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戏子无情,这风月场所里的行首,怎么可能付出真感情呢?一旦有事,自然是要撇清干系了。就算不是李师师的意思,那老鸨又怎么可能留着这么一枚定时炸弹?
“郎君,你还是去见了她再说罢!”
曾瑾菡脸色如常,倒也没有多少过激的神色。
张正书点了点头:“也对,见了面才知道她的来意。”
说完,张正书正待离开的时候,曾瑾菡却叫住了他:“郎君,你和她真的……没什么?”
张正书苦笑着说道:“要是不放心,你跟着来吧?我和她,能有什么啊?”
曾瑾菡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算了,我就不去了……”
出了卧室的张正书,还是摸不着头脑:“到底什么意思?”
无奈何,女人心海底针,想要彻底了解还是困难的。张正书摇了摇头,来到了书房。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只见若桃正拨转着那个地球仪,一边转还一边说道:“姊姊,这个挺好玩的……”
“若桃,莫要乱动小官人的物事。”李师师见到张正书进来了,连忙斥责了一声。
“哎呀,怕什么嘛,又没有弄坏……”话音还没落下,只见若桃使的力量稍大了些,那地球仪就脱离了支架,“咚”的一声掉在了桌案上。“唉哟,这可怎么办?姊姊,真弄坏了啊?”若桃有点惊慌失措,连忙拿起那地球仪,没想到这地球仪有点重,她拿起来却没力气装出去了。
李师师满脸黑线,张正书则是觉得很好笑。相比起已经颇具风情的李师师,若桃还保留了小女孩的天真烂漫。也是,算起年岁,若桃今年也不过十三岁罢了。
“咳咳……”
张正书咳嗽了一声,若桃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张正书,登时满脸通红。
“那个……小官人,奴……把你这个球弄坏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最多……最多,最多奴这个月的香水不要了……”若桃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有种忍痛割爱的感觉,双手揉搓着衣角,像一个做错事等待责罚的小女孩一样。
张正书也难得开起了玩笑:“这个有多珍贵,你知道吗?一个月的香水,就想赔偿了?”
“那……两个月的香水?最多……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本来还是讨价还价的态势,可说到这一句的时候,若桃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张正书也没说话,从若桃手中接过了那木质的地球仪,轻轻巧巧地就放了进去。“算了,也没坏,就不用罚你的香水了,小财奴!”
若桃憋得满脸通红:“你这人……太坏了!姊姊,你看他……”
“好了,若桃,这事原先就是你不对。”
李师师此刻已经摘下了面纱,这是她难得的放松时刻,也不想戴着面纱像戴着面具一样。
“姊姊!”若桃不依了,“明明是他……”
“好啦,你先出去吧,姊姊有些事和小官人说。”
若桃疑惑地看着李师师和张正书,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张正书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心道:“卧槽,怎么感觉好像我做错事一样?果然貌美就是正义?”
最后,若桃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张正书才总算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看到了李师师那美如天仙的脸上露出了笑颜,张正书也略略有点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李行首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你这人啊,都不来找奴家,就不许奴家来找你了吗?”李师师嗔怪的一句话,那股撒娇的意味直接渗透进张正书的心田之中,霎时间就击穿了张正书的心理防线了。挡不住,真的挡不住。不愧是千古第一名妓,张正书算是服气了。就是这么一声撒娇,张正书都可以举手投降了。
不怪张正书的意志力不强,是李师师的魅力太大了啊!
“咳咳,我这不是事多嘛……”
张正书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要知道这几天来,随着黄河危机解除,他除了偷懒还是偷懒,哪里事多了?
李师师也没揭穿他,只是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张正书,把张正书看得心里发毛了:“好吧,其实是家中娘子看得紧……”
“小官人果然是一个顾家的好汉子哩!”李师师倒也大方,“只是不知道小官人为何要自寻死路?”
“嗯?!”
张正书那点旖旎的心思全然抛掉了,凝重地看着李师师:“此话怎讲?”
“奴家也算是佩服小官人,居然敢直截了当地戳穿官场真相。只不过那是一个马蜂窝,捅不得的!”李师师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小官人绝不是那种不顾后果之人,岂会犯这等错误?师师今日前来,不外乎是想听听小官人有何苦衷?”
