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没了外人，刘芒对程咬金笑了。“老程哥，你的表现不错，给我长脸了！”
“嘿嘿嘿，俺老程别的能耐没有，但绝不会给少主丢脸！”
“怎么样，襄垣这里，还安定吧？”
“少主放心，有我老程在，手下不敢胡来，否则俺老程踢烂他们的屁股！只是，这上党的百姓，不如太原百姓对咱亲……”
刘芒无奈的点点头。“可以理解，当初咱们进太原时，那里的百姓也不接受咱们。日久见人心嘛，咱们行的是光明正道，时间长了，百姓看到咱的好处，自然就和咱们亲了。”
“恩，老程懂。不过……”老程凑近一步，低声且有些紧张地道：“襄垣这里，有点小麻烦。”
“怎么？”
“少主还记得那个玉面铁枪卫封不？”
刘芒点点头。他怎会忘记，老程差点死在他手里。
“那卫家，是襄垣大户。他们家的小儿子，叫什么卫培的，是这里的团练头目。夺襄垣时，被俺一斧子劈了。”
“哦？”刘芒的眉头拧了起来。
为了夺城，杀守城的团练，不算什么。
可是。卫家是当地大户，如果处理不好卫家的事，可能影响襄垣的安定，甚至整个上党世家对太原军的态度。
“老程。你对卫家怎么样了？”
“没有！啥也没干！”老程赶紧瞪起呆萌大眼表态，“没有少主的命令，老程不敢乱来。我就派人暗中盯着卫家，防止他们闹事。”
“哦……”刘芒放心了。
杀卫封结了仇，如今又杀了卫培。这兄弟俩该死！
但。杀了卫家两个儿子，这仇结得可有点大。
如何解决卫家呢？
刘芒寻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老程，你立即派人，详细了解卫家的情况。包括现有男丁，直系亲眷，哪些口碑差，哪些口碑好。有没有读过书的，都要了解清楚。”
“好勒！”
“我今晚在这里休息，你暂时留守襄垣。明天一早。我和道济一起，去涅县会会王彦章。”
……
涅县城里，没有春日的生机，倒像是深秋般萧瑟。
王彦章检查完城防，面色凝重，走进家门。
家奴迎上来，要接过铁枪，王彦章挥挥手，拎着铁枪，走进屋里。
涅县。激战在即，王彦章铁枪片刻不离身，随时准备冲出去，与太原军决一死战。
“哦？天命来了。”
屋里。坐着一人，乃是王彦章最要好的朋友，莫谈莫天命。
偶然的机会，两人结识。
王彦章擅武，莫谈喜文。兴趣爱好各不相同的两人，竟十分投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莫谈佩服王彦章忠义勇猛，王彦章佩服莫谈机敏善策，便邀请莫谈随在自己军中，帮王彦章处理一些案头事务，遇到大事难事，也能帮忙出出主意。
莫谈少年老成，刚刚弱冠之年，却已有了白发。右侧额头上方，整整齐齐一缕白头发，格外显眼。
“天命，可有张公的消息？”
莫谈摇摇头。“太原军已把南北通路完全封锁，这几日，除了徐达徐天德派来的游骑射进城中一封书信，再无任何外界消息。”
徐达的那封信，始终摆在几案上。
王彦章不愿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上党已经易主。涅县，已经成为孤城一座。
“贤明兄拿定主意了？”莫谈问道。
王彦章平静的表情背后，是苍凉和悲壮。“没什么好选择的。张公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可是，涅县小城，难以固守。”
“我当然清楚。守不了，便舍了这条性命，多杀几个敌人，以报答张公就是。”王彦章的话语里，没有恐惧，只有些许的遗憾。“天命老弟，你非上党军中之人，不必白白搭上性命。今夜，我就命人护送你出城。”
莫谈淡淡一笑。“贤明兄太小看莫谈了。莫某虽无荆轲要离之勇，却也非弃友逃生之徒。今生难得遇贤明兄这一知己，贤明兄有廉颇之勇，莫某虽无蔺相如之才，却愿效仿先贤刎颈之交，何惧一死？”
文弱莫谈，出言却豪迈，王彦章不禁动容。
“今生得识天命小弟，王某没白在人世走上一趟！”“不过，有一事，小弟还是想提醒贤明兄。”
“哦？”
“贤明兄情愿以死相报张公，流芳千古之忠义。可是，如此，这涅县城中，三千将士，难逃灭顶之灾。若果真如此，贤明兄怕是难逃骂名。”
“这个……”
……
涅县，已隐约可见。
刘芒的大军，稳稳向前挺进。
“报！”
先头部队小校纵马飞驰而至。“涅县城北，傅友德杨延嗣将军，派来斥候。”
刘芒点点头，看着单膝跪在马前，满脸泥水的斥候。“我好像见过你？”
那斥候拱手禀道：“小的名叫杨宇，在七郎将军手下听令。”
“哦，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专门替七郎搦战的杨宇吧？”
