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想要做成这单子事,就必须拉拢一批官员下水。
别以为张正书不知道,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官宦世家看中了他的产业。只是碍于名声什么的,才没有出手。想通了这个关节,张正书也开始琢磨要不要把低级产业拿出去给他们瓜分了。
毕竟,钱是赚不完的。但要想实现工业革命,必须拉拢更加多的新鲜血液进来。
“对了,棉花!”
张正书终于想到了一个农业结合工业的典型例子,那就是纺织机!
别的不说,张正书的棉花纺织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而且,棉花的市场,也大得惊人。只要是涉及到衣食住行的,配上汉人那恐怖的人口基数,这个市场大得无法想象。
“说不得,以后就要同那些个官员打交道了……”
说真的,张正书真的不喜欢和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打交道。
但是,张正书却不得不低头。不借此机会培养起朝中新的利益集团,这个改革想必也是无疾而终的。想想那庆历新政也好,熙宁变法也好,不也是因为没培植起新的利益集团才失败的吗?而在正史上,张居正改革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即便张正书再厌恶也好,也只能选择和官员合作。
只有官员认可了这个模式,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不然的话,张正书再努力也只能是在原地踏步。很不甘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心不在焉的张正书,在张康土一家热情的招待下,不知滋味地吃了一顿饭,就匆匆告辞回到苏家了。
这弄得张康土一肚子疑问:“是不是小官人不满意?”
张婶说道:“你这憨货,叫你杀一只鸡你也舍不得。那小官人自小锦衣玉食的,哪里吃得惯这等粗鄙猪肉和粗茶淡饭?要是他收回田地,怕你是哭都来不及!”
张康土也急了:“这可怎么办?”
“明日小官人再来,你好言告罪,再置办一桌好菜招待他罢。唉,都说你啊,省了一辈子,请客也扣扣索索,都啥事啊!”张婶埋怨道。
第668章 做学问()
张正书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不在焉会给张康土一家带来这么多困惑。
要知道,别说粗茶淡饭了,前一世张正书在困顿的时候,一餐只吃两个馒头也是试过的。而且这两个馒头,都是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很松软,手只用力一捏,怕是都能捏成一个小圆球来。
就这么撑着,张正书渡过了人生最黯淡的时光。
那种艰难的日子都试过了,有粗茶淡饭,还能有肉下菜,张正书岂会觉得不够?只是苦了曾瑾菡,这个大小姐是真没吃过苦的,那硬硬的籼米,口感很差。再加上猪肉有一股难言的膻味,曾瑾菡只吃了一块,还是硬着头皮吞下去的。
这也难怪,宋朝的猪都没骟过,有股膻味那很正常。再加上养得老,那就更膻了。
倒是史陌和刘忠吃得欢,武人嘛,对吃的没那么讲究。
这不,在回到明州城之后,曾瑾菡不得不央求着张正书又吃了一顿明州城里的特色美食,才回了苏家。
倒是回到苏家之后,苏修然带着儿子去高家纳币了还没回来,也没人关心他们吃没吃饭。幸好吃了,不然都要挨饿。
“郎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曾瑾菡见张正书一回到房间,就翻开行李找到了包起来的鹅毛笔,不禁有点惊讶。
“我要做学问了!”
张正书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他还真的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那几本能改变世界的书给抄出来。
“郎君要做学问了?”曾瑾菡先是一呆,然后掩嘴偷笑起来:“那郎君打算做甚么学问,儒家么?”
