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令郎都跑不掉吧?”
“我?”
饶是老文能言善辩,也没了说辞,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一直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有想到,黄雀之后,还有猎人!
而王宁安就是那个最险恶的猎人,这丫的什么都知道,却能忍到今天才发难,他绝没有安好心!
“王宁安,你就说吧,你小子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如实上奏朝廷,请求陛下降旨,查查你,除了假币之外,还干了什么?”
“我!”老文脸都黑了,他眼珠乱转,看了看四周,突然哈哈大笑,“王宁安,你要是想弹劾老夫,也就不会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一句话,你想划出一条道吧!要怎么了结,我都接着!”
“好,够爽快!”
王宁安抚掌笑道:“那就算算账吧,你吃了那么多,该吐出来了!”
老文气得胡子撅起,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小辫子落到了王宁安的手里。
别看只是一个假币的事情,如果真的查起来,不一定弄出什么来,以王宁安的人性,在他家里埋龙袍,污蔑他要造反,绝对干得出来!
“好,我认了,这次我贪的钱都拿出来,韩家有500万,我也交出500万,总行了吧!”
“哈哈哈,宽夫兄啊,韩家都落魄了,还能和你平分秋色吗?我猜你们至少四六分成,你应该拿750万,我说的没错吧?”
“你?”
文彦博伸手点指着王宁安,“好,好啊,你可真厉害!我认了,750万,我出!”
“等等!”
王宁安笑道:“还有个事,你陷害苏子瞻,他是我的妻弟,被你弄得丢官罢职,我在家里头抬不起头,丢尽了脸面,被嘲讽,被奚落……”
“行行行!”
文彦博不愿意听了,急忙拦住王宁安,“一句话,要多少钱!”
“痛快!”王宁安伸出一个巴掌,“500万!”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文彦博都炸了。
王宁安却幽幽说道:“你陷害苏轼事小,可掀起文字狱事大,朝廷风气都被败坏了,才500万,便宜你了!”
老文咬着牙,心头都在滴血!
1250万元!
多少人一辈子,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一张口,就被拿走了,姓王的,你可真狠!
“钱我给你,但你要把假币案的证据都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文凶巴巴道。
“别忙啊!”王宁安却笑呵呵道:“咱们还有账没算呢!”
“什么?老夫不欠你了!”文彦博声音尖利。
王宁安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可你欠云州百姓的,正是你老兄搜刮无度,才弄出了叛乱,甚至冒出一个大金国,朝廷要花多少军费,这笔钱你不能不出!”
“我,我……”文彦博说不出来,王宁安却举起手里的假币晃了晃,老文痛苦闭上了眼睛,他缓缓道:“说吧,还要多少?”
“1000万,不能再少了!”
“你,你拿把刀来!把老夫剐了,看看有没有这么多钱?”文彦博红着眼睛,怒视着王宁安。
“宽夫兄,稍安勿躁,钱没有,我接受实物抵押。”王宁安笑嘻嘻道:“你把在西京置办的房产,都交出来吧!”
第1033章 文彦博跌倒,王宁安吃饱()
老文有了杀人的冲动,他怒视着王宁安,眼睛里都是怒火,仿佛要把他烧了一样!
王宁安斜靠在椅子上,显得慵懒而无所谓。
“宽夫兄,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取财无度,自然取死有道!你是老实交钱,还是等我砍了你,然后在慢慢搜查?”
“杀吧,你有本事杀了我,反正京城的土地我不会让的,我没有,就是没有!”情急之下,老文都语无伦次了。
“那也成,你把河套的田产都交出来吧!”
“你!”文彦博抓狂了,“王宁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宁安笑呵呵道:“你也不用威胁我了,你在河套的田产我还是清查的,谁让你引进了那么多拖拉机呢!我想不知道也不成了,一共180万亩,塞上江南,最好的土地,肥的流油,还有几块顶好的马场,再有3000多奴仆和马夫……我已经行文兴庆府,让曾布把这些都收上来了!”
文彦博要昏倒了,恶狠狠道!“王宁安,做人不能太心黑了,你如此对付老夫,就不怕有人会这么对付你吗?”
王宁安顿了一下,笑道:“宽夫兄,说句实话,我就是担心有人会这么对付我,所以要先从你这拿点钱预备着!”
“你!”老文炸毛了。
王宁安满不在乎,“你的事情谈完了,暂时就这么多了。”
老文气得无话可说,起身刚要走,王宁安又把他拉住了。
“你没事了,可令郎干了这么多混蛋事,不能不算吧!”
“啊!”
文彦博脸都绿了,“姓王的,你要抄家灭门吗?”
“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你把京城的房产都让出来!”
又是这个要求!
老文抓狂了,他能让出任何东西,唯独不能让京城的房产,眼下西京的房产多值钱啊,寸土寸金,多少人捧着钱都买不到,过去的五年,就翻了四倍还多,每天坐等着涨价,岂能放手!
老文绷着脸,一语不发。
“行,那就把你在甘州和凉州,所有的田产,还有钢铁厂的股份让出来!”
“啊!”
文彦博叫的惨绝人寰,原来他在西域还有产业呢,当年他被王宁安拖去了西域,老家伙在那里弄了马场不说,还开了煤矿,建了钢铁厂。
如今要增修铁路,其中一条就是从西京,延伸到京兆府,进而通过河西走廊,直接沟通西域。
这一条路不但是丝绸之路的要道,而且关乎国防安全,要知道汉唐两朝,为了控制住西域,都费了好大的功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大宋更是直接失去了西域,现在失而复得,加上西域的黄金,还有塞尔柱帝国的威胁……修这条路势在必行。
修路就要用到钢铁,凉州的钢铁厂和煤炭厂,股价看涨,比起年初,已经增加了五成,毫无疑问,这也是下金蛋的母鸡!
