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正书说让小吏为官,赵煦没当场拿他下狱,都算开恩了。
浑不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张正书,还在没心没肺地想着日后宋江起义的事,根本视赵煦于无物。
偏生这回赵煦有求于他,也不想因为一句话而治他的罪,只是淡淡地说道:“日后莫要说这些浑话,不然朕决不轻饶!”
张正书心下不以为然,他当然明白赵煦在害怕什么,也不揭穿。
这也是为什么在历朝历代改革那么艰难的缘故,太多利益牵扯了。没有铁血的手腕,之后只能是改革个四不像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儒家改革,没有一个成功的缘故了。原因之一,就是不敢杀。
后世太祖早就点明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一场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
都要革别人的命了,还不使用铁血手段,怎么可能成功?
真的以为是过家家啊?喊两句口号,别人就会舍弃利益?天真,太天真了。
所以,张正书不看好章惇的变法,虽然结果可能比王安石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起码,章惇没有培植起另一个利益集团与旧的既得利益集团对抗,那这场改革就不可能深入人心,就不可能取得成功。
当然,张正书不会明说,这样太打击人了。
别说章惇会当场发疯,就连赵煦说不定都会立即将他“咔嚓”了——蛊惑人心,死不足惜啊!
几个人沉默地走到一处无人之处,赵煦才说话道:“关于治河一事,朕会满足你的。你若是可以,就立刻去疏浚北流河道罢!”
张正书看着赵煦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也就是我这个冤大头而已,要是换了一个人,呵呵,看谁会这么傻……”也算是自嘲了一番,张正书才总算是慢慢地跑回了“京华报社”。
刚一进门,就迎面碰到了郑月娥。
“小官人,你怎生又跑着了?”郑月娥心疼地说道,急忙递来一方丝帕。
张正书笑着接过,说道:“没什么,我都没出汗……”
“怎么可能没出汗?赶紧擦擦,不然着凉了!”郑月娥急声说道。
张正书拗不过她,只好轻轻地擦了擦,事实上也真的没啥汗水。他是小跑回来的,这点点路程,再加上他平日里都有锻炼,其实算不了什么。张正书擦了擦汗,突然闻到上面传来的阵阵女儿香气,他才突然醒悟过来,心道:“糟了,可能又会被她误会了……”
果不其然,郑月娥满脸的幸福状,都低下了头去。
张正书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丝帕还给她,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丝帕弄脏了……”
“没事,奴拿去洗洗就好。”郑月娥小步快走了之后,张正书才一拍自己的脑袋。
“卧槽,这误会大发了……”
其实,郑月娥的事张正书不是不知道,甚至他比谁都敏感。只是有了曾瑾菡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张正书哪里还敢出去招惹?早就听说过,郑月娥在夜里常常独自一人啜泣,特别是最近一个月。最近一个月张家的大事,除了张正书成亲之外,就没有其他了。郑月娥的心思,不用说都明白的。她肯定是看到张正书娶了曾瑾菡,才会伤心落泪。
“这……冤孽啊……”
张正书都觉得自己很渣了,明明不敢有歪心思,却屡屡给人家希望。
这时候,系统嘲讽的声音响起来了:“哟哟哟,装道学先生了?老实说,你不是早盼着这一天了吗?回到宋朝,什么三妻四妾都是很平常啦,像你这样的身世,娶他十个八个的,又算什么事了?”
“呵呵,你是想我****吧?”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
“娶一个老婆的才是怪事,放心吧,你最起码都要娶两个老婆的。”系统啧啧说道,“别再装清高了,其实你心中想得很。这个郑家妹子很不错啊,身材又好,样貌也不差,给你做老婆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都便宜你了,你还不知足。”
“能不说这件事吗?”张正书烦得很,心里一团乱麻。
“行,那说说你抽奖的事吧。恭喜你,你又升级了,拥有了一次抽奖机会。但本系统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抽奖,抽到的东西都是随机的,能抽到好东西,不过几率不大。要是你攒着,等你有十次抽奖机会的时候,再合成一次大抽奖,那抽出来的东西,肯定是最符合你当前境况的。”系统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正书心烦意乱之下,说道:“那就攒着吧!”
