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张正书“科学”的沤肥施肥的教导之下,即便是没有化肥,肥力也是足够的。
这,就是张正书的底气所在,毕竟他是拥有“种田术”的穿越人士啊!
“郎君说得对,我也曾听闻过两季稻,虽然在杭州种得不多,但确实都成功了的。一年下来,一亩地收六石谷,怕也是寻常之事。”曾瑾菡为张正书说话了,她还真的看过这类的新闻,在她还担任《京华报》主编的时候。
张正书笑道:“不仅仅是两季稻,对土壤的改造,优选优育稻种,沤肥施肥,播种插秧,精耕细作都是学问。这几天,我都会在明州,一一教会六叔你。对了,六婶他们呢?”
“都在家中刺绣哩。原先他们对来明州,还是很抵触的。但是平白得了二十亩地,这点事算得了甚么!”张康土叹了口气说道,“就是有时想念开封,想念张家庄罢了。”
原来,张正书为了刺激张家庄的人主动到外地移居,主动提出来要每一户赠与二十亩地,全都归属他们所有。在这二十亩地上,他们想种什么都可以。
但接下来买到的田地,却要按照张正书说的种植占城稻,严格执行播种前沤肥施肥,清明前播种,要用花盆肥土育苗,到了三月中旬要抛秧。至于收成,他们可以拿三成,其他的需要交税后再运到开封售卖。这也是为什么张正书要造船的原因,他可是拿下了漕粮的特权啊!
总不能一直租借别人的船吧,那样就不划算了。再加上张正书还要打通渠道,把南边奇货都拿到汴梁城的“家乐福”超市去贩卖。船,是绝对不能少的。
张正书显然看穿了,这张康土也是个实在人,他自己那二十亩地,还刚刚插秧呢。
对比起已经长了一茬的占城稻,张康土那二十亩地,显得小家子气多了。张正书也知道,占城稻比起中国原产稻是口感差了点,产量也低了一点。但是,一亩地达到三石粮那是没问题的。
知道张康土的心思,这二十亩地不过是保命口粮,要是其余八十多亩都黄了,一家人也不至于饿肚子。
“待得第二季水稻收割了,你们也可以回张家庄一趟嘛……”
张正书的提议,却没有得到张康土的认可。
“那会都差不多到冬了,要是汴河封冻,想再到明州这,怕是要几月路程。赶不及播种插秧,岂不是有负小官人重托?”张康土到底是心中挂记着田地,不肯点头。“反正在张家庄也没啥牵念了,今日得小官人来探望,我已经很满足了……”
张正书也知道,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在张家庄,张康土祖上三代都是为他们家种地,换句话说就是铁打的佃户。
张康土做梦都想有自己的田地,哪怕是薄田也成。
张正书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还免掉了他的佃契,他立即就放手一搏了。
不止是他,还有几十个这么样的佃户,全都分布在两浙路、荆湖两路、广南两路。都是张家出资帮他们购置土地,还免费赠与土地,足够让这些佃户感恩戴德一辈子了。
其实,这些个佃户都是张正书播撒出去的种子,都是种植两季稻的种子。一旦播种成功,那收获将是进一步提升大宋的粮食产量!
人都是趋利的,再保守的农民,也不会例外。
一旦看到两季稻收成是一季稻的两倍,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实实在在的利益摆在前面,他们再傻都会知道怎么选择吧?
第666章 稻花鱼()
这就是张正书开发江南的计划了,只要消息传到中原去,知道江南居然是这么个鱼米之乡,再保守、再恋乡的人,也会因为这样的土地诱惑,而奋不顾身地迁移到江南来。
不同于战争的被动迁徙,这是以利益相诱,虽然吸引的人口不算太多,但也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下中原人口爆炸的趋势了。
最关键的是,能提升粮食产量,这样就能解放出更多的劳动力投身到作坊之中。
这样一来,张正书的大作坊计划就有了大前提,距离实现大作坊计划也不远了。
这个计划,除了曾瑾菡知道个大概之外,还真的没多少人能看透的。很多人都以为张正书疯了,把钱不当钱一样疯狂烧钱,赚来的钱全都再次投进去不说,甚至还要动用张家的钱。这样的行径,和败家子是没有区别的。很多人都等着看笑话,唯独知道内情的人,譬如曾瑾菡却觉得,张正书在布一个很大的局。
就拿农业来说,别看那些腐儒也好,满朝诸公也罢,一个个叫嚣着“农业为本”,可有哪个肯真正弯下腰去做事?更别说,像张正书这样又是送田送地,又是手把手教种田了,那简直是圣人啊!
