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姐姐的话,我记下了,不过我如今有一难事要请你帮忙。”
卫玠自己的事情,他现在不想提,如今他想的还是雀儿的事情。
“那你说吧,到底是怎样事情让你如此着急。”与卫玠的心急不同,崔凌薇还是一副自在自得的样子,似乎天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她。
卫玠想了一下,觉着自己说不合适,便道:“崔家姐姐,你先随我去个地方。”
崔凌薇不疑有他,点点头,就随他去了。
卫玠领着她去的自然是杨五叔的院子,在去的路上,他又随口问了句:“崔家姐姐,你为何一身男儿打扮?”
“还不是为你。”崔凌薇说着朝卫玠丢了一个白眼,“你不是怕引人非议嘛,故而我这次出来,先换了身打扮,也没带随从。”
卫玠向她求助,自然不会在那信上写如此的要求,想来是崔凌薇还记得那一封书信的内容。想到那信,卫玠便暗自笑着自己,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从这件事情,卫玠也看出,崔凌薇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那小院。
小院的门半敞着,卫玠便推门而入,可进去一看,时隔一日,这小院就大不一样了。
那纸糊的木窗给捅烂了几个窟窿,房子的木门也少了一扇,另一扇也是摇摇欲坠,显然这里是遭了劫难。
见到这一幕,卫玠急急的跑了进去,而崔凌薇也捏着鼻子跟了去。这里的气味难闻,她这样的显贵之人自然是不习惯,只是她答应了卫玠,不得不一路跟着。
屋子里比外面更乱,碎陶片洒了一地,一些木头摆设也散落在地上。
“三叔,五叔!”卫玠一路搜着,一路喊着。
“卫玠,这!”
突然,他听到了杨五叔的声音,立刻循声跑了过去。到了一房中,他就见到杨三夫妻俩与杨五,只是杨五似乎手上受了伤,半躺在木床之上。
“五叔,这是怎么了?”
卫玠急急的问着,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
杨五听了,有气无力的说道:“哎,没事,卫玠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他说完,卫玠却未走,他扫了房中一眼,皱眉问道:“五叔,雀儿呢?”
“雀儿给他们带走了。”杨三婶答着话,人就哽咽的哭了。
听了这话,卫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定是昨日的那伙人去而复返,将雀儿绑走了。他有些懊悔昨日未把雀儿带回卫府,那伙人再是耍强,也是不敢去那里抢人的。
“三郎,到底出了什么事?”崔凌薇一路跟着他走到了这里,看着这满目狼藉的土胚房子,又看到那三个上了年纪的庄户人家,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杨五叔见卫玠身后还跟着一个俏公子,便又开了口:“算了,卫玠,这事情不是你们小娃能管的,带着人回去吧。”
他还记得昨天卫玠的话,他怕这两个小郎年轻气盛去找苏家,更怕因此让卫玠惹上祸事。
卫玠不答话,只是上前检查了一下杨五叔的伤势。
杨五身上只有些余痕,这是重物砸击造成的,但不严重,他便安心了。
“五叔,你先歇着,我一定把雀儿带回来了。”
卫玠说完这话,便拽着崔凌薇,离开了。
房中,只留下三个沮丧的老人在唉声叹气。
第十一章 太湖军()
姑苏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匹枣红马正飞驰着。
马上坐着两人,便是卫玠与崔凌薇,因卫玠不会骑马,就只好两人一马而行。出了杨家,卫玠便把事情说与了崔凌薇,而此时出城,便是崔凌薇想的主意。
奔行了一段路后,崔凌薇皱着眉将马停了下来,她口中言道:“三郎,你这样,我是不好控马的。”
原来卫玠坐在崔凌薇的身后,他没有着力的地方,便只好去拽那牵马的缰绳。
如此一来,那缰绳受力不均,崔凌薇便很难控制马匹。她知道卫玠是初次,便轻声又道:“三郎,你别拉缰绳,抱着我。”说完,她起了羞意,脸颊生红。
卫玠松了缰绳,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抱住了崔凌薇的纤腰。崔凌薇的腰盈盈一握、软若无骨,卫玠环抱着,不敢用力,也不敢抱紧。崔凌薇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也没多话,就驱马继续前行。
可马一飞奔起来,卫玠那难看的姿势就维持不下去了,他不由得就抱紧了崔凌薇。
如此,崔凌薇的脸更红,她轻声说道:“三郎,你抱疼我了,轻点。”
