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醒了一下神,边吃边答道:“父亲,要是我能高中武进士,就不劳您再冲锋陷阵了。”
李成梁很不高兴,喝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今年才四十四岁,哼……”边说边叹息着摇摇头,嘴里喃喃地说道:“我去那儿还能再弄些宝贝来,明天送给这些死太监。”
“宝贝,我有啊。”灵儿不自觉地应道,放下筷子,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放到饭桌上,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十颗西洋夜明珠,泛着绿光在布包中闪耀。
“这可是稀世的珍宝!”李成梁叫道。
灵儿笑着,双手捧起布包递给李成梁,说道:“义父大人,您先拿去用吧。”
李成梁却不敢接,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泪,看着灵儿不知说什么好,灵儿赶忙说道:“义父大人,这宝贝的来历和故事,有空了,我再给您讲,这若是赃物,我也不会拿出来,您说呢?义父,拿去用吧。”
李成梁抹了抹眼泪,点点头,李如松把布包接过来,对灵儿说道:“灵儿兄弟,你对我家真是恩重如山,如松代父亲大人谢过了!”
众人吃完午饭,在掌柜的帮助下,在客栈的佛堂摆下香案,由李成梁和掌柜的共同见证,灵儿和李如松结拜为异性兄弟,李成梁很是高兴,问道:“灵儿,你后晌要出去办事吗?”
灵儿摇摇头,答道:“没什么当紧的事。”
“那好,看来,今后晌我也不用等圣旨了,我带你和如松一起去拜见徐阁老,如何?”李成梁问道。
“拜见徐阁老!义父,我这辈子连县官都没见过,拜见这么大的官,我,我有点害怕,还是别去了。”灵儿低下头答道。
李成梁说道:“哈哈,徐阁老又不是大老虎,有什么可怕的?灵儿,等你见着徐阁老,有什么难事,你可以直接跟他讲,比你自己拿着钱去办事管用,懂吗?”
“那好吧。”灵儿低声答道,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玉佩,黄绸装裱,四周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
灵儿把玉佩递给李成梁,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说道:“义父,都说美玉配君子,我想这块玉就由您送给徐大人做见面礼吧。”
李成梁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敢去接,仔细看了看,玉佩上雕刻着一条腾龙,显得有些紧张,赶紧把房门关上,小声问道:“灵儿,这虽是稀世之物,可是犯了禁的,此物只可天子佩戴,你哪儿来的?”
灵儿眨了眨眼睛,脸红了,也显得有些慌张,仿佛被当成了江洋大盗,看李成梁还在死死地看着自己,沉默了一会,说道:“义父,我不瞒你,我就是被严世藩请来的那个神医的儿子,前天刚到京城,昨天早上被接去了严府,我父亲去给严世藩治眼睛,我和荣儿被关进了后花园,昨晚,严府被围,他们全家大乱,在那个丫鬟素儿的帮助下,我们逃出了严府,我顺手从严府抄了一些宝贝出来,就是这样,义父。”
李成梁和李如松听到这,不禁一阵唏嘘,如松问道:“灵儿兄弟,你父亲现在还严府吗?”
“今早我没有睡觉,你们出门后,我就到严府门口打探消息去了,听说我父亲昨天就被一个叫罗文龙的人带去了日本,说是去给严世藩配药去了。”灵儿答道。
“罗文龙!”李成梁猛一抬头,叫了一声,嘴里又接着念道:“勾结海盗徐海的罗文龙,实乃朝廷的钦犯,只不过这么些年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严世藩‘通倭’!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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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带着李如松和灵儿到了徐阶的府上,有人过来引领三人进客厅饮茶,客厅里已经坐着几位官员,李成梁看看,一个也不认识,给如松和灵儿使了个眼色,三人也默默地坐下饮茶,客厅里鸦雀无声,等了一个多时辰,徐阶回来了,进客厅一看,笑道:“黄御史、邹御史、林御史、赵御史,呵呵,还有李总兵,都来了。”
众人赶忙起身给徐阶施礼,异口同声地叫道:“拜见徐大人!”
“呵呵,大家不要拘礼,坐坐。”说着,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问道:“今天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怎么看着大家都像霜打的茄子?”
有一位御史站起身,说道:“既然李总兵也是徐阁老的人,我也就知无不言了……”
还没等这位御史说完,徐阶脸一沉,问道:“赵御史,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徐阁老的人?李总兵被罢官这么多年,我徐阶也没帮上忙,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不党!这里没有我徐阶的人,有什么话大家只管说。”
赵御史吓得赶忙起身,对徐阶深施一礼,跪下说道:“徐阁老见谅!下官说错话了。”说着,又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徐阶,徐阶嗯了一声,起身接过来,坐下看起了折子,边看边说道:“这是不是你们每个御史的态度啊?你们埋怨皇上、埋怨我、埋怨张居正,有什么用呢?皇上就是对你们这些折子,看多了,才轻饶了严世蕃呢。还有你,邹应龙,你以为皇上真的是看了你的折子,才抄了严世藩的家吗?幼稚!那是蓝道行暗中在帮忙,我们才算扳倒了严世藩,呵呵,瞧瞧你们这写的,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这时邹应龙起身跪倒在地,大叫道:“严世藩‘通倭’!”
