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万行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两个小祖宗没问题就行了,至于其他人死了都无所谓的。
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是人品爆发的节奏啊,张冲心里乐开了花。今天晚上,就算是厉玉和不提野种这件事,张冲也会找借口闹起来。
下午,尚诚已经和毛豆他们接上了头,不仅毛豆、大河和甄信都在,另外还张冲的干儿子小六也藏在那儿。张冲和尚诚合计过,将毛豆他们藏在车子的夹层里,混出清溪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酉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有夜色的掩护,象毛豆和甄信这种老斥侯要想混进万府后面的马厩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果然没费多大事,四个人在尚诚的接应下,就钻进了马车,静静地等着张冲的消息。
张冲恶狗撵鸡一样把厉玉和追进万府,便万家的下人拉开了。厉玉和逃回自己的房间抱头痛哭,张冲则返回了自己住的跨院。
“咱们走!”张冲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子里高声叫道。尚诚和熊家兄弟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等张冲一声令下,便涌出来,跟着张冲直奔马厩,将他扶上马车,其余人等也纷纷上马,头也不回地出了万家大院。
“快去,把张家那个小崽子拦下。”万行顺此时真的很头疼,这都是什么人啊?张海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玩意来。张冲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可他万行顺不能不按套路出牌。大晚上的,儿子让人骂出来了,别说亲爹,就算干爹都不能答应啊。
张冲一众人刚到镇口水师的关卡,万全便带着一伙子家丁追了上来,“张公子,留步啊!”
马车停住了,张冲却没有下马,连车帘都没撩。尚诚跳下马来,迎着万全走过去,行了礼道:“万管家有何见教?”
“这怎么说的?”万全苦笑着道:“怎么好好的吃着酒就恼了?都是年轻人,火气旺了些,也是难免的,千万给小老儿一个薄面,什么事咱们回去说好不好?”
“这个?”尚诚满脸为难地道:“这事不管万家什么事,我们少爷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你们都是我们万家的客人,哪有大晚上让客人走的道理?你去劝劝你家少爷,就算要走,等明天早上走也不迟啊。”
尚诚拉了一把万全,将嘴凑到万全的耳边,小声道:“老管家莫要难为小的,现在我家少爷正在气头上,厉家少爷说的那事,可是少爷的逆鳞啊,不是我不给老管家面子,是我真劝不住啊!”
“走!”张冲在车里吼了起来。光头强抢过车把式的鞭子,轻轻打了一下马,马儿甩开步子,直接朝着卡子冲了过去。
刚才大街上闹的那一出,河州两大家庭的少爷大打出手,水师这边早就知道了,看着张冲的马车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谁还敢去触那个霉头,几个士兵跑过去,将拒马搬开,任马车出了镇子。
尚诚见了,心中暗喜,又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双掌合什,连连给万全施礼道:“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了。”
万全见张冲去意已决,只能长叹了一声,带着人返回万家大院去了。
事已至此,万行顺也没有办法,只能小崽子长小崽子短的骂了几句。万秀云却是神情黯然,她是第一次听说张冲的身世,原来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张海的私生子,这个结果让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虽然万顺行对自己一直很好,象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爱着自己,但她却一直怀疑自己并不是万顺行亲生的。
万秀云小的时候,无意中听一个下人说起过,她的亲生父亲其实另有其人。万秀云听了以后,非常震惊,便去找万顺行想问个究竟。当时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万行顺大笑着摸着她的头,道:“真是个傻孩子,人家骗你的话也信,你不是我的女儿,又是谁的女儿?”
望着万行顺和蔼的样子,万秀云也笑了,是啊,除了亲生父亲,谁还会对自己那么好呢。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不过,后来她却突然发现,说这个话的那个下人好象凭空消失了,反正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就在前几年,万秀云下山回家,正碰上官府派人在玉带河清淤,挖出了几具尸体,镇上的人都去看,她一时好奇心起,便也跟着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吓了她一跳,其中一具尸体竟然是那个失踪的下人,她认得那人的衣服,这让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一定是个私生子,被亲生父母送到了万家。
万行顺骂累了,坐下来把气喘匀了,才发现女儿的神情不对,心里猛得揪了一下,急忙道:“时候不早了,你且去歇息吧。明天有空去看看厉家那小子,走了一个了,这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省不了油就让他点着,反正厉家也不差这点灯油。”万秀云翻着白眼道。
“好了,好了。都消停点吧。”万行顺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们这帮小家伙折腾。”
夜已经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马车前面挂着的气死风灯发出昏黄的亮光。张冲等人一路疾行,出了清溪镇十多里路,尚诚才赶上来,道:“后面没有尾巴,歇一会吧。”
张冲吩咐停了车,大家一起动手,先将毛豆等人放了出来。尚诚小声道:“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林子吧。”
等大家都进了路边的林子,张冲这才笑道:“你们几个家伙,怎么躲到清溪了,让我们好找。”
“别提了,老大,差点见不到你了。”大河笑道。
尚诚点了个火把,借着火光,张冲仔细地看着大河等人,不禁大惊道:“大河,你怎么了?”
