“操,不玩了。”一两银子,三把全出去了,陈有将手里的牌九扔在赌案上,兴趣索然地抽了自己的眼框一巴掌,“真他娘的晦气。”
“哥哥,恭喜啊!”站在一边的龟公腆着脸,谄笑道:“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哥哥的左眼皮跳个不停,这分明是有横财要发啊。”
陈有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一两句不告谱的好话就会掏银子打水漂。他斜了龟公一眼,很想一脚踩在他那张欠抽的脸上,再碾上一脚,不过想起他那个叫秋纹的浑家,还是将这股冲动按压了下去,掏出几个铜钱扔给他,扭头便出了赌场。
“陈爷留步。”龟公竟然也离开了赌场,一溜小跑的追上陈有道:“爷有没有空?到咱家去说话。”
陈有输了银子,正想找个地方泄火,略一迟疑,便点头应下了。等到了龟公家中,秋纹出来奉了茶,便扭扭捏捏的站在门边搔首弄姿,搞得陈有**高涨,但龟公却很不识趣,安坐在椅子上,拉着陈有说三说四。
陈有等的不耐烦,只好再次掏出几块碎银,扔到龟公面前,道:“看时候不早了,我也有些饿了,你且去打壶酒,再弄些吃食来。”龟公没拿银子,却转头唤过自己的浑家,另外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去双河酒家要一坛好酒,再置办些好菜,我有事要与陈爷商量。”
龟公掏钱买酒,这可是件稀罕事,陈有和秋纹都吃了一惊。龟公见秋纹楞在那儿没有动,便板着脸瞪了她一眼,喝道:“还不快去。”
等秋纹出了门,龟公才转头看着陈有,笑道:“陈爷是野鸡凹下来的吧?”
陈有来双河镇,一直都是用行商的身份,一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今日龟公突然说破了自己的来历,陈有不由得一惊,好在说话的人是什么玩意,他心里清楚,马上也就恢复了平静,冷冷一笑道:“归老弟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哪!”
龟公拱了拱手笑道:“陈爷乃一方豪杰,倒是我平日里简慢了。”
陈有没有情绪和他闲扯,伸手止住龟公道:“有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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