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眼中含泪,哽咽道:“学生焉能弃先生而独走?”
“愚钝矣!”田丰用力掐着魏徵的手腕。“吾生是冀州诤臣,死亦做冀州之鬼。玄成非冀州臣属,妄自送死,是为不智!速速离去!老朽业已看穿,天下诸侯,无不以私利为上。玄成切记,天下诸侯,皆云烟过客,唯有天子,受命于天。吾有同乡,乃天子近臣。玄成可投奔洛阳,为天子效力,方不负天纵之才……”
……
司隶,弘农郡,新安县。
奉刘芒之命,邓艾史进所部,调整至徐达麾下,补充司隶东部兵力。
翻越了秦岭,又经历了大决战,将士们疲惫不堪。
一场大雪,不期而至。
队伍只好暂驻新安休整,以待雪过天晴。
史进有个好习惯,不管多累,每日都要练习武艺。
大雪纷飞,史进照例打着赤膊,在大雪中耍舞刀棒。
一身花绣,精美多彩,高低纵跃,有如雪中戏耍的彩龙,煞是好看!
一群兄弟,顶着大雪围观,不停地叫着好。
“大郎哥哥!”
“史阿兄弟!”
冒雪跑来者,正是史进的同族兄弟,洛阳军中小校史阿。
“你咋来了?”
“我部奉命往豫州运送军马,被大雪阻在新安,听说哥哥在这里,便告了假,特来看看大郎哥哥。”
史进知道这兄弟在军中干得不错,两兄弟难得一见,史进向邓艾告了假,换了便装,拉着兄弟史阿,到城里酒肆烫酒叙话。
两兄弟无话不谈,说起往事,唏嘘不已。展望未来,憧憬无限。
史进问道:“兄弟,随主公平定天下后,你有啥想法?”
史阿想摆出一付豪迈的样子,但不胜酒力,两颊通红,模样甚是滑稽。“我早想好了!以后,跟着秦二哥,行走江湖!”
“噗……”史进一口酒喷了出来。“瞧你那点出息!平定天下后,叔宝必定封侯拜官,怎么可能还行走江湖?”
“……那……我就自己行走江湖……”
史进哈哈大笑,嘲笑史阿没出息。
“大郎哥哥,那你想咋样?”
“我?”史进两眼放光。“我让孟康给我排一艘大船,几层的那种!”史进兴奋地比划着,“装足酒肉,带足银钱,游遍天下!每到一地,就叫上好兄弟,吃酒快活!”
史阿无比羡慕地看着口若悬河的史进,突然双眼一暗,喃喃道:“要是勇三郎还活着,多好……”
“哈哈哈……什么?!”史进突然愣住了,一把揪住史阿的衣襟!“你、你说什么?!”
史阿吓傻了!
王伯当的死讯,只有少数人知情,连史进都不知道!
史进凶狠恶煞般,不停追问。
史阿已然说漏,只得如实相告。并一再哀求史进,主公刘芒叮嘱过,千万不可对别人说,尤其不可告诉单雄信和秦琼等人。
史进无力地松开史阿,两行英雄泪,扑簌而下!
猛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平时,极有节制的史进,酩酊大醉……(未完待续。)
第1005章 差点把她忘了()
刘芒返回京城洛阳。
司空钟繇,司徒赵温,带领九卿及以下一众官员,出城十里,迎接太尉刘绛天凯旋。
说不完的虚情客套,行不完啰嗦礼仪,进宫面见小皇帝刘芒,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安静的府邸。
虽是深夜,仍点着几盏灯火。
家,总是那么温暖。
夫人长孙无忌,带着袭人等妾室,翘首期盼,恭候刘芒。
两个女儿——香儿、薄荷,脆生生叫着“爹爹”,刘芒一身疲惫,一扫而空!
……
刘芒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无垢早已起身,见刘芒醒来,赶紧过来,柔声道:“昨日辛苦,夫君再多躺会。”
刘芒将无垢揽到话里,故意歪解其意,坏笑道:“不是辛苦,是幸福。”
无垢脸蛋一红,昨夜娇羞再现……
刘芒洗漱完毕,突然听到琴声隐隐传来。
“谁呀?”
“像是文姬院中传来的。”
刘芒拍拍脑袋。
诸事缠身,若非听到琴声,差点忘了,自己纳了蔡文姬为妾!
想起蔡琰,刘芒不禁苦笑。
自己的妻妾中,蔡文姬最是古怪。
拒人千里的高冷才女,“委身”于自己,还定下一年之约!
说要凭记忆,默写家藏珍贵书卷。怎么有兴致弹琴?
