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克用穷追不舍,花荣故意放缓马步,悄悄张弓搭箭,突然反转身形,抬手又是一箭!
李克用一遭被蛇咬,早就防着花荣神箭。
弓弦一响,李克用赶紧俯身马背!
雕翎箭虽未射中李克用,却钉在皮兜鍪之上,惊得李克用一身冷汗!
花荣和部下,边射边走。
李克用史建瑭追了数里,终于发现不对!
大雪飘飞,地上行迹清清楚楚。
这小股汉军,专挑人迹罕至之路退却,却不见汉军大部队行进的痕迹,此必敌之计也!
小股引诱,只为大部队脱身!
李克用勒缰驻马,抬手止住部众。“汉狗狡诈!莫中敌之奸计,速速找寻汉狗大部队踪迹!”
……
处月游骑不再追击,而是折返回去,循着雪地上的踪迹,追寻汉军大部队。
花荣率部,反身追来。
李克用不胜其扰,反身来战,花荣等又迅速退却。
往往复复,消耗了至少半个时辰,部下突然一指南面:“将军快看,烟火!”
果然,南面土围方向,有道道烟火升起!
虽然不似狼烟般浓黑,但在白茫茫的天地间,也十分清晰醒目!
烟火升起,难道,郭崇韬真的准备好了?花荣将信将疑。
南面的烟火,也引起李克用的注意。
“汉狗大部队定在那边,杀!”
李克用一挥镔铁挝,再不理会花荣的袭扰,率部向南冲去!
花荣有心继续骚扰,但李克用史建瑭的心思,根本不在小股汉军身上。花荣无奈,也只能向土围方向奔去。
……
土围距离并不远,但其间多山丘沟壑,并不能直接通达。
花荣等对地形熟悉,选择更近的道路,向土围奔去。
一路上,花荣兀自不敢相信。
小小的土围,实在简陋,甚至不比原始部族在村聚外围堆砌的壁垒,真能抵挡住凶残的敌人吗?
处月游骑左绕右绕,花荣等速度更快。
赶回到土围,花荣不禁大惊!
只见土围里,烟火升腾,仿佛有数万大军在埋锅造饭般热闹!
烟火,蒸汽,四处弥漫,土围仿佛置身云雾山中!
走近些,花荣更加吃惊了!
短短时间,土围竟然大变模样!
土围围栏,竟披上一层银甲!
本是树枝、石块堆砌的,低矮、简易的围栏,竟变得晶莹剔透,熠熠闪光!
是冰!
围栏上,冻了厚厚一层冰!就像是裹上银甲!
不仅是围栏,土围通向外面的几条道路,平整光洁,几可照人!
也是冰!
几条道路,全部变成了光滑的冰道!
土围里,仍有汉军兵卒,抬着白气蒸腾的水盆水桶,往土围外面的道路上,泼洒着水!
天寒地冻,泼出去的水,很快就冻结成溜光的冰道!
这……
……
土围,是旷工的生活区,除了工棚和简单生活用具,还存放有大量冶炼用的柴火和煤。
郭崇韬带领大部队退至土围,立刻命汉军将士和留守土围的矿工,点起几百堆炉火,把所有能用的陶罐陶盆,全部架到火上烧水!
有个留守的矿工,力气很大,脑子却不大活泛。沾酒就醉,却没事就爱喝两口。
整天醉蒙蒙、傻愣愣的,工友们早已不记得他的真名,只喊他“醉了”。
这个叫“醉了”的矿工,听说要帮汉军干活,兴致高昂。
可是,听说要烧水,醉了真的醉了。“呃……呃……去哪找、找水啊?”
一个叫钟二的工友,朝醉了的后脑勺使劲给了一撇子。“这满地都是雪,找啥水?”
看着众人急三火四地用盆、罐装雪,架到火上去烧,醉了也不甘落后,抱起一口大陶缸,装上雪就烧!
“啪!”
醉了的后脑勺,又挨钟二一巴掌。“我看你不是醉了,是傻了!弄这大家伙事,啥时候能烧开水?!”
“啪!”
钟二正数落着醉了,后脑勺也挨了一巴掌!
回头看,正是留守的工友,老家在南方,外号“南蛮”的矿工头!
钟二一脸无辜,可怜巴巴地看着南蛮,脸挤成包子样,很委屈又很有礼貌地维护着自己的权利。“矿上规定,不许打人……”
南蛮一指醉了。“那你还打他?”
钟二很有道理地辩解道:“他笨,弄这么大家伙事,咋能烧开水?”
“你才笨!”南蛮吼道,“军官说了,不用烧开,把雪烧成水就行!烧开了,冻得慢!”
