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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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大宋-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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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拱辰是一个聪明人,这些年来紧紧抱紧官家大腿,自然揣摩其圣意来,毫无难度。

    除了这些,官家那日谈到对夏策略时,还特意跟王拱辰谈到一件小事儿。

    这事儿是关于一个叫钟浩的年轻士子,据说这次也会参加锁厅试。官家说这个考生曾经提出过一个“开拓河湟”的崭新的对夏攻略的方向,很有心意,也很合他的胃口。

    官家赵祯只是随口一提这件小事儿,但是没有后话,也没有说别的。

    当然,王拱辰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在这省试开考之前的重要奏对中,官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显然,官家口中的这个考生早已经简在帝心,那肯定是希望这个考生能够考中的,那么自然王拱辰便需要为君分忧了。

    那他便需要找出这个考生的试卷,并取中他了。

    这个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王拱辰在和官家奏对完,便被直接送入贡院了,随即这贡院便锁院了,他连让下人打听一下这个钟浩的底细的机会都没有。

    贡院锁院后,王拱辰也没办法,不过在锁院之后、开考之前,众人无聊之时诗词应和时,说起一首王方做得《青玉案》时,倒是有人提起过这个钟浩。

    王拱辰特意多询问了几句,有人说其那《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和《青玉案。元夕》便是他做得。

    这倒是令王拱辰稍微有些心安,这么才气纵横的才子,若是取中他定然是比较能服众的!若是个没有什么才气的考生,王拱辰硬要取中的话,怕是招惹许多非议。这年代的士大夫的操守,还都是比较正直的。既然这个考生才气很高,那么取中便无可非议,这倒是让王拱辰稍微安心。

    但是对于如何从这众多考卷中找出这钟浩的考卷并取中,还是很难办的,王拱辰依旧有些一筹莫展。

    王拱辰只能想到他除了这道对夏策略的策论后,希望这个钟浩能在策论中提到“开拓河湟”的对策,倒是还可以凭借这个“开拓河湟”的对策找到他的卷子!

    当然,就算他提到了“开拓河湟”的策略,想要取中他,也是非常难的。

    先不说这种钟浩的帖经和墨义未必一定能过!就算这帖经和墨义过了,这主考官前面还有阅卷官和副主考官评阅,这钟浩的卷子也未必能被这两次都取中。

    王拱辰这两天还是颇为此事头痛的!今天这锁厅试的卷子就要批阅完了,依旧还是没有见到有“开拓河湟”对策的试卷,他不禁有些心急。

    王拱辰暗暗打定主意,等这锁厅试卷子全部批阅完了以后,还没见到有“开拓河湟”对策的卷子,他会尽量让这一百二十个锁厅试取中的名额不满,然后让众阅卷官再重新从被打落的试卷中取。

    到时,王拱辰怕是也顾不得有什么非议了,他打算直接明确的告诉众人:这不够名额,以考生的策论为评判,找策论比较有亮点的来补足。

    当然,这样也未必能取中这个钟浩,因为就算说得明白,但是这考生的策论,就未必一定会出彩。而且还有可能,那就他的卷子在帖经和墨义哪一环节,就被打落了。

    王拱辰觉得这事儿还真是有些难办,不过他也只能尽力而为,实在取不中这考生,也没办法。若是这个钟浩在帖经和墨义环节被打落,那王拱辰只能是爱莫能助了。他自己规定的帖经和墨义取中标准,总不能自己推翻吧?!

    这年代的士大夫操守还是比较正派的,羞耻感也还是比较强的,哪怕王拱辰比较想迎合官家,但是还是做不出那些太不要脸的事情。

    若是因为这个叫钟浩的考生答得卷子不行,最后实在取不中的话,王拱辰觉得便只能去向官家说声抱歉了!虽然,可能引起官家的不待见,但是也没办法了。

    不过,王拱辰对此事还是很头疼的。他现在在朝中没有什么太铁的交好之人,能够立足的根本便是官家的圣眷,若是惹得官家不快,着实不算是一件好事儿!

