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起怒来脚板抖一抖我们都害怕,你说,如果袁副院长真的较上板了,到底吃亏的是谁呀?”
米初妍已经等不及回应石护士长,直接拔腿狂跑,行政楼的方向,从她这边过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得跑过长长的走廊,再穿过悬空桥,还得爬上会议楼层……
七八分钟的时间,米初妍喘着粗气出现在会议楼层,根本不用问,人多的地方,便是她要去的地方。
她冲着上前,掰开一个又一个的身躯,以着灵巧之姿挤在窗户的最前面。
其实里面在吵什么,外面真的听不见,大门紧闭,窗户的玻璃门是隔音的,所能看见的,也不过是袁振的剑拔弩张,以及,宁呈森疾厉的面色,还有,他盛怒的扯落领带,将那东西丢掷袁振脸上的行为……
岑霖在劝袁振,劝不住,袁振怒的将桌上所有文件都撒落。院办的人在拉宁呈森,被他用力挣脱。
米初妍想敲门进去,不敢,也退不出人群。
是岑霖看见她,放下袁振走到门前,探头出来和声招呼她进门,她这才得以进去。
进去的时候,已经没再吵,袁振毕竟上了岁数,争吵过后气有些跟不上,撑在办公桌沿,只用目光瞪他,亦瞪她。
米初妍是完全懵圈的,宁呈森看到她的时候,面色才好似稍微缓了那么一些些,但也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转瞬又回过头去,看着袁振:“我站在科室主任的角色上,你可以说我假公济私,甚至可以说我营私舞弊,把仅有的名额给了米初妍!但这次交流学习的场所是英国kb!我想让谁去就谁去!你看不惯你可以请辞!我呆不惯我分分钟走人!米初妍虽然是个刚转正的住院医,但是,有我在,她永远不受你掌控!”
宁呈森没有给任何时间让米初妍询问,那话之后,拖起米初妍的手腕就大步外走。门外人群顷刻散开,给他前进的方向腾出条畅通的道,在他的横眉怒目中,低头的低头,张望的张望……
会议室里留下岑霖袁振还有其他的院办领导。
多数人都在摇头叹,说宁教授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行,当然,也同时说袁振,那么多年都对付过来了,何必在这等小事上过分计较。
岑霖背着手,在自己这个副手面前,同样叹息:“你又何必这样?带头闹开了,别的住院医意见叠起,我们管理层还不好办,这不是给自己找事?管理管理,管的不是制度,而是人心,我们医院需要宁教授撑台,你把他气走了,我去哪儿再找一个这样的人才?还有,他狂妄,但他有狂妄的资本,别说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只要他想要,整个kb医院都是他的。难道你忘了他的履历?他的国籍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事事礼让他三分?他只是想要低调的在这个地方干自己想干的事,而我,也不好随意去曝别人的**。所以,一直都未跟你们说他的背景……”
399 399迎接他的,是满室清冷()
米初妍本来是想要回科室的,但是宁呈森始终脸黑,原本牵她走的手,离开行政楼后就放了开来,演变成,他走他的大步,她跟她的小步撄。
大约是真的被气疯了,如此看着他的背影,都能让人感觉到他肩头的僵硬。金黄色的余晖在住院部西侧的楼身上洒着最后的光芒,将要落山的模样,亦如她此刻的心情,沉的有些压抑。
他径自前行,也不回头,也不等她,也始终没有跟她说话。
米初妍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的时候她还踩在他头上占着上风,然后到了下午,画风又突变成了,她屁颠颠的在他身后。
这种感觉很不好!很糟糕!很烦闷!可是,她又无法甩头离去!
有时候她都没办法弄清自己的心思,明明起初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立场,可是到最后,却总是被瓦解的丝毫不剩。
如同这个下午,她被纪唯宁的话戳到了心窝,也知道他在背后安排出国的事并不容易,无端端的,心绪就变得复杂起来,从而,有某种程度的动摇。
其实米初妍也知道的,就如他今早说的那样,她在公立医院,这样的机会多少人都在挤破头的抢,谁得到都不会容易!