当然了,张正书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撒出去的钱,买到的田地都要种上两季稻。而且,去的地方都是水运比较方便的。哪怕是广南两路,都要靠近临海的地方。漕粮,才是张正书真正要着手的要点。控制了漕粮,就等于拿到了汴梁城的命脉。张正书也知道,明着来会很遭人记恨,所以他要用低价去冲击。
有什么低价,能比得上自己组建船队,走海路运送粮食呢?
所以,张正书要掌控漕粮,就要用低价去冲击市场。
在渠道优势之下,没有哪个粮食商贾能经受得起这样的价格战,最后自然是张正书成为漕粮的话事人了。
再说了,有了赵煦的默许,汴梁城中的官仓,哪一个敢不买张正书的账?就这么一手,就足够掌控汴梁城的粮食命脉了。
当然了,这个粮食的市场太大,张正书是不可能一家独大的。所以,肯定会有人研究张正书的策略,也会走海路运输的路子,一步步模仿。即便比以往赚的少了,那也还能维持。最后,肯定是百姓受益。
更重要的是,走海路运输的运送量更大,汴梁城中的官仓,甚至可以储备够两年的粮食。
退一万步讲,二十八年后金兵真的兵临汴梁城下,也不用太过惊慌了。
粮食多寡,直接影响到战争时军民的士气。
可以说,张正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二十八年后,也就是历史上的靖康耻做准备的。
没办法,那相当于是汉人命运的转折点,也可以看做是中国领先世界到逐渐衰落的转折点,甚至可以说是汉文化被自我救赎失败被异族入侵后不得不选择同化的悲哀。
这里面有太多太多因素,任何一个偶然的因素都会造成历史的改变。
所以,张正书有信心把汉人,把中国拉回正轨。
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不懈的努力,从点滴做起,一点点从经济基础推动大宋的变革,来一场自下而上的变革,也是温和的变革。
也是在宋朝而已,商业氛围宽松。要是换了明朝,这种事根本不用想。
所以,史陌和刘忠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事张正书都放得下身段去做?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小官人,才值得他们追随啊!
与张康土攀谈着,张正书甚至还不顾肮脏,脱掉鞋子、足衣(袜子)、外袍,卷起裤脚亲自下田指导了张康土怎么精耕细作。
原本,不管张康土也好,还是史陌也罢,都觉得张正书这是在班门弄斧。
结果呢,张正书只用三句话就折服他们了:“在水稻田里养鱼,不仅可以清理杂草、害虫,这鱼还能吃稻花。小鱼苗放进来,待得收成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长成大鱼了。而且,这鱼的粪便,还能做稻田的肥料……”
“这不可能罢,稻田里,怎么可能养鱼呢?”史陌第一个跳了起来,满嘴的不敢相信。
张正书却笑道:“养别的鱼,怕是不行。但是,养鲤鱼、草鱼、鲫鱼却是可以的。这些鱼很好养,而且也不用喂养,让它们自行在水里觅食就行了。不过,要在田里养鱼,还需要留一个小鱼塘或着两条十字深沟,以免在干旱时让鱼进入有水的鱼塘或十字沟避险。大家都知道,这几十年来,气候都是少雨的。所以,抗旱是很必要的。对了,我打算安排做一个自行灌溉系统给你,你要不要呢?”
张康土登时大喜过望,他当然知道这个“自行灌溉系统”是包括了水车、筒车、翻车在内的灌溉设备,他早就眼馋得紧了。
“有了自行灌溉系统,这稻田里养鱼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了。”张正书笑道,“而且别家别户需要用到这自行灌溉系统的时候,你也能外借。乡里乡邻的,多些互相帮忙也是可以的。”张正书当然不会只是做好人,之所以要张康土这么做,完全是让村里的农民都知道种植两季稻和养稻花鱼的技巧。
等明州城全都普及了这一项技术,那才真正称得上是鱼米之乡!到时候,张正书遣人到明州来收购粮食,怕也简单多了。大概猜到了张正书的用心,曾瑾菡也偷笑了起来。
“郎君为了获得更多粮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看着说着在田里指点“江山”的张正书,曾瑾菡嘴角弯起了一个甜美的弧形。
待得两人出了田垄,张正书就着溪水洗干净污泥,穿上了鞋子后,张康土又热情请他们到家中去做客。
张康土的家,其实就是一间小木屋。
看样子是初初搭建不久,上面的茅草都还是新铺上去的。
“六叔啊,以后赚到钱了,怕是要换一间瓦屋才行。”张正书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明州很多台风,每年自夏季开始,一直到秋末,都有可能来台风。这台风有大有小,一旦来了大台风,怕你这屋子挡不住啊!”