……
上千人一起动手,土围里,跟开了锅一般!
遍地炉灶,到处锅碗瓢盆!
点燃的薪柴,融化了冰雪,水气在人们的身上、脸上,凝结成冰凌,却没人有空顾及。
在郭崇韬指挥下,一盆盆刚刚融化的冰水,泼向土围围栏,泼向土围外面的通道……
“来了!敌人来了!”
登高瞭望的兵卒大喊一声,土围里众人,不禁心惊。
就凭这冰墙冰道,真能挡住处月游骑吗?
“嘭!”
矿工醉了,正端着陶盆跑去泼水,听说敌人来了,吓得一个哆嗦,连人带盆,摔在地上!
“哦……不是敌人,是花将军他们!”瞭望的兵卒,更正道。
“娘啊,吓死我了……”
醉了惊魂稍定,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衣服被冻在地面的冰上了!
矿工头南蛮和矿工钟二过来拉起醉了,两人抬头相视,不禁同时大笑起来。
两个人的头发上、眉毛上,都冻出长长的冰凌,模样之怪异,无法形容!
……
花荣等退至土围外,一个兵卒,不知深浅,直接向溜光大道冲去!
“小心!”
晚了!
那个兵卒,已经纵马踏上溜光大道!
战马四蹄突然打滑……
“唏律律……”
随着嘶鸣,坐下马以古怪难拿的姿势,摔倒在溜光大道上!
土围,就在山脚下。
天然的坡度,浇上水,冻成冰,形成巨大的冰滑梯!
从上往下走,倒是快捷。向从下往上,却可比登天!
……
不远处,李克用率领处月游骑,已经冲杀而来!
“花将军,这边来!”
郭崇韬大声喊着,给花荣指引着通道。
此处通道,尚未泼水。
待花荣等进入土围,兵卒矿工们,立刻将冰水泼了下去……
冰水,沿着天然的坡路,缓缓蔓延、缓缓冻结……
冰封坡路,便是抵御处月游骑天堑鸿沟!(未完待续。)
第1020章 溜光大道通黄泉()
处月游骑追至土围,史建瑭一马当先,向土围冲来!
“嘶律律……”
坐骑脚下打滑,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
不好!
史建瑭感到危险,一拍马背,竟腾身而起!
战马已然失去平衡,四蹄拼命抓踢,想要找回平衡。土围外的坡度虽缓,但脚下是溜滑冰面,战马越是踢踏,越是难以平衡……
“咔!”
战马两条前腿,向一侧滑到,而两条后腿,竟滑向另一侧!
如此古怪的姿势,再健硕的骏马也难以承受。两条前腿,竟生生折断!
“唏律律……”
战马发出一声凄惨的悲嘶!
史建瑭人在空中,翻腾而下,落在光滑的冰面上,也无法掌握平衡。
但史建瑭武艺高强,应变极快,手中刀猛地向冰面上一戳,手拄花刀,终于站稳!
“唏律律……”
战马悲惨的嘶鸣,如刀戳心。
处月族是半游牧民族,骏马是最好的朋友和伙伴。战马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更激起史建瑭满腔怒火!
“狡诈汉狗,我誓杀光尔等!”
史建瑭提刀要向前冲,脚下却是一滑,险些摔倒!
“咻!”
一直长箭,呼啸而至!
“啊!”
史建瑭大惊,急忙闪身躲避!
“唰……”
长箭呼啸而过,史建瑭虽躲过长箭,脚下却再也掌握不了平衡!
“噗通!”
结结实实摔在冰面上,向坡下滑去!
“啊!”
李克用大惊。
“冲!冲上去!杀光汉狗!”
处月游骑嗷嗷怪叫着,向土围冲来。
有了史建瑭前车之鉴,处月游骑叫声虽大,却不敢大步疾奔。小心地驱策着坐骑,一点点向坡上攀爬。
土围里,花荣组织汉军弓弩手,早已严阵以待。
“别急着放箭,等敌人再靠近一点!”
土围外坡路上,像是在慢镜头回放!
处月游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坡顶挪着……
他们并不知道,每往前挪动一步,就意味离死亡近了一步!
他们已经进入花荣的射程!足以百发百中的射程!
“看我射拿骨朵头领的咽喉!”
花荣话音未落,雕翎箭已经飞出!
“咻!”
羽箭不偏不倚,正中那处月头领哽嗓咽喉!
“噗通!”
那头领,来惨叫一声都没有,直接倒仰而亡!
“噗通!噗通!噗通!”
头领向后摔倒,带到一片处月游骑!
“射!”
