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瑾菡当然不明白弹药是什么,张正书就解释了,就相当于弓箭。曾瑾菡半懂不懂的,只是知道张正书怜惜她,才不然她这么快就为人母。
好不容易找借口搪塞过去之后,小夫妻俩就准备乘船下江南了——不躲开不行啊,太可怕了这些亲属。更何况,这是张正书早就和曾瑾菡约定好的,要到江南度蜜月的。
第624章 初到杭州()
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最起码张正书要把六分仪,要把最可靠的指南针给鼓搞出来。
在曾瑾菡的帮助下,又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六分仪其实很快就鼓搞出来了。难就难在,张正书居然在算数上遇到了困难。六分仪是用来测量某一时刻太阳或其他天体与海平线或地平线的夹角,以便迅速得知海船所在位置的经纬度的。
经纬度的概念,曾瑾菡也早就知道了。
但是复杂的算数,让张正书直接丢了面子。他用纸张都算不出来的经纬度,曾瑾菡在试了几次之后,居然能用心算一下子就算出来了。张正书不忿气,又拿出了神器——算盘。张正书的算盘也是经过苦练的,没想到曾瑾菡用了几次之后,甚至还无师自通了“珠心算”。
好吧,张正书又遭受了来自学神的打击,不对,是暴击。最后,张正书才不得不承认,在智力方面,他是不可能比得过曾瑾菡的。
解决了六分仪,又制成了一个最可靠的指南针,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四月下旬。坐着曾家船队的船只,张正书携着曾瑾菡,带着苏熙、史陌、刘忠三人,开启了下杭州之旅。
大宋的航运还算发达,大河大江之上,有着无数往来的船只。
因为黄河解冻,所以憋了一冬的漕运,总算是能有个宣泄的地方了。在河面上的船只,呼喊着号子,有规律地穿梭着,显得一片繁华。
但是,出了开封府地界之后,可以明显地察觉到航运热度的衰减。即便是在黄河之上,也往往是看不到往来船只的,只有曾家船队一路开往江南去。半天,才能看到有其他船只在江面上慢悠悠地驶将过来。
“郎君,你瞧那船,还不及我们的船一半大哩!”
曾瑾菡的话,让张正书点了点头。这话不错,大宋的船只虽然样式不少,但大船只有海船,江河上的船只若非是货船,其他船只都不算大。而曾家的这船队就更不用说了,为了运更多的丝绸,曾文俨是下了血本,把这支船队打造成装货最多的样式,自然也要比普通的船只大上不少。对比起其他船只,更是像个大块头一样。
大船有大船的好处,即便是没有坐过船的史陌、刘忠二人,也只是吐了三天而已。
当看到两个面色蜡黄的武人,张正书也是摇了摇头,关切地让他们多些休息,少些走动,才总算让他们回过气来。好在这两人的身体素质真的一流,居然挺了三天就挺过来了,不再呕吐不说,甚至还能在船上行走如常。
看着大江南北的景色,张正书也是一阵恍惚。
这才是没有污染的,没有雾霾的时代啊,可惜人类要发展,大宋要打败一溜敌人,就必须开展大作坊计划。有了工业,肯定就有污染。张正书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作坊设立在无人区,让环境少污染一点。
“可惜没有路过山东,不知道那梁山水泊到底有没有聚起水贼来……”
张正书知道,从开封府到杭州,一路沿着汴河南下,经淮水后到扬州,然后再经过运河直达杭州。
世人都在谴责杨广不惜民力修运河,发动三次征高句丽而导致亡国,殊不知没有杨广修的运河,后人都没办法下扬州!运河之利,一直持续到后世,可见杨广确实做了实事。错就错在杨广太过着急,要是徐徐图之的话,千古一帝说不定都能当得上。
凭物怀古,是每个中国人都喜欢做的事,因为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要是像辽国、西夏一样,立国不过百余年,哪里有什么历史可言?
“小官人,这是到杭州了?”史陌怔怔地问道,他不敢相信居然有能比拟汴梁城的城市!