徐阶低头看着邹应龙,问道:“嗯,看来只有这‘通倭’,才能要了这小子的命,我问你?证据何在?”
邹应龙喊道:“我愿冒死指控!”
“指控!需要的是真凭实据,空口无凭,只怕把你自己指进东厂的大狱,反倒让皇上更加同情严世藩。”徐阶不可置否的说道。
听到这里,李成梁拉起灵儿,灵儿有点瑟瑟发抖,低着头、红着脸,跟着李成梁一起跪倒,李成梁道:“徐大人,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平身吧,李总兵,这里不用拘礼,快说来听听。”徐阶说道。
李成梁又拉起灵儿,给徐阶道谢,便将灵儿的来历和有关罗文龙的事情简单复述一遍,并提议由李如松和灵儿一起想办法捉拿罗文龙。
徐阶点点头,叹道:“百括我自己,谢谢李总兵!你这个消息太及时了,我们也担心夜长梦多,哪天皇上心一软,把严世藩充军发配都给赦免了,万一这小子治好了眼睛,必位列大学士之首,我们都等着倒霉吧!为了防止锦衣卫有人交通严世藩,此事高度保密,你们回去吧,当务之急,我连夜去见成国公朱希忠老王爷(锦衣卫镇抚司),成国公老王爷会派来最可靠的锦衣卫,再请二位世侄(指李如松和灵儿)协助,捉拿罗文龙!”
三、追捕罗文龙(3)()
第二天一大早,李如松敲开灵儿的房门,等了一会,灵儿穿戴整齐出来,问道:“如松哥哥,练完功夫了?”
李如松笑道:“我还在等你教我呢,嘿嘿,这几天累了吧,好好歇息两天,教教我琉球手。”边说边拿眼睛往屋里乱瞅,灵儿一回身,荣儿和素儿也都起来了,便赶紧对二人说道:“你们俩好好在屋里待着,哪儿也不许乱跑,明白吗?”
李如松有些尴尬,也笑道:“灵儿兄弟,快跟我去见父亲。”说着,拉起灵儿便走,灵儿赶忙摆脱李如松,跑得李如松还快,到了李成梁的房间,就见一位公子身材高大,国字脸,头戴公子巾,一身白袍,面部白里透红,二目炯炯,正在和李成梁对坐聊天,看到灵儿和李如松进来,李成梁说道:“还不拜见锦衣卫使陆云龙大人!”
还没等李如松和灵儿答话,陆云龙起身说道:“在下陆云龙,拜见世子,这位应该就是义薄云天的灵儿公子了?”
“拜见陆大人!”灵儿和李如松异口同声说道。
李成梁点点头,道:“我已经和陆大人聊了半天了,现在当务之急,要知道这罗文龙的行踪,灵儿,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灵儿想了想,答道:“不知道素儿愿不愿意帮忙,你们等一会,我去问问她?”
灵儿离开了一刻多钟,领着素儿回来了,就见灵儿面色绯红,表情严肃,素儿羞答答的低着头,跟在后面,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李成梁打量着这素儿,容色动人,垂首燕尾形的发簪,欣长苗条的娇躯,身穿浅绿色的罗衣长褂,甚是招人怜爱,待灵儿关好房门,李成梁说道:“灵儿啊,人家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了。”
素儿哭着跪倒,说道:“大人,奴婢愿意回严世藩府,去打听罗文龙的消息,况且这罗文龙我见过的,……”接着是一阵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又说道:”奴婢……伺候过……这个罗文龙,我恨死他了!”
李成梁马上过来扶起素儿,说道:“素儿姑娘,你此去严府,能探出罗文龙的消息来,就给朝廷立下了大功,今后要是愿意的话,就待在我的府上吧,老夫为你免去奴籍,按家人对待。”
“谢老爷!”素儿哭道。
李如松和灵儿带着素儿出了客栈,把素儿送回了严府,灵儿望着素儿远去的背影,目光呆滞,咬着下嘴唇,似乎心事重重,李如松拍了拍灵儿的肩膀,问道:“灵儿,怎么了?”
灵儿低下头,没有言语,李如松笑道:“老弟,看上素儿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是对丫鬟想入非非的,可没少挨打,呵呵,你知道吗?父亲为了让我考武状元,到现在都没让我碰过女人,老弟,你呢?”
