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走出吴上屯,见附近无人,双手搂住夏一凡脖子,撒娇道:“路太滑了,你抱我走。”夏一凡抱起她,撒脚狂奔,跑了一半个小时,直跑得他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柳惠让师兄停下脚步放下她,笑道:“你就知道傻跑,师傅教你的呼吸换气之法,难道全给忘光了?”夏一凡道:“我是功……力浅,要是功力深,就……不这样了。再说啦!你有一百来斤,抱……着可不比背着省劲。”柳惠挽起他胳膊,边走边道:“你可知道大师姐、二师姐和我功力为何这般高吗?”
夏一凡想自己没跳崖前,功力就不及三人深厚,便道:“你们资质高呗!”柳惠道:“才不是,你跳崖二个月后,师傅便把百种珍贵的草药收齐了,用了七七四十九日炼制出九粒丹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师傅手托着丹药,对我们师姐妹三人说:‘凡儿练武资质不如你们,他要是活着,师傅会给他吃三粒,用功力来弥补资质的不足,如今凡儿不在了,你们师姐妹三人就均分了吧!’我们三人每三天吃一粒,三粒吃完之后,功力皆比原来高出一大截。”夏一凡胸口一酸,喉头一哽,呜咽道:“原……来师傅这……么惦记我,都是……我不好,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
柳惠道:“师傅待我们每个人都不薄,我奇经八脉能够打通,应该是她老人家暗中相助之功。”夏一凡问道:“怎么相助的?”柳惠摇头道:“不知道,有一天,我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奇经八脉能够融会贯通了,而师傅的功力却减弱了不少。当时我就起了疑心,问师傅为何不惜损耗功力帮助我?师傅不承认,说自己功力减弱,是因为年岁大的缘故。我哪里肯信,说出质疑,不想惹怒了师傅,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夏一凡纵身跳过前面一个水洼,道:“可能是师傅趁你熟睡,点了你昏穴,然后给你输功,替你打通奇经八脉,好让你能早日攀下断魂谷完成未了心愿。”柳惠摇头道:“下谷九死一生,师傅才不会这样想呢!” 夏一凡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想你冒那么大的风险。” 柳惠嫣然一笑,柔声道:“我知师兄会疼我。”夏一凡抓住她一双柔荑,紧紧握了一下,仿佛这一握,是把自己深深的爱恋通过手心传入师妹的心坎里。
柳惠目光里闪着幸福的火花,走出几步,忽地想到了什么,笑道:“夏指导员,我这个侦察员探来一个消息,你想听吗?”话一出口,后悔不迭,忙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消息。”
夏一凡见她有意遮掩,笑道:“瞒人没好事,好事不瞒人。”柳惠知道瞒也瞒不了几天,迟疑了一下,道:“前几天,我见到马大义和王非了……”她娓娓把经过说了出来。
夏一凡听完之后,停住脚步,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柳惠分辩道:“那天,我说独立团近日要杀过来,可你不信啊!”夏一凡默声向前行走,心头却是思潮起伏。柳惠跟在后面,道:“你可别打什么主意呀!有什么想法,可得告诉我。”
回到翠云谷,师徒几人自有一番叙述,搁下不提。夜深了,夏一凡回到自己房间,辗转反侧,思前想后,难以入眠。想自己离开队伍,实在是情非得已,应该找首长亲口澄清自己不是逃兵。这念头一起,再也躺不住了,起身穿上衣服溜出门,悄悄来到柳惠的闺房,撩起帷幔,瞧师妹熟睡的样子,掀开被子就往被窝里钻。
柳惠发现师兄进来时,阻止已是不及,便闭眼装作假寐,想他会像往常一样,见自己睡着了,就会老老实实的躺在一旁。然而,她这次想错了,夏一凡一改往日之习惯,伸手就掀被子,令她娇羞无限,再也不能装睡了。她一把将师兄推下床,扯回被子将身体裹好,低声道:“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夏一凡见白光一闪而没,心神一荡,问道:“你没睡熟?”柳惠道:“你以为我武功像你一样差呀!”
夏一凡左脚踩地,右脚蹬在床沿上,俯着身子说道:“我有事要跟你商量。”柳惠道:“坐下说,不许上床。”夏一凡嘿嘿一笑,道:“那不说了,我走啦!不过你可别后悔呀!”放下右脚,转过身子向门口慢慢走去。
柳惠听他话中有话,忙道:“你别走,躺着说也行。”伸手拍了拍床,道:“你躺在这里,不许动。”夏一凡有些不情愿的道:“你今晚怎么了?”柳惠脸上发热,一直热到了脖子根处,待他躺下,道:“坏师兄,你明知故问,要不你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你再进来,好不啊?”
