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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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门-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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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是盲目的,自以为看到的冰山一角就是全部真相。他们怜悯那些抢夺的人,不惜用恶毒的语言,攻击那些真正救他们命的恩人,仔细想想,羞也不羞!

    范仲淹躬身许久,缓缓站起,走到了王良瑾的身边。

    “诸位才是真正的英雄,百姓的命都在你们手上了!”

    王良瑾涨红了脸,“多谢范相公体谅,非是我愿意杀人,实在是我要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他们捕来的鲸肉,一两一钱都不能浪费,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安息,下一次才有人跟着我再度出海捕鲸。至于冒犯之处,恳请范相公见谅。”

    范仲淹深深叹口气,果然什么事情,都不能靠着书生意气,想不到,刚来沧州,就上了一课。

    经过了一段插曲,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可该杀还是要杀。

    王良瑾提起一柄鬼头刀,到了为首大汉的后面,把刀高高举起,闪烁着寒光。

    “你还有什么话说?交代了遗言,我就送你上路!”

    大汉满脸羞惭,仰起头道:“大人,看得出来,你们是好官,好人,俺就想知道一件事,俺娘会不会受俺的牵连?”

    王良瑾摇摇头,“不会,不只是你娘,还要其他的家人都是一样,我们会把他们当成普通灾民,一视同仁。”

    “那好,俺可以放心走了!”

    他低下了头,伸长脖子,一副引颈就戮的架势。

    王良瑾也有些犹豫,看样子这家伙的确是好汉,敢作敢当,还很孝顺,可要怪就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闭眼吧,该上路了!”

    鬼头刀要落下,大汉的母亲已经哭晕过去,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一起,就等着血光迸溅的那一刻。

    “等等。”

    突然有人拦阻,王良瑾回头看去,来的是一个妇人,看样子有三十几岁,不到四十的样子。

    王良瑾认了出来,这个妇人真是死去的一个兄弟的母亲,刚出发的时候,她亲自到码头送儿子,别人都哭泣流泪,她很倔强,愣是没有掉一滴泪。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还不到二十岁的儿子就没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这是多大的打击!

    王良瑾满心惭愧,“我,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妇人淡淡一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儿选择出海,我就有准备,这是离乱的年,谁生谁死,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妇人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的泪别流出来。

    “我儿命短,但愿他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不要在受苦了。”妇人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长流。

    无数人都陪着低头抽泣,妇人擦了擦泪水,凄凉道:“我刚尝到了失去儿子,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他们这些人也是一时糊涂,情有可原,求大人网开一面,留他们的活路吧!”

    别人求情都罢了,妇人的儿子就是死去的水手之一,她出面求情,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纷纷开口,希望王良瑾刀下留人。

    王良瑾犯了难,他有心放过,可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往后如何执法,侄子可是提醒过他,一张渔网,只要破了一个窟窿,就一条鱼也抓不到了,人情和法律从来是两条路上跑的车,不能混为一谈。

    “对不起,法令无情……”

    “等等。”还没说完,又有人跑来,这一次来的是苏轼,他三步两步,冲到了王良瑾的跟前,气喘吁吁。

    “我是六艺学堂的苏轼,主修礼法这部分,我觉得应当按照军法处置。”

    王良瑾眉头一挑,“这么说,你也赞同处死了?”

    “不不不。”大苏连忙摆手,“我研究过了,关于窃取军资的这块儿,砍头是有两个条件的,第一是有窃夺行为,第二是造成严重损失,我以为他们虽然抢夺了,却被及时制止,没有严重损失,应该酌情恩宽,免去死罪。”

    说完之后,苏轼朗声问道:“大家说,对不对啊?”

第144章 禁酒() 
苏轼精彩的解读,立刻赢来了一片赞誉之声,大家拼命拍着巴掌,大声欢呼,终于有了活路,包括范仲淹都捻着胡须,微微含笑,十分满意,是个聪明的后生,值得提携。

    苏轼更得意,他故意板着脸道:“虽然免去死罪,但是活罪难逃,每个人必须鞭笞数十,另外还要罚做三,呃不,五年苦工。如果期间有任何作奸犯科,立刻严惩不贷。”把惩罚说完,他又转向了王良瑾,笑道:“这么处置如何?”

    王良瑾沉默了一下,微微颔首。

    “照办吧!”