“没事!”大河笑了笑,“丢了一只眼睛,一个手掌,好在还留了条命。”
“老高,你没事吧?”看见毛豆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张冲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多大事,不过残了条腿罢了。”毛豆裂着嘴苦笑道。
“什么?”张冲的脑袋嗡的一声,叫道:“这他娘的叫没事吗?快说说,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赌局()
野鸡凹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陈有出寨门时,天阴了下来,走到半路,天上就飘起了雪花,等进了双河镇,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三指厚了。
陈有的心情不错,刚刚分了五十两的花红,而且都成色上等的雪花纹银,比天上飞舞的雪花还要白。万利商行的顾掌柜已经帮他相看了三十亩上好的水田,等明日将这五十两银子付了,办完交割,他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小地主了。想到这儿,陈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厚底的官靴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成一串。
陈有在双河镇上的宅子离镇口不远,相对镇中心,位置有些儿偏,但院子够大,五间正房两边挂耳,东西各三间厢房,在镇上也算得上是处好宅子。
宅子原来的主人姓归,是个贪杯嗜赌的双料败家子,因为他浑家秋纹暗地里做些皮肉生意,镇上的人干脆叫他做“龟公”。龟公与陈有是在赌场里相熟的,一来二去,好好的祖宅,半输半卖的就便宜了陈有。
得了宅子后,陈有并没有把龟公赶走,倒不是他突然之间有了义气,而是因为自己也是秋纹的常客,一来叫用起来方便,二来他平常又不在院子里住,便索性让这夫妻两个住在西厢房里,还能顺便帮自己打理宅子。
走到巷口,陈有便看到了自家的大门。门刚刚上过漆,新换的兽头铺首,含着黑铁的门环,在雪光的映衬下,油油地发着亮光。
陈有拍打门环,院子里没有动静,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陈有进了门,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面全都黑着灯,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雪,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陈有的心里就有些不快,这个时候,龟公或者是在赌场里烂赌,或者是倒在屋子里烂醉如泥。但秋纹可是自己一个月二两现银包养下来的,这个时候不在家,那就不对头了。
上次回来的时候,陈有就隐隐听人说秋纹与镇上布店里大伙计有些不清不楚。那个大伙计他曾经见过,高大挺拔眉清目秀的一个小伙子。想着秋纹拿着自己的银子,去倒贴小白脸,陈有的心里酸得有些恼火,口里死娼妇、烂**的骂着,到了堂屋门前,抬脚便要将门踹开,腿都抬起来了,却始终没有踢出去,房门可是自己的,踢烂了还得自己掏银子修,陈有想清楚后,只好将腿放下来,推开门,小心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屋里。
陈有掏出火折,吹着了火,屋子里亮了起来。“啊。”陈有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起来,正面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人,穿着一件狐皮的袍子,头上戴着一顶狗皮的帽子,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如果只有张冲一个人,陈有一点都不会担心。张冲什么斤两,他心里清楚得很,就算自己捆起一只手来,对付张冲那样的两个,都未必会吃多少亏。不过,张冲身边那个小伙子脑袋锃明瓦亮,膀阔腰圆,二目精光乱闪,一看就是个高手,真打起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陈有心里一哆嗦,便想赶紧逃走,可没等他转身,就听到后面“咣当”一声,房门关上了,扭头看时,却是毛豆和大河,一左一右将门口堵了个结实。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有是个惯匪,光棍得很,立即堆起了笑脸,朝着张冲抱了抱拳,“原来是张队副啊,稀客稀客,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张冲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略略地拱了拱手,笑道:“托陈队长的福,还算安好。”
“别站着啊,兄弟们,到了哥哥家了,大家别客气,都坐吧。”陈有向大河、毛豆招呼道。
