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钟司空!”刘芒大叫一声,快步迎了上去,“司空也游玩嵩山?好雅兴啊!”
“呵呵,何来雅兴,钟某和几位小友,来观摩石刻而已。”
杨修上前施礼,尴尬地道:“太尉,下官处理完公务,和司空出来长长见识……”
刘芒大度地道:“德祖啊(杨修字),你早就该多向司空讨教。这几位是?“
“哦,这都是老朽的学生,一起来观摩石刻。”
钟繇介绍了几个学生。
刘芒是当朝重臣,众弟子视刘芒,或敬仰,或羡慕,无不规矩施礼,只有那个叫阿猗的女弟子,看刘芒的眼神,有些怪异。
刘芒也特别关注了阿猗。
这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算不上漂亮,但气质却很独特。额头高且宽,一见便知极聪明。
略显高冷,一付拒人千里的样子。
刘芒真诚地对众弟子道:“果然是名师高徒!司空门下,无不是人中龙凤!”
钟繇一生,最在意的自然是书法,其次便是几个弟子。
见刘芒夸赞自己的学生,且态度极为真诚,钟繇高兴。“嘿嘿,老朽此生,最为得意之事,便是收了这几位好学生!”
众弟子赶紧奉上自谦之词。
阿猗道:“我们愚钝,先生技艺博大精深,我等难及一二。不求学得先生神乎之技,只求学得先生忠孝之道,宽仁气度。”
阿猗这番话,本十分正常。可是,她看刘芒的眼神和表情,却带着一语双关的味道!
这女子,太过刻薄!
强调钟繇忠孝宽仁,自然是反衬刘芒不忠不孝,不宽不仁!
朝中人都知道,刘芒和钟繇,关系不算好。这女子,估计是为了替老师出气。
刘芒此番目的,是为结交钟繇,当然不会被一个小女子的刻薄言词搅了局。
“是啊,钟司空,堪称世人楷模。刘芒若非被俗务纠缠,真想拜元常先生为师,学学书法。我的字啊,自己都不堪入目,也不怪别人笑话。”
刘芒轻巧地回避了阿猗的挑衅,又在不经意间,变换了称呼,并将话题引到钟繇最感兴趣的书法上。
“老朽闲散,有空摆弄笔墨。刘太尉军政事务缠身,哪有这等闲情。太尉玩笑了。”
刘芒真诚地道:“刘芒绝不是开玩笑!我的确羡慕善书法之人了!在刘芒看来,字如其人。字写得好,人就不会差!”
刘芒话里话外,都在恭维钟繇等人。钟繇一时竟不知刘芒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阿猗冷冷一笑。“刘太尉说字如其人,又说自己的字不堪入目。那岂不是说,太尉的为人与所写之字一般喽?”
小小女子,竟讥讽当朝首屈一指的重臣!
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翻脸!
刘芒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阿猗姑娘好机智!刘芒甘拜下风。不过,我可要纠正一点,我的为人嘛,比写得字,还是要强上一点点的,哈哈哈……”
刘芒一番话,缓解了尴尬气氛。
而一番自嘲之词,也瞬间拉近了刘芒与众人之间的距离。
除了阿猗,钟繇一行,都对刘芒增加了几分好感。
刘芒趁热打铁,恭敬一礼。“今日偶遇元常先生,刘芒说什么也要讨教一番。元常先生无论如何,要指点指点,让刘芒的字,也变得好看几分。”
“这……”钟繇不知该如何应付刘芒。
阿猗道:“先生领我们进山,有要事。”
也不知何故,这个阿猗,对刘芒没有丝毫敬重之意,敌意却是满满。
刘芒大度,不加理会,但是杨修作为刘芒的下属,都觉得阿猗有些过分。
杨修赶紧解释道:“太尉,是这样。前几天,我等观摩嵩山石刻,在绝壁上,发现一处摩崖石刻。书法奇特,而字更是奇特。然其所处之处,高不可攀。今日特地带了绳索,准备攀援而上,拓印下来,回去慢慢揣摩。”
杨修说着,指指随从们拎的绳索竹竿等物,以示所言不虚。
钟繇也道:“呃,的确如此。”
刘芒哦了两声,不甚满意地对杨修道:“德祖啊,此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一句话,说得杨修十分紧张。
刘芒道:“攀登拓印,何等危险?德祖你竟让元常先生来做这等事?!为何不在我太尉府中,叫机灵善攀爬的军士来做?”
“是,是,下官疏忽了……”杨修头上冒着汗,心里抱着委屈:太尉府的军士,我哪敢指使啊!
“此事若被文先公(杨彪)知晓,怕是要老大的耳刮抽你!”
刘芒半真半假,声色俱厉,又似开玩笑,更进一步融洽了气氛。
“高宠!”
