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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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5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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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夏皇后已入宫四年,却无所出,而后宫里一直没有诞育皇嗣,也成了皇后的不是。

    朝臣对皇后不满者也不在少数。

    刘瑾此举让不少人暗暗称快。

    而最后皇帝的判决却是偏袒了夏儒,绝大部分田地落在了夏儒手中。

    而夏儒亦立刻上了请罪折子,又主动献田出来,还落了皇上一句夸张。

    如此一来,更显出刘瑾不畏权贵的姿态来。

    更奇的是,他开始对于行贿者不假辞色,搭理查处贪渎行为。

    江西左布政使以贪滥被查后削职为民,冠带闲住。

    平江伯陈熊为漕运总兵时,同宗绍兴卫指挥陈俊督运,欲以湿润官米贸银输京,陈熊许之。此事为东厂所查,直接谪平江伯陈熊并家属戍海南。

    更有许多此类事情,包括辽东在内,落马的大小官员不下二十人。

    此番霹雳手段,果然震慑住不少贪官。

    又有奏请通盐法四事,一请免征天下户口食盐银钞、二请令巡盐御史躬亲掣验、三请禁私贩夹带、四请禁空文虚引。由此得了皇上赞许。

    刘瑾在朝中的风评竟有渐渐好转趋势。

    沈瑞真不知这是张彩好本事帮了刘瑾使得历史将在此处转弯,还是正因为刘瑾这些种种举措让一部分人恨其入骨,最终导致千刀万剐的结局。

    总之从目前看,刘瑾,还稳得很。

    而刘瑾的头号军师,张彩,又不满足于吏部尚书的位置了,开始谋划入阁。

    此时无论杨廷和还是王华,都需要事事谨慎,不能让人抓住半分。

    沈瑞在地方上,自然也要行事更加慎重。

    “不知道您这次来,所为何事?”沈瑞也不想兜圈子,直接便发问。

    孟聪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道:“这就对了,是我孟家人的性子!一家人就该直来直去,哪里用那拐七拐八的!”

    随即,他脸上郑重起来,先是道:“你放心,我都怕连累了你娘,如何还会连累你。此番来,我安排得周详,不会有差池。跟我来的,都是死士,忠心没有问题,除了康阿山,也没人知道你我关系,阿山么,同我亲子一般。”

    一旁始终处于听得呆滞状态的黑面汉子康阿山这才像活过来了似的,动了一动,恭恭敬敬的给沈瑞行了一礼。

    孟聪这才道:“我便直说了,我虽也知道你中了进士,但没料到你得了这么大的官儿,又在登州做出这么番事业来。还是去岁中秋,你灭了巨鲨帮,消息传到海上,我才知道。”

    “登州要开海,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独门的生意才好做呢。不过既你是这登州的主官么……”孟聪狡黠一笑,道:“咱们甥舅就可以谈一谈买卖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向海图强(下)() 
孟聪口口声声说着甥舅,却是一副商人口吻。

    沈瑞不禁莞尔,其实这样更好,他也没刻意去反驳甥舅这个词儿,只问:“是什么样的买卖?”

    “目前海上乱成这个样子,你们的商船也上不了倭国的岸,肯定都是喂鱼的命。”孟聪大喇喇道。

    又遥遥一指窗外万顷碧波,“我知道你们练水师呢,但你们的水师,哼,不是我瞧不起人,就是打巨鲨也是趁其不备罢了,真下了海,还指不上什么样。”

    沈瑞依旧微笑听着。

    孟聪便将身子前倾,声音也压低了些,“你的人要练兵,要试试新家伙,正好,来帮我收拾了姓图的娘们和孟兆庆小崽子,日后我保登州的商船平安来往倭国和大明。落地倭国我抽两成,运走的甭管是金银还是货我都不抽。”

    沈瑞扬了扬眉,禁不住笑了:“您要朝廷养的兵卒给您当刀使?别说我做不了这个主,就是能做,我又如何能答应?”

    孟聪向后一仰,“别提什么刀不刀的,互惠互利么。你这要练兵,不真打怎么练?

    “巨鲨帮算个什么东西,你找个说书人说得天花乱坠,那也就是条死泥鳅,木头靶子似的一戳,由着你们扔上俩火油罐,你们水师就天下无敌了?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好像说了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沈瑞面色不变,心里却也叹气,山东海上承平已久,水师是缺乏战斗经验的,虽有南京水师的人来帮忙操练,但距离实战,仍有一定差距。

    打巨鲨是次很好的练手机会,只是,巨鲨太弱了,确实就像个小泥鳅,水师一面倒的屠杀,固然士气高涨,却也不免会将对手都看得过于简单了,生了轻敌之心。

    “就说你们出去拦巨鲨的官船,四百料、五百料的,大是大了,真到了海上,没等转个身呢,快哨船影儿都没了。

    “五百料的船,不算军械配置一艘也要一千两银子。

    尖哨船、十桨飞船、高把哨船一艘不过几十两银子,每船配上二十斤火药,就是点火放船去撞,朝廷可损失得起多少几百料大船?”

