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柔最疼爱的就是王辉,而王辉历来都是顺着爷爷,从不会和爷爷争辩,这一次,竟然为了“仇人”刘芒,而争辩几句。
王柔大感意外,但也意识到,刘芒也许真的没有那么坏。一边是传言,一边的亲孙儿亲眼所见,亲口所说,王柔当然相信孙儿的话,对刘芒的印象,也渐渐好转……
听说刘芒来访,王柔顾不得病体,强撑着起身迎接。
“王公,您老怎么出来了!”
一见面,刘芒立刻把王柔搀扶回榻上,自己坐在榻边。王辉规规矩矩,肃立一旁。
“王公,近来感觉可好?”
“好着,好着……”
刘芒嘘寒问暖,王柔每答一句,心底的滋味就复杂一分,到后来,竟跌下泪珠。
王辉见爷爷哭了,在一旁陪着落泪,刘芒劝了这个劝那个。
祖孙二人虽都落了泪,但这一次的眼泪,感慨中,带着庆幸……
刘芒夺了太原不假。但适逢乱世,诸侯间强取豪夺的事儿多了。所谓成王败寇,丢了地盘的,大多也丢了性命。
似王柔这样,丢了地盘,还能保全性命、保全家族,而且还受到善待的,绝对属于幸运中的幸运了……
祖孙俩的情绪终于稳定些,刘芒才开口:“耀之知书达理,更秉承王氏忠孝门风,王公好福气啊。”
听孙儿被夸奖,是对王柔最大的安慰。
“我刘芒受王公之托,忝掌太原,来年察举,有意荐耀之为本郡孝廉。”
“啊!”
这对王柔来说,无疑是治病良药,吊命仙丹。
王氏一门,几辈被察举孝廉,成为世间美谈,是王氏一门的骄傲。
王柔有生之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孙儿王辉能保持家族荣誉。听说刘芒愿察举王辉为孝廉,王柔又哭了……
王柔名带“柔”字,性情似名字,容易感动,善于煽情,哭是常事。但这一次,王柔哭得痛快,哭得格外舒坦……
王氏祖孙,再不计较刘芒夺地之仇,反倒感激起刘芒来……
刘芒又和王柔商量,准备先让王辉在郡府供职,历练一番。
王氏祖孙,感激涕零……
总之,刘芒在王家坐了半个上午,王氏祖孙就没断了流泪。只不过,越到后来,那泪水越幸福……
离开王宅,刘芒赶奔晋阳城里最繁华的街道。
走了一半,刘芒又停下脚步,转身向时迁的住处走去……
第0236章 刘芒乔装查绯闻()
时迁告燕青的状,并非故意给燕青使坏。
时迁是贼偷,还是有天赋的贼偷。
身为贼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必须的技能。对时迁而言,更成为一种习惯。
时迁耳尖目明,嘴也不老实,最爱八卦。当初,连少主刘芒和袭人的事,他都拿来八卦,如今打听到燕青的事情,时迁不说出来,心里难受啊!
昨晚,终于把憋在心里好长时间的秘密告诉了刘芒,时迁的心里也就舒坦了。
刘芒进门时,时迁正在鼓捣偷盗用的专用工具。
“少主,我没胡乱编排吧?”
刘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其实,小乙对少主忠心着呢,少主别太为难他吧……”
刘芒没接他的茬。这个家伙,告密是他,求情也是他。
“你有没有易容的道具?”
“啥?”时迁眨巴着眼睛,显然是没听懂。
“就是你偷时,用的那些伪装的东西。”
“呃……有!”时迁从百宝囊里掏出一个面罩。
“用不上。”刘芒一把抓过他的百宝囊。
“少主……”时迁哆哆嗦嗦地抓着百宝囊,“我全掏出来,给少主看吧。”
时迁真的不愿意让别人看自己的宝贝,可是,少主要看,他也没法。
百宝囊名不虚传。偷盗道具,没有一百种,也有几十种。或者是普通到不能再简单的常用小物件,或者是形状古怪,刘芒叫不出名字,也猜不到用途的物件。
甭说别的,光是大大小小各种材料做的道具耗子,就有五六只!
小小的百宝囊,竟能装这么多东西。
难怪时迁要自己掏,若是刘芒乱翻,一准乱套。
“就这个。”刘芒拿起一个假胡子,在脸上比了比,还算合适。“我借用一下。”
“少主,您要取啥,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呢?”
