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问出来的事情是:被捕的人都是世代干采生折割这行的,在珠江沿岸流窜,伺机迷拐女子小孩,再在隐秘处进行采生折割;或者杀掉之后用骨肉等地方炼制号称可架大刑、可去身孕。可治花柳病等的神秘药物,或者使用各种工具把人弄残,转卖给乞丐以获暴利。不过在允熥禁止乞丐流民在城内活动后,后一种‘生意’大为减少。
从供词可以得知,这种‘买卖’都是一家一户单独来干,尽管互相之间也会传递消息,但并无组织,一般也不合伙。这次会聚到这里,也是因为有本行中一人招揽,说是有人要“做大活”,报酬丰厚。了他们到了这里后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但领头之人身怀邪术,他们不敢违拗,只能干起来。
“这个召集他们的人名叫宁彩,也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既然是他召集定然会知道些事情。可是此人口风很严,刑警们已经使用了最酷烈的刑罚,但还是什么问也不出来。”
“从那些被抓到的乞丐流民口中也没有得到有用的口供。这些人自然不像那些人一般口风紧,大多数人一上刑就大声喊着‘招供’。可是他们却说不出任何有用的话。”
“继续审讯,尤其是抓到的乞丐流民。主要问他们那个叫做梅什么的丐头前些日子的行踪如何,都去过哪里。也要继续搜捕这个人。”允熥也觉得从这些干采生折割的人口中得到有用的口供可能太小,所以下令重点是乞丐流民。
“还有那些面容仍旧齐整的尸首,发出通告让广州城内外的人来认尸。但注意此案仍旧不要泄露出去。”此案现在仍旧处于保密状态,所有审问此案的警察都禁止回家,所以城内的百姓知道发生了大案,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案子。
“是,陛下。”钱明林答应道。
第769章 大案——中邪()
等钱明林退下后,允熥十分烦躁地拍了拍桌子。虽然案情没有多少进展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当他知道确实没什么进展后仍旧有些恼怒。
但是这些恼怒是对着犯下此案的人的,他也不能对着钱明林发作,甚至连在他面前发作都不行——这很可能会让钱明林心里更加着急,为了结案找一家看起来像是幕后主使的人顶杠。所以他只能忍着,忍到钱明林出去后才发作出来。
“陛下消消气,消消气,虽然这些人十分可恨,但也不值得陛下为他们生气。”侍立在一旁的王喜马上说道。
“朕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在幕后主使抓到之前,朕还是忍不住生气。”允熥道。
不过允熥身为皇帝还有些自制力,压住恼怒,不再想此事,去隔壁屋子批答这两日从京城传过来的奏折。
等奏折批答完毕已经又是午时了,允熥前往后院要和熙怡、李莎儿一起用饭。
可是他来到后院后,却听熙怡贴身的女官晚秋说道:“陛下,惠妃娘娘已经起不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允熥大声问道:“早上时见到熙怡,虽然她十分没有精神,但还能自己活动,也吃的下去饭,怎么现在就起不来了?”
“陛下,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晚秋马上跪下,带着哭腔说道:“早上用过了饭,娘娘就又回到寝殿歇息补觉,很快就睡着了。奴婢等人还暗自欣喜娘娘能睡着觉呢。”
“等快要午时时奴婢去叫娘娘,已经叫不醒娘娘了。无论怎么叫,娘娘好像是处于昏睡之中,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觉。”
“奴婢赶忙去找太医过来给娘娘看病,现在太医仍在娘娘的寝殿诊脉。”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从洪武二十八年跟随熙怡入宫,到今年已经七年了;更不必提在入宫前她就是熙怡的贴身侍女,名为主仆实则感情接近姐妹。熙怡这样,即使她不考虑自己的前程,也真心的为她担忧。
允熥没有在意她的感情,也没有问其他的话,马上快步走了起来。晚秋忙抹抹脸上的泪水,起身跟上来。
不一会儿几人走进熙怡的寝殿,允熥一眼望去,就见到随行而来的太医隔着帘子和纱巾,把着熙怡的一条胳膊诊脉,五六名宫女侍立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太医。
“刘太医,她的情形怎么样?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允熥出言问道。
屋内的人被他吓了一跳,但回过头来见到是皇上喊话马上跪下来说道:“奴婢见过陛下。”
名叫刘纯字宗厚的刘太医也想跪下,但还没弯下腰就已经被允熥扶住,并且听他又说道:“这时就不要这么多礼节了,她的情形到底如何?”
