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坞还没竣工,乱遭遭的,有什么好看的?”
郿坞,是董卓在长安西面,扶风郿县修的一所新城。城墙高厚,异常坚固。是董卓给自己准备的享乐窝、销金窟。
“奉先有所不知了。那郿坞竣工在即,早就不是奉先之前去时的样子了。在我看来,这潼关以西,怕是只有郿坞之美,能配得上那貂蝉姑娘的美貌了!”
“哦?真的?”吕布心动了。
他实在太爱貂蝉,也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带着心爱的人儿,去游玩享乐一番……(未完待续。)
第0422章 有朝一日画麟阁()
长安,未央宫。
这片宫殿建筑群,足有后世北京紫禁城六倍之大。
天子龙盘之所,本应锡羡垂光,景星庆云。
可是,如今的未央宫,毫无祥瑞之气。宫门紧闭,通廊幽深。似囚牢,偌大的囚牢,便是插翅变成鸟儿,也难以穿过这凄凉之地,逾越森严的宫墙。
当今皇上刘协,看着殿前空旷的广场,那刚满11岁的脸上,尚未褪去的稚气中,夹杂着数历凄风苦雨的沧桑。
伏贵人拿着一件大氅走了过来。“陛下,起风了,今儿可能有雨,披件衣服吧。”
伏贵人,中散大夫伏完之女,一年多前,在当时的帝国之都洛阳,被选入后宫,为贵人。
伏贵人大刘协一岁,更像是大姐姐。
在这宛若囚牢的宫阙里,小皇帝刘协,只有在伏贵人这里,才能寻求到一丝安慰。
刘协轻轻摸摸伏贵人的手,眼眶中,泪光闪烁。
做傀儡皇帝的苦,谁人能知?
“陛下……”伏贵人不敢多说话,唤了一声,悄悄以目示意。
贴身的宦官,多是董卓的爪牙,刘协的言行举止,都会报给董卓。一不留心,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皇上,也无法幸免!
刘协的前任皇帝,长他几岁的刘辨,登基称帝不过百多天,便在董卓逼迫下退位,将皇位让给刘协。
而被废黜为弘农王的刘辨,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和他的妻子唐姬,被逼饮下毒酒,鸩杀而亡。
那时的刘协,不满十岁,还是个不更事的孩童。
仅仅一年多时间,刘协便经历了常人几十年的风雨。
可是,这个孱弱的小皇帝能做的,只有背地里啜泣。在心里抱怨,不该生于帝王之家。
他没能力和董卓对抗,但是,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长安。逃离这囚牢般的未央宫。
无声的叹息……
刘协努力整理着情绪,强颜欢笑,对伏贵人道:“贵人回去吧,朕要去麒麟阁听讲了。”
“国子监博士祭酒,文天祥麒麟阁侍讲。”宦官尖利刺耳的叫声。在未央宫中,回荡……
……
麒麟阁,汉武帝时,狩猎获麒麟,以为祥瑞之兆,建阁纪念。
而让麒麟阁名传后世的,是麒麟阁功臣像。
汉武帝命人,给以霍光为首的十一位功臣画像,悬挂于此。
从此,麒麟阁成为功成名就的代名词。而“功成画麟阁”“谁家麟阁上”等诗句,成为人臣的最高荣耀。
文天祥,官拜国子监博士祭酒,其主要职责之一,便是为小皇帝讲解经史坟典。
文天祥,字宋瑞。宋与送谐音,文宋瑞既可理解为“以文送祥瑞”。文宋瑞在麒麟阁这种寓意祥瑞之所解读诗书,最为贴切应景。
“朕近日读《尚书》之《五子之歌》,其间多有不解之处,请文博士替朕解析。”
“臣。遵旨。”
“朕先试着说说自己的理解。”刘协偷偷瞄了一眼在殿门口侍立的宦官,这些董卓的走狗,片刻不离。
文天祥会意,微微点头。
刘协朗声而诵:“猷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
刘协一开口,文天祥就是一楞!
这并非《五子之歌》,而是《尚书》中的《大诰》篇!
《五子之歌》是大禹王的五个儿子,追悼大禹,对自己以往过错表达悔意的文章。
而《大诰》。是周公旦所作的战前动员!
两篇文章,南辕北辙,而皇帝刘协,绝不可能记混!
《尚书》共有一百余篇,是中国最早的历史文献,其中有些篇目,其渊源甚至要追随至远古的三皇五帝时期。
如此古籍,其中文字自然极为晦涩难懂。
即便是读书识字之人,也有大半人不能理解其中意义。
以侍奉为名监视的宦官,本就不识字,《尚书》在他们听来,就是天书。
不要说整篇,便是一句话、一个字都听不懂!