“是我是我！”杨宇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被少主刘芒加了关注！心里别提多美了！要不是在大军当中，他一准嘚瑟得飞起来！
现在，心里再浪，也得忍着。等打完仗，一定要好好跟七郎嘚瑟嘚瑟。哦，对！还要当着自己打不过的那个黄猛的面使劲嘚瑟才过瘾！
因要绕行崎岖的山路，傅友德才派来会些功夫人又颇机灵的杨宇，绕道南面，请示下一步行动。
刘芒刘伯温早有筹划，命杨宇返回北路，让傅友德部驻守营寨待命，没有南路大军的命令，不得向涅县发起进攻。（未完待续。）
第0374章 给王彦章一个机会（）
刘芒没有急于下达攻城命令。
虽然系统没给出王彦章的详细信息，但从搜集到上党情报看，王彦章不仅是一员猛将，更是忠义之士。
忠义之士值得敬佩，即便是对手、是敌人，也应受到尊重。
刘芒佩服王彦章，也想将他收为己用。只是，种种迹象表明，想让王彦章背弃旧主张杨，太难了。
除了王彦章，驻守涅县的三千上党兵，也令刘芒不能不重视。
虽然上党军心已散，涅县小城，也难以坚守。但是，强行攻城，势必会带来巨大伤亡。
不到万不得已，刘芒不会采取强攻手段。
……
涅县城头，寂静无声。土灰色的城墙，毫无生息。
但城里城外的人都知道，一旦展开攻城战，涅县那土灰色的城墙，必将被染成血红！
城外，太原军的几座大营，将涅县向外的通路封堵得严严实实。
太原军营，虽然可见走动忙碌的军卒的身影，但也和涅县城一样，没有任何喧嚣。
“嘚嘚嘚……”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太原军大营，一匹战马一员小校疾驰而出，直奔涅县城下。
“奉关内侯中郎将领雁门太原两郡太守令，送信与王贤明将军。”小校喊罢，张弓向涅县城头，射去一箭。
大军压境，王彦章一直守在城上。
接过信件，就着火把的光亮，仔细查看，眉头蹙起、舒展、又蹙起……
……
天明。
太原军营，营门打开，三匹战马，缓缓走出。
中间，绛色征袍、坐下枣红马者，刘芒刘绛天。
绛色。大红。
驱邪避恶，也代表着喜庆。
绛，也是刘芒的表字。
今天，刘芒特地选择了这身征袍。就是希望涅县之事，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左边高宠，右边林冲。
三人三骑，在涅县城下三百步止住脚步。
随着刺耳的嘎呀声，尘封多日的涅县城门。缓缓打开。也是三匹战马，走出城来。
当中，身材魁梧者，正是铁枪王彦章。
两侧，是莫谈和一领兵校尉。
王彦章，甲胄和铁枪一样，闪着油亮。王彦章的头发和胡须，都仔细梳理过，连鬓角的发丝，都仔细地掖在耳后。
和以往不同。今天他没有戴头盔，而是用一根发带，箍着头发。
自从军以来，他从未如此细心搭理过自己。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这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
……
十丈之距，王彦章等人勒缰驻马。
“王将军，幸会。”刘芒郑重地拱手道。
“幸会。”王彦章还礼，“王某感谢刘太守。给王某和涅县将士一次机会。”
刘芒微微一笑。“应该的。如果刘某的建议有何不妥支持，王将军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再商量。”
“王某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希望刘太守当着两军数千将士的面。确认一下所提的条件。”
“没问题。”
王彦章微微侧目示意，身旁校尉展开书信，大声念道：“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太原上党之争，不得已而为之。不忍见两军将士惨遭血腥之灾。两军商定，以将者一战之争，以定胜负。若上党将领获胜，太原军让开南面道路，任由涅县守军退去上党之南，不予拦阻。若太原将领获胜……”
校尉念道这里，不自觉地放低了声调。
“大声念吧。”王彦章平静地道。
“若太原将领获胜，涅县三千将士，除王彦章外，愿全部归降。王彦章，愿自刎以谢天下。”
待校尉念完，王彦章冲刘芒道：“刘太守，认可否？”
刘芒笑了。“王将军，我信中可是说，若你败了，包括你在内，全部涅县守军，都要归降。”
王彦章表情平静依旧，嘴唇微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王彦章，不会降。”
言罢，静静地看着刘芒。
