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听显思公子令。”
鞠义是统兵大将,袁谭是监军。按军制,鞠义才是最高统帅。
但在袁绍军中,监军代表的是袁绍,而袁谭是袁氏长子,鞠义很清楚,该如何摆放自己的位置。
虽然,袁谭带兵能力有待商榷,但从各方面情报,及地理形势看,并州军绝无发动进攻的可能。
既然不会真打,袁谭喜欢怎么安排,鞠义不会有异议,让他玩得开心就好,回到邺城,自己跟着分享“连克六城”的战功就是了。
袁谭终于找到发号施令的感觉,难掩兴奋。
“谭以为,鞠将军率部快速夺取武德,谭与昌辉将军,各率一部,突进射犬聚和雍城以西,在沁水东岸扎营。三地互为犄角,足以令并州军不敢东顾。”
韦昌辉谨慎地道:“敌徐达诡计多端,前番井陉两战,张儁义连败于徐达,我军还是谨慎为上。”
袁谭遥指向西。“沁水为障,那徐达若敢冒险涉水,某求之不得。”
韦昌辉还想提醒几句,主将鞠义挥手将其阻拦。“就依显思公子之意。”
冀州军分兵三路,欲抢占沁水东岸,却哪知道,灭顶之灾,正悄然而至……(未完待续。)
第0562章 诱使徐达渡水来()
袁谭率部抵达射犬村落以西,沁水东岸。
出身世家望族,祖父辈多用兵能人,得高谋善统之师教导,袁谭深得行军布营之精要。
本以为,此番与并州军一战,展示临敌指挥之能,无奈徐达缩守西岸,避而不战。
袁谭遥望对岸,州县城池近在眼前,并州巡防队伍,清晰可见。
一声叹息,饱含求之不得的无奈。
袁谭下令,于近水源、远树丛、扼守要路之处,准备扎营。
“报!”一名小校,疾驰而至。“属下奉韦昌辉将军之命而来,昨夜,沁水水势突降,韦将军提醒显思公子,不可贸然过河,谨防敌突放上游之水。”
“呵呵,知道了。”袁谭挥挥手,心里却怪韦昌辉多事。
近两年,并州崛起,冀州两次败于井陉。刘芒终于引起袁绍重视;并州,终于被袁绍定为假想之敌。
在袁绍看来,这是足以令刘芒兴奋得无法入眠的荣幸。
袁绍向并州派出大批暗探,搜集各种情报。其中,袁绍最关注的,就是并州历次重要战役的相关情报。
去年开春,并州军征战河东上党,永安一战,刘伯温蓄洪放水,给李助侯君集所部带来灭顶之灾。
这场战斗,被袁绍的幕僚引以为例,供冀州众将领研讨。
袁谭作为袁氏侯选接班人之一,学习最为认真,对永安一战,印象最深。
“李助侯君集土匪盗寇之徒,才会中敌诡计。徐达蓄水,故技重施,徒费气力而已!”
袁谭当然不会上当,不会冒险涉水过河击敌。
“报!”又一名小校飞驰而至,又是奉韦昌辉之命而来。“韦将军提醒显思公子,谨慎防御,谨防并州军于我军扎营之时。渡河突袭。”
袁谭没好气地怒哼一声,一脸不快。“我怕的是他们不过河突袭!”
看着斥候的背影,袁谭忍不住暗骂韦昌辉:这姓韦的怎恁地多事?
而且,这韦昌辉到底长没长脑子?
沁水如此之浅。难以行舟,并州军能一步跨过河来不成?
若并州军涉水渡河,行至水中,必深陷淤泥之中,突袭难成。成为冀州弓弩手的活靶子,倒是妥妥的!
袁谭眼睛一亮,猛地以拳击掌。
“传令!除屯扎营寨各部按部就班,弓弩营、轻骑队,摘鞍卸甲,原地休息!”
“诺!”
“等等!”袁谭唤回传令小校,“嘱咐休息各部,都给我装得懒散些!”
“诺!”
沁水东岸,立刻变成水边度假营地。
冀州军士,或坐或卧。或闭着眼睛享受日光浴。或解开衣衫,扪虱搓泥。情趣高些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画地为盘,捡石为子,玩起最流行的弹棋游戏。
袁谭漫步度假营地,很满意地看着懒散的军士,时不时低声提醒一句:“弓弩放在身边!”
袁谭,就是要引徐达涉水来攻!
只待敌人涉水中途,陷入河底淤泥。进退艰难之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嘿嘿!
袁谭想想都激动呢!
“来人。卸甲!”
