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有点气势。那句话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尽忠报国,抱定战死沙场的决心,没错。但是,人死入土为安,待得重生之日,再做好汉,驰骋疆场!”
“校尉,我也知道该对自己兄弟好。但为啥要让敌人收尸?”
陈玉成轻轻拍拍新兵的肩膀:“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
“敌人进攻。准备防御!”
哨位再次传来警报,血战,再起!
这一次,冀州军准备更加充分,进攻势头更猛。
战斗,也更加惨烈……
远处,徐晃的营寨里。
简易的瞭望塔上,徐晃手按剑柄,默默注视着血腥的战局。
敌军从三面包围了陈玉成所部营寨,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一拨又一拨的进攻。
东面,是荒山绝路。
西面,敌军部署重兵。
张郃和淳于琼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可以放陈玉成部逃走。但只能从东面,逃向漫无边际的茫茫群山,逃向冀州腹地,成为流寇。而决不允许陈玉成和徐晃两部汇合。
南北两路的进攻,越来越惨烈,而镇守西面。负责阻断并州两座军营联络的冀州军阵,始终不动。
徐晃,眼睁睁看着陈玉成部,孤军困守孤营。
他想出营救援,但是,他现在不能冲动。
阻隔在两营之间的,不过两三千人马,这些兵马,尚不足以阻挡徐晃部精兵强将的冲击。
但是,徐晃看得很明白。围攻陈玉成营寨的,加上阻断两营联络的敌军,总计不过万人。除去守城守营的敌军,再除去伤亡,至少还有五千敌军没有出动!
如果,自己一时冲动,率部出营支援陈玉成部,则敌人后备兵力,一定会立即出动,趁机攻击河畔大营!
而河畔大营,才是拖延敌军脚步的关键。
一旦失守,敌军进,可以趁势追击。退,可以稳守清漳水东岸,并立刻驰援河内。
陈玉成部三千兄弟的性命要紧,但是,徐晃更清楚记得,临行前主公刘芒的话。
参战各部,数十员将领,主公刘芒,唯独召见了他们二人。而且,是长途疾驰,渡过黄河,在野王召见了他们二人。
主公刘芒和统帅徐达,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诱出并牵制住邺城之敌。
而这项任务的唯一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
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和全局胜利相比,局部的任何损失,都是值得的。
敌军不动,没有绝对的把握,徐晃不能动!
虽然饱经战场的血雨腥风,但要做到无视鲜血、无视兄弟们凄惨的哀嚎,何其难也!
但是,身为将者,必须有铁打的心肠!
徐晃,站在瞭望塔上,静静地注视着……
……
陈玉成和属下将士,已经接连击退敌军三次进攻。
天黑了,敌军终于放弃了。
但是,敌军并没有回城。而是在营寨不远处,搭起简易的营地。
敌军的态度很坚决——不攻破营寨,决不罢休。
敌军的态度,也很嚣张——有胆子,就来劫营吧!
敌军有兵力优势,也一定早有准备,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陈玉成不会上当。
拖住敌军,就是胜利。冒险出营,只会落入敌人圈套。
营中将士,利用难得的时间,修补损坏的营寨,啃一口冰冷的干粮。
营寨中央的一处空地,有一个用白绢布覆盖的“山丘”。那里堆放着阵亡将士的尸体,无暇掩埋……
营外,山脚下,燃起通明的火把。
那是冀州军,在连夜挖掘深坑,掩埋尸体。
他们的损失,数倍于并州军。冀州军堆积如山的尸体,是守营勇士的骄傲!
天亮了,敌军没有进攻。
接近午时,敌军再次集结!
几十个方阵,更大,更强。
箭雨,拉开又一场攻防战的序幕!
如同暴雨般的箭矢,预示着这一次战斗,将必前几次更为惨烈!
战场上,已经听不见将士们的呐喊。
他们的嗓子早就哑了,他们也无力再喊,把所有力气,都灌注到双臂、双手、兵器上,狠狠地劈刺向对面的敌人!
一次次的撞击,营寨木栅栏难堪重负。
“嘎呀呀……”
“轰……”
终于,在敌军不断的撞击下,一处寨墙,轰然倒塌!
数名兵卒,来不及躲避,被木栅栏扣押在下面!
“冲啊!”
“嗷……”
敌军发出嘶哑的狂呼,蜂拥涌向营寨缺口!(未完待续。)
第0660章 最后的时刻()
“杀!”