“我才不偷!”刘芒狠狠瞪了时迁一眼,“晚上还你。”
……
晋阳,位于太原中心,虽地处并州东部,却是并州的政治文化和经济中心。
两汉时期,中原行商同北部游牧民族贸易,只有两条通道。其一是经冀州,进幽州上谷郡;其二,就是通过河东,进太原,经晋阳,到雁门或更北部。
由于是南北通商必经之路,晋阳发展很快。
往来行商很多,官府开办的驿馆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各种私人办的小店逐渐兴起。大些的,既提供住宿,又提供饮食,成为客栈的前身。
刘芒回家换了身普普通通的衣服,出了门,找僻静处,沾好假胡子,向城里最大的一家私人驿馆——同福驿走去。
驿馆很大,前面是可以吃饭喝酒的肆所,后面是住宿的客房。
饭口虽已过去,但前面的店里,仍有不少住在这里的行商,或是吃饭饮酒,或是喝水聊天。
这家驿馆的生意还真不错。
店里的伙计很热情,把化了妆的刘芒让进去。刘芒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一份面。
等面的功夫,刘芒四处打量着。
这吃饭的地儿很宽敞,采光也好,又地处闹市,门前人来人往,很热闹。
店里客人多,刘芒踅摸了一圈,也没找到要找的人。
厨房干活的人手脚麻利,很快,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汤就端到刘芒面前。
汉代,面条刚刚兴起,更类似于现代的面片或者泡馍。
刘芒吃饭只是借口,找人才是目的。
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着面,眼睛仍四处留意。
“这位老哥,面要大口吃才有味么。”
一个关中口音的女声突然在刘芒身侧响起。
“呃?”
刘芒一扭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袄花裙,刻意打扮过的年轻女子正满脸带笑地看着自己。
“大口吃才香么,鹅店里的面,那可是晋阳城里有名地么。”
“呃、呃,我怕烫……”刘芒赶紧敷衍着。
“老哥你长得很年轻么,咦!老哥和咱太原刘太守长得好像的么。”
刘芒心里一惊。这女子,眼光好毒!自己怕暴露身份,特意装扮了,还是被她看出。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
“佟掌柜,你又说大话了!”旁边的客人显然和这佟掌柜很熟悉,接上了话。
没错,就是她!时迁说,燕青“勾搭”的就是姓佟的掌柜。
“鹅没有说大话么!”佟掌柜冲着接话的客人走去。
刘芒松了一口气,一边吃面,一边悄悄观察。
“你见过刘太守?”
“当然见过么!”
“佟掌柜,你咋能见过刘太守?你知道太守府和衙门的门朝哪边开吗?”
又有客人打趣道:“佟掌柜一准是太贪财,多收了店钱饭钱,被客人告到了衙门,才见了刘太守。”
“咦!被告了?丧气么!”佟掌柜很随和,并没生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你们不要不信么。前些天,刘太守的队伍路过晋阳城,鹅出城去看了么!还不要说刘太守,就是京城里更大的官,鹅都见过好多!”
“哄……”
几个客人起哄道:“人家刘太守还不到二十岁,咋能有这位老哥那么多胡子?还说见过,佟掌柜一准是说大话。”
“鹅就是见过么!鹅只是说这位老哥长得像刘太守,又没有说他就是刘太守。”佟掌柜伶牙俐齿,甚是能说。说着,还转过头来。
刘芒怕她怀疑,故意装出一付土里土气的样子,冲着她笑笑,也趁机仔细看看这个她。
二十岁的年纪,或者更大几岁。
白白细细的脸,稍显有些大,嘴唇红红,嘴巴也稍显大。头发扎得很利索,露出光光亮亮丰满的额头。
整个人,不算很漂亮,但是一脸福相,看着很顺眼,给人感觉很舒服。
刘芒突然感觉脑子里“嗡”的一下!
这佟掌柜咋这么眼熟?!
突然,刘芒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佟掌柜,不会是七夕节,召唤出来的那个“唠叨、八卦”的女子吧?!
刘芒伸手去怀里摸,却摸个空。
方才回家换衣服,竟然忘记带上铜镜了。
以前,刘芒铜镜从不离身。自从上党王彦章等人乱入事件后,刘芒对系统产生怀疑,对铜镜也不像以前那么珍惜了。
那边,客人们还在和佟掌柜说笑着。
一个客人叫道:“佟掌柜,再给我们说一段,就是那个‘鹅错了,鹅真的错了’……”
众客人哈哈大笑。
佟掌柜一甩手里的巾帕。“美得很么!不给钱,凭啥给你们说?”
呀!
刘芒瞪大了眼睛。他脑子里闪出一个名字——佟湘玉……
第0237章 鹅的消息准地很!()
确定无疑!
这打扮,这口音,还有这模样,除了同福客栈佟掌柜还能有谁?
对!
连店名“同福驿”都和“同福客栈”一样!
尼玛!
刘芒心里骂了一句。
佟湘玉固然不错,姑且不论她是影视剧里的人物,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人才吧?
这系统,也太特么坑了!
