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连日的夜巡,城防营早已疲惫不堪,卫玠接了任命后,第一件事便是给他们放了一日的假。经了昨日的修养,如今这城防营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这刘队正答起话来,也就有了底气。
卫玠听罢,点了点头,接着扭头又对李翊言道:“先生,此处百姓就拜托给你了,在下这就领兵入城。”
“此处有我,三郎尽快放心。”李翊回道。
两人这便分了开来,卫玠领着城门口的守兵入得城去。随后这齐门也缓缓合上,整个姑苏城便完全封闭了。
城中,那朱开山与张三郎带着其他几人正在寻着出路。他们避开城内的守卫,专寻那僻静小路而行。只是如今姑苏城门早已封死,他们根本找不到出城之路。
“哥哥。”在一处紧闭的城门外,那张三郎言道,“看来,官军已将姑苏封死了,咱们怕是一时片刻出不去了。”
“确实如此。”朱开山点头道,“看来官军早有准备。”
之后。张三郎又道:“哥哥,弟兄们都累了,先寻个地方歇息片刻吧。”
朱开山闻言,看来看周边的众人,果然都是气喘吁吁。
方才他们几乎绕了小半个姑苏,如今确实体力尽了。
见此情形,朱开山只好领着众人,寻了个僻静的废屋暂歇。
在这废屋中,这兄弟两人仍聚在一起。
那朱开山便轻声问道:“兄弟,如今这情形,你可有对策?”
张三郎听罢,想了片刻,答道:“哥哥,这个时候,咱们须得用些手段了。不然像要脱身,恐怕难啊。”
朱开山听了,立即问道:“有何手段,兄弟速速说来。”
“擒贼先擒王。”张三郎随后说道,“咱们得弄些人质在手,才有机会出了这城。”
朱开山听了点点头,又问道:“那该去何处,拿那人质?”
“哥哥勿问。”张三郎摆手道,“稍候随弟弟去便是。”
这伙人在这废屋只歇了片刻,便又悄悄离去。
与此同时,卫玠领着城防营的军马已到了那破庙外。
可这破庙早已是人去楼空,军士们将内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发现人影。见此情形,那刘队正就奇怪道:“是这里没错啊,难道那人人使了诈?”
卫玠却不这么认为,看了看破庙中的情形,他便说道:“这些贼人十分机敏,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便离了这里。”
刘队正听罢,想了想又道:“判司,如今城门已封,他们就算离了这里,也出不了城,早晚还是会给抓到的。依判司所见,这些贼人如今会去哪儿?”
他说的这个问题,卫玠正在想。
想着、想着,他便问道:“刺史府,可有人把守?”
刘队正听罢,便回道:“按判司的吩咐,早已留了队兵士在刺史府里。”
一队兵五十人众,加上刺史府内原有的衙役,守卫便有百余众。如此多的人守卫那里,卫玠想来也是安全的。之后,他想了一下,又问道:“其他几位大人的府邸呢?”
“也已尊判司的吩咐,派人去了。”刘队正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判司的意思,那些贼人会铤而走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完,卫玠又细细想着。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地方。
“刘队正,立刻带着人随我走。”卫玠厉声说道。
见他说的如此突兀,刘队正不解道:“判司,要去何处?”
可卫玠未答,只是厉声又道:“废话少说,你立即招呼人随我走。”
见他如此情状,刘队正不敢再问。随即,他便将散出去的军士又招了回来,随着卫玠离了这破庙。
之后,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在姑苏城内蜿蜒爬行,直往南方而去。
第四十三章 鱼与网()
城南,沧浪园。
在那沧水之边,石亭之中,萧敏月独坐其间。
她的葱指抚动着琴弦,随后便有悠扬琴声,从那指间飘出,散于夜空之中。
因她境遇不同旁人,性子不喜人多,故而此时只有侍女琼玖在旁陪着。
少女抚琴寄情丝,在这悠悠琴声中,不免就添了许多少女的念想。
不多时,琴曲罢,那侍女琼玖便走了过来,嬉笑着说道:“娘子,可是想卫郎君?”
“就你话多。”萧敏月嗔怪道。
琼玖接着又道:“娘子,我听夫人说,卫郎君好像已做了官。”
闻言,萧敏月便问道:“是何官职?”
“好像叫什么兵曹参军,好像是管那些军汉们的。”琼玖一边想,一边答着,“娘子,你说卫郎君能管住那些军汉吗?”
