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结果,被饭馆的伙计举报了出来,锦衣卫冲入兴隆钱庄,没问青红皂白,就把四个人全都抓走了……
黄炳文看陈元化坐在椅子上直打哆嗦,沉默不语,便又问道:“这两个日本人是怎么回事?”
陈元化对于和黄炳文合作做生意一直就不放心,不想把松浦隆信借钱给兴隆钱庄的事情告诉黄炳文,便谨慎地答道:“是日本平户藩领主松浦家的两位家臣,一位叫松浦信昌、一位叫松浦信盛,他们都在福建一带经商,到宁波给我拜年来了,可不是行刺您的倭寇啊!”
黄炳文依稀记得,当年,朝廷处置过自称“徽王”的海盗王直,就是得到平户藩领主松浦家的庇护,在日本国风光无限,受了招安之后,却被直浙总督胡宗宪斩于杭州,便绷着脸冷笑道:“是日本国平户藩的,呵呵,果然是倭寇!”
陈元化吓了一跳,赶忙从椅子上下来,跪倒在地,诚慌诚恐地说道:“自那王直死了之后,刚刚又铲除了海盗的余部邓碧川等人,松浦隆信听说咱们大明开放海疆贸易,早已不再派遣倭寇骚扰大明沿海了,请黄大人明鉴!”
黄炳文知道这两个日本人来历之后,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看陈元化吓成这个样子,便笑道:“呵呵,我要真的认为是你们行刺的话,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陈元化站起来,又坐回椅子上,哀求道:“黄大人英明,请您开恩,赶紧放了他们吧。”
“嗯,好!今后还指望你们……”
黄炳文的话音未落,外面叮叮咣咣的打了起来,就听两个日本人发出嘶声咧哑的嚎叫……
陈元化也吃了一惊,慌忙跟着黄炳文跑出了房间,只见二位松浦先生和张狗儿正在与黄炳文的喽啰们厮打在一起,便用日本话叫道:“给我住手!”
铁牛抱着脑袋来到了黄炳文的门前,跪下说道:“黄大人,这些倭寇自己解开了绳索跑出来了……”
“一群废物,”黄炳文骂完了铁牛,对手下人叫道:“都给我停下来!”
这时,天也亮了,这伙人消停了下来,二位松浦先生衣衫褴褛,满脸的血污,张狗儿被折磨得也没人样了,三人跑到黄炳文和陈元化面前,二位松浦先生哇呀呀咆哮,张狗儿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黄炳文答道:“一场误会,让你们受苦了!铁牛,赶紧去请郎中来,给他们医治伤口,换上新衣,好酒好菜招待,晚上就让他们住在翠花楼。”
铁牛问道:“黄大人,那还要不要安排弟兄们抓刺客啦?”
“抓你个头啊,刺客早跑了,还不快给陈掌柜和这几位贵客道歉!”黄炳文吆喝道。
铁牛还不服气,心中暗道:明知道昨晚的刺客不是他们,你还不早点把人家放了!先到狗儿等三人面前鞠躬施礼,说道:“真抱歉,原来是误会了,呵呵。”又转身对陈元化躬身施礼,尴尬地笑道:“呵呵,陈掌柜,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啰啰嗦嗦的,还不快去请郎中!”黄炳文怒道。
铁牛抱起脑袋跑了,陈元化赶忙把狗儿等三人带进了客房,黄炳文手下的喽啰端来热水,三人脱了衣服洗了洗,也没搭理陈元化,便都躺在了床上蒙头大睡……
陈元化昨儿骑了一天马,夜里又被折腾了一宿,还一直提心吊胆的,终于如释重负了,看房间里边上还有一张小床,也躺下来睡了。
一觉就睡到了日头偏西,陈元化醒来之后,不见了那三位,赶紧跑出来找黄炳文,才知道那三位医治好了伤口之后,全都去了翠花楼。
“陈掌柜,你是不是也想去消遣、消遣啊?”黄炳文问道。
可能是自小穷怕了,陈元化只有一门心思,就是赚钱!听黄炳文这么一问,虽然也是蠢蠢欲动,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笑道:“黄大人,看我这糊涂劲的,昨天夜里把我们抓了之后,咱兴隆钱庄的铺子还敞着门呢,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要不然,里面的东西可被小偷搬完了。”
说完,陈元化就要急着出门,黄炳文也没拦他,笑道:“呵呵,肯定被小偷搬完了,再买新的吧,一天没吃饭了,不跟我喝一杯?”
