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将菜刀狠狠剁在砧板上。
镇关西险些吓尿。“你、你、你要干啥?”
“敢在老娘面前说不是人的话,办不要脸的事,以为老娘不敢把你剁了馅,蒸了干粮!”
“你、你、二娘,有话……好说……”
“呸!和你没话好说!剁你,怕污了俺的刀!这买卖,俺们不干了!当家的,撤火,歇了!”
这一下,镇关西慌了。
这桌酒席,他是受人之托。孙二娘要是撂挑子,背后的主顾虽然不会放过张青和孙二娘,但也一准会宰了他!
镇关西连连赔着不是,总算哄好了孙二娘。
孙二娘也担心武松的样子惹人注意,便让他去后院忙活。
……
小店里忙得热火朝天,镇关西站在门口,翘着脚张望。
“来了!来了!赶紧准备啊!”
张青石秀循声望去,脸上同时变色。
来的人,竟然是山贼头子刘辟!
刘辟,曾是黄巾将领。黄巾军失败后,在颍川嵩山一带落草为寇。袁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对颍川贼多加拉拢。
当年,吕布欲夺洛阳,袁术指使刘辟,协助吕布。
洛阳一战,颍川贼四大贼首中,飞天夜叉何曼、紫面梼杌黄邵,分别被常遇春、沐英击杀。
刘芒入主洛阳、夺取颍川后,发兵清剿颍川贼。刘辟何仪,无法立足嵩山,逃窜到各股诸侯实力交叉的三不管地带栖身。
屡遭清剿,又被周边诸侯招安,刘辟何仪手下喽啰,散去大半。如今,每人手下只剩数千众,且多老弱病残。
尽管如此,颍川贼寇,依旧是这一带,最大的势力。
穷途末路的颍川贼,自知时日无多,变得更加猖獗。周边百姓,深受其苦。
他们来干啥?!
第1160章 刘辟怀疑武二郎()
十字坡,是官道通达之地。虽然没有官军驻扎,但各地军马,也常由此经过。
平时,偶有小股颍川贼路过歇脚,也是十分客气,不敢张扬。
今天,颍川贼头子竟然现身此地,到底想干什么?!
绝无好事!
张青和石秀紧张起来。
难道,是镇关西勾来,对付自己的?
不至于啊!
贼寇也有贼寇的道。
贼寇虽然多行恶事,但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为难江湖人物。
为了方便行事,贼寇也要交朋友。
像张青孙二娘这种人,八面玲珑,消息灵通,贼寇需要从他们这里,打听官府方面的动静。
而且,十字坡这种小店,也是贼寇歇脚的好地方。没有特殊情况,贼寇们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辛苦,辛苦!”
刘辟大步走了过来,没理一旁点头哈腰的镇关西,反而先向张青道了辛苦。
刘辟一脸笑意,甚是客气,张青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几分。
而且,刘辟也只带了五六个手下,即便动起手来,也未必怕他。
“应该的、应该的。”明知来者何人,也不能挑明,这是混在江湖的赏识。张青谦恭地回应,往里让着刘辟。
刘辟这才转头和镇关西说话,言语态度,明显没把这家伙当回事。“置办得咋样了?”
镇关西使劲挺挺肚子,自信地道:“都齐了,贵客一到,就能开席!”
刘辟点点头,“恩”了一声,一双眼睛,警觉地扫视着小店周围的环境。
……
刘辟选此地办酒席,是有原因的。
城里镇里的酒肆,不敢去。他们的老巢,不能轻易让人知道,也不便招待“贵客”。
十字坡,远离官军驻地。地势较高,便于观察。通道众多,如有异常,便于逃跑。因此,刘辟才选中此地。
刘辟使个眼色,几个手下立刻分散开来,房前屋后,仔细搜索。
张青暗叫不好。
别人不用担心,最不让人放心的,是武松。
武松高大威猛,样子扎眼。刘辟一双眼睛,十分毒辣,要坏事啊!
张青主意不多,关键时刻,他能想到的,只有自家女人。
“二娘,客人来了,快端酒来。”
孙二娘主意多,擅应酬。大声唤她出来,既是让她赶紧出来救急,也是给后院的武松提个醒。
“来了来了,客官辛苦呦,快来喝口酒,解解渴。”孙二娘人未见,声先到。
片刻,端着酒水出来,笑意盈盈。
刘辟是惯匪,不是几句客气话,就能轻易打发的。谢过老板娘,既不落座,也不喝酒。
喽啰很快搜了个遍,搜查后院的喽啰,将武松推搡出来。
张青、石秀故作镇定,却都用眼角瞄着案子上,切肉的刀,挂肉的钩子。
只要颍川贼敢发难,张青和石秀准备抓了刀和钩子,先解决匪首刘辟!
