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亦菡姑娘的这支新奇的舞蹈也是独具一格。叶亦菡身段颀长,穿上一袭白袍,宛若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白衣秀士。
清冷月光下,独自一人,翩然起舞,柔美之中带着阳刚,秀气之中带着飒爽,完美的烘托出了这首《水调歌头》词作的意境,词舞辉映,真是绝美。
本来柳飘飘一曲“白紵舞”舞罢,众人都已认定今晚的花魁必是柳飘飘的了。可叶亦菡此词一出,其风采顿时完全盖过了柳飘飘。
许多已经投出绢花的人都有些暗暗后悔,而剩下的刚才稳重些的没有投出绢花的人,则纷纷涌向叶亦菡的花篮。叶亦菡优雅的站在花篮旁,面带微笑,频频顿首,一一答谢。
钟浩和高得利兄弟的绢花也没有投出。
钟浩招呼他们兄弟二人,去投绢花。
高得利去和小栓子、小柱子去放下画舫上的小船。高得富却一直在那出神。直到钟浩又喊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师傅,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爹爹。以前爹爹年纪那么大了,还要整天为酒楼劳碌,而我不但不帮忙,还整天游手好闲,经常还在外惹事生非,让爹爹操心,真是太不对了。唉,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了。”高得富眼圈红红的说道。
钟浩安慰道:“嗯,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多帮你大哥分担点事情,把家里日子过好,你爹爹的在天之灵就会安心了。”钟浩没想到叶亦菡一曲词唱完,能让一个以前游手好闲之徒有这样的想法,可见这首词的感染力多强。
小栓子和小柱子划着小船,载着钟浩和高得利兄弟来到醉云楼画舫。
钟浩将绢花投进叶亦菡的花篮,望着向他答谢的叶亦菡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说道:“恭喜叶行首今晚表演大获成功哦。”
叶亦菡看着钟浩那意味深长的笑意,自然明白是他对与自己第一次相遇时,自己演了一番苦情戏,骗的钟浩出手赠词相助有所介怀。
当下叶亦菡对钟浩袅袅婷婷的福了一礼,眼波流转望着钟浩道:“全仗公子的绝妙好词之助,奴家感激不禁,嘻嘻,还望公子不要介意那天对公子有所欺瞒哎!”
“叶行首马上就是新科花魁了,在下可不敢有所介意!”钟浩倒没因为叶亦菡对自己演苦情戏,让自己因为怜香惜玉而赠词太过介意,反而颇为有些庆幸,不然得话,如何能欣赏道如此美妙的歌舞,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有些调侃。
“还有,叶行首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这词是我做的”,钟浩接着道。钟浩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儿,以自己的半吊子水平的古文功底,要是被别的文人士子知道是自己做的这首词,到时有人来找自己比试,人家出个即情即景的题目比试,自己马上就会露馅了。
“刚才亲自县里的赵主簿过来投绢花,问到此词是谁作得,奴家已经告诉他了。”
“呃……那我是不是很快就会很有名了?”钟浩不禁有些郁闷,连自称在下都换成我。也怪自己大意,那天走时忘了嘱咐她别告诉别人。唉,自己在大宋可是一直想要低调做人,高调赚钱的,过安安稳稳的生活的。
“出名不好吗?”叶亦菡有些奇怪的问道。才子们拿着自己佳作来参加诗会,不就是想扬名嘛。她可是见多了文人士子绞尽脑汁钻营,想要出名的。
“出名有啥好的?”钟浩反问道。