刘芒正胡思乱想着,门外走进一个客人。
“呦,阔爷回来了?快过来一起来吃酒。”一个客人喊道。
另一个客人问道:“吕兄,绸缎卖出去了?”
刚进来的叫吕阔的客人一脸沮丧地摇摇头,坐了过去,随便抓了个陶碗,灌了一口凉酒。
边上客人道:“我早说过吗,你那绸缎不好卖的。”
“都运来了,再运回去,又要花不少钱。”
有人出主意:“货到地头死,便宜点卖了,总比再运回去强。”
“咦,你干脆把货卖给佟掌柜得了!”
“佟掌柜,来啊,有生意了!”立刻有人起哄般喊了一声。
一定是她!
虽然没有铜镜,无法验证,但刘芒确定就是武林外传里的佟湘玉了!
“来了来了,啥生意么?”
“吕老板的绸缎,便宜卖给你,要不?”
一听有便宜,佟湘玉立刻双眼放光。“多少钱么?”
吕阔转过身,悄悄冲佟湘玉比划了几下。这是经商的规矩,除了买卖双方,价格是不会外露的。
“饿滴神呀!”佟湘玉惊讶又经典地喊了一声,张开的嘴巴更显得大了。“你这是抢钱呢么!”
吕阔咬咬牙,又比划了个价钱。
佟湘玉还是不满意地摇摇头。
“佟掌柜,你才是抢钱啊!”吕阔都要哭了,“我已经亏了大本了,你还嫌贵。”
“你亏本是你的事么,帮你忙还不领情,不买了么。”
买卖没谈拢,吕阔更沮丧了。
另一个客人劝佟湘玉道:“吕兄已经亏大了,佟掌柜就帮帮他吧。况且,等冀州军一打过来,物价肯定飞涨。到时,佟掌柜准能大赚一笔。”
“冀州军,怎么可能打过来么。”佟湘玉不屑一顾。
这句话,引起了刘芒的警觉。
燕青和她交往,不会透露了军事秘密吧?!
不能!燕青忠诚谨慎,从不乱说话。可是,如果燕青真的被她迷住了,会不会泄密呢?
不能啊!燕青虽是亲信,但职务很低,军政大事,从不让他参与……
刘芒正狐疑着,一个客人大笑着反驳佟湘玉:“冀州牧兵强马壮,太原怎么能挡得住?”
“你不要不信么,鹅的消息啥时候不准过么?”
“是刘太守亲口告诉你的?哈哈哈……”众客人大笑起来。
“不许胡说么!”佟湘玉脸一板,别有风情,“鹅告诉你们,鹅这店可不是白开地,南来北往的人多得很!鹅的消息,准地很!鹅的关系,硬地很!”
说完,佟湘玉咧嘴笑了,很骄傲得样子。
郁闷的吕阔忍不住了。“冀州军打不过太原军?佟掌柜你这大话说得可是没谱了。”
“难怪你做生意亏么,话都听不懂么!鹅说了谁打得过谁么?鹅是说,冀州军根本不会打过来!冀州那边乱得很,根本没空打太原么。”
讲嘴皮子,几个客人捆在一起也不是佟湘玉的对手。“行行行,我们说不过你,好男不和女斗,算你说得对行了吧?”
“啥叫算我说得对么?”佟湘玉反倒不干了。
吕阔没心思斗嘴,哭丧着脸哀求道:“佟掌柜,你说的都对,求求你把我的货收了吧。”
“不收!”佟湘玉一口回绝,“破绸缎,鹅收来没用,怕潮怕湿,还怕虫儿嗑。你的货要是盐么,鹅就用市价全收过来。”
“我们是正经商人,哪有盐啊。”
汉代盐铁官营,除了官家,只有私盐贩子手里才有盐。但,贩私盐,可是重罪。
“看你也怪可怜的,鹅给你指条发财的明路。”佟湘玉压低声音,对吕阔耳语几句。
“啥?!贩私盐?!”吕阔被吓得不轻,大喊起来。
“鹅滴神呀!喊甚么!”佟湘玉狠狠给了吕阔一巴掌。转身看看,除了住在店里的客人,只有刘芒一个生面孔。
给吕阔出主意贩私盐,被刘芒听到,佟湘玉也有些担心。
立刻换了一付笑脸,扭动腰肢,款款向刘芒走来。
“老哥,面还好吃么?”
“呜……呜……”刘芒一边往嘴里塞着面,一边点着头。
“老哥,看你人不错,鹅给你透露个秘密消息,可不要对别人说么。”佟湘玉讨好地说道。
“呜……呜……”刘芒继续装傻充愣。
佟湘玉凑近些,神秘兮兮地道:“回家多买些盐么,冀州军虽然不会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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