    孟聪是个合格的商人,提起钱,就句句都在点子上。

    现在的船只本身就不多,造船的周期也颇长,加上原料木料供应不足,朝廷是消耗不起多少船只的。

    沈瑞垂了眼睑,道:“说的是啊,朝廷的水师既如此无用,又哪里敢拉出去深海对抗九头蛟的图大娘呢?”

    孟聪一噎,倒是把自己装进去了。

    他忍不住瞪了沈瑞一眼,心下骂了句臭小子,方道:“不用去太远,我将孟兆庆那小兔崽子的人逼到文登外海这边来,你的人上去真刀真枪打上两场么,也就练出来了。

    “吃下孟兆庆,他的船,我一艘不要。若还不够补偿你这边损失的船只,加上兵卒抚恤,这些统统算我的。”

    他颇为豪气的大手一挥,全然财主姿态,“你们包赚不赔,又有俘获,又有军功,难道不好?”

    “图大娘那边,吃下去,就一般处置——船,都是你们的。”孟聪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要建水师,船嘛总是多多益善。”

    沈瑞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极大的诱惑。

    船,登州水师太需要了。

    他也想扫清海上。

    但,不是现在。

    登州水师刚刚成立,还缺乏经验,茫茫海上变数极多,风险极大,谁知道会不会一个失误就全军覆没!

    那他沈瑞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沈瑞脑子里翻了几回,紧盯着孟聪的眼睛,问道:“水师的斤两您尽知,又何必来找朝廷水师。水师能帮您什么?”

    孟聪阖了阖眼,道:“我说了,不与你兜圈子,便直说了。我需要火药,需要火油,也需要你们的碗口铳,神机箭……

    这些,你是不可能卖我的,因此,那就你们的人来用,我出银子买你们出征。”

    “九头蛟现在的局面,拖下去,鹿死谁手真不好说。图大娘还是占些上峰的,若图大娘赢了,东海也不会是当初孟弘通在的稳当局面。

    我说过,开海与我们不利,图大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会将朝廷所有出海的船都咬死,然后继续独占这门生意。这也不是朝廷想看到的。

    朝廷与图大娘必有一战。现在与我合作,胜算颇大,若是等图大娘吃下孟兆庆吃下我一统九头蛟,朝廷便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

    孟聪望着沈瑞,道:“我同样也怕朝廷收拾了图大娘之后,掉回头来吃掉我。若是旁人在这个位置上,我也不会走这一趟。只因为是你,便是不帮我,也不会害我。”

    “再者,王侍郎的水师也威名在外,且若能多方齐齐围剿,图大娘再是老奸巨猾也插翅难逃。”

    孟聪说罢,又添上了最后一个砝码,“山东已旱了几年了,登州也不是水土好的地方。

    “听说去年你从辽东弄了冻的干的牛羊回来,解了饥荒,结果还不是跑来登州逃难的越来越多,一张张嘴都等着吃饭。

    “粮食,总是缺的。苏松湖三府水灾,苏州府兑了军粮二十五万石,又请了二十万石。想南直隶接济山东,怕是不成的。

    “粮食,我有。”孟聪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道:“倭国朝廷也乱着,百姓苦不堪言。我头几年就弄了倭人在自己地界开荒种粮。都是肥田,天暖,一年两熟,已囤下不少粮食。不说养你登州府一地百姓,救济解困是没问题的。”

    沈瑞深吸了口气。

    船。粮食。海贸航线。海外市场。

    哪一个都是登州需要的。

    但登州年轻的水师能够完美完成任务换来这些吗?

    “您说的,太大,我也担不起。我得,上报天听。”沈瑞缓缓道。

    孟聪伸出三根手指,道:“至多三个月。孟兆庆撑不了那么久。现在他没死,那是有人等着他去消耗图大娘。但他本身是不行的。再三个月,海上风浪大了,出海也是不易。”

    他顿了顿,又认真向沈瑞道:“还有,此事了结之后,我可不受招安。也许你们走科举的走仕途的,都觉得招安为官是是八日内快马能达天下各处,想来你们消息一去一回,有一个月足够了。”

    *

    回到府中,沈瑞特特请了徐氏进了密室,才向她道出孟聪此来及昔年旧事。

    听说孙太爷果是二太爷,徐氏不由的落下泪来,说起当年种种,果然对得严丝合缝,不由连连叹气,“是咱们家让你伯祖父受苦了。”

    三老太太已作古,当初算计婚事的乔家也未落得好下场,沈洲起起落落,又几经丧子之痛,如今,也算不得过得多好。

    往事便只能让它随风而去了。

    “那孟聪说的对,这件事,你知我知,你媳妇那里先不要让她知道,她年纪小,没得担惊受怕。”徐氏叹道。

    “待海上事安稳了,再缓缓说与她听,却也要她守着这秘密,便是她娘家那边也不要说。”

    “母亲放心。”沈瑞点头应了,又道,“儿子准备密信禀明皇上,按照求作倭国大名来说,想来,皇上听说有海贸有粮食,又不费朝廷什么,十之八九会应。就不知内阁诸位老大人对于兵事会不会阻止了。”

    徐氏沉吟片刻,道:“你待怎样出兵?”

