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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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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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扶着小婢;亲送出来;便去了东厢。

    待看到沈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书;看的真入神;白氏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沈察觉到有人立在跟前;抬头见是梨花带雨的白氏;嘴角不由抽了抽:“娘;这又是怎了?”

    白氏用帕子拭了泪;哽咽道:“叫娘如何舍得?这真跟挖了娘的心肝肉似的”

    沈不禁抚额:“娘是不是哭错;明年去金陵乡试的是大哥;不是儿子哩?”

    “若只是去金陵应试还罢……这北上京城;数千里路;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儿……”白氏越想越伤心;转眼又红了眼圈。

    “怎又扯到京城?好好的去京城作甚?”沈只觉得稀里糊涂;皱眉问道。

    换做其他女子哭成这梨花带雨模样;见之只有怜惜的;可眼前是亲生母亲;这做儿子的只有无奈。旁人家都是父母庇护儿女;他们家却是颠倒了个;反而是他长兄多受累;上安抚弱母;下照看他这个弟弟。

    待白氏哽咽着将二房血脉断绝、大太太回乡择嗣之事;沈听着听着就冷了脸。

    学堂里那次打架;对沈来说;不单单是同辈少年之间的意气之争;还迫使他迅长大。

    二房嫡裔?他终于认清;连族谱都没上的嫡裔;不过是笑话。即便族中长辈认下他们兄弟又如何?只有上不了族谱;那他们兄弟的身份便只能含糊;比外室子强不到那里去。

    “娘;你莫要胡思乱想;二择嗣又于我们何事?”沈低着头;淡淡地说道。

    白氏摇头道:“你年纪小;还不懂;这选嗣之事早有成例;先是昭穆相当;随后便要按血脉远近。当年二房老太爷名下四子;只余了两个儿子;就是京城三太爷与你祖父;论序当从你祖父这一脉择嗣。”

    沈冷笑道:“论序当选又如何?难道二房的人死绝;就没有一个人能做主;要等着宗族这边按序推出嗣子?”

    只要二房有人做主;又怎会听从宗房安排。

    再说;就算“按序择嗣”;选的也不是他们兄弟。他们兄弟不在沈家族谱之上;即便姓了沈;可在律法上同沈氏宗族并无于系。

    听儿子这么一说;白氏有些拿不准;犹豫道:“难道二房择嗣;不按血脉远近来?”

    沈垂下眼皮道:“娘莫要再说论序当选;的话;没得闹出笑话;真要论序择嗣;;也只会从宗房与四房择人;就是三房;血脉远了一层怕是也没资格;更不要说我们这些没有入族谱的外人……”

    五房;上房。

    郭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油润的羊脂玉镯;不由叹气。

    鸿大老爷正修剪一盆兰花;见状道:“要是觉得贵重;等沧大嫂子回京时多预备仪程便是了;作何叹气哩?”

    郭氏面露忧色道:“老爷;我瞧着沧大嫂子对瑞哥不甚亲近;心下不安。”

    沈瑞生父亲祖母都指望不上;如今能依靠的只有郭氏与沈理。可郭氏只是女眷;能帮着沈瑞的地方有限;沈瑞最大的指望还是沈理。可早有消息;沈理与京城二房关系较好。

    徐氏与孙氏虽有旧;毕竟多年未见;要是不喜沈瑞;怕是连带着沈理在照看沈瑞一事都要有所顾忌。

    鸿大老爷闻言;不由摇头:“娘子是关心则乱若不是为看瑞哥;沧大嫂子用专程走这一遭?你也不瞧瞧这是甚么时候;如今二房夭了珞哥;接下来说不得就要有择嗣之事;如今多少人盯着。沧大嫂子对瑞哥亲近;岂不是将瑞哥推到风口浪尖?”