“陛下,臣刚才为惠妃娘娘把脉,娘娘的脉象虽然虚弱,但很平稳,像是大病初愈之人的脉象,按理说不应该是这副样子。”刘纯说道。
“可她现在的样子是初生大病而不是大病初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允熥强忍住怒火,说道。
刘纯顿了顿,说道:“陛下,可否掀开帘子,让臣看一看娘娘的面相?有些病灶并不能从脉象诊出来。”
“那就快看。”允熥一把掀开帘子,对他说道。不说他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妃子被男子看,就算他在意,现在人命观天,他也顾不得了。
刘纯探头仔细看着熙怡的面相,并且看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允熥又有些不耐烦、李莎儿前来探望熙怡、旁边的宫女也都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他才收回目光,放下帘子,对允熥说道:“陛下,以臣数十年行医的经验来看,惠妃娘娘并非是生了病,而是中了邪。”
“中了邪?”允熥惊讶的问道。
“陛下,臣行医数十年,虽然并未习练过法术,但见过许多中了邪但被认为是得了病,或者得了病被认为是中了邪的人,也见过道士和僧人驱邪,所以敢断定,惠妃娘娘就是中了邪。”刘纯说道。
他判断中邪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允熥算是明白事理的皇帝,知道有些病是治不好的,不会对太医太过严苛,刘纯承认自己治不了这病,就算熙怡最后被查出是中邪,他一个太医判断不出中邪也正常,他不会受到太多的苛责;但他判断中邪,最后查出熙怡其实是得了一种怪病,那他就完蛋了。
但刘纯是很有节操的医生,为了她好做出了中邪的判断。
允熥听到刘纯判断是中邪,愣了一愣,然后马上吩咐道:“王喜,你去对侍卫们说,宣召整个广州城懂得法术的道士、僧人来给她诊治。”
王喜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允熥又对刘纯吩咐了几句,让他退下了,没有责备他。他随后坐到了床沿上,轻轻抚摸熙怡的脸,还喃喃的说着什么。
一直守在她床边,熙怡最得用的女官早春见此,抹抹眼泪走上来说道:“陛下,虽然娘娘的情形很让人担心,但陛下还是先去用膳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好。”
“朕想陪陪熙怡,和她说说话。没准她听到朕的声音忽然就好了呢。”允熥说道。
“陛下,就算如此,也不急在这一时,陛下先去用过了饭,再回来陪着娘娘。”早春道。她连续劝了几遍,允熥才听了劝,起身离开这间殿阁,前往膳堂用膳。
可允熥没吃多少东西,就又要起来,看上去想要前往熙怡的寝殿。
李莎儿马上拦住他道:“陛下!您只吃了这么一点儿东西,不行,身子撑不住的。即使陛下要去探望小薛姐姐,也吃饱了饭再去。”她不敢阻拦允熥去探望熙怡,但仍要阻拦他这样过去。
王喜也凑上来说道:“陛下,云嫔娘娘说的有道理,您就吃这一点儿受不住,必须再吃一些东西。若是惠妃娘娘还醒着,必然也不愿意看到陛下这样。”
允熥也知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又听到王喜的最后一句话,愣了一愣,说道:“你们说得对,若是她还醒着,一定不愿意让朕这样。”他随即又坐回了餐桌,吃起东西来。
等吃饱以后,允熥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消食,前往熙怡的寝殿。
他走进院子一看,就见到七八个身穿僧衣或者道袍的人。这几个人或坐或站,分散在院子里的各处。他们听到脚步声向院子门口看了一眼,随即注意到身穿皇上常服的允熥,马上跪下说道:“贫道(贫僧)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这些都是附近道观庙宇的僧道,听到侍卫们传达的陛下的旨意后匆匆赶过来的。”早春解释道。
“他们可看过了熙怡的情形,可有解决的办法?”允熥挥手让他们起来,又问早春。
“陛下,奴婢尚未让他们看过。奴婢想着等再多些人过来,让他们一起观察情形,省的娘娘的脸庞要”早春说。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马上让他们进去观察一下熙怡的情形,看看能不能治。”允熥道。他随即又对这些僧道说:“你们中若是有人能驱散惠妃身上的邪术唤醒她,朕亲自加封你们为真人或者禅师,赏赐金丝外衣一件,纯银法器一柄,并且亲自为你们的寺庙道观提写牌匾。”
他们马上激动起来。加封真人或禅师,赏赐法器,亲自题匾,任何一个奖励都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能得到,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一定要解开惠妃娘娘身上的邪术。’他们暗自下决心道。
他们随即走进殿内,看熙怡的面相。不过他们知道这是皇帝的妃子,与平时见到的民妇不同,也不敢多看,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
这几个人又出来互相之间谈论或者独自思考了一阵,随即有人走进去为熙怡驱邪。