“我不知道。”萧敏月摇头答道,“他本是个文人,与那些军汉相处,怕是要驴唇不对马嘴了。”
琼玖听了,却道:“可夫人说,卫郎君很有本事,也许他能管的了呢。”
萧敏月轻笑着,答道:“但愿吧。”
正值此时,一道惨叫声划破夜空,立时惊了这亭中二人。
萧敏月坐在轮椅上,转身不便,只得扭头问道:“琼玖,出何事?”她声音里有些惊慌。
琼玖也是如此,听了这问话,她便答道:“娘子,我也不知,咱们去寻其他人问问吧。”虽然这园子是她们的住所,可如今已是夜里,又在如此的情况之下,两人十分的害怕。
“好。”萧敏月简单的答应了声。
随后,琼玖便推着轮椅,带着她朝回路走。
在这回去的路上,两人正好就遇到了闯进园子的朱开山等人。
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两帮人突然相遇,皆吓了一跳。
见到这群提着利刃,凶神恶煞般的陌生人,两个小娘十分的惊慌,一时就停在了那里。
而朱开山见是两个小娘,便收了那柄开山刀。
随后,他走近了问道:“你等是何人?”
琼玖听罢,颤颤巍巍的答道:“我是……这的侍女。”
朱开山听罢,又望向轮椅上的萧敏月道:“那她呢?”
琼玖听了,却没答。
那朱开山便又大喊一句:“说!”
“是……我家的娘子。”琼玖这个小娘,给吓的说出了实情。
“娘子?”朱开山身边的张三郎闻言,问道,“可是萧家娘子?”
这回,萧敏月自己答了话:“是我,你们又是何人,怎敢擅闯我家的宅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三郎笑着道,“哥哥,这是刺史萧子玉的女儿,有她在手,可保我等无虞。”
可朱开山听了却未答,面露犹豫。
张三郎在旁见了,未加思虑,就对着萧敏月道:“萧家小娘,请恕我等无理了,还请你随我等走一趟。”说着,他就走过去,一把将那轮椅抢了过来。
他知道自家兄长以义为先,极重名声,故而方才他未言出要拿何人为质。如今见兄长又是这般模样,他知定是又在犹豫,便先下手为强,将这事做成了死局。
果然那朱开山见事情已如此,便只叹了口气,未再多言。
随在萧敏月身后的琼玖见他们动了手,忙过来挡,可她一个小娘子又如何敌得过这几个大汉。
最后,人给那张三郎推到跌在了地上,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娘子,给这些强人掳了去。而萧敏月使的那张七弦琴,则孤零零的落在了路边的草地之上。
就在此时,卫玠领着军士终于到了这沧浪园。
看见园门大开,几个仆人倒在了地上,他知道事情坏了。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今这一失正好给人寻到了。
“刘队正,此处住的是使君的家眷,你立刻带人进去保护。”卫玠语速很快的说道,“记住,不可让使君的家眷出半点意外,明白吗?”
刘队正听了此话,便知事态的严重:“是,在下明白了。”
接着,他便招呼手下,蜂拥进了这沧浪园中,
原本漆黑一片的沧浪园,顿时就给这些军士手中的火把照亮了。
卫玠也随着这些军士,快步进了园中。
不多时,他便见到了这园子的女主人——乔氏。
乔氏如今在一帮随从的簇拥下,身上并无异样,只是面容十分焦急。
卫玠见她如此,便松了口气,上前说道:“夫人,可无恙?”
“三郎,你来了。”见到他,乔氏焦急的脸色松了一松,“我无事,只是月儿让他们给抓了。”
卫玠听了这话,暗叹了一声。
随后,他便劝道:“夫人放心,我定将萧娘子救出来的。”
“好,三郎,你定要护着月儿周全。”乔氏急急的说着。
“好。”卫玠答应了一声后,又对着那些萧家仆人道,“你们在此照顾好夫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随后不久,在那翠玲珑的竹园里,卫玠看到了朱开山等人,也看到了那轮椅上的萧敏月。只是这漆黑的环境,他看不起这小娘的长相,只知她是坐在一轮椅上。
如今,这里已给卫玠带来的那些军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开山等人都已将利刃拿在了手上,而这些军士持枪矛的端起了枪矛,持长弓的也已挽弓搭箭,严正以待。
这双方已成水火之势,气氛异常的凝重。
卫玠到了后,见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形,便对着刘队正道:“刘队正,让你的部下都停手。”
“这……”
刘队正有些不愿,可看了卫玠瞪了一眼,他只得喊道:“你们都听到兵曹的话里,全都住手。”
这在场的众军士闻言,便收了手中的武器,可合围之势仍在。
卫玠想了一下,便只身向前走去,一旁的柱子见状忙跟了过来。
卫玠见了,便道:“柱子,你留在此处,我一个人过去。”
柱子听了还欲说,可给卫玠眼神一瞪,便乖乖停了在远处。
见卫玠一人走来,朱开山等人不明其意,只将手中的武器指了过去。
卫玠走到半路,便停下身,开口言道:“你是朱开山?”
