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人?我们镖局的规矩只负责委托之人的安全,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一位镖师说着,便示意其他人围攻朱辉。
“呵呵,我是你们师父刘猛、马健的朋友,各位如果不信,请跟我回去找巡抚衙门的史世用大人验证。”朱辉一指净明,继续讲道:“眼前这个人,虽然也是我和史世用大人的熟人,但他现在的行迹非常可疑,请各位师父慎重起见,先到衙门让他把去向说清楚再走。”
几位镖师看朱辉也不像劫道的,又能说出了他们两位师父的名字,甚至还提到让师父的朋友史世用来验证,便对净明起了疑心,停止围攻朱辉,一起朝净明看了过去。
净明一看不好,赶紧的跑到自己的马前,从马背上的扥下一个褡裢,转身便往神烈山跑去。
朱辉催马拦住了净明,净明像只猴子一样,爬上了山坡,朱辉跳下了马,顺着山坡追了上来。
净明在山坡之上乱窜,眼看跑不掉了,大声喊道:“总旗爷,饶了我吧,你要是再追我的话,我就把这九根老山参全都撒到山沟里去……”
朱辉没有理他,眼看着就要抓到净明了,净明不得不转过身来,拿着拿九根老山参,面对着朱辉,露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哀求道:“总旗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把这些参还给你,放我走吧。”
朱辉不知道这净明是怎么回来的,想想他此前的好,也不想赶尽杀绝,也没再逼他,瞪着眼睛问道:“净明师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净明看出了朱辉不会轻易伤害自己,也不答话,把那九根老山参塞进包囊中,朝着朱辉扔了过来,转身便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
朱辉打开了那个包囊看了看,九棵老山参都还在,带着满脸的疑惑往山坡下望去,净明早已没了踪影。
返回头找到了这几位镖师,朱辉讲道:“各位师父,像这样的事情,你们应该怎么处理?”
一位押镖的头儿答道:“你说委托我们的事主是个骗子,现在他又跑了,如果没人能说得清是怎么回事的话,按说,这些银子应该运到上元县衙门,交由县老爷来处置。”
朱辉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处境没办法见官,也担心这些银子被官府给黑了,便答道:“各位师父,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是能说得清楚的,你们从哪儿运出来的,再运回哪儿去,行不行啊?”
镖师们也担心真要去衙门的话,不仅得不到一点好处,可能还会惹麻烦,便同意了朱辉的请求,把这些银子又运回了福记钱庄。
福记钱庄的门口现在可热闹了,吴襄带了一群人,吴学政也带了一群人,还有钱庄护院的一群保镖们,三方相互追逐,打在了一起……
原来,吴襄在福记钱庄办完事之后,便返回了三条巷,和汤景一起等着净明,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吴襄害怕了,也不敢给汤景多说,便出门寻找净明。
吴学政在福记钱庄办完事之后,风风火火的把这“仙参”给张嗣修送了过去,没想到净明使了个掉包计,给了吴学政九棵假人参。
张嗣修收下了吴学政送来的人参,拿出头他两天送来的那棵一比对,感觉眼色、大小、重量都差不多,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再用手一掐,坏了,发现这九棵参全是用胡萝卜造的假,顿时大怒,把吴学政臭骂了一顿,把他给哄了出去。
吴学政恼羞成怒,认为是那个道士和汤景合谋骗自己,叫上了一群家人要到三条巷去质问汤景,刚来到了巷子口,便遇到了吴襄,吴学政明白了,原来是吴襄这狗东西使的坏,立刻命令手下人把吴襄抓起来。
吴襄一看吴学政等人那副架势,就知道出了事,大声喊道:“不好!吴老爷,我们都受骗了,咱们福记钱庄见吧。”随即便钻进了一条小巷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吴学政的手下人没抓着吴襄,知道找汤景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人又返回了福记钱庄。
吴襄误认为给净明押镖的镖师们是钱庄派出的,马上找到了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友,许下了一人二两银子,让他们跟着自己找福记钱庄算账。
吴襄等人到了福记钱庄门口的时候,吴学政的手下人正在和钱庄护院的保镖们推推嚷嚷,吵成了一团。
吴学政一看吴襄带着人也来了,便让手下人先找吴襄讨说法,吴襄只得给吴学政去解释,被吴学政扇了一记耳光。
吴襄本来是找钱庄的人算账的,跟吴学政手下的这些人也说不清楚,便命自己带来的这伙人,去围攻钱庄,和钱庄护院的保镖们混战在了一起,这伙人的身后,是吴学政家的那群仆人们,追着他们一通乱揍……
朱辉来到了福记钱庄的门口,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以为是官府的差役到了,都往叫声的方向望了过来,却发现镖局的人把银子又给押回来了,大家这才都住了手。
吴襄看见朱辉把银子又给找回来了,大叫一声:“妹夫、你可是我的亲妹夫唉……”话没说完,激动得一下子栽倒在地。
吴学政也认出来了这位常年住在汤府的锦衣卫总旗,哆哆嗦嗦地跑到朱辉的近前,拉住他的手,流出了热泪,激动地讲道:“朱总旗啊,你可真救了老夫一命啊!我就知道我那世侄不会害我的……”
朱辉对吴学政点了点头,甩蹬离鞍下了马,打开了布袋,把那些老山参给吴学政看了一眼,又收了起来,到了吴襄的近前,踢了他一脚,吴襄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见外边不打了,丢失的银子也找回来了,一直躲在暗处的福记钱庄掌柜的,这才敢走了出来,给朱辉深施一礼,讲道:“多谢这位侠士的帮忙,老朽感激不尽!”