    郭氏听了;重重地松了一口道:“如来如此;倒是忘了这一茬。”

    他们夫妻两个向来心正;加上晓得沈家九房;外房与内房又远了一层。即便徐氏这次真为择嗣而来;人选也在内房;倒是没有生出其他想法。

    只有郭氏;口中念着“择嗣”二字;想着孙氏三年前的遗书;生出几分怪异感觉。孙氏将嫡长子的名分让出去;莫非就是为的今日?

第一百零三章 风波再起(二)() 
董家;书房。

    董沈氏急急忙忙地从沈琰家回来;顾不得吃茶;便去书房寻丈夫;提了想要提前给女儿与沈琰订婚之事。

    董举人听完妻子的话;皱眉寻思了半响;方摸着胡子道:“沈家二房择嗣之事尘埃落定前;淑姐与沈琰定亲的事切莫再提起;等沈家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在说。”

    董沈氏闻言;不由傻眼:“老爷这叫甚话?怎就提不得?不是老爷早就看好的;琰哥她娘那里也透了话;只等淑姐及笄在正式下定?”

    董举人摇头道:“要是沈琰真过继给侍郎府嗣子;那这门亲事还是就此作罢。”

    “为甚要作罢?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难道沈琰那小子一朝富贵;还敢忘恩无义、毁了这门不成?”董沈氏声音有些尖锐。

    娘家这边族侄中;董沈氏早先看上的并不是沈琰。沈琰虽是二房嫡脉;可是连族谱都没入;论起来还赶不上旁枝庶房。

    她给幼女选中的女婿人选是五房沈全。

    五房富庶;家风好;沈全又是嫡幼子;以后要分出去单过;新妇无需服侍翁姑。不过没等她托人带话;便出了三房、九房侵占四房孙氏嫁妆之事。五房太爷本就瞧不上三房行事;经了这件事后;更是远了三房。

    董沈氏是三房出嫁女;五房与三房嫌隙本不同她相于。她便托了族中老姑奶奶在郭氏面前透了话;郭氏那边却是一句“全哥命中不宜早娶”;婉拒了这门亲事。

    董沈氏愤愤;可也无可奈何;只好死了这个心思。

    至于四房沈瑾;即便是少年秀才;又寄名为嫡子;可是她却是看不上眼的。孽庶就是孽庶;只要有沈瑞在;沈瑾这个嫡子做的就没底气。更不要说生母还在;真要将女儿说给沈瑾;以后除了服侍继母婆婆;还要再服侍妾婆婆;里外不是人;如何自处。

    选中沈琰;是丈夫的意思;娘家那边老太爷似也放出话来;支持这门亲事。加上淑姐见过沈琰这位表兄兼师兄;也是有意;董沈氏方不情不愿地应了。

    没想到女儿及笄在即;眼看沈琰就要身价倍增;丈夫这里又改了主意。

    “齐大非偶那是侍郎府;长媳岂是好做的?更不要说是嗣媳”董举人皱眉道:“若是不兼祧还罢;牵扯不多;要是兼祧;说不得还要择顶房贵妾传嗣;这是一般人能应对得了的?”

    《大明律》上虽不曾提及兼祧之事;可民间早就有之。若是商户庶民人家;少不得就要口称“两头大”;娶了所谓“平妻”;分做两家;并不在一处过日子。就是上了族谱上;也不过分个前后;两房都能有个妻的名分。不过真要出了纠纷;闹到公堂上;认的只有前头原配;后边娶的只能为妾。

    仕宦书香人家;倒不会闹出“平妻”这样笑话;族规律法上承认的嫡妻只能有一人;并不承认“并嫡”;不过为了繁衍子嗣;迎娶二房贵妾传嗣;也无人能说出什么。

    董沈氏犹不死心道:“不管怎样;两家的亲事都是早说好的;只差下定罢了。就是侍郎府要着急开枝散叶;淑姐也当占了名分;这才正应早日下定。”