“诺!”
“你带宿卫,跟德祖他们去拓印。德祖怎么说,就怎么做。请元常先生,在这里歇息等候。我也顺便向元常先生,请教书法。”
钟繇道:“这……不甚合适吧?”
刘芒亲热地拉过钟繇。“元常先生,以后有什么事,就言语一声。我管着兵,军营里,各种能耐的军士都有。似这些粗鄙之事,元常先生切不可亲力亲为。否则,若有闪失,陛下不责怪我,我自己都要责怪自己呢!”
钟繇这种士人,外表随和,却有傲骨。
不怕别人来横的,就怕被人恭敬。
刘芒礼敬有加,钟繇心里当然舒坦。“如此,就有劳绛天的宿卫了。”
不自觉间,钟繇对刘芒的称呼,也从官职换成表字了。
刘芒将一干宿卫,都哄了去。“去!全去帮忙,做得不好,不要回来见我!”
“诺!”
杨修带着高宠和宿卫们,以及钟繇的弟子,去拓印石刻。
阿猗却没有走。
“我不去了,我要见识见识刘太尉的书法!”
刘芒笑道:“阿猗姑娘是要看我的笑话吧?哈哈哈,无妨!嘲笑我刘芒书法之人,不计其数,多阿猗姑娘一个,又有何妨,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0836章 钟元常神乎其技()
钟繇是刘芒的同僚,又是政敌。
因为这种关系,两人相处,难免诸多尴尬。
但是,刘芒已经学会了,如何同各类人打交道。
刘芒手下,云集了历朝历代的能人,无不是人精!
油滑如刘伯温、老谋如李鸿章、聪明如杜如晦吴用等等。
在和这些手下相处的过程中,刘芒的为人处世,也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技巧。
钟繇本性淳朴、宽厚。
和钟繇这种人相处,其实最简单,只需找准切入点。
刘芒绝不啰嗦,让几位夫人以晚辈之礼见过钟繇,便直切主题,向钟繇请教书法技艺。
钟繇,视书法为性命。
只要与书法有关,他很快就能忘记其它,自然不会在乎刘芒是所谓政敌。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政见差异,远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钟繇手捻胡须,摆出师长的姿态,道:“书法,技艺精纯易,心胸端正难!绛天方才有言,字如其人,虽不尽然,却也算初窥书法之门径。”
刘芒真诚地红了脸。“元常先生这么说,晚辈真是无地自容!”
“噫!老夫绝非刻意恭维。”说着,钟繇指指阿猗,“我这徒儿,技艺已不逊老夫。然其始终未能有所突破,皆因心内不静。书法,笔、手、心需合为一体。心之所想,笔之所至。心不静,笔势必乱。”
刘芒听得玄乎其玄。
刘芒的三个夫人,袭人和绿珠,都是贫苦出身,没条件读书识字。甄宓生于世家,自幼识文断字,也写得一手娟秀的好字。
但是,甄宓书法的境界,和钟繇差得远不止十万八千里。钟繇所说,甄宓似懂非懂,叹道:“好高深啊!”
刘芒赶紧道:“静儿莫要说话,仔细听元常先生讲解。”
钟繇一笑。“老夫还是写个字吧。”
钟繇走到哪都带着文房用具,阿猗铺上纸张,摆好笔墨。
钟繇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笔手心若能合而为一,便是蒙蔽双眼,亦可有如张开天目。”
说罢,提笔,蘸墨,闭实双眼,笔走龙蛇!
瞬间,纸上呈现出一个楷体的“静”字!
“真好!”袭人和绿珠不懂书法,但看到那个“静”字,也不禁大声赞叹。
刘芒的书法造诣,可以说,完全和“造诣”二字沾不上边。
但是,这“静”字一现,刘芒惊呆了!
这个字,初看貌似无奇,但越看,越觉得奇妙!
只觉得,“静”字在眼里,平“静”在心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竟有净化人心的效果!
甄宓也看呆了,张着朱唇,半晌,才回过神来。“先生,这字,能送给我吗?”
“哈哈,这字,正是为绛天夫人所书!”
“哇!谢谢先生!”甄宓捧过钟繇的墨宝,如捧珍玩。
“神啊……”刘芒不敢置信。
“绛天,你也写上几个字,老夫虽无通明开窍之能,却也自信,能指点一二,让绛天的书法,上一个台阶。”
“那……我就献丑了!”
刘芒也不客气,略一沉吟,提笔写下“同舟共济”四个字。
同舟共济,自然有结交钟繇的寓意在其中。
如果没有钟繇的“静”字做比较,刘芒的四个字,还算能看。
但是,钟繇这个参照物太高,便是袭人和绿珠,这两个视刘芒为天的女人,都没好意思大声叫好。
“不错!”