无垢也很诧异。
蔡文姬进府,仅要了一个婢女,住在偏僻安静的小院,几乎从来没出过院子。
都说蔡文姬善琴歌,但从来没听她唱过。都说她擅长书法,没人见过。
若非赶上节日,去给老娘问安,怕是家里众人,也会忘记她的存在了!
……
几个夫人,各有特点。
无垢淑德,婉儿鬼精,袭人顺从,杨玉环娇媚,甄宓殊贵,绿珠温婉。若给蔡文姬定义特点,刘芒不会选择“高冷”,而是会选择“另类”!
刘芒踱着步,来到蔡文姬居住的小院前。
蔡文姬住进府中,刘芒信守诺言,从未踏入其院子一步。
屋里,琴声急促,歌声悲凉……
“汉季失权柄
董卓乱天常
志欲图篡弑
先害诸贤良
逼迫迁旧邦
拥主以自疆
……”
这几年,刘芒接触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耳闻目染,对诗词歌赋,也多有接触。
但蔡文姬所唱的五言叙事长诗,刘芒却从未听过。
琴声铿锵,歌声如诉。讲述的,正是董卓祸乱朝纲,给大汉王朝带来的灭顶灾祸,给大汉百姓带来无尽苦痛……
董卓祸乱朝纲,正是刘芒起兵之时。
一路征战,刘芒所见所闻,正如蔡琰歌中所唱。
刘芒不禁止住脚步,侧耳倾听。
“……海内兴义师
欲共讨不祥
卓众来东下
金甲耀日光
平土人脆弱
来兵皆胡羌……
……马边悬男头
马后载妇女
长驱西入关
迥路险且阻
还顾邈冥冥
肝脾为烂腐
所略有万计
不得令屯聚……”
董卓不敌诸侯盟军,纵火焚毁洛阳。沿途之上,遍地尸骸;举目四望,无家不破,无人不亡。昔日繁华城镇,尽成焦土。昔日安宁村聚,只见亡魂,不见活物……
刘芒感有所发,不禁长叹……
“唉……”
“嘣!”
琴弦崩断,琴歌立止。
少卿,婢女迎出,见是主人刘芒,不知所措。
“蔡姑娘忙着?”
婢女楞了一下,赶紧礼道:“……夫人刚刚完成书稿……”
“哦?”
难怪蔡文姬有空琴歌。难道,她真的凭记忆,默写下了家藏珍贵典籍?
“去问问,我可以进去吗?”
婢女更加不知所措了!
刘芒是一家之主,哪里去不得?如何还要通禀?
婢女正紧张之计,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
“在外何人?”
“回夫人,是……主人……”
刘芒冲婢女笑笑,咳嗽一声道:“是我。”
门帘挑开,蔡文姬走了出来。
刘芒一见,大惊!
本就显得瘦弱的蔡文姬,竟又瘦了一大圈!
除了那高高的额头没变,蔡文姬几乎完全变了一付模样!
脸色惨白,颧骨高耸。一头如瀑青丝,已变得纤薄、枯黄!
“你……”刘芒惊得说不出话来!
“变得更丑了是吧?”
冷冷淡淡的笑,依然没变!
蔡文姬衣着单薄,寒风袭来,不禁打个冷颤!
刘芒紧走几步,取下大氅,欲给其披上,却被蔡文姬警惕地躲开!
刘芒很是尴尬,愣愣地盯着蔡文姬。
蔡文姬心头却突地一热!
她从刘芒复杂的表情里,看到久违的关爱!只是,眼前这个男人,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却太过陌生……
……
门帘掀开,墨味扑鼻!
淡淡的墨味,确有别样芳香。如此浓烈的墨味,几乎可谓臭气熏天!
蔡文姬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一年?!
放眼看去,竹简堆砌如山!
“坐吧,我去更衣,再来说话。”蔡文姬不冷不热,扔下一句,径直进了里屋。
刘芒并不在意蔡文姬的态度,但这一屋子的书稿,却让刘芒惊叹不已!
随手翻开一卷,只见字字端正,秀美如画!
不愧是书法大家蔡邕之女!
莫说是错字、瑕疵,便是一丝墨渍都没有!
不用说典籍书稿之珍贵,单是这书法,便可谓价值连城!而且,是整整一屋子!
“了不得啊了不得!”
“啊……”
婢女一声尖叫,刘芒直冲进去!
蔡文姬,昏倒在地!
……
李时珍说,蔡文姬并无大碍。
只是,太过熬累,气血两虚,精心调养一段时间便可。
灯火幽暗。
蔡文姬悠悠醒转过来……
“这是哪?”蔡文姬虚弱地问了一句,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大叫一声:“我的书呢?”