陈元化答道:“那就听您的吧。”便跟着黄炳文吃饭去了。
既然躲不开黄炳文,陈元化就准备给他交个实情,将前一段时间宁波发生的事情,给黄炳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不过,把罪责全都推到了玄德真人的头上。
见黄炳听的很认真,陈元化觉得应该拿玄德真人来做做文章,但黄炳文似乎对玄德真人没什么兴趣,开始聊起了张敏儿和吴莲了……
正在二人边吃边喝,聊得起劲的时候,铁牛突然闯了进来,黄炳文拉下脸,怒道:“你这莽夫,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省。”
铁牛神情紧张的看着陈元化,到了黄炳文的身边,趴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一会,黄炳文直盯着陈元化,陈元化也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赶忙低下了头。
黄炳文跟着铁牛走了出来,问道:“你们到底抓没抓住那几个混蛋。”
铁牛的头摇得像波浪鼓,身子直往后退,结结巴巴地说道:“黄大人,我、我马上去找应天巡抚,全城戒严,咱再搜查一遍。”
黄炳文气得紧跑一步,一脚把铁牛踹到在地,骂道:“狗东西,你还找应天巡抚去全城戒严,你以为你是钦差!你戒严戒上瘾了咳!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找死啊你!”边骂,边拿脚使劲踹铁牛,铁牛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陈元化也出来了,看着这个场面却不敢啃声,黄炳文一抬头,看了一眼陈元化,问道:“你带来的那小子是什么人?”
陈元化马上意识到狗儿可能出事了,对于他来讲,狗儿是东家林风派在宁波的探子,虽然现在林风下落不明,但已经听说林风的接班人马五就该来了,据说马五是林风叔叔的养子,虽没做过海盗,但一直在琉球给林风的叔叔看家护院,手下养着一群弟兄,要是狗儿出了好歹,陈元化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用说,跟这黄炳文商量的再好,也全都完了……
意识到严重性,陈元化答道:“是在下的一个侄子,乡下人,没什么见识,请黄大人多多谅解。”
黄炳文又被气得哼哼乱叫,心道,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呢,就让我谅解,却也说不出话来。
铁牛从地上爬起来叫道:“我们本来好心,按黄大人的吩咐,给他们三个医好了外伤,酒足饭饱之后,让他们到翠花楼过夜,没想到这张狗儿,他、他居然拐了我们翠花楼的一个姑娘,跑了……”
陈元化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他跑去了哪里?翠花楼有那么多大茶壶、捞毛的帮忙,还能让他跑了?那两位松浦先生没事吧?”
黄炳文则平静了下来,说道:“两位松浦先生玩得正兴呢,算了,没见识的乡巴佬,跑就让他跑了吧,看在陈掌柜的份上,拐走一个青楼的姑娘算不了什么。”
陈元化就觉得这张狗儿他娘的有病,到了青楼该玩你就玩呗,爱怎么玩也不会要你的银子,你还拐走人家的姑娘,气愤地骂道:“这个没见识的小兔崽子,等回了宁波,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黄炳文劝道:“算了、算了,陈掌柜,咱们继续喝酒,跟这些没一点见识的乡巴佬,真招不起这急!”
听黄炳文这么说了,陈元化赶紧施礼答道:“给黄大人又添麻烦了,黄大人您大人大量,小的先给您请罪了。”
黄炳文冲着铁牛叫道:“还不快去多派些人手,把那处宅子给我看好了!”
铁牛赶紧召集手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
黄炳文又拉着陈元化回来继续喝酒……
原来,后晌的时候,张狗儿和二位松浦先生都醒了,郎中给他们三位医治伤口,知道陈元化身上没伤,看他谁的正香,也没有叫他。
医治完毕,三人觉得也没有大碍,就跟铁牛一起吃过晚饭,酒足饭饱之后,溜溜达达的就去了翠花楼。
刘保见黄炳文送来的贵客,热情地招待他们到楼上住局,每个房间送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
张狗儿也是刚刚过了舞勺之年,刘保还专门给他挑了一个嫩的,狗儿这些年一个人海内外满处转悠,对这青楼并不陌生,先和这位怀春的少女调了会情,又让她弹唱了一曲吴侬小调……
狗儿沏上一壶茶,品着香茗,抚摸着姑娘光滑的肌肤,正在这时,就听隔壁一声尖叫,接着一位少女大声地哀求道:“员外爷,饶了我吧,我是被人拐来的……”
“这么水灵的,嘿嘿,老爷我也是花了银子的……”一个嗲声嗲气的老男人的声音笑道。
“救命啊!”少女一声高呼,接着又哀求道:“员外爷,求求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嘿嘿,来吧……”
狗儿再也听不下去,赶忙穿上衣服,跑出门外,朝隔壁的门上就是一脚,却没有踢开,狗儿掏出那位松浦先生的手甲钩,从门缝里伸了进去,挑动门栓,又是一脚,把门踹开了。
一个矮胖的老头正趴在姑娘身上,姑娘连推带打的哀叫着,胖员外还在嘿嘿的乐,小声说道:“老爷我就爱霸王硬上弓,嘿嘿……”
狗儿怒从心头起,手甲钩上来就勾起了胖员外背上的囊肉,老头惨叫一声,狗儿一怒,锁住他的咽喉,这老东西昏了过去……
姑娘也吓坏了,赶忙穿上被撕烂的衣服,说道:“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狗儿也顾不得看这姑娘,说道:“快跟我走。”拉起这位姑娘就下了楼。
华灯初上盈门的时候,直到狗儿和那姑娘跑出了翠花楼,刘保才派人追了出来……
由于这姑娘跑得慢,狗儿又不认路,一会就被翠花楼地痞无赖们给追上了……
朱辉受海瑞之托,和宋河一起监视翠花楼,希望能抓到黄炳文侵占翠花楼的证据,在官场上扳倒黄炳文,突然看见一个衣冠不整的少年,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从翠花楼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人追赶,本想前来看看热闹,仔细一瞧,却吃了一惊,心道:这不是萨摩藩川边郡秋目浦的海盗头子张三官的儿子、张狗儿吗?