刘忠也好,史陌也罢,都是没有到过江南的。见识过了汴梁的繁华,但是杭州也不差。
怪不得柳三变写的“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当是写得不错,虽然杭州的人口没有汴梁城那么多,但也有几十万人。在宋朝也没多少城市比得上,更别说其他国家了。
看着运河之上的船只似乎比汴梁城中更多,张正书也是感慨。江南一地,果然是宝地。即便是宋朝,开发了这么多年,也只不过把杭州的潜力挖掘出那么一点点罢了。至于后世的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广西等地,现在都还是荒芜的,偶有村庄也很穷。张正书早有计划,要派人过来开荒土地,然后在中原地区宣传江南的好处,在没有靖康耻的前提下,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也要对江南大开发。
一旦有汉人过来开荒,肯定会形成风潮的。
中原地区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水土流失很严重,农田肥力也逐年下降。要是抛开故土难舍的心思,迁徙过来江南,那肯定能让江南短时间内就大有起色。经营个三五年,未必就比中原差了。
经济重心南移,是历史大势。看看南宋,以一隅之地,都能抗衡金元两朝百余年之久。即便是正史上的南明,也能苟延残喘一时。江南的钱粮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潜力,就看有没有人能看出江南的潜力了。
“这里就是杭州了。”张正书说道,“大文豪苏轼还在这里做过通判,做过知府哩,听说他还筑了一条苏堤,疏浚西湖,开除葑田,恢复旧观,并在湖水最深处建立三塔作为标志。也算是为杭州做了不少实事,百姓至今还记得他。”
曾瑾菡对苏轼也有点崇拜,毕竟是大文豪啊!但凡是读书人,谁不知道苏轼苏东坡?
“郎君,这苏东坡自然是做实事的人,为何他会被贬至儋州呢?”
曾瑾菡为苏轼鸣不平,这样一个大才子,岂能这么对待?
张正书却摇了摇,说道:“文人相轻,且不说苏轼与朝中之人政见不和,就算政见一致,也未免不会有人下黑手。苏东坡性子豪迈,不屑于结党营私,又不擅长斗争,被贬是正常的。其实,他不要发声,为一地百姓做好实事,就足够了。可惜啊,苏轼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叫他不发声还不如杀了他。所以,他被贬我一点都不意外。”
第625章 很傻很天真的苏轼()
曾瑾菡默然了,然后才说道:“难道一个好官,就注定不能被朝廷所容吗?”
在曾瑾菡小时候,就是苏轼在杭州做知府的时候,她对苏轼是有点感情的,特别是同情。“好官与否,自有后人评说。苏轼的政务也还算办得不错,但若说他是一个好官,也算不上。真个评论起来,他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性格决定成败,他的弟弟苏辙比他稳重得多,所以苏辙能当上宰相,他不行。苏辙的办事能力,可见得比苏轼好多了。有些官嘛,他只能做一介地方官,但是回到朝中,回到中枢,那不是帮了他,而是在害他。从某个程度上讲,苏轼其实和范文正公是一样的官,只不过苏轼还缺点手腕罢了。”
张正书的话音刚落,旁边就传了一个声音,恨恨地说道:“你是甚么人,居然敢如此诋毁苏相公?好个贼子,须容你不得!”
听得这句话,张正书刚刚回头,就看到一个汉子举着扁担向他打来。风声呼呼的,威势十足,想来是全力打来,张正书吓了一跳,连忙护着曾瑾菡退了两步。他还没喊出声,刘忠、史陌就一同出手了,间不容发地拿住那根扁担,夺了过来,刚想提起铁拳教训教训那汉子,却被张正书喝住了:“住手,别打人!”
“呸,你这贼子,莫要装好心,我不承你情!”
那汉子颇有血性,虽然打不过,但嘴上却不求饶。
张正书拱了一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刚刚我的护卫多有得罪,但你说我诋毁苏轼,我却是不认同的。苏轼是一个中间派,他不会结党营私,他是一腔热忱为了大宋,但他做官确实不得要领,这不过是公正的评价,你为何说我诋毁他?难道一个人就该十全十美,没半点缺点么?”
这汉子登时语结,喃喃地说道:“反正你不能说苏相公的坏话!”
张正书却负手背后,说道:“哪怕是苏轼本人在此,我也是这么说。他文章诗词写得是不错,但说到治国,他比王安石都要差!瞧瞧他在元祐党争中的表现,可用‘不知所谓’来形容。一个国家的国策,哪怕是错的也好,只要认真贯彻去执行,到最后未必会很差。但是你的苏相公呢,连同一大帮无所谓的人,攻讦熙宁变法,在政事上懈怠,改革不力的责任倒有一大半归结他们身上,我又哪里说错了?诚然熙宁变法有不足,但略微调整,未必就不是利国利民之策,为什么一定要全盘否定?不外乎他们不想变,怕触动自己的利益罢了。苏轼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可能真的为国家着想吧,但他的方式用错了。所以我说他不适合在朝中为官,适合在地方为官,有错吗?”
这汉子更加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道:“那又如何,苏相公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就记得他的好!”