公立医院太多限制,虽然背地里免不了人为操作,但表面上总是渲染着各种公平,如果失了公平度,会有人眼红,闹事,吵架,甚至耍心机,暗算……
当然,有宁呈森的推荐,她可以去任何一家私立医院,但是宁呈森始终都认为,公里医院才是能够真正锻炼出好医生的地方。
私立医院,大多时候只是为富人服务,一个头痛发烧,也各种检查住院。公立医院属性有差别,面向着全国各地的老百姓,它能容纳的患者更多,能见识到那些千奇百怪的病例也更多偿。
向敬年在手术室,米初妍只得给赵磊打了个电话,匆匆交代了她的行踪,提步便追上前面身姿发僵的男人。
——
一路回南都奥园,他无话,米初妍同样沉默。
直到车子在他们的单元楼停下的时候,他探身过来,给她推开车门,沉声:“回吧。”
米初妍解了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他始终没动,不由问:“你不回?”
她的角度,正对他的侧颜,夕阳将他的鼻梁打造出了剪影,明明暗暗,却丝毫也没有损他半点的俊逸和完美。
米初妍看着他的唇瓣轻动,耳侧有他沉了又沉的嗓音:“你先上去,我晚点。”
“你要去哪?”米初妍追问。
他转了头,深邃的幽光盯向她的瞳孔,语调忽又转为薄淡:“机场。”
机场……米初妍心里微噔,不知何时起,她开始变得不喜欢这个场所,凡是跟机场有关的,对她来说,都不是特别美好的回忆。
“你……你……要走吗?”脑子里嗡嗡的,小小的身板嵌在车门与车身之间,不过巴掌大的小脸,全是固执,固执的在那儿等着他的回答。
米初妍也是等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语气竟然发颤。
他终于笑了笑,含着轻叹,似是无奈于她的过分紧张,解释:“我去接我爸。”
“你爸爸?”米初妍不懂了,很是诧异。
而他却是点头:“对,他一个小时后抵达穗城。”
“怎么这样突然?”
“突然吗?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我母亲的情况。他来不来,不是我能决定,但是他来了,我也欢迎,不管他们的那段婚姻如何面目全非,总也需要划个休止,也许这一次,是他们此生唯一再见面的机会。”
“可是……舒阿姨也许不会想见他呢?”
“她想见的。”
“那夏晴呢?你爸爸过来了,见舒阿姨,她心里什么感受……”
宁呈森皱眉,皱的很深,许久后,才有些无力的说:“我已经顾不过来了。”
我已经顾不过来了……
这样的话,让米初妍觉得,他已经精疲力尽。
伦敦那边,隔三差五就传来宁四齐每况愈下的病情,身为嫡孙,他本来是需要回去看看的,可是,他被kb的前途牵绊着,必须留在这里,加快速度的完成抗生素项目。
宁振邦最应该守着宁四齐,可是如今舒染病成这样,宁振邦如果什么都不知晓,好像对舒染,真的太残忍太残忍。
他下周,还要去纽约。
他给她安排了出国学习的好机会,她不满意的反抗。
每件事情都要他拿捏掌握这分寸,似乎对夏晴,他是真的再也没有心里去顾虑,何况,他本来跟夏晴也生疏……
“交流学习的地方,是伦敦的kb医院吗?”米初妍站在车门前,垂眸问驾驶座里的他。
他好像没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怔了怔。
米初妍吸了口气,略微的别头,指尖蹭了蹭自己酸涩的鼻端,缓声:“英国不止一家kb医院不是吗?如果是伦敦的话,那我去……”
“妍妍……”宁呈森的眼眸,忽然亮起,像是不相信,方向盘上的手指,不由紧了紧,追问着确定:“真的吗?”
“是真的!我去!”
宁呈森满意:“好,那等我回来,晚上我们细说。”
她撩了撩发,精巧的小脸很是平静:“不是说手续都办好了吗?放在哪儿呢?还有我的机票……”
“在书房的抽屉里。”
米初妍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他去机场接宁振邦,然后定然要带着宁振邦去见舒染,他没让她跟,她也不想跟,这样的场合,多一个人都是尴尬。
车门关上的时候,她俯了俯腰,敲开车窗问他:“要不要准备你爸爸的卧室?”
“不用,到时再看。”
挥手,转身进入单元楼,听着他驱着车子离开的声音,米初妍才又回过头去瞧,天色将黑,南都奥园的路灯较普通小区明亮很多,车尾的炫红,路灯的泛白,交织投射,刺目,同样刺心……
去伦敦,还是有好处的。
她可以长见识学技术,可以在人才济济的省院提高自己的起点,可以为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做很好的铺垫,可最重要的,还是,她可以替他照顾同在kb医院里头的宁四齐,可以陪那个分明事理却又心力交瘁的宁老太太。
换一种方式的陪伴,还能成全他的身不由己,他的费尽心思,这好像也是一种共苦,但愿自己不会后悔,她再次不得不的选择了退让……
——
这个晚上,宁呈森没有回来。
大约晚上十点,他给她打电话,说项目那边还有最后的收尾,他要在这两天内处理完,到周四才能陪着舒染做手术,所以,晚上恐怕不能回。
米初妍说好。
后来他问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太无聊?