卫玠赶紧松了手,换了一个姿势,崔凌薇这才好受了些,可她也不敢再驱马急行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一个临湖军寨出现了在他们的眼前,崔凌薇便将马停了下来。
“到了,你下去吧。”说话时,崔凌薇一直目视前方,她不敢去看卫玠。
卫玠将手从她的腰间收了回来,动作笨拙的到了马下。此时,他在心中暗想,以后定要好生练习骑马,可他却没想到哪里有马供他去练。
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崔凌薇一路的羞意顿时没了,呵呵的笑出了声。
听到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卫玠也尴尬得陪着笑了两声。
然后,他望了望远处的军寨,又转过头来,问道:“崔家姐姐,那是何处,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对于来这里的原因,崔凌薇一直未说,卫玠此时是一头雾水。
他说话时,崔凌薇也翻身下了马,动作飘逸自然,卫玠见了,更觉丢人。
“那是太湖水寨,你不是要找人帮忙吗,那里就有人可以帮你。”说着,崔凌薇将缰绳递给了卫玠,“马,你来牵,这一路可累着我了。”说完,她也不看卫玠,径直就走向那水寨。
卫玠知道这一路着实难为了崔凌薇,便依她所言,牵着马随在她身后,好似是她的随从。
太湖位于苏州、常州、湖州交界处,湖上千帆竞航,湖中渔产丰富,养活了两岸三州无数的百姓。而这太湖水寨中驻扎了五千军士,守护着这一湖三州的两岸百姓。
这里是军营重地,出入寨门自有官兵日夜把守。
两人到了那寨门前,在门上值守的卫兵瞧见了,就高声喊道:“你们是何人,做什么的,速速报来!”卫玠与崔凌薇不过二人之数,又未携兵器,在此太平年间,那值守的卫兵并未紧张,反倒是一脸的笑意的与他人在谈论着什么。
那卫兵话音落地,崔凌薇便走上前几步,从怀中摸出样东西,举至半空,展示给那几个卫兵看。
接着,她高声喊道:“让你们的将军出来见我。”
那值守的卫兵瞧见了那样东西,便停了谈笑,接着人都从寨门上消失了。
卫玠觉着奇怪,他不知那些卫兵去了何处,也不知那崔凌薇手上拿的是何物。
这个时候,崔凌薇一脸平静的走了回来,而她刚才拿出来的那样物件也给她收了起来。
在这寨门前,两人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卫玠就见那寨门从里打了开来。
接着,便有一队军士随着一军官走了出来。
那军官走到卫玠二人身前,打量了一番后,皱了皱眉头。
“这位公子,还请你再出示一下符牌。”
他说着,对着崔凌薇拱手一礼,而卫玠则给他无视了。
崔凌薇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又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这一次,卫玠靠的近了,他看见了个大概。
这是一块人手掌大小的方形符牌,色如黑铁,上面写着什么,可卫玠并未看清楚。
那军官仔细的验看着,之后,这人眉头舒展了开来。
“末将见过尊使。”说着,他抱拳一礼,然后就侧过脸身,单手指向军寨,又道,“尊使,里面请!”
崔凌薇也不多话,收起符牌就朝寨中走去,卫玠见状便跟着,可那军官却拦住了他。
“你不能进去,在这里候着吧。”
这军官说着,横在卫玠的面前,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前面的崔凌薇。
崔凌薇听到了后面的声响,也转过身来,于是就瞧见了卫玠发来的暗号。她立时就明白了卫玠的意思,捏着嗓子说道:“他是我的随从,必须随我一起进去。”崔凌薇是个女儿身,她怕别人识出来,故而此时用粗着嗓子说话。
那军官听了,思虑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让开身,卫玠这才得已进入这岸边的军寨。
军寨中走动的军士并不多,而卫玠二人随在那军官身后,一路就到了一座军帐前。这军帐入口之中,站着两排持戟卫士,看到这幅模样,卫玠便猜到这里怕就是军寨中的指挥中枢。
“尊使,请在此稍微,容末将先行进去禀告。”
崔凌薇微微颔首,那军官抱拳一礼转身就进了这军帐中。
待这人走后,卫玠轻声问道:“崔家姐姐,你来这里到底是找何人?”军营重地非寻常之处,崔凌薇一直不说明来这里的原因,因而卫玠始终在担心着。
“别问了,待会见到人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崔凌薇还是卖着官子,笑着,不愿透露。
见她如此故弄玄虚,卫玠虽然心中着急,可也不便催促,便只得依了她。
两人在这帐外等了片刻,方才引他们来此的军官就出了军帐。这人走到崔凌薇的跟前,恭敬的说道:“尊使,里面请,统领已在帐中恭候尊使大驾。”
崔凌薇听罢,便抬腿朝军帐而去,卫玠虽满腹疑问,可也只好跟着。