不待叶亦菡回答,钟浩接着道:“嘿嘿,好在没人知道我就是钟浩!”钟浩在青州接触的人很少,赵主簿虽然知道这首词是一个叫钟浩的人做的,怕是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呃……”叶亦菡发现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了。
第三十一章 隐士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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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船连坊上,四大行首的表演都完成了,也该主席上的评委们选花魁了。
连坊上的众人以富弼地位最尊,自然要富相公先发表意见,众人才好在发表。但富相公却非要请德高望重朱文礼老教授先说,朱老推辞不过,只得先开口。
朱老抚须微笑道:“观柳行首那支久已失传的‘白紵舞’,歌舞双绝,令人顿觉惊艳。但叶行首这首《水调歌头》的词曲,却妙至毫巅,再配上叶行首绝美的歌喉,超凡脱俗、独具一格又与词曲相呼应的妙舞,真是绝美。此生得见,死而无憾矣。老朽不得不收回刚才说过的今晚花魁必是柳行首的话,柳行首奇舞虽然是绝妙,但叶行首词与舞更佳,以老朽愚见,今晚花魁当属叶行首。”
朱老在绮韵和兰芷表演评价时都是俨然风|流老鬼般调侃,在评论柳飘飘和叶亦菡时,却是郑重其事,且称呼其行首,而不直呼其名,可见他对二女的尊重。
大宋最为注重诗词才艺,有不凡艺业的人,不管是文人还是优妓,都会得到人们最大程度的尊重。柳飘飘和叶亦菡的表演,显然已经深深的打动了朱老,所以朱老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朱文礼老教授教化青州三十余年,桃李满青州,朱老的话在青州士林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正首位上的富弼,听了朱老的话,也微笑道:“富某游仕青州,逢此盛会,得见白紵奇舞,又得聆听此等绝妙词作,真是三生有幸啊。不过‘白紵舞’虽佳,但总是前人创作的。而这曲《水调歌头》却是新作,加之叶行首为之所配的清雅悠扬的洞箫曲子和独具一格的新舞,当得绝妙二字,今晚着实让人不虚此行。富某的意见和朱老一致,都认为叶行首当得今晚花魁。”
吴通判自是紧跟寇准意见,附和道:“叶行首的词曲绝妙,歌舞相配,真是魅力无穷。下官也同意富相公和朱老的意见,今晚花魁当属叶行首。”
主席上的其他众人也都附和,都道今晚花魁非叶亦菡莫属。
六船连坊上的评委们的意见相同,都一致认为今晚的花魁应是云竹姑娘。
一时评委的意见便传遍连坊,也自有连坊上一些下人划着小船去各个画舫上去通报。其实不用去告知,众人在看过那首绝妙的《明月几时有》的歌舞表演后也都明白,今晚的花魁必将是属于叶亦菡姑娘的。
一旁小南国画舫上,柳飘飘看完叶亦菡的表演后,也认为今晚的花魁必是非叶亦菡莫属了。
柳飘飘不禁有些失落。她本以为自己得到这支失传的奇舞,又得苏跃飞赠佳词,必然可以夺得花魁的,但如今与叶亦菡这应情又应景的《明月几时有》歌舞表演想比,终归还是棋差一招,落了下风。
同样失落的还有苏跃飞,自己的词本来算的今晚最佳之作,但先是被柳飘飘把自己的词安排在“白紵舞”之后,已经让他的词作失了几分神采,而叶亦菡的这首《明月几时有》一出,自己的词简直不值一提。苏跃飞本来就非大气度之人,今晚先是柳飘飘对自己隐瞒“白紵舞”,后来自己的词作又被这《明月几时有》衬得毫无光彩,不禁大为恼恨。
不过苏跃飞见柳飘飘在那落寞的模样,倒有些狠不下心去怨恨,况且柳飘飘得不了这个花魁,自己以后拿下柳飘飘的机会还会更大一些。
看着醉云楼画舫上在那仪态万方的答谢观众的叶亦菡,苏跃飞不由的一腔怨恨都转移到叶亦菡和她背后那个作词之人身上:怪不得叶亦菡这贱婢有恃无恐的拒绝自己,原来是背后有高人给他作词。
……
六船连坊上,众人仍在议论纷纷。
富弼侧着头问吴通判道:“吴别驾在青州为官已久,可知这首如此绝妙的《水调歌头》词作,是出自青州哪位才子之作?”