    士兵冲上去,将绳索去掉,拿起生牛皮的鞭子,不停挥动,抽打在这些人的身上,没有多大一会儿,就血肉模糊,疼得哇哇乱叫。唯独那个大汉脸色凝重,无论怎么抽,一声不吭。

    好半晌,终于打完了,大汉突然站起身,跑到了王良瑾的面前,跪了下来。

    “俺自知罪孽深重,这几十鞭子没法赎罪,俺,俺愿意当船工,求大人准许!”说完,他趴在王良瑾的面前。

    王良瑾凝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微微点头,“先把伤养好,然后去码头报名,通过了考核,就能上船了。”

    “是!”

    大汉兴奋点头,他从地上爬起,转身又跪在了那个说情的妇人面前,他二话不说,嘭嘭嘭嘭,磕了四个头,脑门都红肿了。

    “俺不是个东西,从今往后,你就是俺娘,跟亲娘一样!兄弟去了,俺替他孝敬你,所有父老乡亲都作证,要是俺对这个娘不孝,让天雷劈了俺!”

    大汉的一番表态,引来了更多的赞许。妇人也眼中含泪,算是认下了。

    其他参与抢劫的也都如此表态,死的水手家人都由他们照顾,父母养老送终,孩子抚养成人。

    码头上到处都是温馨的场面,两方的人们亲如一家,包括看热闹的百姓都大感满足,有情有义,虽然开头不太好,但是结尾是大圆满的,好些人都感动地陪了不少眼泪。

    完美解决难题,苏轼得意洋洋,宛如英雄一般,享受了无数赞美之后,苏轼终于抽出了空,找到了王宁安。

    一见面苏轼就嚷嚷道:“先生,他们都夸奖学生,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是先生的主意,功劳应该是先生的。”

    苏轼兴致勃勃,却发现王宁安伏在桌案上,批改着功课,连头都不抬。

    “行了,你下去吧!”

    王宁安淡然的态度让苏轼好生奇怪。

    “先生,这不是皆大欢喜吗?那一百多人活下来了,失去亲人的船工家属也有人照料,两全其美。学生真想不到,只要把法条稍微解释一下,就能活那么多人的性命,学生准备在律法上面下功夫,以后弟子就能救更多无辜的人了。”

    苏轼大谈理想,神采飞扬,旁若无人,王宁安默默将手里的笔放下。

    “你想过没有,能活许多人性命,也能害许多人性命,为善为恶,就在一念之间。”

    苏轼愣了一下,他多聪明啊,迅速摇头,“学生永远不会作恶,请先生放心。”

    王宁安微微摇头,他站起身,走到了苏轼的身旁,拍了拍大苏的肩头。

    “我当然清楚你不会那么干,可是别人会啊!”

    苏轼还不服气,争辩道:“先生,你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难道做好事不是多数人的想法吗?”

    “呵呵,说的是啊,可做好事只能得到一个好人的虚名,做恶事却能捞到真金白银,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在这两者选择,那点善良有用吗?”

    王宁安感叹道:“当初我定下了法条军规,如今却要我自己去找出漏洞……就好比说,自己做了一张渔网,捕鱼之前,我亲手把这张网剪了个窟窿,以后到了海上,我还能捕到鱼吗?”

    苏轼愕然了,没错啊,那些人抢夺鲸肉,就是错,放在这个当口,就是罪!不管多好的借口,再多的理由,为他们开脱,就是玩法弄权。

    而且恶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再有人编出感动的借口,去偷窃,去抢夺……苏轼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帮凶,刚刚的喜悦瞬间无影无踪。

    苏轼抱住了脑袋,痛苦道:“先生,那你为什么还救他们啊?严格执法多好!”

    王宁安苦笑了一声,“傻瓜啊,你当我就狠下心?”

    苏轼终于破涕为笑站起身,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王宁安,哈哈大笑,开心道:“果然先生是善良的人!”

    “也许吧,身为先生,我只能提醒你,好人难当,好事难做。心怀坦荡,才华横溢,是你的优势,可也是你的命门。想要安安静静做个好人,就必须比那些坏人更奸诈,更狡猾,更无耻……只有这样,你才能既对得起良心,又不至于让身边人受到牵连,世事多因忙里错,好人半自苦中来。我希望你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日后落到黄连汤里还不自知。”

    王宁安交代了之后,就把苏轼赶出去了,他太了解大苏的不幸了,这个傻瓜的才华无人能及,可是缺点更胜才华,冒冒失失落到了官场。

    漆黑的仕途无法让他变色,就一次次折磨他,仿佛踢皮球,从京城,踢到了杭州,踢到了黄州,再踢到天涯海角,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兄弟不能相见,父子天人永隔……后世之人太崇拜那个仙人一般的苏大胡子,却浑然忘却,还有个落魄的官僚苏轼……

    王宁安是不信什么国家不幸诗家幸的,愿意倒霉你倒去,不要拿着人家的悲惨来消费,王宁安敢说,好多一生不幸的诗人,宁愿舍弃上天赋予的才华,老老实实,升官发财,封妻荫子,走上人生巅峰。才不会想死后千百年,被人家一次次拿出来赞美,那种行径其实和“鞭尸”差不多!