米初妍回他的时候笑了笑:“多少个日子都这样过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们都深有体会,习惯了相伴,他们中任是谁,只要想起独处,都会不适应。
米初妍说:“挂吧,不说了。”
他说好,可是,手机的听筒里,却有迟迟没有传来通话被切断的声音。
米初妍扁了扁嘴:“怎么不挂电话?”
他说,你不是也没挂。
米初妍说:“那怎么办?你回不来,我不想过去,难道手机就这样一直举着吗?”
他呵呵笑了两声。
最后是米初妍耐不住,回道:“好了不说了,我在我家里陪我爸妈呢,没在南都奥园。”
宁呈森:“……怎么不早说。”
让他白担心白内疚……
米初妍切了声,利落切断通话。
宁呈森始终没有觉得这个通话有任何的异常,被米初妍挂断电话后,他就开始专心工作。曼夫柯那边无数次催,万事具备只欠生产,kb那边股东无数次大会小会,无数次闹,等着新生代抗生素的强势驻入,好缓解外界的风评,内部的人心。
只要两天,如果进展顺利,甚至不需要两天的时间,成熟样品完全现世,交由曼夫柯批量生产,等待上市即可……
宁呈森是在第二天的晚上七点回到南都奥园的,其实本来不该回,但他惦记米初妍,抽空回了趟,只能呆两个小时,九点多还要赶回去。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满室清冷,四处都没有她的影子。
400 400留在微信里的那几条语音()
宁呈森当下就给她打电话,可是,手机不通,以为她还在医院加班,或者夜班,打到科室去问,科室里头的人说,米医生今天早上来过,但只呆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没再看到她的影子了。
她不在医院,宁呈森是心慌的。
捏着手机的指节,微颤,在通话记录里找米安博,心里猜测,她昨晚在米家,会不会今天也在那边,可是他电话还没打过去的时候,向敬年的名字先在他手机屏幕中跳起来。
向敬年劈头就是一句:“米初妍走了。偿”
“什么?!”
“不是去伦敦学习吗?反正也是这两天的事,今天她提前过来把她手头的工作交代好了,我多嘴问了两句,她说她把机票改签了,今天就走。”
宁呈森:“……好,谢谢。”
随着话落,高大的身躯跌落进沙发,绵软的地方,是她的最爱,窝在这里看书,看电视,吃零食,盘腿窝,翘腿窝,偶尔他有空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会枕着他的腿,让他给她顺发,这里很绵软,这样也很温暖,如今唯剩冰凉撄。
她应该是走的很匆忙,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纱帘翻飞起细细的边角,窗外有城市华灯初上的繁华景色,而他心底的所有繁华色彩,却像是被倏然间抽走,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这样呆了两秒,忽然间想起什么,猛然站起,大步奔向书房。着急的当口,同时拉开了书桌上的所有抽屉,而后发现,两个牛皮纸袋,只剩下一个……
东西经他手,不用打开看,亦知道这里头装的是抗生素项目投产获益基金成立的相关资料,这份资料是给她的,她是他这份研发成果的直接受益人,很多地方,需要她的签字。
而消失的那一份,则是他给她办的出国学习的所有手续资料,包括周四上午飞法兰克福,转伦敦航班的机票。
他将牛皮袋塞回到抽屉里,转而再次回到卧室。
卧室里头好像没什么变化,但走到衣帽间的时候,细细看,会发现衣衫少了一堆,她的行李箱,已是不见。
疲累的宁呈森,就着衣帽柜,蹭蹭的坐到地上。其实就算今天她不走,过两天也该走了,可是,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前离开,这让他缓不过来。
衣帽间的过道容纳他的长腿有些艰难,他只得半屈着,单手撑地,另一只握着手机的大手,随意而又颓废的搁在屈起的膝盖上。
没有开灯,室内昏暗,他的手指无意间划了屏幕,翻页过后,显示了微信软件,那上头有红点,有种潜意识驱使着他去点开,而后,欣喜的发现,那里有她的留言。
不是文字,而是语音,他的拇指点下去,熟悉的轻脆银铃在这个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