唯一的赞许之词,竟出自钟繇之口。
“绛天的笔力、心念,远超老夫想象。所欠缺者,唯技巧尔。”钟繇认真的端详着刘芒所写的字,“绛天之心,太过开阔、不羁,然纸张笔锋有限,心之所至,纸笔难达也!”
钟繇对刘芒书法的评价,已经很高了。
“请元常先生详加指点。”
“好说……”
钟繇说着,就要提笔示范,阿猗却抢先一步,冲钟繇笑笑,道:“老师,可否让弟子代劳?”
“唔,好,好,好!阿猗书法之技,巧且细腻,指点绛天,最是合适!”
阿猗征得钟繇同意,扭头冲刘芒嫣然一笑。“刘太尉,可否?”
“求之不得!”
刘芒求书法技艺在其次,结交钟繇才是重点。至于谁来指点自己,根本无所谓,更何况,是长得并不难看的妙龄女子!
阿猗指着刘芒的四个字,点评道:“刘太尉书法造诣,超乎想象。笔力强劲,所书四字,骨多而微肉,可谓筋书。若能力筋结合,做到多力而丰筋,便可通达书法之圣境!”
钟繇满意地点着头,显然十分认可阿猗的评价。
阿猗继续道:“常人习书,务须大书,而不得从小。而刘太尉心境博大,却应反其道而行之,宜练习小书。”
刘芒虽然对这个阿猗没有什么好感,却十分认可她的话。
“那,我再试试?”
刘芒有意控制,写了几个小字。
钟繇摇摇头。“绛天有意而为,反不如随心所欲。”
阿猗笑道:“弟子有法,可纠其偏。”
说着,阿猗拿起书刀,将纸张裁下窄窄的一条。“以纸张限制其心,可也。”
钟繇点头。
刘芒道:“那我再试试?”
刘芒提笔再写,阿猗凑近跟前,凝神观看。
刘芒写字,不是目的。本就有些心不在焉,还有妙龄女子在旁,呼吸可闻,吹气如兰,刘芒内心怎能安稳。
刘芒心猿意马,阿猗低声提醒一句:“刘太尉没有老师的功力,眼睛还是盯着所写文字为好!”
这一句,说得刘芒有些尴尬。
赶紧摒除杂念,尽量不去留意一旁的阿猗,力争做到心眼手笔合为一体,专心致志,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突然!
旁侧微光一闪!
刘芒意识到危险,急侧身,阿猗手中书刀,紧贴着刘芒的肋侧刺过!
阿猗一击不中,转身再刺!
刘芒勤修苦练的功夫,不是吃素的!
虽近在咫尺,反应却是极快!
再侧身躯,右手疾出,一把叼住阿猗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拧!
“啊……”阿猗吃不住,痛呼一声,手中刀跌落在地。
刘芒擒住阿猗的手腕,用从武松、燕青那里学的擒拿手,以反关节之技,控制住阿猗!
阿猗痛苦地蹲跪在地。
袭人绿珠和甄宓,这才反应过来,惊叫连连,冲了上来。
刘芒无声地一挥手,三个夫人不敢靠近,捂着胸口和嘴巴,不知所措。
钟繇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半晌才叫了一声:“这、这是为何?!”
阿猗虽被擒住,却毫无服软求饶之意。拧过头怒视刘芒。“我要杀了你!”(未完待续。)
第0837章 他死有余辜()
“来人啊!”袭人终于大声喊了起来。“高将军!”
阿猗竟然行刺!
但刘芒已确认,这女子,并不会功夫。
钟繇惊得手足无措,哆嗦着颤声叫道:“怎么会这样?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了?”刘芒声音冰冷,盯了一眼阿猗,又看了一眼钟繇。“元常先生没看到吗?你的弟子,要取我的性命!”
“哎呀!哎呀!怎么会这样?”钟繇急得直跺脚,既不敢上前救阿猗,又不知该说什么。
阿猗的关节几欲被刘芒扭断,痛的一头大汗,但说出的话,依旧是满满的恨意。“是我要杀你!与老师无关!”
“你要杀我?我与你有何仇怨?!”
“你杀了我的兄长!我要报仇!”
“你的兄长?你到底是谁?!”
“我姓卫名铄!”
刘芒茫然……
“你在襄垣土城,杀了我的兄长!”
刘芒突然醒悟。“你是上党土城卫封的妹妹?!”
“就是我!今日没能杀你,卫铄来日化为恶鬼,也要索你之命!”
钟繇一边作揖,一边哀求道:“绛天……啊不,刘太尉,求你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先放了阿猗,有话好好说嘛……”
既知卫铄行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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