双方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院子里的气氛,已十分紧张。
鬼豆和贼静,没见过大场面,吓得颤抖不已。
“喊俺……干、干啥?”
武松一开口,无比紧张的鬼豆和贼静,竟差点笑出声来!
这武二装傻装得还真像啊!
武松不仅装傻,还化了妆!听到张青的喊声,急忙抓了些灰泥,抹在脸上。
孙二娘叫道:“傻大个,快问客官好。”
武松高高大大,装得半傻不傻。傻大个这名字,还真贴切。
“哎……哎……客官好……”
刘辟仍没放松警惕。“哪来的?”
刘辟十分警觉,若是胡乱回答,更容易露马脚。武松不敢回答,只能傻站着傻笑着。
“问你话呢!”刘辟厉声喝问到,右手,已经握住刀柄……
院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张青、石秀虽是低头垂目,但已绷紧每根神经,随时准备出手!
镇关西吓得脸已变色,叫苦不迭。如果出事,他也难逃一死!
孙二娘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边应着,边想应对之词。“客官,你问这个傻大个啊……”
“我……”镇关西突然开口!
“哦,对!”孙二娘急忙打断他的话,伸手一指镇关西。“这个傻大个,是他找来的!”
“啊……”镇关西更苦了!
他本想开口撇清自己,却没想到,孙二娘竟把他推了出来!说这个大个子,是他找来的!
“他找的?”刘辟警惕依旧,但也有些疑惑。
“对嘛!”既然已经把锅甩给了镇关西,孙二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客官你也看到了,俺这小店,接这么大席面,实在忙不过来。俺说要找自家亲戚帮忙,老郑不放心,说只能用他的人。哦,对,这个傻大个,是他家亲戚!”
孙二娘一边编一边说,倒也说得圆满。至于剩下的,只能看镇关西的了。
“是你亲戚?”刘辟皱起眉头。疑问依旧,但听说是镇关西的亲戚,刘辟的警惕明显放松了许多。
“啊……啊……是……是呢……”镇关西心里叫苦,暗骂孙二娘不已,却不敢不顺着孙二娘的话说。
现在,他和张青孙二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谁都跑不了!
刘辟看看镇关西,又瞧瞧傻大个武松。既是怀疑,又有些好奇。“你的亲戚?啥亲戚?”
“呃……”
“我是他叔,我是他叔!”武松突然指着镇关西,傻笑着叫了起来。
“啥?!”刘辟既不信你,又好奇,还觉得好笑。
镇关西本就比武松年纪大,长得更加显老。这个傻大个,竟然是镇关西的叔?
“呃……是……是……远房亲戚,他……他辈儿大……”
镇关西已经被孙二娘甩来的大锅扣得严严实实,担心惹怒刘辟,莫说武松自称是他叔,就是说是他爷爷,镇关西也只能咬牙点头认可……
“噗……”
刘辟终于笑了出来。
刘辟进来时,和张青客气,无视镇关西。但他心里,提防的是张青和这小店,对镇关西,却是放心。
否则,也不会委托他来操办这场酒席。
既然是镇关西找来帮忙的,刘辟便放心了。
挥挥手,一个喽啰飞奔而去。
刘辟冲孙二娘一笑。“老板娘,辛苦了。今儿的客人尊贵,俺进去看看菜。”
“好勒!”孙二娘终于松了一口气,陪着刘辟进屋,查看菜肴。
除了两个贴身保镖,其余喽啰,都远远散开放哨。
等刘辟进了屋,镇关西擦把冷汗,瞪着张青,狠狠地道:“办的好事!有你们好看!”
骂归骂、恨归恨,现在他可不敢怎么着。
张青没空和他计较,赶紧把武松推到后院。
远处,一群喽啰,簇拥着几匹马而来。
“贵客”到了!
马上其中一人,是颍川贼另一个首脑何仪。
另外几人,都穿着便装。
石秀眼尖,见到“贵客”,突然变色!
悄悄拽下张青。“哥哥,坏了!”
第1161章 隔墙有耳听密谋()
“有相熟的?”