吴通判道:“青州才子文才以苏跃飞为最,可是这首《水调歌头》明显比苏跃飞的那首《青玉案》要高出太多,下官在青州为官也有五年了,实不想不出青州还有哪个才子,能有如此高绝的才气,下官也很想一见。下官这就安排人去醉云楼画舫去问问叶行首。”
这时旁边一席上的益都县主簿赵景清,听到张通判喊人去问叶亦菡此词的作者,忙站起身来,恭声道:“富相公、张别驾,下官刚才去投绢花时,倒是问过叶行首此词的作者。据叶行首说,作此佳词的才子名叫钟浩,对其具体情况,叶行首也不太清楚。只说此子甚是年轻,自称是开小食铺子的。聚叶行首说:有一次她在小楼弹奏古筝,此子正巧在楼下听到,便作词相和。叶行首见其随意所做的一首词,便惊才艳艳,因此求他赐首词作,用于中秋表演,此子便留下这首词作,飘然而去。”
说着,赵主簿从袖中抽出一张上面写满小楷的薛涛笺,说道:“这首《一剪梅》也是此子所做,这首词正是那次他在叶行首小楼窗下,听叶行首弹奏古筝时随口所吟之词。”
富弼诸人看过此词,不禁赞叹不已,都道:此子文采斐然,所做之词俱是绝妙,才气横溢。
富弼抚须赞叹道:“此子文采斐然,却又默默无名,想是性情恬淡、不喜名利之人。也对,不是如此性情之人,怕也做不出此等绝妙之词,青州的文采风|流当真名不虚传。富某倒真想见见这位才子。”
坐在主席上的崔老听到此词作者叫钟浩,自称是开小食铺子的,不由目光闪烁,嘴角露出一丝的微笑。
益都知县宋昱此时叹道:“没想到青州城内竟然有此大才,下官忝为益都县父母官,遗才于野,实是惭愧。”
吴通判笑道:“东阳不必介怀,此子想是淡薄名利之人,必是不愿科考为官。呵呵,不过此子倒也有趣,明明大才却甘于寂寞,颇具魏晋隐士之风啊。张某倒也跟富相公一样,很想见见这个奇才。”宋昱,字东阳,张通判比他年纪大,官职也大,为表熟络,一直呼其表字。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都对这个自称开小食铺子的绝世才子一番好奇赞叹。
主席对面的一个身穿天青色织缎长袍的青年,在听到钟浩的名字时,却一直脸色阴沉、目光阴冷,只不过连坊上的众人谁都没有在意。
……
花魁大赛表演完了,今晚的节日的高潮也就过去了。当然也许多文人士子还将继续他们的狂欢,有的回去继续饮酒比诗,有的则去眠花宿柳,与自己喜欢的优妓一夕风|流。
今晚的中秋佳节的狂欢也许会一直持续到明天。
钟浩已经尽兴了。今晚得观白紵奇舞,又得聆听叶亦菡那好似天籁的妙曲,钟浩已经感到很值得的了。
高家画舫缓缓停靠在岸边,众人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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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云门书斋()
中秋之后,南阳诗会上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以极快的速度在青州城,在京东路,以及更远的地方疯传。
随之而来的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青州城内出了一个淡泊名利、大隐隐于市,颇具魏晋遗风的大才子。
传言中什么样的形容都有,仿佛不把钟浩说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足以显示出其才气。
钟浩每每听到传言,也不由苦笑:哥不是淡薄名利,哥也真的想出名,哥也很像跳出来承认是自己写得那首词,可是哥没那个胆子啊。自己这点文学功底,要真打肿脸充才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抽回原形。
中秋佳节过后,钟浩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依然每天早起锻炼身体,在家读读书、习习字,有空去天然居视察一番,过过二股东的瘾。
钟浩每天跑到长亭时,依旧会停下来跟崔老对弈几局。当然崔老也免不了问及钟浩,那首词是否是他做的。崔老的问题被钟浩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了,崔老也不追问。
当然,他也自会有办法知道是不是钟浩所作。
……
南阳城云门坊内的芙蓉街上有一座很大的庭院。
庭院很大,是一处足足有六进深。院内佳木茏葱,奇花烂漫,碧水环绕,几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亭台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雅致异常,一看便知必是豪门府邸。
院落内一处精舍,精舍外修竹环绕,清风吹来,沙沙作响。
精舍内有两个人,一坐一站,正在说话。
“打听清楚了!”说话的是坐在太师椅上的是一个身穿绛紫色织缎直裰的青年公子哥。这公子哥正是那晚六船连坊上,那个听到钟浩名字目光透着阴冷的人。
“回二少爷,打听清楚了,这个做《明月几时有》的钟浩,就是那个教‘天然居’炒菜和烧酒的那个钟浩。”那个穿着青衫、站在旁边的管家答道。
“哼,不是抬举的东西,竟然敢屡次坏我好事!”这个公子哥姓唐名威,是青州望族唐氏族长的次子。唐家也是青州有名的豪门望族。唐威的大哥也是两榜进士,如今在京城任户部度支左曹。
本来柳飘飘正是唐家捧起来的,唐家是准备用柳飘飘做为维系与青州官员关系的纽带。一个有名的优妓,其能量在有些时候是巨大的。
那晚柳飘飘的‘白紵舞’,正是唐家商队从西域龟兹国一个瓜洲人组成的歌舞团学会,并带回来的。本来唐威觉得柳飘飘拿到花魁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被钟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