“咻咻咻……”
花荣的部下,个个都是神箭手。虽然没有花荣般神技,但处月游骑在冰面斜坡上,就是不会动弹的草靶!
汉军射手,从来没射过这么简单的目标!十箭九中,都觉得丢人!
被射中的处月游骑,或死或伤。没被射中的,却更加悲惨!
或是被伤亡的同伴撞倒,或是为了躲避羽箭,连人带马,滑倒在冰面!
幸运的,擦伤皮肉,滑落坡下。不幸的,摔得头破血流,骨断筋折!
一波攻击,爬至半坡的处月游骑,全部被击退,伤亡两三百人!
“下马!冲上去!杀光汉狗!”
李克用大声咆哮,处月游骑,纷纷下马,徒步向冰坡上爬去!
徒步爬冰坡,虽比骑马稍稳当,却也需倍加小心。
有机灵的处月战士,把兵器插在冰面上。多了一份支撑,便更加稳当一分。
其它处月战士,纷纷效仿。
一时间,冰坡上,呈现更为滑稽的一幕!
数百处月战士,或手足并用,或拄着兵器,缓缓向上爬行,如同残障人士大聚会!
“花将军快射啊!”
汉军将士,训练有素,主将花荣没有下令,谁也不能擅自发起攻击。
郭崇韬在花荣身边,微笑着道:“敌人如此进攻,用弓箭施射,反倒浪费。”
花荣也笑了。“是啊!用冰块砸即可!”
“攻击!”
一声令下,冰块、石块横飞!
伴着冰块石块的轰鸣,是处月游骑的凄厉惨叫!
处月游骑叫得凄惨,矿工头南蛮和矿工钟二看得却是心花怒放。
矿工们,最恨的就是财狼野兽和犯边劫掠的塞外异族。见处月游骑被汉军将士杀得如此狼狈,南蛮和钟二等矿工,兴奋不已。
见打仗如此简单,南蛮不禁心手发痒。“官长,我们能砸不?”
“砸吧。”
“好嘞!”发声的,却是傻愣愣的矿工醉了!
这家伙,有把子蛮力,抱起装了半下冰水的大陶罐,扔了下去!
“呜……啪……嗷……”
陶罐摔得粉碎,冰水泼了处月战士满身满脸!
三九寒冬,被冰水浇头,滋味可想而知!
“吼哈哈……打中了!我打中敌人了!我也能打仗了!”
醉了站在土围里,半疯似地,挥舞着双臂,大吼大叫。
坡下,李克用再遭重挫,本就气恼。见土围里有人嗷嗷狂欢,李克用肺都要气炸了!
摘下强弓,抬手就是一箭!
“小心!”
花荣眼尖目明,看得真切,大喊提醒。
醉了身边的兵卒,见长箭袭来,急忙俯身躲避。而那个矿工醉了,光顾着傻愣愣地蹦跶狂欢,哪知道战场上的危险!
“嘭!”
长箭正钉在醉了的胸口上!
“啊……”
醉了感觉胸被撞了一下,低头看,一直长箭,正钉在自己胸口,箭尾雕翎,兀自突突乱颤!
“啊……啊……”
醉了脸上惨白,白眼一翻……
“噗通!”
摔倒在地!
“醉了!”两个工友南蛮和钟二扑了过去!
“醉了,你咋了?你醒醒啊!”工头南蛮使劲摇晃着醉了的胳膊。
钟二看着醉了胸口的长箭,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别摇了,都射心上了,死了……”
醉了睁开眼睛,赞许地冲钟二点点头。“对,我死了!”说完,又安详地闭上双眼……
“啊?!”南蛮惊讶地看看醉了,又看看他胸口的长箭。
伸手翻开醉了胸前的衣服,发现,醉了胸前,竟然连个伤口都没有!
长箭,根本就没射穿他的衣服!
游牧民族,都擅长骑射。李克用的射术,自不一般。
不过,因距离太远,又是自下向上施射。虽有准头,力道却已大为衰减。
而矿工醉了,往来泼水浇冰,衣服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加之这家伙邋遢,一年也不洗一次衣服,泥垢加上冰层,他的衣服,竟比盔甲还结实!
“啪!”
钟二老实不客气地给了醉了一撇子。
“你没死!起来干活!”
醉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我还活着?但我感觉我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第1021章 让敌人费些力气()
“进攻!进攻!”
接连遭受重挫,李克用气得快要疯了!
身边亲随谨慎提醒道:“大头领,强攻不是办法……”
“那就想办法啊!”李克用气得不停地挥舞着五爪镔铁挝。
亲随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打过这样的仗,哪有什么办法。
“想啊!想办法啊!”李克用心中之气无处发泄,挥舞镔铁挝,猛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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