只听了几句,宦官便似被催眠了一般,上下眼皮打起架来……
文天祥何等学问,当然懂!
《尚书》大诰篇,说理透彻,表达了周公旦一腔赤诚。
《大诰》作为古文献经典,似文天祥这种大学问者,均可倒背如流。
文天祥早就给刘协讲过“大诰”篇,今日,皇帝刘协为了骗过监视的宦官,假说要学习《五子之歌》,诵读的却是《大诰》,必有深意!
文天祥不动声色,听刘协继续诵读。
刘协继续诵读:“洪惟我幼……嗣无疆大历服。弗造哲,迪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
咦!
文天祥双眸一闪!心念急转!
皇帝刘协背错了!
本该是“洪惟我幼冲人”,陛下竟然漏掉两个字!
刘协背诵大诰篇,虽算不上倒背如流,却也是滚瓜烂熟,绝不可能背错,他是有意为之!
这一篇目,本意是说,周公旦遍告诸侯和众臣卿,上天给我们国家降下灾祸,灾祸还在蔓延。现在我(周公旦)代替年幼的侄子(成王)执掌我们永恒的权柄,但我却没有遇到明智的人,可以引领百姓,过上福泰安康的幸福生活,更不用说(遇到)了解天命的人了。
皇帝刘协故意漏掉两个字,基本意思并没有改变,只是其中一句的含义,稍稍发生了变化。
意思变成“我这个年幼的人做了皇帝”,却没遇到明智的人来辅佐……
皇帝,在求救!
皇帝希望有人能救他于水火,救他从这偌大的未央宫、长安城里脱身而出!
不止一次,刘协向文天祥流露过这样的想法,文天祥因此暗中联络忠心正直的臣属。
以前,刘协更多的是抱怨,抱怨待在这个大大囚牢。
而今天,皇帝刘协直接表达了要挣脱牢笼的愿望!
这正合文天祥的心意。
有心将自己等人的谋划告知皇帝,无奈那打着瞌睡的宦官,始终不离左右。
文天祥只能借助为皇帝解读大诰,用一些晦涩难懂的词,将自己正在联络忠心之士转达过去,誓要挽救皇帝陛下,挽救大汉朝廷。
刘协听罢,激动万分,目光中,满是期盼。
“陛下,今日解读《尚书》就到此为止吧。臣还有一事提醒陛下,《礼记月令》有云,立秋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迎秋于西郊。”
刘协岂能不懂其中含义!
这就是约定的日期啊!
刘协泪水充盈双眼,伸手指指文天祥,又指指墙壁。
麒麟阁墙壁上,原来挂的功臣像早已不知所踪。
怕被监视的宦官听到,刘协只能用手势代言,向文天祥承诺:文卿救我,有朝一日,文卿画像,将高悬麒麟阁!
君臣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强忍万般的激动,刘协道:“今日听文博士讲读,茅塞顿开,朕要赏文卿!”说罢,解下自己的腰带。
文天祥跪地,双手奉接。
刘协递过腰带,用力按了按文天祥的手……(未完待续。)
第0423章 长安城异变将生()
监视的宦官,脑袋像小鸡啄米样,打着瞌睡。
突然,那宦官的眼睛瞪得溜圆!
呀!
皇帝竟然给文天祥腰带!
宦官心里乐开了花,邀功请赏的机会来了!
……
文天祥走出未央宫宫门,被外面的情形吓了一跳。
宫门外,甲士林立,矛戈反射着刺眼的光亮。
“文博士,好安稳啊。”说话者,正是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
“原来是牛将军。”文天祥拱拱手,扭身便要走。
“等等!”
“唰!”
随着牛辅的喊声,几名甲士挺矛戈拦住文天祥的去路。
镇定沉稳的文天祥也不免紧张。“这、这是为何?”
“闪开!”牛辅吼道,“文博士乃陛下近臣,尔等竟敢挡文博士的架,找死吗?”
听话听音。牛辅话是冲属下说的,却是给文天祥听的。
“他们都是粗人,不像文博士满肚子学问,莫怪。”牛辅很是客气。
“哼!那,文某告辞了。”
“慢着,还请文博士移步,太师有要事请教文博士。”
文天祥还能怎样,去也得去,不去也得被绑了去……
……
太师府里,董卓敞着怀,露出一身肥肉,堆坐在席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文天祥。
“文博士,今日为陛下讲解的哪篇经典啊?”