    好在司马光的这份卷子一送过,这件令他头疼的事情终于可以让他放下了,这“开拓河湟”的策略知道的人不过,而这这个锁厅试的考卷,就这么一份有提到“开拓河湟”策略,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这份卷子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钟浩所做。

    而且据说这个叫钟浩考生擅长填词,而且据说这个考生在西北待过,也曾随军南下平叛过,而这份卷子的关于靖边平虏的那一道策论中的那首《破阵子》便和他颇为符合了。

    这首《破阵子》不但写得才气纵横,而且慷慨豪迈,写到军中之事也是如临其境,显然这个考生是真在军中待过,不然定不能写出如此词作。

    因此,这才气高绝,又在军中待过,这便非常符合这个钟浩的身份。

    所以,王拱辰推测这份卷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叫钟浩的考生。

    王拱辰看到这份卷子的最后一道写治河的策论,写得也很出彩,写出了很多具体的办法。

    王拱辰看司马光的意思,他对这份卷子还是非常看好的。既然如此,倒少了许多麻烦。若是钟浩这份卷子写得不咋样,他却非要取中的话,怕是又多些非议。这些阅卷官和副主考虽然现在对自己很客气,但是遇到事情,该据理力争时,也绝不客气,这就是大宋文臣的风骨。

    好在如今司马光显然对这份卷子很是看重,这倒是少了好多的麻烦,也让王拱辰的这几天有些抓挠的心,彻底安稳下来。

    这份卷子只是凭着这三篇策论,便足以中式,王拱辰现在批阅取中起来,自然是毫无压力。

    司马光见王主考拿着这份卷子看着,却一直出神儿,不禁在旁有些无语。

    你这表情,到底是觉得这份卷子是做得好啊,还是不好啊?赶紧给个话儿啊,怎么神游物外去了!这是什么时候啊?大家还都得阅卷呢!

    到底中不中,你赶紧说啊,你要是说不中,我还得跟你据理力争呢!

    最后司马光见王拱辰拿着自己推荐的那份卷子,也不发话,只是在那自己盯着出神儿,实在忍不住了,不由的在旁轻咳了一声。

    王拱辰听到这一声轻咳,不禁悠然回神儿,不禁微有尴尬。好在他的养气功夫深厚,当下不着痕迹的道:“呵呵,这几篇策论写得实在太精彩了,一时竟让本官看得入迷了。”

    王拱辰见了这份卷子上,司马光用朱笔写得那个“中”字,顿了一顿,开口微笑道:“君实觉得这份卷子该取中?”

    司马光拱手道道:“回主考,下官觉得该取中。这份卷子这应试诗赋虽然写得有些平平无奇,但是只凭这后三篇策论,便足以取中!”

    王拱辰抚须微笑道:“嗯,本官也是此感。这卷子虽然诗赋失之文采,但是这策论的光芒足以掩盖其诗赋不足的缺点。君实觉得此卷取个什么名次合适?”

    这省试的排名相对与殿试来说,意义不是太大。因为最终你到底是进士及第,还是进士出身,抑或是同进士出身,都是要考殿试的名次来决定的。

    但是省试的排名自然也不是毫无用处,省试排名好的考生,自然能够更容易在殿试中取得好的排名。

    这省试的锁厅试又叫“别头试”,其排名和正试是分开的,到了殿试才会把这一科取中的考生统一排名。

    别头试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名取中的名额,显然这王拱辰如此一问,自然是想把这份考卷放在前十了。因为到现在为之,王拱辰只是在挑选这别头试前十的卷子,至于其他的排名,因为不是太重要。

    司马光其实是猜到了这份考卷的考生是谁的,他对这个考生很有好感,自是愿意他能取得个好的排名。但是他并不知道王拱辰其实也知道的,而且王拱辰也是很想取中他的。

    毕竟这份考卷的诗赋实在是太平淡无奇,因此司马光怕说高了的话,王拱辰会不同意,万一引起反感,反而不美。

    因此司马光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下官觉得取个第十应该算是比较公正的,主考大人觉得的呢?”

    王拱辰心道:反正这个别头试的排名不是太重要,既然官家提到了这个考生,显然对他是很重视,不如索性给他个再高点的名次。司马光也是有名的文宗,他都对这几篇策论赞不绝口了,就算取高些,肯定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当下王拱辰沉吟一番,开口道:“这份考卷虽然诗赋平平无奇,这三篇策论实在太出彩,不如就再给他提一提,给个第五吧!”

    司马光本来见自己一说第十,王拱辰沉吟不语,还以为他觉得第十还高呢,没想到他是嫌低。司马光本来就对着这份卷子的考生有些好感,如今见自己推荐的这份卷子,被主考官看重,高高的取了,也算给足了他的面子。司马光自是很是乐意,当下他对王拱辰拱手道:“嗯,那就依主考大人的,这策论确实太出彩了,给个第五也算中肯!”