“没有客气,我们都实落得很。”张冲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陈队长请坐吧,咱们好好谈一谈。”
“应该的,应该的。”陈有连声应着坐下来,私下里却四下打量,寻找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雪越来越大了,如此良辰美景,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张冲自言自语说着,拍了拍巴掌,毛豆和大河往两边一闪,门开了,熊大扛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熊二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篮子,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铜火锅,最后边的小六儿手里则拎着一个食盒。
熊大将桌子在屋子中间安下,熊二便把火锅放在桌子中间,从篮子里取出一把陶壶,将壶里的高汤灌到火锅里,又加上木炭,点着了火,拿了把扇子呼呼闪了几下,火苗儿窜了出来。小六儿把食盒打开,先拿出一把酒壶,并两个杯子,接着一样样把装在小碟子里的配菜拿出来,切成薄片的雪花肥牛、新鲜鱼脍,河虾,蹄筋,山菌、木耳、粉丝、鸭血,另外还有几片翠绿的菠菜叶和白玉般的白菜片。
“请入席吧。”张冲伸了伸手,邀请陈有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陈有笑着摇头道:“到了我家里,哪有让张兄弟破费的道理。”
张冲笑道:“没有关系的!我从里屋的床底下,刚刚得了一千两银子,这点酒肉还是请得起的。”
陈有当时就石化了。鸡头上禁令森然,没耳虎又是出了名的会算计,这些年来,陈有拼死拼活,也不过攒了二三百两银子。最近一段时间,杨闻如有神助,连破了山寨附近的五家小绺子,陈有也跟着大发了一笔横财,拢共就有了上千两银子。
过惯了苦日子,陈有深知钱去时容易来时难,一文钱都会算计着花,平日连饮酒都靠山猫他们孝敬,拿半吊钱就能在双河镇最大的赌场里玩个通宵,就连买宅子花了三十两银子都心疼得半个月没睡好觉。
陈有很有守财奴的潜质,他喜欢把银子放到坛子里,等凑够一坛子,便将坛子用油纸封好,外面糊上厚厚的黄泥,然后埋在床底下。如果他把银子藏在别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内,张冲他们可能真的找不到,可他好死不死的偏将银子埋在土里。熊大熊二可是真宗的发丘中郞将的后代,闻地底下的东西,比狗鼻子都灵,一进屋就嗅出来银子的味道,几锹下去,把陈有的底货就全部掏了出来。
一个资深的土匪头目,竟然只有这么点积蓄,张冲感觉有些既失望又伤感,自己在没耳虎和赵二的双重蹂躏下,还能无怨无悔地在山上过了这么多年,他甚至开始佩服自己起来。
钱没有了,那留着命还有个鸟用。陈有一撤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怪叫一声朝着张冲刺了过去。张冲没有动,身边的光头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飞起一腿,踢中了陈有的腕子,陈有觉得手腕一麻,短刀便飞了出去,夺得一声,钉在了房梁上。
陈有见势不好,往后便退,没退两步,光头强便逼了上来,贴身一记勾拳,打在陈有的小腹上,陈有疼得弯下腰去,就象盘子里的小河虾一样躬着身子倒了下去。
“人为什么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张冲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饭桌前坐下,朝着毛豆和大河招了招手,两个人便过来,一左一右挨着张冲也坐了下来。
光头强已经把陈有象捆棕子一样捆了起来。“清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冲很专注地夹了几片牛肉扔到锅,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不管我什么事,一切都是杨队长定的。或许你怀疑是我搞的鬼,可是你是知道的,杨队不可能听我的话。”陈有尽量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些。
“老高、大河,你们说陈队副如果坐老虎凳的话,能撑几块砖。”张冲挑了一块蹄筋,夹在筷子上,反来复去看了看,“这块怎么样?”
毛豆伸过头来看了看笑着说:“这块蹄筋不错,一看就是后蹄筋。我猜是三块砖头。”
“你什么眼神啊,这蹄筋的头是扁的,明明就是前蹄筋,这块不好,不如我夹的这个。”大河撇着嘴道:“陈队副也是条好汉,怎么着也得五块砖头。”
“最多三块。”毛豆对自己的看法很自信。
“我说是五块,敢不敢跟我赌?”大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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