“回太师,是《尚书》之《五子之歌》。”
“哦……”董卓已经接到宫里宦官的密报,那宦官听不懂别的,名字却还记得住。“不错。《五子之歌》是教人悔改的文章,文博士给陛下讲解,教陛下做圣明君主,文章选得好,该赏。”
“下官供职国子监,为陛下解读经史,分内之责。岂敢要奖赏。”
“欸!做的好,就该受奖。来人!”
奴婢将一条镶嵌着五色珠宝的腰带捧到文天祥面前。
“多谢太师。”
文天祥不敢不接。
“换上吧。”董卓紧盯着文天祥。
“这……”文天祥身上所扎的,正是皇帝赐予的腰带。“下官所用腰带,乃陛下所赐。实不敢忘君之恩。”
“换上!”董卓的眼中露出凶光,“文博士是嫌老夫送你的腰带不够贵重吗?!”
逆贼!
文天祥心中暗骂,但为了大计,不能不委屈求全。换了腰带。
奴婢将刘协赐予的腰带捧给董卓,董卓狞笑着盯着文天祥。
文天祥声色不动。静候原地。
董卓抄起书刀,猛地割开腰带!
腰带中,空空如也!
董卓愣了……
片刻,大声笑了起来。
“吼哈哈哈……”
“宋瑞啊,老夫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莫要在意。来人啊,赏!”
……
文天祥回到自己家中,抄起刀子,向几案上董卓赏的锦缎,狠狠刺去!
在文天祥眼中。那锦缎就是肥硕的逆贼董卓!
一刀!又一刀!
文天祥发泄着心中的狂怒……
“当啷!”
文天祥终于发泄完怒气,撇了刀子,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片刻,文天祥慢慢站起,悄悄走到门前,从门缝向外查看,确认无人,才转回到几案处,将被割得稀烂的锦缎撇到地上。伸手从发髻了,抽出一个细细的纸卷。
拿过灯来,展开纸卷……
刺血诏书!
诏书,是写给中散大夫伏完、安集将军董承和国子监博士祭酒文天祥的。
伏完是伏贵人的父亲。董承的女儿也刚刚被选入宫中,侍奉皇帝。
两寸见方的小纸片上,用蝇头小字写着:朕在长安,如困囚笼,伏、董、文诸卿救朕,朕必不负卿等。
字迹鲜红。竟是刘协刺血所书!
最下面,是鲜血写的一个“协”字!
文天祥向着未央宫的方向跪伏下去。
“陛下……”
席子被泪水浸湿好大一片……
……
太尉府里,杨彪杨修父子,正欣赏着钟繇的书法大作。
杨修边看边赞:“妙!钟侍郎的书作,既有上古文字的藏巧于拙,又有秦篆的挺拔秀丽,更兼容汉隶生动之笔势,果真妙不可言!”
杨彪也在欣赏,却没杨修那份心情。
弘农杨氏,虽仍是当今第一门阀世家,但也不复往日辉煌。
弘农杨氏一世祖杨敞,汉昭帝时,官至丞相,开创弘农杨氏之名。
至五世祖杨震,官居太尉,将弘农杨氏的名望推向顶峰。被人称为“关西孔子”,留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名言。
“四知堂”成为弘农杨氏骄傲数千年的堂号。
传至杨彪这一辈,弘农杨氏已历经八代。名望仍在,但已是今非昔比。
乱世之秋,杨彪根本不敢奢望能再创先祖那样的辉煌,只要能保持弘农杨氏一门不垮,就满足了。
可是,这乱世,能给他机会吗?能容弘农杨氏屹立不倒吗?
杨彪愁眉不展,若有所思间,一名奴仆奉上书信一封。
“南阳?马太傅的来信?”
马日磾是东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
马家也是门阀大族,和弘农杨氏关系密切。
两家通好,杨彪和马日磾又是同殿为臣,关系自然不错。
只是,马日磾太过迂腐、太过固执,不懂变通,杨彪多少有些瞧不起他。
马日磾来信干什么?
杨彪疑惑地展开信件,很快看罢,一脸凝重……
“父亲?”
杨修关切地问道。
杨修是杨家下一代中的佼佼者,杨彪很喜欢杨修,也很希望这个被世人赞誉为天才的儿子,能把弘农杨氏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杨彪有意培养杨修,将马日磾的信递了给他。
杨修看罢,皱起了眉头。
信很简短,意思很直白简单,就是谴责董卓,请杨彪为天子和汉室江山社稷考虑,设法救皇帝陛下逃离长安,回归中原。
“马太傅这样做,太不合适了吧?”
杨彪有意教导杨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马翁叔虽位居太傅高位,但这手伸得也太长了,竟然指使父亲行冒险之举。”
杨彪无奈地叹口气……
杨修啊杨修,虽有天才之名,却把天才多用在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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