“仇人!”石秀咬牙切齿,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
对方人多,隐忍为上。
“先躲躲再说!”张青一把拉过石秀,钻进柴房。
江湖险恶,保命为先。
张青和孙二娘接管十字坡小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建了避险的藏身之处。
将大屋和柴房之间的小屋,加以改造。外表看着正常,却在几个房间围拢的中间,改出一间小小的密室。
张青将石秀拉进柴房,拨开柴草,打开暗道,将石秀推进密室。
张青做个噤声的手势,石秀连连点头。石秀是拼命三郎,不是送死三郎。这个时候,逞强等于送死。
张青掩蔽好暗室,抱了捆干草,返回前院。
何仪带着几名贵客,已进了院。
为首贵客,衣着光鲜,相貌俊美,举手投足,透着贵家公子的气派。
另一名贵客,也是士子打扮。但是,外衫内,套着短衣,肩宽背厚,脸上一派英武之气,必是久习武艺之人。
刘辟出来,将几名贵客迎进大屋。
孙二娘招呼着两个伙计端酒上菜,自己也殷勤地招呼客人。
几个贵客定有来历,孙二娘希望能从他们的言谈中,探得有价值的消息。
可是,几个贵客和刘辟何仪都很谨慎。双方只谈天闲扯,不言其它。孙二娘留心听了半晌,连几个贵客姓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酒菜上齐,刘辟一挥手,示意孙二娘和伙计退下。
“等等。”为首的贵客招手唤住孙二娘。“老板娘辛苦了,这些钱拿去吧。”
说着,掏出一大袋子钱,递了过去。
“如何敢让客官破费。”孙二娘假意推脱。
“公子赏的,快拿着吧!拿了钱,嘴巴严实些!”一旁的镇关西狐假虎威地嘱咐道。
“那就多谢客官了。”孙二娘美滋滋地拿了钱,道了谢,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那贵客对镇关西没有一丝好脸。
镇关西见孙二娘得了赏,也等着领赏,却被人轰了出去。心里觉得委屈,却不敢表露分毫,谦卑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几个亲随大马金刀立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屋里剩下的,都是头面人物了,双方才开始互相介绍。
那为首贵客,原来是冀州石崇石季伦。那英武贵客,乃双枪将董平!
袁绍觊觎中原已久,苦于在中原没有盟友,难以涉足。
有幕僚进言,联络收服刘辟何仪等颍川贼,作为中原援手。袁绍从其计,才命石崇董平秘密来与刘辟何仪接洽。
袁绍的企图是,拉拢吕布、张邈,结为同盟,秘密招募颍川贼,逐步将势力渗透至中原腹地。
只是,颍川贼恶名昭彰,与其联络,容易授人口实。
袁绍极爱面子,与颍川贼勾结,传扬出去,有损形象。对手刘芒、曹操等人若得知消息,必要借机诋毁。甚至,有可能提前下手,消灭刘辟何仪等势力。
通过秘密关系,联络了颍川贼。
然而,这些年,刘辟何仪连遭围剿,已成惊弓之鸟。怕是官府之计,刘辟何仪不肯轻易吐口,除非袁绍派来亲信特使面谈。
袁绍便命石崇董平,赶来与刘辟何仪一会。临行前,袁绍再三嘱咐,务必谨慎行事,不得暴露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石崇等人谨遵袁绍命令,轻车简从,仔细装扮。直到屋里没有外人,才向颍川贼主要头目,表明身份。
……
石崇等人自以为做得保密,却哪里知道,隔墙有耳!
石秀藏身的密室,与摆放酒席的大屋只一墙之隔。墙上,藏有观察情况的孔洞。石崇等人的谈话,被石秀听得一清二楚!
石秀没什么政治头脑,袁绍的特使与颍川贼联络,对石秀而言,既无趣又无意义。石秀留意的,是双枪将董平!
这董平,正是在冀州拐了石秀朋友之妻,又伤了石秀之人!
冤家路窄,今日竟然在此遇到!
对方人太多,只要露面,必死无疑。而且,为张青等人考虑,石秀也只能暂时压下心头仇恨,恨恨地默不作声,听着隔壁交谈。
对颍川贼众而言,生存环境,大不如前。
以前,中原大小诸侯林立,为了扩张实力,诸侯争先恐后招兵买马。很多诸侯,都曾主动招募过颍川贼众。
而现在,随着刘芒入主中原,尤其是袁术覆灭以后,中原诸侯日益强大。颍川贼众那点兵马,诸侯们已经看不上眼了。不再主动示好,隔三差五,还要清剿一番。
这一带和嵩山不同。没有高山大川,不易藏身。颍川贼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不是周围诸侯不能将他们剿灭,而是舍不得一次将他们清剿干净!
让颍川贼流窜于各股势力中间,可以充当一道屏障。
而且,留着颍川贼,还能作为诸侯们博取利益和声望的棋子。
一旦有需要,便可以清剿颍川贼的名义,征饷征粮。时不常清剿几股游匪,有利于提升人望。
正所谓,当怪不惨,当任务怪,才惨!
袁绍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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