“行,反正你随时抽也可以。”系统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第611章 亲迎之日()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已经是张正书成亲前的一日了。
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曾瑾菡,张正书不知为何有些坐立不安,当然了,更多的是思念的情绪在浮动着。不过嘛,紧张也是有的,毕竟是第一次成亲。
两日前,曾家就催妆张家给他们家送催妆礼品了。这是亲迎的信号,古称请期,宋朝这会俗称催妆。这些礼品有定式的,当然了,这些礼品并非是富贵人家才给得起,一般人家也给得起,只不过是精致与粗糙的区别罢了。这些男方给的礼品有: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盒等嫁衣、脂粉之类的小东西。而女方家呢,也会回一些礼品,是金银双胜御、罗花幞头、绿袍、靴笏等物。
这里就要说说了,为什么宋朝嫁女这么难,嫁妆要置办那么多。
看看这里的回礼就知道了,男方给的东西,最便宜不过三五贯钱就能置办得了。可女方回礼的东西呢?呵呵,没有个百八十贯根本买不到。
回礼昂贵也就算了,不对等也没啥,谁叫这是习俗呢?
但是,成亲前一日的“铺房”之礼,就更是女方家里花式炫富的手段了。
所谓“铺房”之礼,就是女方家要把新房的家具器物送往男方家中挂帐幔,铺设房卧,把新房布置妥善,以助新婚后成家立室。这新婚嘛,就必须用新床,要请有福气的人来“铺房”,祝愿新人同床共寝,百年和好,早生贵子。
“铺房”之礼,张正书也看不懂,不过也算是看出了一点门道。比如,男方家中需要准备床榻、荐席、椅桌之类的东西,而曾家派来的人,则带着毡褥、帐幔、衾之类,这些都是名贵的布料做就的,不外乎蜀锦、上好丝绸等等,寻常人家置办怕是要花上几十贯钱才行。
除了这些必须要置办的,曾家还送来了衣服袜履,珠宝首饰,甚至还送来了好几个婢女,潜在的意思就是送来了侍妾。
张正书当然也明白,但是他却好生安顿了这些婢女,和张家的养娘也一般无二。当然了,这些侍妾也尚有一些姿色,但张正书却没有那种心思。甚至还明说了,只要她们找到了归宿,张家会出嫁妆,把她们当成女儿一样风风光光嫁出去。要是想离开张家,随时都可以。即便待在张家,张家也会给工钱她们的。
不仅是曾家送来的婢女,张家的养娘也是这般,甚至张家僮仆已经完全取消了卖身契,而转成了雇佣制。甚至,张正书还鼓励他们不要在张家干佣人了,主动到李家村的作坊去做工人。毕竟做佣人,得到的工钱并不多,一个月也就一贯多钱。可若是做工人,最起码都有两贯钱,要是加上奖金、福利什么的,平均下来差不多一个月都能有四贯钱。
这还是最低级,没啥特殊技能的工人。
要是做了三四级工匠,那工钱就高了。特别是八级工匠,比很多穷县城的县官俸禄都要高得多。
以至于李家村的名声传出去后,大家都颠覆了观念,第一次觉得做官不如做一个工匠。
这不,李家村的工匠也好、工人也罢,甚至村民的家里都供起了张正书的长生牌位,张正书知道之后,那个表情复杂啊。
张正书要成亲了,最高兴的除了张根富和张秦氏以外,就属李家村的那些工匠、工人最为高兴了。
曾家派来“铺房”的人,张正书都毫不吝啬,给了一个大大的茶酒利市。
所谓“利市”,其实就是后世的红包。“利市”这个称呼,在后世的广东地区也还是一直沿用,其实就是源自宋朝的称呼。除了给茶酒利市之外,曾家派来的妇人与从嫁女使,通宵在房中看守着,不让外人入房。必须等待新人成礼后,牵引他们进入房中,其他闹洞房的人才能纵步往来。
这些礼仪很繁琐,但喜气洋洋中张正书任凭他们摆弄,自己也傻呵呵地在乐。
这个傻样落在曾家遣来的妇人眼中,也是偷笑不已。
“新姑爷这副模样,怕不是个傻子哩!”
“我听闻这姑爷,别人都说他傻,但他却赚了不少钱哩!说他傻的人,才是真的傻!”
“其实新姑爷很俊俏啊,这样的人又咋会是傻子?”