张正书笑了笑,没有否认这一点。
说实话,苏轼执政最大的功绩,就是在杭州了。
就跟司马光一样,只会故作文儒高雅,吵架也不行,做事也不行,也就驴粪蛋子表面光鲜。要是真的叫这些人做了宰相,肯定又是另一个司马光。看看司马光的政绩就知道了,他连章惇都斗不过,还对高太后撒谎、捏造事实来攻击熙宁变法,最后还是倚靠着章惇的自傲,得罪了高太后才尽罢新法,而此时章惇也和苏轼结上怨了。
从这件事就知道了,苏轼的情商是真的低下。
众所周知,做官一事,智商只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情商。苏轼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一张臭嘴一支毛笔把自己搞得半生颠沛,不得不说是咎由自取。做官嘛,肯定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的。可偏偏苏轼的敌人满朝都是,朋友却越来越少,不得不说苏轼这做官实在太失败。
看看他对熙宁变法的态度就知道了,就拿差役法来说,王安石是提倡免役法的,章惇也鼎力支持免役法。但司马光这个蠢材看不到免役法的好处,力主废除。然而,差役法是带有人身强制性质的野蛮落后的社会制度,其被废弃是必然的,不是以司马光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在熙宁变法以后,“赋役合一”渐渐成形,即便司马光废除了免役法,但后面知道自己干了蠢事,再下命令,要求各地在恢复差役法的同时,仍要保留一些免役法项目,好收取免役钱。
结果呢,自然是被章惇毫不留情地嘲讽了,说司马光说话不着边际不知重点,基本上全是废话。结果嘛,得到高太后支持的司马光自然是借此机会把章惇搞掉了。苏轼也写文章,把章惇往死里踩。但是,后来司马光问苏轼,你对熙宁变法咋看啊?
苏轼怎么说的呢?他在地方做过,知道熙宁变法是不能轻易尽废的,所以他建议司马光:“惟役法一事,未可轻议”。苏轼认为,免役法也好,差役法也罢,“各有利害”。他力劝司马光,“骤罢免役而行差役”,“盖未易也”,并一口气提出了免役法的五大好处。不得不说一句,王安石在政时,难道苏轼的头脑被门夹过吗?进水了吗?还是脑袋被雷劈过?他为什么就不能给王安石说一句公道话呢?等到这时候,又对司马光这么说,这不是打司马光的脸吗!不仅如此,苏轼还进一步指责司马光只是“专欲变熙宁之法”,至于是不是利国利民,司马光全然“不复校量利害”,力主恢复差役法使得“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
司马光没在地方做过事,不知道实情,被苏轼骂得一愣一愣的,问苏轼:你有啥办法没?
苏轼很光棍地一摊手说,没。不仅如此,苏轼还跟老光同志扯了一大圈历史故事,然后罗哩罗嗦又抨击了王安石一通,接着很傻很天真的提出了对免役法的修订办法,希望能做到即省钱又办好事情而且老百姓也高兴。
第626章 太堕落了()
到这个地步,司马光还能忍就是傻子了,当下拍桌子跟苏轼大吵了一顿。
然后,然后苏轼就又双叒叕被贬了。算了算他这一次在汴梁城的时间,从元祐六年回朝到元祐六年八月被贬,呆得还不够半年。
可见,苏轼真的是脑子有坑,或者说是太过天真。自己没啥能力,还死里往党争这个坑里跳。
张正书给了苏轼一个评价,那就是不怼人会死星人、不作死就会死星人。
这个汉子显然不知道苏轼的“彪悍战绩”,不然他就不会对苏轼这么维护了。
见张正书笑而不语,这汉子还以为张正书认错了,挣脱了史陌和刘忠的钳制,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这小子且记住,万不可再说苏相公的坏话!”说罢,连忙捡起扁担就走了。
曾瑾菡见他这样,气得直跺脚:“郎君,那人……那人……”
“历史自有公论,跟他说他也听不进去。每一个都有不同的一面,别人看不到全部,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面目。我欣赏苏轼的文章和诗词,但不代表我同意他的政见。”张正书笑道,“所以苏轼怎么样是他的事,我又帮不了他,给他提意见都算不错了。”
曾瑾菡这才释然了:“不过苏东坡在杭州,确实做了不少利民的好事。”
“所以我说他最好不要接触党争,他那头脑不适合。”张正书笑道,“要是老老实实在地方做事多好,说不定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苏堤之上,张正书指着苏堤说道:“要是苏轼能一直像在杭州这样做事,老百姓就更记得他了。”这话等于没说,要是苏轼转了性子,他就不是苏轼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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