“呵呵,腐儒的学问,我是断断不会做的。我要做经济的学问,做宋朝的计然家。”张正书笑道。
曾瑾菡却是知道的,计然是春秋时期著名的经济学家,博学无所不通,尤善计算。这人在历史上可能名声不显,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他的徒弟却大大有名——那就是颠覆了吴越的范蠡,他的厉害就不说了,被称作陶朱公的存在,相当于商圣一样,手段能差到哪里去?别的不说,范蠡助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成功复仇吴国,就足够名留青史了。
计然之策这个成语,就是出自吴越争霸这里的。可见,计然到底有多厉害了,在春秋时就明白了要根据生产规律来决定经营方式,还会根据市场供应关系来判断价格的涨落,注重商品的质量、加快商品和资金的周转,这些思想甚至到了后世,一样是至理名言。最让张正书惊讶的是,计然之策里最关键的一条,居然是要国家用调节供求的经济办法来控制物价,让物价保持在一个合理的幅度之内。
这等宏观调控的手法,后世也才认识了不到两百年啊!而且,还是老马提出来的。
所以说,老祖宗的智慧不容小觑,汉人的灿烂文化,不是西方人能明白得了的。可以说,在先秦的时候,各种思想井喷,很多到了后世都有借鉴的意义。在中国如此漫长历史中,中国人几乎试过了已知的人类制度和组织。在远古时,玩过“选举”、“共和”,甚至还玩过“宗教国家”(太平天国),只要是想得到的,中国人都玩了一遍。这就要归功于先秦诸子百家实在太能折腾,思想太多太杂了。
以至于中国人不是不想创新,而是古人太厉害了,什么都能从老祖宗那里扯一套。后来呢,中国人就偷懒了,开始玩起了崇古的把戏,把自己给玩死了。
所以说老祖宗太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后人会感觉很憋屈的。就算不憋屈的,也会觉得祖宗都那么厉害了,我干嘛还要努力?大概这就是儒家的心态了,都“独尊儒术”了,没有忧患意识了,儒家哪里还需要进步啊。就算是“进步”,那也只是把孔孟的话掰碎了,再强加附会,最后形成了新流派——“理学”。
估摸着孔夫子从棺材里爬出来,都能被这些徒孙再气死一遍。
因为宋朝的儒学,已经不是先秦时的儒学了,更不是春秋时的儒学了。
那时候的儒学,还能海纳百川,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来充实自身,达到进化升华的境界。如今的儒学,已然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可以说,宋朝是儒家的巅峰,也是儒家走下坡路跟不上潮流的开端。
张正书无意再儒学上再下功夫,历史早就证明了,儒家不适合做执政思想,太过狭隘,言过其实,没有方法论。儒家最好的归宿,就是做道德规范,但如今儒家还在神坛,是因为没有人挑战他的地位。张正书要做的,就是慢慢掘断儒家的根基。
于是,张正书召唤了一本神书——《资本论》。这本书,比计然之策更完善,也清楚的阐释了资本的规律,揭示了财富的奥秘。最厉害的,是把资本的血腥、贪婪都展露在世人面前。
第一篇,就是商品和货币。
曾瑾菡以为张正书在说笑的,可看到几段干巴巴的文字之后,却觉得句句是真理,直击心灵!
“郎君,你这……这学问……”
曾瑾菡吓得魂不附体,她有种错觉,张正书要把一头怪兽放出来了!她甚至预见到,这会产生多大的风波,甚至会因此被打死的!
孔子诛少正卯,不就是因为理念学术的冲突吗?这么明显揭示真理的学问,和儒家的“仁礼”相违背,儒家能放过张正书才怪了!
“是不是很吓人?”
张正书却苦笑道:“确实很吓人,因为它将颠覆这个世界。不过,大宋不能没有它。只靠儒家,那大宋是死定了。”
没人比张正书更清楚,满朝都是貌似君子的小人,那将会有多么可怕,简直是把一国的百姓往坑里带啊!
“可是,郎君你写了这本书,会被害死的!”曾瑾菡害怕了,在宋朝,别说计然家了,就连法家都不敢随意抛头露面。儒家的排外,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张正书笑道:“假托名字,说是西洋之学就行了。”
第669章 造儒家的反()
此时,在市面上早就有不少“西洋之学”卖了。有些闲得蛋疼没事干的宋朝读书人会买来看一下,真正引起轰动的并不多。只有不少商贾为了钻研张正书作坊的秘密,才下了苦功去研究。这些书籍,其实都是技校的教材,被张正书印了出来到处卖的。
也就是说,这样的“西洋之学”,已经慢慢的形成了风潮了。
不是在读书人里形成风潮,而是在商贾之中形成了风潮,不少商贾居然从中找到了不少商机。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甚至有不少秀才都买了来看,想从中找到发财的契机。
好在宋朝不像清朝那么闭塞,对于外来的学问也欣然接受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在汴梁城中受到阿拉伯数字的影响,已经有人开始使用它来代替汉字数字了。“西洋之学”蔚然成风,不少标新立异的读书人也就接受了。
张正书就是要他们猎奇,所以准备把《资本论》、《逻辑学》、《国富论》全都抛出去,轰炸儒家的根基。只要儒家动作稍慢,这些书就成潮流了,再想禁绝,那是难上加难的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张正书有铅活字印刷术,印刷成本也低,书籍的价格也低。即便是以成本价卖,也不会亏钱。
再说了,宋朝的文字狱并不明显,只要不涉及到政治的学说,其实并不会被禁绝。只有在党争失败后,才有可能被禁书。从这个角度来说,张正书还有不少操作空间。就算查禁也好,随便推说是西洋之学,难道堂堂中国,还怕夷狄之学入侵了不成?