允熥满怀希望的看着这第一个走进去的人,看着他驱邪的过程。一般来讲,头一个上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
但最后他还是失望了。这个道士先后跳了三遍大神,熙怡也没有醒过来,仍旧昏迷着。
随后又有几个人上来驱邪,但都没有成功。这些人也没脸继续在这里待着,向允熥请罪要离开。允熥也没有怪罪他们的心情,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之后又有许多道士僧人前来驱邪。新过来的都是广州城内大庙、名观的真人、禅师,手里都确实有些本事,平日里为普通百姓驱邪都是手到擒来。
但今日他们也失手了。不管是怎样的驱邪过程,不管使用了什么手法,他们都没能唤醒熙怡。虽然其中有些人驱邪时熙怡有动静,但他最终仍未醒来。
忙忙乱乱一直到天快黑了,允熥对于这些人也耗尽了耐心,把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陛下,今日前来的这些僧道并非是广州城内所有有道行的人,还有许多真人高僧因为路途遥远今日没有来到,陛下不必灰心。”王喜劝道。
第770章 大案——刺客?()
“朕知道还有一些真人高僧没有前来,三元宫的阳栋子就没有过来。但朕还是担心。”允熥低着头,完全没有刚才将道士、高僧都赶出去的气势,很颓然的说道。
不用王喜说允熥也明白,广州城附近在朝廷登记造册的道观就有三个,寺庙也有三家,还有不少没在朝廷登记造册的私观私庙。今日前来的这些道士僧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私庙私观的人,只是为了躲避‘检查’在大寺大观交钱挂名而已,依照大明的规定应该被勒令还俗;最出名的几个会法术的真人、禅师多半因为路途较远会等到明日再来,所以今日熙怡并没有被唤醒不代表她就不会被唤醒了。
但是允熥还是担心,十分担心。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的为熙怡感到担忧。
七年前,熙怡在他和熙瑶成婚三天后入宫,成为了他的妃子。因为她是和姐姐一起被选为皇太孙的妃子,长相又一模一样,即使性情和熙瑶差别不小,从一开始也好像是熙瑶的小号一般,在皇宫内存在感不强,其它的妃嫔和宫女宦官都是在想和熙瑶说些什么但又不敢的时候找她说话,平日里想不起她来。
允熥倒不会如此,并且因为性情很宠着她,但一直以为和一般的皇帝宠爱自己年轻漂亮的妃子一样,遇到更加年轻漂亮性情也类似的女子就可能移情别恋,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喜欢上了熙怡这个平日里显得有些幼稚、遇到事情不容易沉住气,但又十分懂事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年轻漂亮、可能被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子所替代的人。她的一眸一笑都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成为他生命中难以被替代的人。
允熥坐在椅子上回顾自己和熙怡的过往,从她七年之前刚刚入宫开始,到生下文圻,再到昨日,他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不知不觉,他已经流下泪来。
周围见到这一幕的宫女宦官马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一时间都愣住了,怔怔的盯着允熥看。
还是王喜最早反应过来,走近一步靠近允熥挡住其它人的目光,并且轻声唤醒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
允熥随即也反应过来,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脸,转过头看着熙怡仍旧昏迷的脸,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即站起来走出了她的寝殿。
这时其它宫女宦官才反应过来,从愣神的状态中脱离;但她们却仍旧有些神不思属。
早春看向允熥的背影,又回过头看着熙怡,心想:‘二小姐,你这辈子能嫁给陛下这样的人,已经不枉此生了。’
之后允熥在李莎儿和王喜等人的劝说下吃过了晚饭,又去熙怡的寝殿看着她。不过他毕竟是皇帝,虽然真的很为熙怡担忧,但理智上也明白自己再担忧用处也不大;更加重要的是,他十分明白若是自己生了病,就没有人会在意熙怡如何了,所有人都会绕着他转,他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熙怡都要保重身体。
所以允熥在到了亥时初后就从熙怡的寝殿出来,去自己平日里歇息的休息去了。
可虽然他去休息了,但却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觉,既是想着熙怡所中的邪术,也在想着采生折割案。
采生折割案中有采集生魂之事,今日钱明林的奏报中也提到了他们残害那些受害者的尸首的样子也是在施展一门邪术。
所以允熥推断,熙怡所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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