第三十五章 意想不到(2)()
夏一凡偷偷一笑,道:“不好啊!我躺着不动也就是了,但你要面向我,让我瞧着你如花一样的脸蛋瞧个饱。”柳惠嗤地一声笑,道:“你瞧我脸蛋就能瞧饱?”夏一凡道:“能,古人不是说过,秀色可餐也。”
柳惠侧身面向他,四目交投,脸上皆都充满了柔情蜜意。不久,夏一凡拍拍肚子,道:“饱了,饱了。”柳惠低声一笑,道:“坏师兄,没点正经,快说,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夏一凡道:“我想去礁子山找李团长……”柳惠不等他把话说完,惊声问道:“你……打算回部队?”夏一凡见她着急的样子,便想捉弄她一下,道:“是。”柳惠情急之下,伸出藕臂搂住他脖子,道:“师兄,好师兄,不要有这个念头,不要离开惠儿。”夏一凡摸着她柔肩,身体向她靠了靠,道:“谁说离开你了?我想让你陪我找到李团长,跟他亲口说一声,我不是逃兵。”
柳惠“哼”了一声,道:“你坏,你坏,吓死惠儿啦!对了,八路已经离开礁子山了,咱俩去哪儿找啊?”夏一凡亲了一下她脸蛋,道:“你一定有办法,反正不跟李团长说清楚,我心里憋得难受。”柳惠噘嘴说道:“哼!你就吃定我了。但找到之后,要防着那姓张的居心叵测。”夏一凡道:“咱俩先谋划谋划。”两人一直商量到三更时分,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放亮,柳惠出谷去寻独立团。她轻功即强,又无人羁绊,很快发现独立团隐匿在青龙镇东边一个山谷里,不觉暗笑:“这里群山环抱,草木茂盛,真是一个绝佳的藏人地方。”返回翠云谷,饭后叫上夏一凡、于蓝、袁天龙、古月、周四海几人,来到独立团藏匿的地方。
夏一凡望着谷中训练的战士,激动万分,一时竟忘记了昨晚跟柳惠商量的对策,拔脚便跑。柳惠一把拽住他,道:“大师姐,看住师兄。”她悄悄攀上一座山峰,点倒哨兵,待几人上来,说道:“大师姐,这里可以看到谷中每一个角落,你带大姐夫、二师姐、二姐夫埋伏在这里,如果情形不好,支援我和师兄突围。”拉着师兄欲走,只听古月说道:“师妹,等等。”她向夏一凡要过望远镜,边看边道:“这女子好生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柳惠道:“我看看。”拿过望远镜,顺着二师姐手指的方向一看,道:“这人是刘玲,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古月道:“我也想起来了,是她没错,摇身一变,变成八路啦!”柳惠道:“二师姐,刘玲又狡猾、又毒辣,你专门盯着她,若发现她对我和师兄不利,立即开枪击毙她。”古月道:“在我枪下,你就放心吧!”
当柳惠、夏一凡二人出现在山谷里时,三营一连的战士呼啦一下围上来。王非一把抱住夏一凡,动情的道:“连长,连长,你可回来了,我想你啊!”说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秦大川见到柳惠甚是尴尬,讪然道:“柳女侠,谢谢你那天晚上的帮忙,也谢谢你善意的提醒,让我们避开了鬼子飞机的轰炸。”柳惠正眼也没有瞧他,淡淡的道:“我师兄毕竟在独立团呆过,帮忙和提醒那都是应该的。”
战友重逢,夏一凡喜极而泣,他跟战士们一一招呼后,擦掉脸上泪水,说道:“同志们,我夏一凡不是叛徒,也不是逃兵,听马连长说看押我的两名战士被人杀了,那不是我干的,是别有用心之人干的糗事。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找团首长说明此事,还我夏一凡一个清白。”
王非脸显愁容,说道:“连长,我希望你回来,但又怕你回来。两名战士的死,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劝你还是别找麻烦了,跟柳惠姑娘离开这里吧!”夏一凡知他是一番好意,摇头道:“我夏一凡对党、对人民一片赤诚之心,就不信在我们独立团里,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白的。惠儿,跟我去见团首长。”他言辞激昂,影响了一连全体战士,齐声说道:“连长,我们跟你去。”恰好,王长贵和冯刚闻信跑来,两人严词才压制住蠢蠢欲动的战士。
夏一凡向两人打了个敬礼,道:“营长、教导员,一凡给你们添麻烦啦!”王长贵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小子,既然回来了,我命令你马上归队。”夏一凡胸脯一挺,又是一个敬礼,大声说道:“是。”忘情之下,他竟然忘了来此的目的。
柳惠大吃一惊,急声道:“师兄,你能归队吗?你事情弄明白了?你忘记来时怎么说的吗?”夏一凡道:“这……”柳惠心知自己要是不撂下脸子,凭师兄的性情,怕是很难带走他了,当即沉下俏脸,道:“师兄,咱俩去见李团长和卫政委。”
冯刚笑道:“柳女侠,我和王营长知道一凡是个好同志,连长职位是王非暂时代理,我们一直给他留着呢!”柳惠跟他目光一接,便即避开,心想:“他和王营长上次极力维护师兄,应该都是好人,但他们扛不住那姓张的搅闹,如留下师兄,性命将是朝不保夕。”想到这儿,沉声说道:“冯教导员,我师兄已经不是你们独立团的人,连长的位置也不用留着。”她说话的语气冰冷至极,令人听了极不舒服。