    董举人皱眉道:“切莫再说嘴。沈家就只有一个沈琰么?二房过来挑嗣子;各家乐不得将子孙推上去;二房作甚要从有婚约的子弟中选?要是因这门亲事;使得沈琰失了选嗣资格;说不得要埋怨淑姐一辈子。”见妻子不死心;少不得又软言安慰道:“你不要多事;沈琰是个知恩义的;要是他真被选中;无需我们开口;这门亲事他会主动提及。

    董沈氏闻言;意兴阑珊;没有正式婚约约束;去赌沈琰良心又有几分把握。说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白便宜了沈琰。若是如此;还不若盼着这承嗣好事由沈珠占了;那是自己嫡亲侄儿;总不会不认自己这个姑姑……

    宗族之间;到底不比外人;尤其是女眷登门;厚着面皮;寻点由头;便能做了“不之客”不告而来。

    因听闻徐氏在;这日宗房女客络绎不绝。

    不过大家的殷勤算计统统落空;因为徐氏一早就离了宗房;去知府衙门拜访知府太太庄氏去了;只有宗房大娘子贺氏出面待客。

    除了四房、五房无人上门;其他房头的女眷脚跟脚的全到了。

    七房、八房女眷;因沈琴、沈宝的关系;早知晓徐氏与孙氏有旧;当年还曾过松江送嫁;闻言并不意外。其他几个房头的女眷;未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房湖大娘子“咯咯”笑道:“这侍郎品级不是高于知府;怎不是知府太太来拜会沧大嫂子;反而沧大嫂子亲自过去了?”

    贺氏看着殷切切地三房与九房女眷;轻笑道:“看来诸位嫂子弟妇还不晓得;二房大婶婶娘家姓徐;与四房大婶婶有亲;早年四房大婶婶出嫁时;还是二房大婶婶过来送嫁。”

    此话一出;不少女眷都变了脸色。

    说起来;堂上众人半数比孙氏后进门;并不曾与徐氏打过罩面。可这已经绝了户的孙家;怎又同二房大太太牵扯上关系?

    其他房头还只是看个热闹;当年牵扯侵占之事的三房、九房女眷与宗房二太太;面上都不好看。

    贺氏心中也着恼;别人还罢;屈氏可是宗房媳妇;即便分家出去;当年的事情也抹不平。就为了他们两口子当年糊涂事;如今宗房上下在徐氏面前都陪着小心。

    幸好当年太爷果决;立时将二房分了出去;否则到了今日还真说不清楚;说不得就要被二房误会是宗房贪婪侵产

    徐氏昨日在没到宗房前;就使人往蒋知府家递了拜帖;显然对于当年之事情心中有数。

    如今徐氏以侍郎太太之尊;屈尊降贵地去拜访知府太太;不用说为了就是三年前知府太太在主持孙氏后事时曾出头。徐氏昨天在茶楼里待郭氏亲近;给福姐的表礼极为精致贵重;显然也是因此缘故。

    “恩情”眼看报了;那“仇怨”呢?

    这几房不说夹着尾巴做人;反而被却“择嗣”的幌子迷了心窍;个顶个地坐起白日梦来。就是自己这蠢妯娌;也跟着想入非非。

    只是旁人还罢;闹出笑话不于自家事;这屈氏还打敲打敲打;省的她行事糊涂;再次牵连到宗房。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应了侄儿、侄妇的请;在太爷面前为她求情;将她从家庙接回来。这才回来几日;又折腾起来;还真是不长记性。

    待上了送客甜汤;送了众妯娌离开后;贺氏便留下屈氏。

    屈氏比孙氏年长;当年孙氏出嫁时;她已经嫁到二房;见过当年过来松江送嫁的徐氏。当年被徐氏气势所镇;过后又抱怨商妇不知礼的;便就她一个。

    如今听闻沧大太太就是当年徐娘子;屈氏底气就弱了几分;加上有三年前那件旧案在;越觉得心虚。

    不过被长嫂留下;屈氏却是心中生出几分指望来;透着惊喜道:“是不是太爷那里有甚吩咐哩?择嗣之事;我家三哥、四哥”