灵儿听到这,噗嗤一笑,道:“哥哥,看你说哪儿去了,咱们走吧,到那条河边的树底下,我教你几手绝招。”
灵儿和李如松练功一直到午时,二人都是大汗淋漓,李如松抱起二人的棉衣,说道:“灵儿,我们回去吃饭吧,下午再练。”灵儿点点头,一把将自己的棉衣夺回来,李如松的棉衣掉到了地下,李如松弯腰去捡,抬头看看灵儿,灵儿已经将棉衣穿好,感觉灵儿有些怪怪的,小心地问道:“老弟,你没事吧?”
灵儿脸一红,答道:“如松哥哥,你也穿上吧,刚出了一身汗,别冻病了。”
李如松咧咧嘴,道:“我这还热呢,我是辽东长大的,不怕冷,就怕热。”
二人回到客栈,敲开李成梁的门,看见素儿已经回来了,灵儿马上过来拉住素儿,道:“素儿,你没事吧,怎么样?打听清楚了?”
素儿面无表情,点点头,答道:“是的,本来就是这恶贼严世藩强迫我跟罗文龙的,罗文龙现在去了他江西老家,那边正在帮他建大宅院,我说罗文龙本来答应要带我走的,他就同意了,让我去江西新余分宜县严府去找他。”
“有我父亲的消息吗?”灵儿马上紧张地问道。
“罗文龙前天把你父亲交给了一伙海贼,他自己就去了江西,你父亲应该是被那群海贼带走了,等我们找到罗文龙,就能知道你父亲的下落了。”素儿答道。
李成梁站起来,拉起素儿,和蔼地说道:“素儿姑娘,你愿意带陆大人、如松和灵儿去江西抓罗文龙吗?”
素儿揉了揉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成梁,点点头道:“好,我听大人的。”
陆云龙带着李如松、灵儿和素儿,快马加鞭走了三天,到了江西新余分宜县境内,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严府的位置所在,一个方圆五里的大宅院已经出具规模,里面部分房子已经建好,还有部分工地正在热火朝天的动工。
陆云龙等人到达严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众人只好找个客栈住下,吃完晚饭,陆云龙召集大家制定计划,讲道:“素儿,你明天直接就去找罗文龙,就说严世藩的府邸已经被抄了,需要紧急找他回去有事商议,立刻就走,这样我们三人在路上把罗文龙截住抓捕,应该万无一失。”
素儿的脸色又阴了下来,低下头,小声问道:“他要是不立刻走怎么办?”
陆云龙明白素儿的意思,说道:“这样吧,我陪着你去,你看我的眼色行事。”
第二天一早,素儿和陆云龙来到严府,由于府邸还没完工,门口也没守卫,拉木料、运沙土的小车不断地进出,素儿和陆云龙进到院内,转悠了一圈,素儿看见罗文龙正在工地指挥小工们干活,便给陆云龙使了个眼色,陆云龙会意,带着素儿马到罗文龙跟前,陆云龙施礼说道:“晚生拜见罗大人。”
罗文龙一愣,问道:“你是什么人?”
“大人,不好了,小阁老京城府邸被围……”没等陆云龙说完,素儿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罗文龙,叫道:“官人,可还曾记得奴家?”
罗文龙看是素儿,立刻哈哈大笑,道:“明白了,你们跟我来。”
罗文龙把二人带到一间房子里,把闲杂人打发走,拉着素儿,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妖精,想死我了,小阁老就是善解人意啊,还没问这位后生怎么称呼?”
陆云龙恭恭敬敬地答道:“在先陆云龙,帮小阁老做事,护送素儿小姐来见罗大人。”
罗文龙把手搭在素儿的肩上,另只手摸着素儿的脸,问道:“听说他们前几天惩罚你来着,没事吧?”
陆云龙看罗文龙没有理会自己,继续恭恭敬敬地说道:“罗大人,小阁老府邸现在已经被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府里的人都被困在里面,小阁老想方设法,让我带素儿给你送信,就是想让你立刻回京,帮小阁老处理家务,去晚了,可能就被抄家了,十万火急,罗大人!”
罗文龙不屑一顾,答道:“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要不然,在这里造这么大的宅子干什么呢,也该让他着会急了。”
罗文龙想把陆云龙先轰走,摆弄着素儿的小手,看也没看陆云龙,说道:“你累了,饿了,到饭堂去吃饭吧。”
陆云龙想不到罗文龙是这个态度,猛地站起身到罗文龙跟前,厉声说道:“罗大人,十万火急,小阁老一再叮嘱在下,不能做任何停留,马上随我回京。”
“是吗?他真是这么说的?”罗文龙也有些慌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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