一声暴喝,陈玉成直冲过来。
手起刀落,砍翻率先冲入营寨的敌人。
“杀!”
营中后备队伍,立刻冲杀过来,两军在坍塌的栅栏上,展开肉搏!
“弓箭,射!”
陈玉成一边挥刀御敌,一边大声下令。
弓弩手,早已就位。但是,主将和兄弟们正与敌人混战一团,他们不敢施射。
陈玉成反手一刀,劈死一名敌军校尉。
“咔!”
坚硬的骨头,竟将深陷的长刀硌断!
陈玉成猛抡半截长刀,逼退几名敌军,纵身向旁边一跃!
“射!射!射!”
“咻咻咻……”
箭雨中,传来敌人凄惨的哀嚎。
前面的敌军,仓皇后撤,与后面涌上的敌军挤成一团。
“咻咻咻……”
又是一阵箭雨,敌军终于撑不住,退了下去……
营寨缺口处,堆积了数以百计的尸体……
“堵住缺口!”
来不及打桩筑栏,直接堆放尸体,缺口处,筑起一道恐怖的尸墙!
……
天黑了。
敌军暂时退却,但很快,又集结起进攻的队伍。
无数松油火把点燃,火光,映亮了天地。
蔓延的火光映衬下,远处昏暗的涉国城,显得异常渺小,仿佛是岸边,顽童堆砌的小小沙堡。
时间,是双方争夺的焦点。
冀州军也很清楚,早一刻逼退并州军,就能为全局战役争夺一分主动权。
冀州军,不再休息,准备发起夜间攻击!
营寨外,敌军用整根的树干,架起十余座高达两三丈的木料堆。
火把,引燃木料。
火焰,渐渐升腾。很快,就将高大的木料堆吞没。
蹿腾的火焰中,潮湿的树干,在烈焰的烘烤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爆响声中,火星四溅,在空中漫射而飞!
远远望去,清漳水边,仿佛正在燃放绚丽的焰火!
而在焰火的下面。是即将开启的,又一场血腥之战!
陈玉成手下的将士,已经伤亡大半。
仅剩下的千余将士,也有一半负了轻伤。
战场,是最好的课堂。
仅仅两天的战斗,新兵,已变得如老兵一样,淡然面对生死。
“我已经杀了六个敌人了,帮别人补刀的不算!”一个前两天还是新兵的战士炫耀道。“老哥,你杀几个了?”
“我没空数。只知道杀死一个,再杀下一个。”老兵不屑地答道,捡起一截木棒,横咬在嘴里。
“老哥,你要干啥?”
老兵从火堆中,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棒,在新兵眼前晃了一下。
新兵吓得连忙往后躲。
老兵嘴里叼着木棒,发出古怪的嘲笑声,坐到地上,突然将带火的木棒。猛地按在胳膊在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吱啦……”
“啊……”
老兵凄厉的惨叫声……
一股青烟,从伤口处蹿出,带着恐怖的焦香味……
“老哥……”新兵吓得直哆嗦。
老兵额头,跌落豆大的汗珠。来不及抹一把。老兵瘫躺在冰冷的地上。嘴中的木棒,无力地滑落……
“老哥!快来人看看啊!”
旁边的老兵用嘲笑的眼神瞥了一眼新兵,各忙各的去了。
半晌,躺在地上的老兵,才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唉……啊……”
“老哥,你没事么?”
老兵慢慢地将受伤的手臂举到新兵面前。伤口处。一道焦黑,原本皮肉翻卷的伤口,已不再流血。
“老哥,你咋不包扎一下么?”
“包扎,弄不好会死。烧一下,虽然疼,但不会死……”
老兵挥挥手,示意新兵不要再烦自己。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很享受这一过程。只是,时而抽搐的嘴角、眼角,提醒着围观的新兵:这招很痛苦,效仿需谨慎……
……
冀州军,再次发起攻击!
攻势,更胜以往!
一拨敌人被击退,又冲上一拨!
敌军兵力,源源不断,而营中守军,尚能一战者,越来越少……
营寨,即将失守。
陈玉成已经不知道砍卷了几把大刀,再次击退一拨敌军,陈玉成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用低沉的声音,对身边亲随下令:“点火吧,兄弟们的尸体,和这个营寨,不能留给敌人。”
“诺!”
“点火!”
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将火把投向营中堆放的战友的尸体堆!
滚滚的浓烟,伴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道,弥漫大地!
营外,淳于琼终于看到胜利的希望!
“敌军坚持不住了,要放火弃营了,进攻!”