前一世,张正书就是南方人,而且还是沿海的,自然知道这台风的厉害。再加上此时没有天气预报啥的,台风说来就来的,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第667章 只能诱之以利()
“小官人,我晓得哩。只是还没闲钱,等收成了稻谷,有了钱就盖!”
张康土笑着说道,“是了,你婶婶去买些肉了,待会在这吃顿饭再走……”
张正书琢磨了一下,才说道:“要是考虑到台风的话,那怕是水车、筒车都要往小了造。万一太大了,这受风的面积就大了,怕是会被吹走的。”
“小官人果然博学多才,我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了……”张康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张正书笑道:“六叔不必如此,待得我的资金充裕了些,我再把李家村的技校搬过来,在明州这里设立分校。到时候,六叔你的儿子、孙儿都能识字,都能学到更多技术。包括种田的,做工的,都能学……”
“小官人,你对我们太好了,我……我无以为报啊……”
六叔都感动得快要哭了。
张正书却连忙说道:“六叔,你我同一姓,就不要说两家话了。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思虑的。不瞒你说,我在明州这也打算建立作坊,而且是不少作坊,需要大量的工匠。这工匠怕是别个都不成,要自己培养才行。所以,技校是必须要建立的。”
张康土听了这话后,虽然感激之心不减,但也没有太激动了。也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张正书帮别人,也就等于帮自己。张康土明白了这一点后,即便感激张正书设立技校,让自家孩儿以后都能读书识字。可这等读书识字,并不能做官。要知道,在农民淳朴的思维里,读书不做官,那还不如不读。所以,张康土打定了主意,待得卖粮食的钱攒足了之后,送儿子也好,孙子也罢,总该是要培养出一个官才行。
官本位的思想如此之重,也怪不得大宋只是重商,却还是没有发展起资本主义来。没有自由平等的思想,怎么可能诞生资本主义来?
别把资本主义当成洪水猛兽,虽然它确实会吃人。但这是社会进化的必经之路,可汉人却硬生生把它给遏止住了。这就好比佛教在印度,并不禁荤腥嫁娶,可偏生到了中国就歪曲了一样。不同的文化,自然会导致不一样的结果。之前张正书也是隐隐的觉得不对劲,现在看起来,要形成资本主义,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最要紧的,就是让世人知道,做商贾也好,做工匠也罢,只要做得厉害了,一样不比官差。
但是,在宋朝这里,却好像真的不容易。
曾瑾菡却心道:“郎君的计划,果然是一环扣着一环。如是下去,再过得五六年,怕是作坊都能成气候了罢?”
张正书可不这么想,作坊办得再多,那也只是有形无质。思想跟不上去,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说不得,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那《资本论》、《国富论》之类的书,全都整出来。说不得,我也要欺世盗名,做一回圣人了……”在张正书看来,开宗立派的,那都是几百年不出一位的圣人。老马就不用说了,事实证明他的哲学确实是真理,而且把真理诠释得很透彻。
既然如此,张正书不介意让老马的思想,提前个几百年问世。
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汉人和汉文化!
这些个念头,只是在张正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恢复如常了。
改变国人思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唯有把实实在在的利益、地位都摆出来,形成共识,那才能比较得出优劣。就拿后世举例吧,给你一个厅级干部和给你做一个亿元私企老板,你会怎么选?怕是很多人都想选后面这个吧,毕竟有名言啊——“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这是因为后世的官,束缚太多;而私企老板,却没有那么多束缚,更加自由。
地位呢,也不见得差了。说不定在投资的时候,人家干部都要来好言相求,这待遇还是不错的。更别说,私企老板一样能参政议政——政协委员嘛!
金钱、地位都有了,相比较之下,怎么选还用说吗?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些人权力欲望太大而选择做官的。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人都是趋利的。这是本能,也是天性,无关善恶。只要把好处拿出来,摆在世人面前,自然就有人会选择了。
在大宋,想要做成这单子事,就必须拉拢一批官员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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