“既知爷爷威名,尔等还不速速退开。”朱开山笑道。
“我就是让你出了这园子,你等又有何处可去?”卫玠也笑道,“如今,你等已是瓮中之鳖,若识些进退,就应速速罢手投降。免得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你与你这几个弟兄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哈、哈,你这小郎好大的口气。”拿住萧敏月的张三郎听了他的话后,大声笑道,“如今我有萧家娘子作陪,尔等谁敢放箭。”
正在这时,乔氏在仆人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闻听此话,她大声喊道:“三郎,不可放箭,你定要护着月儿的安全。”
她这话,立时就助长了张三郎等人的气焰。
这院中的众盗匪听了后,便发出了阵阵大笑之声。
第四十四章 有惊无险()
见乔氏突然到了,又说了这样的话,卫玠便只得先退了回来。他走到乔氏身边,轻声说道:“夫人,我知你的心思,只是此地危险,还请你先行离开。”
“月儿在贼人手上,我怎可如此离去。”乔氏摇头拒绝了。
见她如此,卫玠便未再劝说,只道:“既是如此,三郎就不劝夫人了,只是此地险地,夫人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好吧,我依三郎的。”乔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便点头应承了下来。之后,她又轻声说道:“三郎,你是月儿未来的夫婿,可定要护她周全啊!”
夫婿?
这话,卫玠听了不甚明白。
可如今事态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得先答应了下来:“夫人的话,三郎都记下了,夫人且安心去吧。”
乔氏闻言,便点了点头,接着就在侍女的陪伴下退到了远处,观望此处的情势。
安排好这些,卫玠重新走进了包围圈中,走到了朱开山等人的面前。经刚才那番折腾,这几人已知卫玠并非寻常人物,便都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卫玠想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朱开山,我闻你是条好汉,今夜为何要为难一弱女子,如此岂不辱没你的名声。”
朱开山本是一顶天立地的汉子,闻言,他低头看了看轮椅上的小娘,手中的刀就立时一松,面露犹豫之色。
一旁的张三郎,见他如此,知他心意,便劝道:“哥哥,莫要听那小郎胡言,如今众家兄弟都给官家抓了,我等又是如此,哥哥你若心软,我等可真要血溅当场了。”
可朱开山闻听了卫玠的话后,却有想法:“兄弟,不是我不识情势,只是如此苟活,非我所愿啊。”
他所掳的萧敏月既是个弱女子,又是个身怀残疾之人,他是实在不想如此行事。
两人这番纠缠,卫玠看在眼里。
他见如此,便又言道:“朱开山,今夜你只要将萧家娘子送还,我便只拿你一人。至于你身边的几人,我可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你意如何?”
他这话说到了朱开山的心里,此人闻言便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卫玠答道,“我与你素来无冤无仇,如今只为公事。只要你一人留下,我便可交差,其余之人无足挂齿,放了他们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又有何不可。”
听完卫玠这一席话,朱开山脸上更见犹豫。
张三郎与他是知心之人,他知道自家的兄长是要答应了。此人想了片刻,便提剑指向卫玠道:“你这小郎,满口花言巧语,竟欲用言语哄骗我家哥哥。似你这巧舌之人,最为可恶,且吃我一剑。”说着,他疾步前奔,那利剑就刺了过来。
他如此做,一是想要杜绝自家哥哥投降之心,二是想趁机拿下卫玠。
卫玠见这利刃袭来,本能的就朝后退了几步。
可他非是习武之人,怎能敌得过那盗匪之人。
转瞬间,那利刃就欺到了他的身前。
正在此时,卫玠身后站着的柱子,喝了一声:“贼子,休伤我家郎君。”说着,他手提一棍,便冲了过来。
他身形挪移比之那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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