冯刚善于揣摩人,仅从柳惠下绝谷、立空冢、矢志不嫁,便知她性情刚烈,为维护夏一凡,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和颜面。故此,尽管柳惠对他态度冷漠,尽管她说话直来直去,心下并不以为忤,笑道:“柳女侠,有话好说。”
柳惠原对冯刚印象极好,此时见他笑脸以对,内心颇觉过意不去。可想起师兄方才的样子,如果自己和颜悦色,宾礼相待,那么,一个挽留,一个愿意,师兄真可能留下不走了。于是硬下心肠,断然道:“冯教导员,没什么好说的,我师兄不会再回独立团了。”说罢,拉着夏一凡的手,道:“师兄,咱们自己去找李团长。”
第三十五章 意想不到(3)()
王长贵瞧着柳惠一张冰冷的面容,呵呵一笑,道:“柳女侠不要动气,夏一凡是我们的战士,你……”柳惠岔话道:“王营长,你别把我们当成聋子、瞎子,好吗?”王长贵道:“这话从何说起?”柳惠道:“你别装糊涂啦!我已听说了,我师兄离开斗风口后,就被张化余宣布为逃兵、叛徒。才你说师兄是你们的战士,我感激你,因为在你眼里,我师兄还不是个坏人。”伸手扯住师兄的衣袖,道:“在这里耽搁久了会很不利,赶紧走。”夏一凡脸色通红,回头向冯刚、王长贵发出一丝苦笑。
冯刚向南急走几步,回头道:“王营长,咱俩带一凡和柳女侠去见团首长。”四人走出不远,柳惠道:“冯教导员,我不是糊涂人,早看出你跟王营长都是好人,以后你俩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冯刚笑道:“你每次来我军营,不是横眉立目,便是疾言厉色,我即使有事相求,也不敢开口啊!”他这句话说得着实厉害。
柳惠面色一红,道:“冯教导员,我不是凶神恶煞,也不是粗蛮之人,可为了师兄能够活命,才不得不撂下脸子。”微微一顿,又道:“我直言不讳地说,张化余是个大坏蛋,还有……”
夏一凡重重“哼”了一声,道:“惠儿,不可信口开河。”他知道张化余有问题,但怕师妹胡言乱说,只能出言将她制止。柳惠向他嫣然一笑,道:“师兄,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但你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了。”夏一凡又“哼”了一声,这一声“哼”是给王长贵和冯刚两人看,自己在师妹面前,并不是唯唯诺诺的窝囊人。
柳惠岂能不知?向师兄讨好了几句,说道:“冯指导员、王营长,我方才的话是肺腑之言,你们以后遇上困难,只要言语一声,我柳惠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辞。”
王长贵对柳惠原有几分忌惮,听她言辞切切,当即哈哈一笑,道:“柳女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现在就有一事相求啦!”柳惠道:“说吧!我不是说大话,还没有我柳惠办不成的事!”王长贵道:“本来嘛!这事不算什么,跟柳女侠相求也只是想减少麻烦。柳女侠是知道的,我和冯教导员的处境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以把身心全部……”
柳惠心思灵巧,见他不直接说出相求之事,而是啰啰嗦嗦的尽说些废话,便立马明白了他心意,于是笑道:“王营长,你别说了,他不找我麻烦,我不会多事。”王长贵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金凤立在一株大树底下,望着夏一凡和柳惠手牵手的离开,泪水禁不住冲出盈眶,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地上。她怕别人看见,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之后,盯着两人背影,暗暗的道:“柳惠呀柳惠,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啊?他本来应该是我的,是我……生命的另一半,可是你出现了,不闻不顾,硬生生地把他抢走了,你……真是太残忍了。柳惠,我不甘心啊!我……还能把他从你身边抢回来吗?”听见脚步声,扭头见是王非向自己走来,丢下一句:“真烦人。”转身走进自己住宿的山洞里。
冯刚和王长贵带着夏一凡、柳惠脚踩碎石,默声向南走。穿过一片树丛,王长贵道:“柳女侠,那天晚上,你炸碉堡、毁炮楼,让一连战士脱离险境。还有你让王非捎回一句话,我们独立团便躲过一劫,两次相助之恩,我还没谢呢!”
柳惠正把目光投向左边山脚下,闻听此言,把目光收回来,道:“王营长,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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