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确实将我卖了个好价钱,也确实是一户贵族买下了我。但这户贵族却没有将我用来做一般皮肤白的女奴应当做的事情,而是送给了我现在的丈夫所罗门。我真的非常庆幸,所罗门虽然没有坚持一夫一妻,也不愿信奉十字教,但对我很好,我很满足。”索菲亚平静的语气中忽然带上了一股笑意,不过转瞬即逝。
“我刚才所说的哈希姆家族,在大食人中被称作圣裔家族,也就是说他们家族被认为是天方教创始人的后代。世世代代继承哈里发的位置,即使现在哈里发已经完全变成傀儡,也仍然由这个家族继承,这个家族的人只要不想争夺权力,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当然,仅限于男人。”
“那个强暴我的男人,就是现在的哈里发穆塔迪德二世。”
“所以,我十分痛恨哈希姆家族,尤其痛恨穆塔迪德二世与我的父亲,恨不得他们所有人都死光!”索菲亚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又略有些激动,但很快平静下来。
听完了索菲亚的故事,一时间屋内无人说话。她的这段故事太过于令人震撼。在大明,若是女儿失贞,也未必不存在要将女儿打死的父亲。在场的哪怕仅仅那个太监,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听说过因女儿失贞打死女儿的父亲;但不找强暴自己女儿的人报复的情况却没听说过,在这个人自己能够报复的情况下。在大明,这种情况父亲即痛恨女儿,也痛恨强暴自己女儿的人,提着刀去追砍都正常。想索菲亚说的这种情形,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她的经历也太悲惨了。真想不到,世界上会存在这样的人。而且据她说,天方教徒大多数都是如此,极端重男轻女。我忽然觉得,父亲过去说过大明出兵海外是为了‘主持正义、让所有民族的子民都能沐浴在文明之中’是真话了,大明消灭天方教国家,确实是让所有这些国家的女子可以生活在文明之中,对她们确实是大好事。’文坻心里想着。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李继迁的声音道:“你说的过去的经历确实很悲惨,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些令你自己都忍不住哭泣的事情告诉殿下。但如何证明?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其他四人,包括上了年纪的曹行都有些动容,只有他没受多大影响。悲惨的事情太多了,他过去当海盗的时候见过无数,若是每听说一个都动容那眼泪早就流干了。而且他也见过太多太多伪造过去的经历博取同情的人了,攻打埃及又事关重大,他不能马上相信索菲亚的话。
“尊敬的皇子殿下,这位将军,我本名阿法芙哈希姆,我不愿意叫他父亲的人名字是阿马尔哈希姆。虽然我被强暴、生活在开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在哈希姆家族内应当还有人记得这件事,你们可以找人询问。如果要询问这件事,最好的人选就是我父亲。他对这件事非常清楚,而且他是一个烂酒鬼,经常在城内的酒馆喝酒,喝醉了有时还会睡在酒馆里,在他神智不是很清楚的时候询问这件事,一定能够问出来。”索菲亚回答。
“我们会派人查证。”李继迁又道:“即使你说的是实话,但这条密道未必只有你一人知道。哈希姆家族既然身为哈里发家族,也一定不愿明军打进城里。如果他们知道这条密道,一定会进行防备。你的进言也无用。”
“尊敬的将军,这条密道应当不会有人知道。我发现这条密道的时候,密道里一点儿能够让人呼吸的成分都没有,我差点儿窒息而死,可见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到这条密道了。而且这条密道的位置是我小时候与母亲一起生活的院子,这个院子十分偏僻,房屋的条件也很差,而且据说曾经有好几个人死在这里,按照大明的话说就是凶宅,没有人愿意住,在我母亲被买来前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而且我也试探过阿马尔哈希姆,他完全不知道这条密道。阿马尔哈希姆的父亲就是上上代哈里发,在家族中地位很高,如果他都不知道,那这条密道被人知道的可能很低。”索菲亚回答。
“但是你仍不能否认,或许会有其他人知晓这条密道。”李继迁又道。
“确实如此。”索菲亚点头承认。“但我认为,大明军队为了减少损失,尽早攻克开罗城,冒这些风险是值得的。”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由殿下决定。不过你的这番进言确实有用处。”李继迁又侧头看向文坻:“殿下,您一下如何?”