“听闻新姑爷对小娘子是一见倾心,连侍妾都不要……”
“那些小丫头们也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遇到这么好的东家……”
……
羡慕的话语,萦绕着这些曾家派来的妇人和嫁女使,一个个都说着吉祥的话,恭祝张正书和曾瑾菡。
时间过得很快,在辗转难眠的一夜中,张正书迷迷糊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然后就兴奋得睡不着了。这一日,需要新郎官早早起身打扮,然后领着亲迎的队伍去曾家,把曾瑾菡接回来。这支队伍有多长,就体现了新郎官家中的财富几何。
换句话说,这又是一个变相炫富的花样。这支队伍里,有着百余人的吹鼓手,还有不少官私美妓。
最让张正书诧异的是,李师师居然答应了来做他的亲迎队伍中的一员。
可惜的是,隔得很远,张正书也没能和李师师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更奇怪的是,李师师居然没带若桃来,也是第一次摘下了她的面纱。略施粉黛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意,但张正书不知为何从中瞧出了一丝丝烦忧和苦闷。
“这倒是一桩奇事……”
张正书叹了口气,也庆幸没人认出她来。不过,即便在美妓云集的队伍里,李师师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即便没有浓妆艳抹,也能艳压群芳。好在李师师知道今日不能抢风头,所以她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可这样一个天仙落入凡尘,可把周围的吃瓜群众给看傻眼了。
“这些都是正店里的美妓行首啊!”
“‘大桶张家’真个有钱,雇上这些行首美妓,怕是要花上千贯钱罢!”
“‘大桶张家’就一个儿子,能不舍得花钱么!”
“这倒也是,只不过雇这么多行首美妓,把新娘子都压下去了,这可咋办?”
“你又不是新郎官,你急甚么?”
……
第612章 十里红妆()
吃瓜群众的羡慕嫉妒恨,让张正书都无缘无故地升腾起了一丝虚荣心。虽然明知道这种炫富其实没啥实际意义,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可出风头的感觉真的很爽啊,有道是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成亲当日跨马亲迎,就是一大喜事,能不高兴吗?
看看这些亲迎队伍有多隆重就知道了:数百个令行郎,各把执有标志的物品,如花瓶、花烛、香球、沙罗洗漱、妆合、照台、裙箱、衣匣、百结、青凉伞、交椅等等,还有授事街司等数十人,一条队伍长得像一支迤逦的军队,十里红妆铺开,还有雇借来的行首美妓与张正书一般骑在马上,乐官鼓吹声中,八个轿夫抬着花檐子(花轿),一路吹吹打打,抛撒红纸碎片,好不热闹。
大人们带着小孩子指指点点,说道:“日后你娶新娘子,你也要这般!”、“日后你嫁人了,也要这般!”……
张正书恍惚中宛若做梦一样,随着亲迎的队伍从张家庄走到了曾家之前。
一路走来,红妆铺了十里。
虽然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但张正书却觉得心中有一团热火。
到了曾家前面,早有人候着了。
张正书也不吝啬,一一发放了茶酒利市,笑呵呵之中,进了曾家的门。曾家也是大方,见行郎走得累了,当即以酒礼款待。同时,散花红、银碟、利市钱会迄后,新娘子才遣人报信,说她准备好了出阁。这时候,乐官作乐催妆,克择官报时辰,催促登轿,茶酒司互念诗词,催请新人出阁登花檐子。
这时候,喝了不少酒的曾信骥拉着张正书,说道:“好妹婿,今日大喜之日,你不作诗词一首,怎生说得过去?”
作为曾家大哥曾信韫也难得现身了一回,此刻也和曾信骥一样,喝得满脸通红。“是啊妹婿,听闻你有大才,今日又是你和小妹的大喜之日,不作一首诗词,难免对不住小妹啊!”
没办法,这汴梁城中的行首美妓大多被请到了张家亲迎队伍之中,曾信韫能不像老猫闻着咸鱼那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吗?此刻,曾信韫也和曾信骥一道,为难起张正书来了。
张正书也不含糊,利用系统一搜索,立时说道:“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律底春回寒谷暖,堂间夜会德星贤。彩軿牛女欢云汉,华屋神仙艳洞天。玉润冰清更奇绝,明年联步璧池边。”
“好!”
宾客中有通诗文者,听得这首诗,大声叫好起来。
张正书拱了拱手,说道:“献丑,献丑!”
而在曾家房间里用餐的行首美妓也听到了外间的吵闹声,一并窃窃私语起来。“这张家小官人,文采如此了得么?”
“不是说,他不学无术么,怎生诗词写得这般好?”
“怕是只精通诗词,不作文章罢!”
“也是,朝中选进士,文不通者不用,莫说进士了,便是举子也考不上。可惜了,若是张家小官人决意入仕,想来能他日高中。”
……
李师师则心中翻腾,虽然在坐的都不认识她,但见她容貌秀丽,举止端庄,也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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