第十二章 三问()
军帐中,一片肃静,入口两边摆设着许多兵器。
一张太湖地区的羊皮地图,用麻绳系着,挂在了一座木架上,而这木架正对着军帐的入口。
在这羊皮地图前,站立着一人。
此人未着甲胄,而是穿着一身儒服,不似武人,反倒像个文士。这人名唤范承方,未到四十,如今正以正四品壮武将军之衔,执掌太湖军。
范承方见到崔凌薇后,微微一楞,接着,他便对着左右言道:“你们都出去,未得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帐中军士闻言,立刻依他的吩咐。有序得退了出去。
而范承方则坐到帐中的主位之上,他手指着一边的椅子,对着崔凌薇言道:“坐吧。”
崔凌薇微微颔首,走到了他的下首坐了下来。而卫玠也随着她,走到了那,他仍在扮演着崔凌薇仆人的角色。
待崔凌薇坐下后,范承方不急不躁的问道:“凌薇,可是大帅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有事来求世伯帮忙,阿爷并不知晓。”崔凌薇如实答了,她用的是她原本的声音。
范承方听罢,便和气的说道:“既然你已到了世伯这里,世伯定会帮你的。说吧,究竟是何事情?”他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用一种关怀的眼神看向崔凌薇。
他与崔家有世交,按情分,他算的上是崔凌薇的叔伯辈。
随后,崔凌薇便把杨三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情,她是听卫玠说的,如今转述起来就更为简单,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完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范承方沉默良久,才淡淡的问了一句:“凌薇,那杨三是何人?”
崔凌薇迟疑着,又看了眼身边的卫玠,方才回道:“是我的一个友人。”
范承方一直在观察着她,此时见到崔凌薇与卫玠在交换眼神,他便猜出了一些事情。
对于崔凌薇他十分的了解,他知道这样一个世家女子根本没有机会,去认识如杨三这样的市井之人。而刚刚那一幕,便让他想到崔凌薇来此的原因,多半就是因那仆人打扮的俏面小郎。
他所猜倒也中了八九分,可却并未直言。
他装着思索良久的样子,然后说道:“凌薇,既然杨三与你并无太多瓜葛,我看这事情还是让州县的官府去处理吧。这到底是地方上的事情,我是个武将,不便出面干预此事。”
他如此说,实有出尔反尔之嫌。
崔凌薇本来是很有信心的,可见范承方突然反口了,她便有些着急。想了一下,她还是求道:“伯父不知,那吴县的官府被苏家收买了,根本不听杨三的解释,他们还把杨三的儿子抓去了。伯父你就帮帮杨三吧,他们很可怜的。”
她的软言相求,却只换了范承方的一声叹息:“哎,凌薇,这官府做事与民间不同,你不能听了旁人的只言片语就胡乱行事。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杨三真的受了委屈,官府自然会还他公道的。倘若还有纰漏,你再来找世伯,到时候,世伯定会帮你的。”
范承方的话说的很圆润,他果然不似寻常武将。
卫玠一直安静听着,他已知崔凌薇带他来此便是求这范承方帮忙的。
而她走的这步棋,不可谓不高明。
在今日之前,只有柱子被抓了,抓人的是官府。官府行事不比其他,多少是有顾忌的,而且柱子是个男人,这事情还能等一等。可如今雀儿是个女儿家,又被强人掳了去,事情就容不得再拖了。
正如这范承方所言,官府行事历来讲究程序,快不起来;但军队就不同了,横刀立马之下,这事情许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如今崔凌薇的面子不好使了,这范承方已显出推托之意。
此人方才之言,实是搪塞于人,其实他的心中,根本不想牵扯进此事,只是碍于崔凌薇的身份,才会如此婉言。
卫玠想到这,便走到了帐中。崔凌薇本欲再求一求,可见他如此动作,便收了身。
这帐中只有三人,他如此动作,自然引来了范承方的注意。可他到底老成持重,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未出言。
而卫玠走到范承方的对面,先躬身一拜,接着起身言道:“将军,晚辈有三件事不解,想请教将军,不知将军可愿为晚辈解疑?”
范承方不认识卫玠,听了这话,他望向崔凌薇,问道:“凌薇,这是何人?”
“世伯,他叫卫玠,是我姑姑的儿子。”
崔凌薇这么一说,范承方知道了卫玠的来历,他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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