也没再多想,对宋河说道:“老弟,今晚咱们还得再来一次土遁。”宋河马上就明白了。
等这群地痞无赖们快到了朱辉和宋河近前的时候,突然闪出两个火球,一阵硝烟升腾,哪里还有狗儿和那姑娘的踪影……
127。第127章 42、宣化四海()
朱辉和张狗儿都曾经生活在日本九州岛萨摩藩川边郡,狗儿的父亲张三官是林一官海盗集团的三号人物,而朱辉的父亲朱均旺只是一个村庄的更夫,二人虽然认识,却并不相熟,眼看张狗儿带着一个少女从妓院逃出来,出于本能,朱辉伸出了援手。
昨夜刚刚行刺过黄炳文,今夜又再翠花楼前救人,很容易被黄炳文怀疑,就没敢把狗儿带往汤府,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朱辉带着三人来到了内城东南隅的白鹭洲,这儿曾经是开国元勋徐达的府邸,故称为徐太傅园,正德年间,徐达后裔徐天赐将该园扩建,成为南京大而雄爽的私家园林,取名为东园。
在白鹭洲的东北方,有座名剎叫做鹫峰寺,这段时间,月空长老自来到了南京之后,曾被南京城的很多寺院邀请前去讲经,曾带着朱辉来过这里,对这儿还算比较熟悉,认识这里的长老。
到了鹫峰寺门前,狗儿才认出了朱辉,便叫道:“朱辉哥哥,真没想到是你救了我,你怎么会到了这里呢?”
其实,朱辉对张狗儿等人是恨之入骨,也许自己的父亲和许神医都还在这些人的手里,便矜持地看着狗儿,问道:“我也没有想到,你怎么也到了这里?这位姑娘是谁?”
那位姑娘披头散发,穿了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
狗儿将自己的棉袍脱下了,披在了姑娘的身上,见朱辉虽然救了自己,但还充满了敌意,便对那姑娘说道:“这位小姐,咱们可谓是萍水相逢,我甚至到现在也没有看清你的模样,不过,你不要害怕,救了我们的这位哥哥算是童年的伙伴,你给他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理了一下头发,低下头说道:“各位哥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奴家姓徐,松江府华亭人氏,名唤阿娇,过年串亲戚的时候,被人贩子掠走,被卖进了翠花楼,翠花楼的大茶壶逼我接客,奴家宁死不送,今日被人下了迷药,差点**,幸亏被这位哥哥所救……”
阿娇说着指了指狗儿,狗儿马上说道:“朱辉哥哥,我知道你可能对我的父亲还有成见,但我张狗儿也是血性的三尺男儿,这事要是你遇上了,我相信也一样会鼎力相救的……”
朱辉伸出大拇指,笑道:“呵呵,狗儿兄弟侠肝义胆,令人敬佩!可不知狗儿兄弟怎么也会去那种地方?”
狗儿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释道:“我昨日跟随宁波的掌柜陈元化刚到南京,本是为生意上的事情来的,没想到,刚在店铺住了下来,半夜却人当成倭寇给抓起来了,今儿早上,抓我们的长官知道抓错了,给我们赔礼道歉,招待我们到翠花楼……”
听狗儿不愿意再说下去了,朱辉和宋河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惊讶,怪不得听说昨夜已经抓带到了倭寇,原来是把陈元化和这张狗儿抓起来了,还是有个疑问,黄炳文本来就和陈元化很熟的,怎么可能闹出这样的误会呢?
朱辉也不便深问,便笑道:“呵呵,狗儿兄弟实在令人钦佩,不知狗儿兄弟是否知晓,年前的时候,陈掌柜救过我家的一名丫鬟,把她从宁波给我们送了回来,不过每隔几天,陈掌柜在南京又被人当成海盗抓去了应天巡抚衙门,我和我叔叔作保,把陈掌柜救了出来,前几天,我在京城还见过陈掌柜,现在我们这么一闹,陈掌柜在翠花楼岂不是还得被当成倭寇抓起来?”
狗儿很真不知道陈元化和朱辉之间有这些故事,想到陈元化并没有在翠花楼,那两个真正的日本人这会也正在**,不至于把陈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