朱辉给掌柜的还过礼,请钱庄掌柜的过去给镖局的人说清楚,朝吴襄和吴学政招了招手,二人跟着朱辉进了钱庄。
镖局的镖师们得到了钱庄掌柜的作保,便将银子还给了福记钱庄,每人得了一笔赏钱,便离开了。
经过吴学政、吴襄和朱辉等人的介绍,钱庄掌柜的这才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在钱庄掌柜的主持下,找回来的这四十万两银子,本应该让吴襄带走,送到张公子那儿去,吴学政似乎也没什么意见。
但朱辉坚决不答应,要求把银子全部归还吴学政,说这是汤景的意思,等到钱庄的伙计们帮忙验银子的时候,发现少了五万两。
钱庄掌柜的解释说,是这位吴公子刚刚分了这五万两银子,已经存在了自己的名下。
朱辉大怒,逼迫这位大舅哥把刚刚得着的那五万两银子吐了出来,还有从净明那儿追回来的九棵老山参,全部归还了吴学政,并以汤景的名义说明,这些人参本来就是要送给吴学政的,只因眼下的困境,自己的这位大舅哥出个点馊主意,闹出了一些误会,并代表汤景夫妇给吴学政赔礼道歉。
吴学政对朱辉的这个处置非常满意,也什么可深究的,谢过朱辉,请他告诉汤景夫妇,今后有什么难处不必客气,直截了当的来找自己也就是了,算是修复了两家世交的关系。
吴襄眼睁睁的看着吴学政把人参和银子都带走了,心疼得肠子都快断了,可拿这位妹夫没有一点办法,便耍起了无赖,非要让朱辉从钱庄借了一千两银子,说是要打发外面那些跟着帮忙的狐朋狗友。
朱辉只好从钱庄借了一百两银子交给了吴襄,请钱庄的伙计跟着自己到三条巷取银子去了。
吴学政把九根“仙参”和四十万两银子全都交给了张嗣修,又承诺张嗣修再加六十万两银子,给他送往京城。
回到京城不久,张嗣修便收到了吴学政送来的银子,赶紧跑到其父的面前,把自己在江南暗访的情况讲述了一番,告诉这位帝国的首辅大学士,他找到了一位对推行考成法、一条鞭法有深度见解,能帮其父实施朝政大变革的人才,此人便是堪比管仲、乐毅,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江南提学官辅吴学政。
三个月后,吴学政被任命为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240。第240章 第四部 海上丝路 6、将计就计()
临近吴襄和沈月瑛办喜事的日子了,汤景拿出了一笔银子,在马前街给吴襄租了一处院子,算是给吴襄夫妇准备的新房,新房收拾好了,吴学政送来了一份可观的贺礼。
汤景夫妇和朱辉暂时就借居在三条巷沈家,喜事的前两天,文涛从长白山也追过来了,看到汤景夫妇和朱辉都平安无事,朱辉的大舅哥娶了一位富家千金,也就放了心。
汤景夫妇在三条巷沈家的小院里招待文涛,把吴襄请来作陪,吃完了饭,聚在一起聊天,文涛问起了大家都有什么打算。
朱辉准备跟随文涛去找月空长老,和拜把子兄弟宋河、张狗儿一起,保护月空长老远渡重洋去开拓新大陆。
如今,吴学政有了朝廷首辅大学士这个靠山,即将出任户部侍郎,让汤景看到了不要再南下福州去求庞尚鹏,就有人能帮自己伸冤的希望了。
汤景等着平反昭雪之后,把汤记织坊和自家的那处大宅院索要回来,哪儿也不愿再去了,哀求文涛和朱辉回到日本之后,帮忙把两个女儿送回来。
吴襄本来想弄到手十万两银子之后,再把京城西便门外妹妹吴莲留给自己的房子卖了,娶了沈月瑛便留在南京自立门户,将来好好的做生意,别让大舅哥沈琦瞧不起,想起现在的那点银子全被汤景把拎着,便闷着头坐在那儿默不作声。
看在吴莲的份上,朱辉总是替吴襄操心,怕他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准备和沈琦商量,把吴襄夫妇带在自己的身边。
吴襄可不想在海上四处漂泊,便谎称准备参加来年的春闱,考取个功名,哪怕做不了官,也算是替沈家长了脸,将来留在南京教授私塾,著书立说,坚决不跟朱辉走。
汤景曾记得,沈琦也曾问过吴襄这个问题,他当时的答复是,也要跟着月空长老远游四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沈琦当面夸奖吴襄好妹夫,如果不是这金陵城里家大业大,沈琦也想跟着一起去。
听了汤景的提醒,吴襄的心又活络了,心中暗想:沈老员外的原配夫人只有沈琦和沈月瑛两个,庶出的子女倒是不少,但在沈老员外和夫人离世之后,已经分了家,沈琦作为长子,得到了沈氏一门六成以上的家业,由于祖上有原罪,沈家的儿孙大都非常老实,倘若沈琦愿意和自己换个位置,他想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就让他跃去、飞去!自己来帮他打理这份家业,岂不是……