    ……

    ……

第二八五章 有客来访() 
钟浩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凭着那三篇策论已经赚得了一个进士了。呃,准确的说现在还只是贡士。

    省试考中还只能叫贡士,得过了殿试才能叫进士,不过如今的殿试不黜落,只作排名次用,说是赚得了一个进士也不算为过。

    这科参加考试的考生,虽然大都一出贡院,便四处诗酒唱和、放浪形骸,但其实大都是故作洒脱,其实大多都是心思难定,这省试的结果让他们有些忐忑不安。

    当然,也有一些逛青~楼的对自己这科很有自信的、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中的考生。

    他们之所以趁着有闲寻芳访艳,眠花宿柳,在这一段时间内尽情风~流,纵享风月,是因为一旦他们考中进士,便算是朝廷官员了,大宋朝的官员虽然雅致风~流,这青~楼是不允许去的。

    当然,大宋虽然不允许朝廷官员去青~楼,但是你要是在家里请那些优妓去开堂会,或是干点别的,这事儿也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些青春年少的士子,大都没有多大的家业,想要请那些优妓去家里去,怕是办不到。如今他们还只能去各家青~楼馆阁去拜访那些优妓。

    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是能进士的,而一旦中进士就是朝廷命官了,自然要重视官员体面,自然不能在去青楼狎~玩了,所以他们自然要尽可能的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不然以后可就机会不多了。

    钟浩一考完了时,也曾跟着杨怀玉去那些秦楼楚馆荒唐过,着实见识了一番东京优妓们的风情。

    当然,钟浩此时的心情和那些考生不同,他既没有为能否被取中而忐忑不安,也并没有和一些答卷答得好的考生一样自鸣得意,他的心情很平静。

    因为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可能考中。

    本来在来东京参加锁厅试之前,钟浩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但是随着考前的备考,越是拼命准备,他越是发现这科考的难度太大,自然也就不抱着太大的希望。

    不抱希望,这心情自然也就平静。

    钟浩现在想的不是放榜的事情,而是想着如何跟自己和富若竹的婚事,他觉得应该赶紧催促一下,早日把这婚事定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儿。

    虽然自己这科怕是难以中进士,但是自己好歹按照自己泰山老丈人的目标,如今也算是穿上绯袍了,可不能再让老丈人借故拖延了。

    当然,钟浩也知道,大宋独以进士为贵,其实大宋的这些宰相、执政家的千金,大都是嫁于进士出身的文官的。自己若是考不中进士,怕是自己泰山老丈人还真有可能找理由拖延。

    钟浩知道:自己这媳妇儿也算是从自己老丈人家骗来的!自己在青州时,靠着做得那几首词扬名。而那几首词都是苏仙、辛大家那样的词坛顶尖人物做得,自然都是才气极高的作品。自己把这词“借”来,众人都以为是自己做得,自然也就认为自己才气极高。

    富弼也定是以为自己才气极高,中进士易如反掌,才会同意把自家闺女嫁给自己这个寒门子弟的。若是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才气,根本就难以中进士的话,怕是绝对不会轻易同意把闺女嫁给自己。哪怕是自己提出很多有效的对夏策略和进献土豆、地瓜这些高产作物,怕是也不行。

    虽然自己进献了这土豆和地瓜这等高产作物是无比重要的财富,虽然自己发明了烧酒等很多东西,但在那些大宋文官士大夫们眼中,依然比不上一个进士头衔有前途。

    因此,钟浩其实现在还是挺有些担心自己泰山老丈人的,万一自己要是没有考中进士,怕他又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刁难自己啊,借故拖延啊!

    不行,还是得赶紧催促他把自己和富若竹的婚事给办了,这样自己才能早日安心啊!

    …………

    今日钟浩正闲着无事,杨府西院的门子前来说是门口有一个姓沈的官人前来拜访!

    姓沈的官人?钟浩听到那个门子的话,不由的一愣,自己在东京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啊。除了杨府的这些人之外,自己在东京除了狄青,就认识一个陆奇,不认识姓沈的啊!

    不过,钟浩随即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日进进贡院时,那个在贡院的澡堂和自己赤~裸相对的沈括,不就是个官人吗?!自己老是想着去参加考试的都是些读书人,忽略了参加锁厅试的其实本身都是官人啊!

    定然是他了,别的沈的自己也不认识啊。

    那日钟浩和沈括相谈很是投机,只是马上就要考试了,没时间聊,他们互相约定说等考完试再聊。而且当日他还和沈括还互相留了地址。

    钟浩记得当日沈括还说他是王安石的远方亲戚,在东京就暂时借住在王安石府上,钟浩还打算考完试后,去见见他呢,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王安石这个大名人呢。

    虽然这个年代在历史上留名的名人太多了,但是王安石也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钟浩还是挺想见一见的。

    不过,这几日先是跟着杨怀玉去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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