张正书听了这话之后,轻笑一声道:“有何苦衷?并没有苦衷。”
“不可能!”
李师师凝重地说道:“你不可能不知晓后果的,这事有内幕的,一定是有内幕的,对吧?师师绝不相信,一向只做赚钱生意的张小官人,突然会绝于自身!”
第746章 差点就信了()
“内幕就是,我也憎恨贪官。”张正书平静地说道。
李师师一双美眸盯着张正书的脸看了许久,都没看到张正书表现在外面的心虚,才不由地蹙眉说道:“你憎恨贪官?”
“不错,世人都道贪官是大宋官场的常态,但我并不怎么认为。一旦国家被贪官侵蚀殆尽,再大的国家都会崩塌的。”张正书平静的语气,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自己的事。“世人皆不敢出头,那就让我打头阵吧。反正有的贪官已经不要脸面了,我也不用在意他们。”
“那如果他们报复你呢?”
李师师不愧是的通晓官场内幕的行首,一开口就说道:“昨晚,师师就听到传闻了,那些贪官要联手起来对付你的‘京华报社’!”
张正书也不怕,从桌案上拿起一沓纸张:“鱼死网破?那也好说,有哪个贪官不在这里?”
李师师接过那沓宣纸一看,差点没惊叫出声来:“这……是?”其实到了这一步,李师师怎么会反应不过来?皇城司那是皇帝的爪牙,既然张正书都敢出报道了,那必定是出于官家的授意!
“皇城司给来的。”张正书低声说道,“你可千万别外露出去,一旦说出去,怕你也会惹上麻烦了。对了,香水的代言,我帮你停了吧。算我违约了,一会违约金会送到和乐楼给你的……”
李师师看着张正书,良久才轻笑一声:“师师是怕事之人么?这代言,师师是不会退的。”
张正书苦笑道:“何苦来哉?”
“你还答应过师师,要建一个休闲会所给师师经营的。你都没兑现诺言,师师岂会轻易放过你?”李师师的脸上现出了不同寻常的红晕,看得张正书都呆了一呆。
“好吧……你算是讹上我了。”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都无法确定未来是好是坏,你值得赌上一切么?”
李师师没有正面回答张正书,只是温婉地一笑,知性地说道:“师师相信,小官人绝非鲁莽之辈。”
张正书不得不感慨,女人太聪明的话,会显得更加有魅力的。事实上,李师师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而她,似乎也认定了张正书。如果是以前,张正书还会有种虚荣心,但现在,张正书只能报以苦笑了:“说实话吧,我是真的没把握。其实实情你也猜到了,这一次是官家对那些文官发起的试探性攻击。至于我,不过是攻击的武器罢了。”
这一点,李师师也猜到了:“小官人总算是肯说实话了,那么坊间传闻,小官人与官家关系匪浅,也是真的咯?”
“咳咳……确切来说,我们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正书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罢了,“关系匪浅?半点都谈不上。”
“哦?”
李师师倒是惊奇了,这是她所不能预料到的。
事实上,所谓的坊间传闻,不过是没影的事罢了,确切来说只是李师师的个人猜测而已。但是,张正书的回答,显然超乎了她的预料之外。
“这么说吧,我有富国强兵的法子,官家看我有用,所以才允许我做些出格的事。”张正书叹了口气,“但是,我依旧不过是官家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虽然这话有点伤人,但这就是事实。”
李师师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毫无预兆。
“小官人,师师差点就信了。师师不知晓官家是如何想的,但像小官人这样一个可以经天纬地的人才,去到哪一国不是座上宾?甚至,小官人之才,都足以做一国宰相了。”李师师的话让张正书很震惊,难道他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额,李行首过誉了。”
张正书不免有点自得,男人嘛,不就是在美女面前想表现自己吗?如今能得到美女的亲口称赞,还不能满足虚荣心?张正书自然也不能免俗,但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开始思索起李师师来。事实上,张正书也算是明白了,李师师的聪慧不在曾瑾菡之下。曾瑾菡的聪明,在于智商。而李师师的聪慧,在于情商。两者谁高谁低,难以界定。
“若是给师师猜测,官家是绝不会轻易将小官人当成替罪羊的。”
李师师似乎在安慰张正书,又好像在给自己信心一样。
张正书却叹了口气,说道:“李行首,你太看得起官家了。没错,官家可能要保住我,但他又未必肯对那些个文官下手。这么说吧,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北方的天险……”张正书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把前因后果对李师师说了。
李师师听了之后,一双美眸之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小官人打算用人工,造一座坚城,成为汴京城的屏障?”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嗯,可以这么理解。”
“而那些个文官,居然全都反对?”李师师觉得不可思议,任何一个有战略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开封府北面无险可守是最大的隐患。如今有了解决的办法,居然会有人持反对意见?