“嗯?”文坻听到他的话才反应过来,忙说道:“若是你所言并无虚假,且计策对大明天兵攻陷开罗城起了用处,孤答应处死穆塔迪德二世与你的父亲,至于整个哈希姆家族之人的生死,孤还要斟酌。”
“十分感谢殿下。”索菲亚又叩头说道。她虽然说了希望文坻处死哈希姆家族的所有人,但也知道这并不现实,能得到殿下处死穆塔迪德二世与她父亲的承诺已经很高兴了。
之后李继迁与曹行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这条密道通向城外的何处,城内的出口位置在哪里,具体是哪个院子地下。索菲亚都认真回答。
“好了,孤并无其他要询问的,你退下吧。”等他们二人问完了问题,文坻对她说道。
“是,殿下。”索菲亚答应一声,刚要起身,忽然又说道:“殿下,二位将军,我求尊贵的人们不要将刚才我说的这一番话告诉别人,不要传到我的丈夫耳朵里。”
“孤必定不会对旁人说。”文坻马上答应道。曹行和李继迁也点点头答应。太监当然更不会拒绝。
“感谢尊贵的殿下,两位将军。”索菲亚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慢慢倒退着离开这里。
等她离开了,文坻说道:“真是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父亲。真是想不到。”他一连感慨几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李继迁道:“李将军,你适才说知道她为何要对咱们说这番十分悲惨之经历,可孤没想明白。”
“她是为了取信于殿下。”李继迁回答:“她不将过去在开罗之经历诉说出来,殿下必定对她为何如此恨哈希姆家族不解,岂会答应她的请求?她只有告诉殿下,才能让殿下理解,答应她的请求。”
“不过,”李继迁又捻着胡须说道:“她大概是说到一半时情绪不稳,将事情完整说了出来。她其实本不必说的这般详细。”
“原来如此。”文坻道。
“殿下,您真的要答应她的请求,处死哈里发阿比西尼亚?”李继迁又道:“殿下,朝廷虽然一直打压天方教徒,但这与处死天方教的教宗可完全不同,传出去后必定会引起所有天方教徒的极端仇视,对之后殿下统治埃及不利,卡斯蒂利亚国也未必答应。”
“而且此时陛下在印度任命的三个总督辖地仍有许多天方教徒,若是消息传到印度,保不齐就会有人因此而造反。大明自然不惧天方教徒造反,但因平定反叛要耗费的财货兵马不会少,陛下也未必高兴。”李继迁从文坻的角度出发,觉得处死哈里发对他并无好处,提出反对意见。
可听了他这番话,文坻却与曹行对视一眼,又转过头来同他说道:“这些李将军不必担心,孤自有对策。”
“继迁,此事早有对策,你不必担心。”曹行也说道。
李继迁狐疑的看了他们二人几眼,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难道陛下早已决定在大军夺下埃及后处死哈里发穆塔迪德二世?而且对此有旨意?”
“李将军你猜的不错,父皇早有旨意,如何对付哈里发,与埃及的天方教徒。”文坻说道。
“旨意的内容为何?”李继迁追问道。
“也罢,这道旨意与水师的干系不大,所以当初陛下并未让你知晓。不过你提前知晓了也无妨。孤就告诉你。”文坻随即转过头对身后服侍的太监说了一句,太监转过身从文坻的行李中翻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文坻拿出钥匙打开盒子,又看了一遍这道圣旨确定没有被掉包,递给李继迁。
李继迁接过圣旨张开来看。他才看了几眼,就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看之后的内容。没看几眼他又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李继迁才慢慢将圣旨又卷在一起,递给文坻。文坻递给太监让他收好。“殿下,陛下竟然,竟然会有这样的旨意,我,下官实在难以相信。”李继迁,面色复杂的说道。
“我也想不到父皇会有这样的旨意,会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不给天方教徒留,之前父皇可从未这样做过(他并不知道安南之战后对色目军的处置)。不过,”文坻回想起当时父亲将这道圣旨递给他的时候说的几句话。‘反正朕以后也不图埃及的这点儿利益,不在埃及疯狂一回,也就没机会疯狂了。’当然,文坻没有将父亲的话说出来。
“印度天方教徒若是造反,陛下要如何处置?”李继迁又问道。
“自然是派兵镇压了。谁敢造反,就屠灭全族。”文坻道:“而且,父亲这样做,其实也是有意在试探印度的天方教徒。这两年来三个总督府不断出台歧视天方教徒的政令,总有些人受不了造反。父亲这是要将所有将宗教放在自己的利益、性命之前的人全部逼反,剩下的,除非死到临头不然不会造反了,以后印度也就安生了。”
“哎!”李继迁又感叹一句,没有评论允的想法是对是错,只是说道:“但愿大明天兵按照陛下的旨意这样做的时候,不会失败。”