想到这儿,吴襄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起身对汤景深施一礼,讲道:“汤大叔,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大舅哥沈琦这些年来,也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结交了个官场中人,还碰到了黄炳文这样的混蛋,差点把沈氏一门的家业,全都败在他的手中。如今,侄儿我不敢吹牛,就凭我在京师和金陵官商两面的人脉,不出两年,便能让他们沈家脱离贱籍,将来让他们沈家的子孙后代也都能出仕为官,谁还敢在瞧不起沈家?”
汤景微微一乐,骂道:“你这混小子,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还因为到底叫我哥、还是叫我叔,差点跟我急眼,怎么突然就改口了?你到底憋的什么坏主意?”
吴襄不急不躁,打开折扇,摆了个很优雅的姿势,答道:“实乃是替大家着想。叔叔,如果不是我和首辅大学士家二公子的交情,吴老爷子能做得上户部侍郎?叔叔您可是开国元勋之后,说让人家办就被人家办了,沈家这么大的家业,若是没个保护神,能好得了?”
汤景一听不高兴了,马上问道:“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叔叔你不如好好劝导下我大舅哥,他经商确实是的一把好手,但要说眼光,和我那岳丈老泰山来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你看他结交的那人,黄炳文!那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作为沈府的女婿,鄙人深受老员外泰山大人的器重,如果鄙人早点和月瑛姑娘成亲的话,相信老员外临终之前,一定会把这份家业托付于我,唉,谁让我才华出众、又有文韬武略,被京师名士杨公子看中,把我带去了京城,泰山大人临终前没能得济,一想起这些伤心往事,我这心就如刀绞一般啊,呜呜、呜呜……”
说着,吴襄捂着脸哭了起来。
朱辉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吴襄巧舌如簧,太会表演了,这么下去早晚还得出事,大喝一声道:“够了!”
吴襄揉了揉眼睛,拿出了大舅哥的态势,对朱辉喝道:“大人说正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你懂什么!”
文涛和吴襄并不是很熟悉,想劝解也没法劝,知道这是朱辉的大舅哥,便示意朱辉给他留点面子,朱辉一生气,便不再言语了。
正在这时,沈琦过来了,一进门便问道:“呵呵,真热闹,你们这谈什么天下大事呢?”
吴襄停止了哭泣,赶忙起身施礼,叫道:“哥哥唉,你可算来了,妹夫我有一肚子话,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沈琦见吴襄哭红了眼睛,急忙问道:“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吴襄双手拉住沈琦,讲道:“哥哥啊,你知道我吴襄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妹妹,也只有这一个妹婿,将来你可要对我的妹妹和妹婿多多关照啊!”
“那是当然!”沈琦松开了吴襄的手,看了朱辉一眼,心中暗想,这朱辉勤勉正直,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前些日子,要不是他,汤景的老人参和吴学政家的那几十万两银子,可都被那个小道士给骗走了。
没明白吴襄什么意思,沈琦对朱辉呵呵一乐,讲道:“后生啊,可不要招你哥哥生气。”
朱辉刚要张嘴想申辩,只见吴襄冲到了自己的近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在京师惹出通天大祸,如果不是我来施救,你早就已经被推到西市问斩了,让你跟着月空长老远洋海外开疆拓土,好好的做生意赚钱养家,你还推三阻四,说什么不是做生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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