这也是儒家的可爱之处了,即便再自大,再排外都好,对内残忍,对外却是极力忍受的。
所以,张正书有很大把握在宋朝宣扬资本学说,彻底把商贾盘活,把作坊盘活。
说不定,还有不少当官的也会开始研究这种赚钱的学问哩!人性本就是贪婪的,张正书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曾瑾菡还没想明白,怕张正书行差踏错:“郎君,就不能不写吗?”
张正书摇了摇头,说道:“对不住了姝儿,这是我的使命。”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张正书觉得他到宋朝一趟,就要做些事情。
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是逃不掉的。在历史大势之中,你不去参与,就等着被历史大势碾压吧。蝼蚁尚且偷生,更别说知道历史走向的张正书,断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换句话说,张正书尽自己最大努力,能救宋朝就救一下,最关键的那些被金人残忍杀害的百姓,张正书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靖康耻,一定要弥消在为患之前!
不然的话,带来的祸患贻害数百年!
也许是历史太过惨酷,让张正书都不想去了解。但即便怎么样都好,金兵一旦南下,最繁华的中原肯定是生灵涂炭的,被杀被驱掳的百姓,起码在十万以上!
财富,那不过是身外物。可那十万生命,决不能这样被害了。
也许正是出于这种愤青的思想,张正书一改以往胆小怕事的性子,壮着胆把资本论写了出来。
曾瑾菡泪眼婆娑,她终于明白自己嫁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人。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懒散的模样,其实他对国家比谁都着紧。也许是受张正书影响,曾瑾菡对儒家的弊病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明白一旦这本《资本论》面世,那就是对儒家的颠覆。
就算托名“西洋之学”,怕也脱不了干系。
再联系到张正书在造船,寻海岛,难道真的不是在找退路?曾瑾菡是不相信的。
“放心吧,傻丫头,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不会把大家带入坑里的。”张正书也知道,在人治的封建时代,想定一个人的罪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只要把后路准备好了,那就无所顾忌了。有些事,张正书不去做,别人也根本做不来。
正当张正书说了一堆好话劝慰曾瑾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
张正书提高了声量问道。
“我……”
是苏熙的声音。
张正书笑道:“小明相亲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满意不满意……”
曾瑾菡也笑了:“你还说别人,当初你还不是一个样……”
想起两人在曾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曾瑾菡也是满心的甜蜜。只是,她此刻也明白了,这样恬淡的日子不多了。张正书要做大事的,曾瑾菡算是明白了。他不造反而造反,造的是儒家的反,下场也不会比造反好到哪里去。天底下哪一个读书人,不是儒家子弟,他们要是醒悟了过来,会放过张正书吗?
张正书说道:“你在这里帮忙看着我写的东西,我去看看苏子明他怎么样了……”
说完,又温存了一番,张正书才打开房门。
只见苏熙好像魔怔了一样,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说小明啊,你该不会是来通知我,你又想逃婚的吧?”张正书打趣地说道,“我敢保证,你敢再逃婚,你爹能把你的腿都打断了。”
被张正书这么一揶揄,苏熙也回过神来了。“小官人,真的被你说中了……”苏熙叹了口气,说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怎么,你的那个未婚妻是个大美人吧?”张正书觉得好笑,“我都说了,你肯定会为之前的作为后悔的。生物学的遗传规律是不会骗人的,除非你那未婚妻得过什么怪病……”
“不不不,她……很好,说不出的好。”苏熙苦恼地说道,“但……我的心并不在明州啊!”
张正书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有个大美人做妻子还不满意,你咋不上天呢?”张正书觉得他是疯了,科学能吃还是怎么的?娶老婆才是关键啊!没有老婆,哪里来后代?你的科学研究得再好,没有继承人那也是白搭。
知道这是张正书的口头禅,苏熙也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只想用余生,弄懂更多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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