冀州军士,发出胜利的狂呼,冲向营寨!
突然!
西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徐晃,率部出营来援!
敌军连夜发起进攻,而这次进攻投入的兵力,更胜以往!
敌人,已经把全部后备兵力,投入战斗!
徐晃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敌军孤注一掷,只求破寨,而再无兵力,攻击河畔大营!
徐晃抡起大斧,高喝一声:“兄弟们,随我出营,救出东营兄弟!”
“冲啊!”
并州军,呼啸而出,直扑敌阵!
……
陈玉成也已提刀上马。“兄弟们,随我突围!”
南面是猛将张郃,陈玉成与之交过手,自忖难以匹敌。率部从北面杀出,欲从淳于琼部防御区域,杀出一条血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
淳于琼嘴角一拧。
这些天来,连续败北,而对手,竟然是以前都没听过名字的什么陈玉成。
今日,并州军终于认怂了!
淳于琼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
认怂可以,要跑不行!
“活捉敌将!不许放跑一个!”淳于琼拍马舞刀,截住陈玉成。
“来吧!”陈玉成挥刀迎战。
连续两天没有合眼,在营寨中,奔跑往来,四处救险,陈玉成早已精疲力竭。
身上不知负了几处伤,更令陈玉成的战斗力锐减。
而淳于琼,始终遥控指挥,一直没直接参战。
一逸一劳,激斗几个回合,陈玉成已堪堪不支……
“小贼,纳命吧!”
淳于琼狞笑一声,手中大刀,高高举起……
“淳于琼,纳命!”
一声惊天暴喝,青鬃马飞驰而至!
大斧,在绚丽的火光下,划出一道五彩夺命之光!
徐晃杀到!
大斧,裹挟着万钧之势,直劈而下!
“啊……”
冀州大将淳于琼的视线中,被火光映衬得绚丽多彩的战场,渐渐变成一片模糊……(未完待续。)
第0661章 张郃计破水寨()
徐晃及时杀到,救出陈玉成及幸存兄弟。
淳于琼毙命,趁冀州军混乱之际,徐晃陈玉成冲出重围,退回河畔大营。
激战两日,陈玉成部,几乎伤亡殆尽。
但是,拖住敌军,就是最大的胜利。
张郃韩荀,整合两部人马,围攻并州军河畔大营。
徐晃沉着应对,冀州军屡次进攻,均无功而返。
张郃驻马眺望并州河畔大营,眉头紧皱,苦思破营之计。
突然,张郃眼睛一亮。“徐公明自作聪明,临水而营,自寻死路!”
韩荀不解道:“临水为营,却不合兵法。然敌有四桥沟通东西,将军为何言其自寻死路?”
张郃自信地道:“吾已有破敌之计!”
低声嘱咐韩荀,韩荀面露喜色,领命而去。
传令各部,稳守各处,不得擅自发起攻击,
冀州军不主动发起攻击,徐晃陈玉成求之不得。
拖延敌军三日,本部作战任务已经达成。
只是,敌军突然停止进攻,徐晃陈玉成颇觉奇怪,不知张郃有何企图。
徐晃正在营中四处巡查,突听北面哨位大声叫喊:“敌人放火船了!”
营寨北面,清漳水上游,河面上,飘来十余只简易的木板船!
船上,堆着大捆点燃的干草!
干草上,浇过油,火苗蹿腾,冒出滚滚浓烟!
敌人要干什么?
哎呀!不好!
桥桩插在河底,火船顺流而下,会被桥桩拦住!
敌人要利用火船,烧毁被围在大营中间、沟通东西的四座木桥!
事出突然,营中毫无准备。正值西北风盛行,火船轻便,从北向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并州军来不及做出反应,几只火船已经撞到第一座木桥桥桩!
油火旺盛。浓烈的火焰,立刻将木桥吞噬!
“救火!快救火!”
木桥上,火越着越大。几丈外,都能感受到烈焰的灼烤。救火的兵卒,根本无法靠近!
张郃这一招,够狠!
烧毁木桥,虽然不至于摧毁并州军营。但是,并州军后勤给养。都在河西营中。
木桥一毁,东岸营寨,将成背水孤营!
冀州军大军压上,坚固的营寨将变成死地!
“轰……”
第一座木桥,已轰然垮塌!
燃烧的木船、燃烧的木桥残骸,继续顺流而下,冲向第二座木桥!
而上游,冀州军又放下更多点燃的木船!
必须立刻撤退!
徐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