    一个伤疤,反复揭开,持续千百年,该是多病态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王宁安觉得后世许多研究文学的就是个疯子,他决定不给这些疯子制造素材,所以,他要改变大苏,要消灭词人苏东坡……

    王宁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无暇去管苏轼承受了何等震撼!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范仲淹终于到了,他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晚生拜见范相公。”

    说实话,能见到范仲淹,王宁安还是小小激动一下,范仲淹很和蔼,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尤其是发生了码头的那一幕,范仲淹的姿态更低了。

    “二郎,永叔和我说了,这一次救灾以你为主,老夫全力配合,只管吩咐就是了。”

    王宁安连忙客气了两句,欧阳修在旁边咳嗽道:“你小子该揭开谜底了吧?你到底准备怎么从辽国弄粮食!”

    他这话一出,连范仲淹都愣了,老相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宁安竟然要打辽国的主意,还是从辽国弄粮食?

    “老夫不是耳聋了吧?”

    “老相公,实不相瞒,我家在向辽国走私烈酒。”

    范仲淹脸色大变,欧阳修忙说道:“这事我知道,不但我知道,陛下也知道,王家为了朝廷养马,必须走这一步。”

    “哦。”范仲淹点头,“那二郎的意思,是不是准备加大走私,用烈酒换粮食?”

    王宁安呵呵一笑,“老相公果然敏捷,是要这么办,不过却要耍些手段。”

    “什么手段?”范仲淹好奇追问道。

    “我需要老相公在河北诸路厉行禁酒,把所有酒坊都给关了,连官方的作坊也不许卖酒!大灾期间,制酒贩酒,一律按匪盗论处。老相公不但要颁布严令,还要砍几颗脑袋,威慑各方。”

    欧阳修不解,“折腾自己有什么用,人家辽国又不会主动送粮食过来。”

    王宁安呵呵一笑,“醉翁,你看着吧,他们一定会手捧粮食送上门来,让咱们痛宰一刀的!”

第145章 肥羊上门了() 
李无羁是个契丹人,虽然如今的辽国只有耶律和萧两个姓,可如果向上追溯,出于部落时期的契丹曾经臣服大唐,很多上层人物被赐姓李,李无羁的先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部落世代居住瀛洲,后来契丹建国,李无羁的先祖没有赶上,再之后,大宋掌握了瀛洲,李家也就成了大宋的子民。

    李无羁从小就知道,他们和别人不一样,每逢祭祀的时候,不像汉人用的三牲祭品,五牲祭品或者七牲祭品,他们用的是青牛白马。

    而且小村子几乎不和外人联姻,所有子弟,耕田打猎,学习武艺,弓马骑射,没人想过读书考科举,那都是汉人的玩意,他们根本玩不来。

    虽然有这些差别,他们却还是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与世无争,平安快乐。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摧毁了村子,也摧毁了李无羁的生活。

    他被迫背着老娘,和其他人一样,背井离乡,到处讨生活,朝廷最初还发口粮,后来就断了。

    李无羁试图去找工作赚钱,可是连汉人百姓都找不到生计,谁会把机会留给他们。渐渐的李无羁还有村子里的一些青年聚集在一起,他们靠着抢夺过日子。

    说是抢夺,其实是往脸上贴金,也无非是大家伙今天猎一只狗,明天偷一口猪,艰难维持罢了。

    只是老天爷还不想放过他们,商胡口再度决堤,水势更加猛烈,竟然摧毁了他们临时避难的住处,还卷走了几十条生命。

    姨娘一家就在其中,老娘痛哭死去的妹妹,眼睛都瞎了。

    面对滔滔河水,李无羁只能再度背起自己的老母,一路逃到了沧州。到了这里,他听说有人出海捕鲸,巨大的鲸鱼,浑身上下都是肥肉,足够成千上万人吃的。

    李无羁并不相信,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鲸鱼的时候,彻底呆住了,疯癫了,红了眼睛,那么庞大的一块肉,分一点又何妨!

    鬼使神差,李无羁带着手下的兄弟,冲向了码头,也就是这一次,他险些丢了性命。

    回想起来,浑身发冷,不停打寒颤。

    原来自己离着死亡这么近?

    李无羁怕了,怕死,怕扔下老娘,怕得东西太多了,他只想说,能活下来真好。

    “不光要活着,还要过上好日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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