宿卫上前,帮袁谭卸去铠甲。
袁氏后辈三子,袁谭袁熙袁尚,袁绍最喜欢小儿子袁尚。
袁谭很嫉妒,也很委屈。
他虽是嫡长子,可是。却一直不受父亲袁绍待见。
郭图给他分析过,袁绍不待见他这个嫡长子,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袁绍本人不是嫡子,不能世袭爵位,不能主掌家族,甚至还被当成可有可无的人,过继出去,袁绍恨透了嫡长子继承规制。
因此受冷落,袁谭很委屈。
其二,袁谭长相不如弟弟袁尚俊美,且性急,喜武厌文,没继承袁绍的儒雅风度。
因此不讨袁绍欢心,袁谭很无奈。
不过,郭图也帮袁谭分析过,袁绍正值壮年,现在谈继承一事尚早。袁谭若是能多立战功,亦有机会,改变袁绍的想法。
同时,郭图还时时提醒袁谭,要他注意形象,不要总以鲁莽勇夫形象示人,而是要多些儒雅。即便不是风流雅士的材料,但起码要做做样子,才有利于改变在袁绍心中的形象,文武并举,未尝没有争夺世子之位的可能。
“报!并州军在对岸集结!”
果然!
对岸并州军,蠢蠢欲动!
袁谭的两颊不禁泛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是紧张,而是激动!
并州徐达,即将上当,杀敌立功,就在眼前。
稳住,稳住!
袁谭不停暗暗叮嘱自己。
袁谭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缓缓抬起双臂,让宿卫帮自己系好腰带。
“报!并州军准备涉水过河了!”
果然!
对面并州军正在除去鞋袜,挽起裤管。
儒雅,风度!
袁谭侧伸双臂,低头看看自己行头。
淡绿袍服,上绣团花。
因激动为微微颤抖的手指,仔细整理下袍服交领,伸手正一正头上的进贤冠,摸摸腰间悬挂的玉佩。
玉佩润滑、清凉,感觉真好!
这身行头,足够风度翩翩了!
这一仗,不仅要胜,还要儒雅地胜!
袁谭虽然很想亲自上马挥刀,手刃敌将,但他记得郭图的叮嘱——儒雅!
“将军,并州军下水了!”
“慌什么!”袁谭面含笑意,呵斥一声。
伸手按着腰间悬挂的长剑剑柄,调整一下大马金刀的站姿,将分得很开的双脚,并拢一些。
袁谭满意地点点头,冲着单膝跪在面前的传讯小校微微一笑。
这一瞬间,面前小校,仿佛就是那未曾谋面的并州大将徐达。
恩,就这样!
袁谭已经想好如何对待被俘的徐达。
就是这样,让他跪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则要儒雅!
儒雅地、柔声地劝徐达投降。
而如果徐达不肯降,袁谭的脸上闪现一丝狠意。
但,只是一瞬间,旁人无法察觉。
不行,即使徐达不降,自己也要儒雅!
客客气气地对待他,把他带回邺城,请父亲袁绍发落。
“将军,将军!并州军发起冲锋了!”
“哈哈哈……”袁谭实在忍不住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冲吧,冲进淤泥里吧!
袁谭抬起头……
突然!
他颜色大变,儒雅瞬间变成惊恐!
并州军果然冲锋了!在沁水河中,健步如飞,冲锋!(未完待续。)
第0563章 沁水天堑变通途()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并州军怎么可能在淤泥中发起冲锋!
袁谭不敢相信,使劲揉揉眼睛……
再看!
并州军,已经冲至河中央,刚刚过膝的河水,虽稍有阻碍,但并州军的仍能在水中疾奔!
难道,这就是流传于江湖,从未有人见过的水上飞?!
“啊……啊……迎战,迎战啊!”
袁谭突然大喊起来。
冀州军士,被并州军诡异的冲锋吓懵了!
“迎战,迎战!”
在将校的催促声中,冀州军慌忙爬了起来,胡乱捡一支兵器,不少人习惯性地抓起甲胄,往身上套着。
“迎战,不要穿甲胄,列队!迎战!”
并州军不会给他们列队的时间了!
上千并州精锐,已冲上沁水河东岸!
一员大将,马槊横抡,方圆丈内冀州军卒,非死即伤!
并州郭侃,率部冲来!
一员小将,双锤飞舞,卷起一片银亮,所到之处,血雾弥漫,遍地爆头尸首!
银锤裴元庆,勇不可当!
并州军后面,一小队宿卫,护着一人,一马一枪,徐徐涉水过河。
身后,大旗张扬,上书斗大“徐”字。
徐达,来了!
……
世上,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只因没用心去想。
沁水河底,的确满是淤积泥沙。
但是,房玄龄献上一计,便将死亡陷阱,变成通途!
上游秦渠泄水,水位下降,深夜之时,并州军士,各备大石,陆次投入河中。不到一个时辰,便在水下淤泥中,铺出一条不可见的通道!