刘芒清楚，想劝动他，没有可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下，又点点头。“好吧，我接受。若我军输了，我刘芒亲自护送王将军和三千涅县守军，通过我军驻防之地。”
“多谢刘太守。”王彦章横担铁枪，在马背上深深施了一礼。“不论输赢，刘太守宽仁之恩，王彦章今世无法报答，来世做牛做马，加倍偿还。”
说罢，不待刘芒答话，扭头对莫谈和领兵校尉道：“回吧，若我败了，余下的事，就拜托二位了。”
“将军……”校尉哽咽了。
莫谈紧闭着双唇，终于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重！”
王彦章轻松笑笑。“回吧。”拨转马头，再不看二人和涅县城一眼，端坐马上，敬候对方派出的将领。
对面。
刘芒沉默良久，缓缓对高宠道：“佑天，如有可能，留他一命。”
“明白。”
“但是要记住，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少主放心。”
……
涅县城上，挤满了围观的上党军卒。
太原军营，太原军卒，一排排一列列阵列整齐。
城上城下，所有热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两个人身上。
那一轮朝阳，仿佛也接到了邀约，悬在天上，将无尽无休的光芒，投射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给两个人加油助威。
而这朝阳，是所有观众中，唯一不关心这场决斗胜负的一位。
两员猛将，对视着……
如同两只即将展开生死对决的猛兽，对视着……
对视，是对对方的震慑，也是仇恨的积攒。
沙场，无情。
或生或死。
双方的眼睛，还像是积蓄能量的血槽，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漆亮，只等那补满的一刻……
突然！
两人的虎目同时暴瞪，闪烁出可闻其声的精芒！
两匹战马，小跑、加速、疾奔……
霎时间，两员猛将仿佛两只凶猛的野兽，挥舞着钢铁利爪，扑向对方！
火星迸射！
“当！”
铁枪和虎头枪猛地撞击！
那声响，强烈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不会武功的、会武功的、甚至那些武功强者，也被这一撞击所震撼！
没有人能承受住如此猛烈的一击！
两杆铁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两员猛将，两匹战马，擦身而过……
疾驰、减速、停下……
两员猛将，背向而立。
所有人，都不知这一招交手的结果。
只有天空中，那位特殊的观众，瞬间爆亮了一下。
只有它，没忘记喝彩……（未完待续。）
第0375章 决斗胜负一念间（）
只一个回合，却让战局中的两个人，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半年前，祁县城外，两人曾交手。
那一次，高宠出现得太过突然，王彦章措手不及，颇显狼狈。但是，王彦章败而不乱，也展现出超级猛将的处置危局的能力。
那一次交手。突然，短暂。
而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猛将对决。
无论是高宠还是王彦章，只一个回合，便已基本清楚了对手的实力。
胜败、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啾！”
两员猛将，齐催坐骑，再战一处！
虎头枪和大铁枪，都是百炼神兵，沉重威猛。旁人莫说是舞动，便是抬扛都甚是吃力。但在两员猛将手中，沉重的大枪，像是被激活了灵性的巨蟒，招招致命。
两员猛将时而拆招飞快，时而凝重缓慢，硬打硬抗。
二三十招过去，杀得难解难分……
城上城下，数千旁观者，虽然没有下场搏杀，但紧张的情绪，却如同亲历。
两杆大枪的每次碰撞，都会令所有人的心为之一震。
所有人都紧张到不能呼吸，只有当纠缠过后，两匹战马各驰东西，众人才有机会喘上几口气。而接下来，两员猛将的再次纠缠，又会带来长时间的窒息……
刘芒的手心里，都是汗，他后悔了……
太原军中，高宠单打独斗之强，毫无争议。
甚至连不服天不服地的七郎延嗣，也坦诚高宠强于自己。
七郎和王彦章激斗过上百合，刘芒原以为，王彦章和七郎武艺相当，高宠战而胜之，应该不是难事。因此，才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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