“嗯,他们怕国库被掏空,他们就贪不了钱银了。”张正书算是把那些贪官的心理活动都讲出来了。利益,一切都是利益。说得再冠冕堂皇,那些贪官眼中就只有利益。当然了,也有一些官员是真心实意为大宋着想的。比如蔡卞,他并不反对建一座无法攻破的城池,但是,蔡卞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建造。
此刻宋夏对峙之中,每天耗费的钱银都十分庞大。即便西军只是出动了十数万人马,可加上辅兵,已经动用了近四十万人了。这四十万人马每天人吃马嚼的,该是多么恐怖的数字?要不是上一年大宋境内大丰收,怕是都支撑不住!
老实说,如果大宋不能在短时间内灭亡西夏,怕是连自己都要被拖垮。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西军是精锐没错,可精锐的消耗也大啊!别看宋朝动辄养了几十上百万兵马,但其实都是一些步卒,耗费钱银也不多。可精锐就不一样了,士卒要吃肉,马要**饲料,加起来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第747章 猎奇心态()
可以说,宋朝和西夏现在就是在拼忍耐力,在拼国力。
大宋财大气粗是不错,但是用钱的地方也多;西夏削减了一切用度,只为求得自身生存。怎么说都好,都是一场短时间内没法决出胜负的战争。所以,朝中有识之士的担忧,也不算错。
但是,他们算错了一样东西。城池不是一天建起来的,就算有了水泥能大大缩减工期,但张正书估摸着,能在三到四年之间建起城墙、护城河、护城桥和盘山公路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遇到恶劣天气的话,工期被延误,恐怕五、六年的时间也是需要的。
工期这么长,每年拨付一点钱银也就够了,何必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呢?
这就要说中国历朝历代的财政制度了,但凡修建个大工程,比如京杭大运河啊、长城啊什么的,恨不得一下子就掏空国库。可实际上呢,工期这么长,分期付款不行吗?再加上不会做财政预算,每每到头来就是财政赤字了,东挪西凑都凑不够,甚至还要寅时吃卯粮。
在张正书看来,宋朝完全没必要纠结钱银的问题,只需要每年拨款百万贯,张正书保证建造出一座攻不破的城池来。可惜的是,赵煦没表态,他的意见又没办法在朝堂上公开,所以自然就陷入了僵局之中。
“那小官人打算怎么做?那些贪官……怕是会报复的。”
李师师有点忧心地看着张正书,她也不太清楚为何自己会这么着紧。
张正书也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把李师师都看得有点娇羞了。“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他们不敢闹出人命来,那就只能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暗箭伤人,不得不防啊!”李师师幽幽地说道,语气里的温柔,居然没有了任何冰冷之意。
张正书却有点心惊胆战的意味,连忙说道:“防,肯定要防的。这不,我都让人回来保护我了。而且我打算出门都穿锁子甲,免得被暗箭暗算了……”这显然是开玩笑的,有系统傍身,基本在百米之内,任何对张正书有敌意的人,张正书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再说了,真正百步穿杨的射手能有多少?要是对方能请到这样的人来暗杀,张正书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师师听了张正书的玩笑话,却丝毫没有笑意,反而有点深沉。良久,她才抬头问道:“小官人,师师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美人有问题,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正书觉得气氛好奇怪,忍不住想要驱散一下尴尬。没办法,今天的李师师太奇怪了,奇怪到好像在做重大的抉择一样。张正书就奇怪了,他一不是皇亲国戚,二不是高官权贵,李师师为什么独独对他这般呢?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李师师有自己的打算。
张正书再一想,也就明白了。
其实,别看李师师做这个行首风光无限,但其实一个行首,最多最多也就是十年的巅峰罢了。有些人气爆棚的行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