第1748章 见面商谈()
大军在阿比西尼亚国休整几日,船也都修好了,粮食也都被补齐,文坻还说动了达维特一世送给他上千个抓获的伊法特苏丹国俘虏充作民伕,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带领军队赶往埃及。自然,文坻也带上了张碳与索菲亚夫妻。张碳当然不知道他们夫妻为什么会被带上,索菲亚也不会说,十分惶恐,连忙询问带他来的人。可带他来的人也不知晓为何,让他更加忐忑。
明军在红海沿岸的塞法杰港登陆,又一路向西夺取基纳,随后沿着尼罗河向北攻打;就在明军登陆后一日,以卡斯蒂利亚雇佣兵为主的弗菻联军在亚历山大港以西登陆,沿着海岸线向亚历山大港进兵。
面对大明之兵与弗菻联军的两面夹击,马穆鲁克国的苏丹塔塔一世与其他奴隶出身将军反复商议,决定将本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安排在北与弗菻联军交战,一部分安排在南,抵抗明军的攻打。
不过,计划毕竟只是计划。安排在北面的军队因为现在弗菻联军正行军的地方人烟稀少、水源缺乏,就连弗菻人都根本没法从当地获得补给只能靠船运送,所以没有主动迎战而是驻守在亚历山大港。南面明军要攻打的地方倒是人烟繁茂、水源充足,理论上能够迎战;但自从十年前击败帖木儿后,明军就给所有天方国家留下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印象,两年多之前的印度之战又打消了明军战斗力下降的幻想,这使得所有马穆鲁克国的奴隶将军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兵去打仗;至于驱赶当地人组成的地方军队打仗,不是明军将要攻打地方的人不愿去打仗,所以每次能派出去的兵很少,面对战斗力强大的明军只是当运输大队而已。
所以最后互相妥协的结果就是只守城,不野战。由于索哈杰城已经沦陷,大军就防守阿斯由特城。
明军进兵的速度并不快。文坻似乎并不急于打到开罗,沿着尼罗河以很慢的速度向北前进。明军每到一处地方,都会从当地征集粮食和民伕,这并不奇怪,不过奇怪的是,凡是明军经过的村子,甚至附近的村子,在明军离开后都会变得静悄悄的。
曹行带兵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从基纳城向北推进到了法尤姆和贝尼苏韦夫城。因马穆鲁克人龟缩在城里,使得他们在城外行军驻扎完全不必担心遇到成股的敌军;又凭借从船上卸下来的十几门大炮攻城的伤亡也不大,截止到抵达法尤姆和贝尼苏韦夫城前总损兵还不到五百人。其中被老百姓造成损失远远大于马穆鲁克人的军队。
同时北面的拂菻之兵也有进展。经过一番苦战,卡斯蒂利亚人打进亚历山大港,将城内的天方教居民屠戮一空,就连十字教徒都误杀了不少。有些天方教徒绝望之下在城内放起火来,使得这座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的港口变成一片废墟。这使得亲自带兵作战的费迪南一世陛下感觉十分遗憾,不过下面来自各国的骑士和佣兵对于自己鼓胀胀的腰包都十分满意,士气大旺,恨不得马上打进开罗再抢掠一番。
在这种情形下,拂菻联军在亚历山大港休整了三日后就向开罗进兵。他们先后打下达曼胡尔城、坦塔城和本哈城,也逼近到了开罗北面,距离开罗城不足百里。
但即使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派使者向奥斯曼国求援外,奴隶将军们仍然不愿带兵迎战。马穆鲁克国的制度非常奇葩,非奴隶出身不能做将军和国王;而由于将领们都是奴隶出身,使得奴隶二代即使再英勇奋战也会因为没当过奴隶而不被将军们不信任。所以到此时国家的苏丹也不准世袭,由奴隶将军们推举;凡是获得封地的奴隶将军,其封地也不能世袭,本人死后土地归公。
在这样的制度下,手下的兵就是将军们唯一所能依仗的东西,他们宁愿土地一寸寸丢失也不愿带兵打仗。
不过当只剩下开罗城的时候,奴隶将军们即使不愿打仗也只能打了。若是开罗丢失,归属于马穆鲁克国统治的地方就只剩下西埃半岛和巴勒斯坦,凭那片贫瘠的土地可养不活这么多人,到了那里只能等死;何况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财货也都在城里。奴隶将军们终于开始认真准备守城。
在法尤姆和贝尼苏韦夫城又休整了十几天后,明军继续向北进军。又夺下赫勒万城,之后推进到开罗城外,在距离开罗仅有十几里的吉萨安营扎寨。许多将领都想立刻开始攻城,但对于文坻来说,此时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
……
“尊敬的明国皇子殿下,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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