以岸上大树为标记,并州军在冀州军眼皮底下。发起了在袁谭和冀州将士看来,绝无可能的突袭!
冀州军毫无防备,焉能匹敌。
郭侃裴元庆,勇不可当,如虎如羊群!
四处是溃逃的冀州残兵。到处是并州军肆意砍杀的呐喊!
“将军快走!”
几名亲随宿卫,拼死护住呆若木鸡的袁谭。
徐达有令,只可砍杀兵卒,不得斩杀冀州主将,以免加剧并冀两州仇恨。袁谭才幸免死于乱军之中。
慌不择路,迎面撞上并州一员大将。
“徐达?!”
徐达枪不离鞍,轻蔑地一笑:“转告本初将军,徐达防区,欢迎来战!”
言罢,拨马而去。留下袁谭,体似筛糠……
……
“报!敌韦正部,正从西北面赶来。”
“下令,莫追穷寇。打扫战场,可以搬运之物,运过河去。余者,聚积起来,烧!”
“诺!”
大火腾腾,浓烟滚滚。
战利品搬运过河,并州军主力。退回沁水西岸。
郭侃部数百人,并不急于过河。
“仲和,小心。”
“徐帅放心。”郭侃拱手,目送徐达率部回撤。
韦昌辉疾驰来援。远远望见滚滚浓烟,韦昌辉连连摇头。
自己反复提醒,袁谭终究还是中了计!
刚刚投身袁绍,第一次随军出征,便遭遇惨败。虽是袁谭无脑,但身为其部下。韦昌辉亦难脱问责。
沁水东岸,到处是惨死的冀州军士尸体,而岸边,还有一小队并州军,尚未渡回西岸。
必须追杀!
才能挽回冀州军颜面,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追!”
郭侃见韦昌辉率部追来,假意慌乱,率部涉水渡河。
并州军能走,冀州军也能走!
“冲过河去!”
冀州军尾随而至,来不及褪去鞋袜,下水急追!
并州军有岸上标志提醒,捡着铺有石块的路径涉水。
冀州军却只道河底都是一般坚实,匆忙追入河中,却有半数身陷河底淤泥。
“梆梆梆……”
一阵急促的梆子响,沁水西岸,早已匍匐的并州弓弩手一跃而起。
“咻咻咻……”
箭如飞蝗……
数百冀州军卒,身陷淤泥,难以自拔,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成为不能动的活靶子!
惨叫声不绝于耳,沁水河中,泛起惊心骇目的血污……
“点狼烟!”
徐达一声令下,狼烟升腾而起。陆续传递到上游,看护秦渠的并州军,投下大石泥土,阻塞秦渠,沁水河,水势慢慢回升……
……
沁水河水回涨,血污散去,冀州惨死的军卒浮尸,顺流而下,沁水河,恢复平静。
袁谭的心,却无法平静。
惨败的阴影,死里逃生的恐惧,沁水河中那曾经的血污和浮尸,都是袁谭心头难以抹去的梦魇。
沁水河,就在眼前。而袁谭,再也没有胆量看上一眼。
这条河,是他心头无法逾越的鸿沟……
“显思公子,唉!”韦昌辉还能说什么?唯有用一声叹息,表达自己的无奈。
“韦正,多说无益!”郭图喝了一声,一脸阴冷。
郭图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
如何上报军情,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如实上报,绝对不行!
那样,袁谭的前途就彻底毁了!而他郭图,即便能逃得袁绍的制裁,也逃不脱逢纪审配的谗言。
“某拟了一份文书,显思将军看看是否妥当。”
“唉,随便吧……”袁谭甚至想到以死谢罪。
郭图重重叹口气,强打精神,念道:“奉大将军领冀州牧袁公令,冀州西征河内袁谭部,昼夜兼程,半月之内,连克荡阴、朝歌、汲县、获嘉、修武、武德六城,于沁水河东岸,与敌徐达部激战。”
袁谭以手掩面,他不敢再往下听了。
“两军各有伤亡,谭部虽伤亡千余,然成功迫敌徐达退至沁水以西。两军划沁水为界,各守东西。未得袁公令,谭部不敢贸然涉水西渡,谨守要隘。特此禀告。”
“显思将军,韦将军,如此,可否?”
“这……”袁谭差点羞死。
韦昌辉吓得变色。“公则先生,谎报战果,按律当斩。”
“住口!”郭图厉声喝止韦昌辉,“连克六城是谎报战果?激战是谎报?敌退却西岸是谎报?划水为界是谎报?”
“这……”韦昌辉竟无言以对。
“韦正,汝驰援不利,罪在其首。此奏报,乃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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