    贺氏轻哼一声:“怕是叫弟妇失望;太爷是有吩咐下来;可却是严令宗房一脉参合进二房择嗣之事……”

    屈氏听了;皱眉道:“这兴灭继绝本就是族中大事;太爷是族长;正当出面做主哩”

    贺氏见屈氏鬼迷心窍;懒得多说;垂下眼帘:“反正我将话带到;弟妇且看着办。太爷脾气;想来你也见识过。

    屈氏想着这三年被关进家庙的日子;浑身一哆嗦;面上露出几分惧意。

    不过见贺氏冷冷淡淡的模样;只觉得被打了脸;“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瞪着贺氏道:“真是太爷吩咐;还是大太太传旨意;?莫不是怕我们三哥、四哥占了巧宗;抢了二哥、五哥的好处;方借着太爷之名糊弄我这个傻子?

    贺氏见她胡搅蛮缠;怒极反笑。

    二房日子过的再好又怎样?宗房就差到哪里去了?

    难道为了二房如今声势高;人人就要舍了亲生儿子给旁人?

    想着丈夫昨晚与自己说的私密话;贺氏心里更是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不管旁人如何;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却是不肯过继给人。

    眼见着屈氏这模样;显然有着“大志愿”;贺氏反而有些懒得拦了。随她闹去;要是能“祸水东引”;未为不可

    何泰之出身仕宦之家;又比同龄的孩子早慧;除了最初的那点傲气令人不喜外;接人待物倒是无可挑剔。

    在族学混了半日下来;到了午歇时候;何泰之“表哥”、“世兄”的不离口;倒是混熟了大半。就是在小榕哥与小桂哥两个小一辈面前也有模有样;还让小厮预备了荷包给二人做表礼;引得小榕哥与小桂哥只好捏着鼻子管这个比自己还年幼的毛孩子叫“表叔”;看的大家直乐。

    不过何泰之最粘的还是沈瑞;念念不忘的就是那“形意拳”;一得了空;便又悄悄与沈瑞提及此事;想要学习拳法的**就挂在脸上。

    这东西本就不是自己的;沈瑞又无敝扫自珍之心;便道:“本就养生健体的东西;想来也无坏处;何表弟想学就学。”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何泰之这个九岁小童生;现下看着身子骨虽还好;可苦读日子还在后头;有备无患也不算坏事。

    因与董双约定的是逢十的日子教授;沈瑞便又道:“我与昨日作伴的同窗约好了后日传他拳法;何表弟若是便宜;后日中午就跟我一起回家。”

    何泰之听了前边一句满脸欢喜;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后一句;不由愣住。

    过了好一会儿;何泰之方小声道:“那位小娘子是瑞表哥青梅竹马?不是说南边风气更重礼教?这瓜田李下;瑞表哥怎不避嫌?”

    沈瑞听了;心下一沉。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地方;他便将何泰之带出东厢;去了盈园。

    正是因为江南一代礼教森严;沈瑞方在怀疑了几次后;依旧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反而相信了董双只是男生女相。不说远处;就是族学少年中;容颜姣好如女童;也不是一个两个。

    没想到何泰之一个九岁小儿;竟说的这般笃定。

    “何表弟怎瞧出来?那董双可是没有耳洞也没有缠足?”沈瑞道。

    倒不是他不知变通;只盯着这两条;实是如今缠足之风;依旧遍及大江南北;稍体面些人家;没有不给女儿缠足的;否则一副大脚;以后说亲的时候就难。

    董双家虽不算富庶;可那是沈家嫡房子弟比;有个举人大伯;读得起书;用得起书童;亦是书香人家。

    “谁说她没缠足?要是天足;走路怎会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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