一直守在榻前的刘芒,赶紧扶住蔡文姬。“文姬,你在病中,快躺下。书稿都在,我已派专人看管,文姬放心便是。”
刘芒体贴地将蔡文姬按在榻上。
蔡文姬头一次近距离仔细观察刘芒。
棱角分明,年轻的脸庞。端正的五官,一双俊眉,微微高挑,透着勃勃英气!
这个男子,真的不同寻常!
可是,这个男子,又是那么的陌生。
蔡文姬不禁哆嗦了一下。
刘芒的手,隔着被子,轻轻安抚着蔡文姬的手。
“文姬,睡吧。有我在,文姬不用怕。”
“我……不想睡,想说说话……”
刘芒微笑着摇摇头:“先睡觉养身体,等你复原了,我再陪你说话。”
似是命令,却又是那么的温柔。
自父亲过世后,蔡文姬头一次享受到如此关爱。
扭过头去,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未完待续。)
第1006章 最浪漫的事()
在刘芒的精心呵护下,蔡文姬气色渐渐恢复。
刘芒刚松口气,宿卫跑来禀报:秦琼出事了!
“怎么回事?!”
“有人多嘴,秦将军得知三郎将军阵亡噩耗,一头跌下马来,吐血了!”
怕啥来啥!
单雄信和秦琼,与王伯当最是要好。尤其是秦琼,最重兄弟情义。
刘芒本打算慢慢将此事透露给他,还是出事了!
刘芒披上衣服就往走,婉儿也跟了出来。
在晋阳时,婉儿和秦琼都在佟湘玉的同福驿住过,早就认识。
两人匆匆赶路,婉儿道:“唉,这秦二哥,优点是讲义气,缺点是太讲义气。夫君,你得好好劝劝他。”
“我当然要劝他,就怕劝了他也不听。”
“他和常晶姑娘相处时间不短了,也该成亲了。成了家,有了记挂,对两人都好。”
刘芒点头。“恩,我劝劝叔宝,婉儿见了常姑娘,也探探她的口风。”
“好。”
……
秦琼头上、身上的外伤,看着吓人,却无大碍。
突闻噩耗,悲痛过度,旧伤复发,口吐鲜血,才令人担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生死兄弟阵亡,秦琼怎能抑制住泪水。
刘芒说了好些安慰的话,直到李时珍赶来,秦琼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李时珍要给秦琼检查,婉儿不便在旁,拉着常晶出去说话。
李时珍仔细检查一番,确认秦琼无有大碍,刘芒才松了口气。
李时珍一边开着药方,一边嘱咐道:“陈年旧疾,治愈不易,须戒酒、戒气,大悲大痛最伤脏器,切记!安心静养百日,按时服药,当可痊愈。”
“百日?”秦琼一听就急了!
刘芒佯怒,一把按住秦琼。“东壁先生所言,便是吾之命令!”
“主公……百日!岂不要活活憋死?!”
“休说不吉之言!”刘芒瞪着秦琼,“吾会严令你的亲随,百日之内,你若敢出门,便军棍责罚他们!”
刘芒知道如何对付秦琼。责罚秦琼的兄弟,远比吓唬他本人有用。
秦琼一听便傻了,不甘地辩道:“主公,大战在即,属下岂能静养?秦琼无所事事,如何打发这百日之期?”
“军中猛将如云,你给我好好养着!再者,谁说你没事做?”刘芒瞅瞅屋外,低声道:“用这百日时间,好好陪陪常姑娘!娶了人家,成了亲,养满百日,才放你出门!”
“这……”
刘芒对付秦琼的办法,多的是,秦琼毫无反抗的能力。
又说了一会话,刘芒和婉儿告辞。
常晶送刘芒和婉儿出门时,婉儿狡黠地冲常晶眨眨眼,常晶的脸,“腾”地红了!
……
熬好了药,常晶捧着药碗,低垂着头走进屋,脸红得像是发了烧,看都不敢看秦琼一眼。
而秦琼的脸,胀得比常晶的脸还红!
终于鼓足了勇气,秦琼叫了一声:“尝尝……”
声音异样,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常晶并没发觉秦琼的异样,因为她自己,也异样了!
在屋外,婉儿好一番说教点拨,教了她好多说词。熬药时,温习得挺好,可进了屋,当着秦琼的面,却把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尝尝……”
常晶没出声,秦琼更加紧张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
常晶细若蚊声地应了一声。
“我……呃……我……”秦琼越想说,越是说不出来。
常晶不知他想说什么,又十分期待他说点什么,她比秦琼更加紧张!
噌!
秦琼从榻上蹿了起来!
常晶吓得一个激灵!
“你……你……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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