    沈瑞道:“与海寇的协议,只能皇上一人知道,否则将来若有人扣我个通匪,我也是百口莫辩。

    我就想以练兵、出海剿灭小伙海匪为由出兵。等着那边将孟兆庆赶过来,就是我们海上偶遇,全歼匪盗。

    而后乘胜追击,灭了图大娘。九头蛟畏惧朝廷水师,蜗居倭国。

    他们不惹朝廷,朝廷也没必要兴师动众跨海去剿匪。

    至于朝廷要倭国封一个名为高桥聪太郎的倭人为将军,是赏其协助管控剿灭倭寇之功,与海匪无关。”

    徐氏想了想,轻叹道:“我却是不懂这些,我觉得,你当让长寿跑一趟南京,与你老师说一说。朝廷诸公看的是天下大局,你老师才是看的战局。”

    沈瑞连忙应下。

    母子两又谈了一番往京中王华、杨廷和等各处去信的细节。

    翌日,长寿便快马一路往南京而去,张成林则带着密信走海路赴天津港再进京。

    *

    正德五年三月下旬,先是锦衣卫新上任的都指挥使石文义奏报,近来强贼屡于各地劫掠,弹劾各巡捕官、各守备指挥使不能尽职。

    小皇帝大怒,其折所弹劾诸官皆降职一级,戴罪立功。

    又发明旨,敕令南京水师出崇明,一路北上,清扫南直隶沿海匪寇,令山东登州诸卫所水师南下配合南京水师。

    兵械司大批军械随即运往山东,另由内帑拨银十万两为水师军饷。

    同时又拨银十万两于陕西以备军饷。

    不知道辽东是不是见陕西、山东都有了饷银,刚刚升了辽东总兵官的韩玺也伸手向朝廷要银子。

    结果却是被驳回,似乎讨银子行为得罪了小皇帝,小皇帝寻了个屯田仓粮浥烂的由头,将靠着韩玺爬上分守辽东参将位置的孙棠降职、夺俸半年,作为敲打。

    然后,小皇帝索性将升了指挥佥事的张会派去了辽东,进一步提拔为金州卫指挥使。

    虽张会升官也未免快了些,但武将的升迁,文官是不管的。

    而且张会身后站着的是英国公府和武靖伯府,其人又是从小伴着皇帝长大,且本身也是有本事的——这次京卫武学兵械司改良火器就得了皇帝重赏。

    因此倒也没什么人说风凉话。

    更多的人是认为,皇上这还是为山东开海后登辽海道的顺畅做准备。

    毕竟沈瑞与张会亲近,京中无人不知。

    四月初,沈瑞前世历史上的安化王造反并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宁夏清查屯田换人的缘故——朝廷从延绥调了丛兰到宁夏,取代周东清查屯田,丛兰为人刚直,暂无贪腐事发生,还是那十万两军饷安抚了边军兵士的心。

    不过沈瑞已无心多加研究,因为以潘家玉、戚景通为先锋的登州水师已经出发。

    之后包括赵盛、王璋、冯佑等几位表现最为积极的指挥使也将率船队出海,协助南京水师,南北合力荡平南直隶沿海匪寇。

    沈瑞坐镇后方,不断筹措粮米菜蔬、药材、乃至兵械火药,着命轻快船只往来补给。

    同时还要操心着登州的方方面面大事小情,忙碌异常。

    五月节,小皇帝吃了进上的登州海鸭蛋咸蛋,赞不绝口,又进给太皇太后、太后,定下其为贡品。

    登州鸭蛋一举创下名声,登时风靡京城,进而行销天下。

    便是闽浙北上的海商,也不惜腾出船上地方来存些咸蛋带回去,这东西能存许久不坏,实是佳品。

    登州茧绸相比江南丝绸要粗糙上些,质地略厚,为南商所不喜,但其也因这份厚实而不褶不皱、坚固耐穿且离皮离汗,大受辽东女直、蒙古贵人欢迎。

    一匹上等茧绸在辽东马市竟能换三五张貂皮,甚至一头耕牛。

    还有登州棉布,比不了松江棉布质地,但因莱州盛产红花、蓝等染料,将棉布染得极为鲜艳绚丽,深受女直、蒙古百姓喜欢。

    登州去岁起就在辽东大量收购牲畜家禽,价钱颇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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