老文怎么愿意让出来!
他不同意,王宁安也不勉强,直接掏出了一份公文,在上面要签名字……老文偷着扫了一眼,顿时就魂不附体了!
这玩意正是抓捕票,如果王宁安签下了字,他儿子文及甫就要面临牢狱之灾了!
“王宁安!同朝为官,相煎何急!”
王宁安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宽夫兄,你也知道心疼儿子了?可是你暗算人家儿子的时候,可没有手软啊!王元泽都疯了,要不要让令郎也感受一下?”
“你,你……”老文手指哆嗦,不知道说什么好!
僵持了一会儿,王宁安笑呵呵的拿起毛笔,就要签字。
“停!”
老文不得不开口了,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清楚,如果真的落到了王宁安手里,不一定说出什么来,到了那时候,才是悔之晚矣呢!
他无奈摆手,“给你了,给你了!这回总行了吧,你还想要什么?”
“要京城的土地啊!”王宁安的话出口,老文吐血三尺,差点中风了,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他跳着脚大骂,“你都拿走了老夫那么多东西,你还逼着不放,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让你把东西交出来!”
“凭什么?老夫辛辛苦苦,凭什么交出来?你倒是讲出一个道理来!”文彦博大怒。
王宁安丝毫没有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宽夫兄,你不会不知道,因为你授意下面,搞违规借贷,弄得西京银行坏账率那么高?到处都是挤兑的百姓,你自己造孽,总不能让朝廷帮着你擦屁股吧?”
“你!”文彦博简直气死了,“借贷那是银行的事情,而且都有抵押品,一切合乎规矩,老夫没罪!”
王宁安笑道:“如果朝廷有法令规定,我早就办了你了……正因为没有法规,才让你老兄逍遥到现在……但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弄得天下不稳,总不能没有交代吧?你要是不愿意出钱,我就上书弹劾,说你图谋不轨,想要推翻大宋江山,自己登基称帝……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立刻就会有人在你家的后院,埋上龙袍,我还收买了好几个你府上的家丁……你可以不交出来,我就用谋逆大罪,上门查抄!反正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王宁安坐在那里,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老文闷着头,一语全无,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会气得发疯,手撕了王宁安……就这么僵持着,又过了一会儿,已经拂晓时分,东方发白。
王宁安打了一个哈欠,“宽夫兄,你要还不点头,我就下令抄家了!”
“唉!”
老文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他手上的财产当然不少,可再多的家底,也架不住王宁安搜刮啊,要是把京城的土地也吐出去了,他就跟没毛的孔雀似的,比公鸡好不了哪去!
可不给又如何?
不要怀疑王宁安的黑心!
更要命的是老文自己理亏。
他把王安石算计那么惨,一条老命都要没了,儿子还疯了……皇帝那里,已经失分严重,皇后王青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也恨不得他完蛋。
再看看朝堂之上,不要说吕惠卿、章惇这些人,就连原来老文的部下,也因为他对韩家的无情,而众叛亲离……在这时候,王宁安收拾他,不管多狠,都只会有人叫好,丝毫不会有人介意!
不知不觉间,文相公竟然落得和项羽差不多的境地……身在那四维杀气中,无边秋色里,眼望着一片孤城远,千里阵云横……这特么的就是绝境啊!
老文怒视着王宁安,王宁安坦然以对。
“我明白了,老夫明白了,你小子就是等这一天,对吧?你才好把老夫多年积累的财富,都给拿走,对吧?王宁安,你太狠了!”
“哈哈哈,宽夫兄,你若是有半点悔改之意,都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怎么,还不愿意交出来了?”
“交,我交!”
老文咬碎了牙齿,只能将所有的地产店铺,全都交出来。
王宁安满意地打着哈气,“忙活了一夜,宽夫兄也早点回去休息,我会安排专人的,这么多钱,这么多财产,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交割不清楚的。”
王宁安大大方方走了,可文相公黑着脸,一副吃人的模样,狠狠跺脚,只得回转家中……他刚回来,迎面就碰到了管家,他带着几驾马车进府,从里面下来几个身着纱衣的歌女,手里还捧着琵琶、古琴。
管家讨好道:“相爷,这是大爷吩咐的,说是要给相爷庆功吃喜,半夜就备下了,没想到相爷回的这么晚!”
说话之间,管家就要伺候着文彦博去花厅,老文愣了半晌,突然暴跳如雷!
“逆子啊,老夫要杀你了!”
文彦博一腔怒气,没有地方撒,他把在王宁安那吃的亏,全都算在了文及甫的身上。这回好了,文大少爷也别想躲了,让老文拿着家法,一顿胖揍,打得没了孩子模样儿。
“爹啊,饶命啊,再打就没人给你送终了!”文及甫鬼叫连连。
老文发誓,他不是害怕没人送终,而是实在打不动了!
呆坐了半晌,老文颓然道:“完了,都完了!”
他用死人一般的语气,把王宁安和他谈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老爹说完,文及甫都忘了身上的疼,两只眼睛呆呆的,没有了半点神采,全都是可怕的灰白色!
算算吧,王宁安拿走了多少?
先是那1250万银元,也就是1250万贯,文家手上的现金几乎都榨干了。
河套180万亩耕地,还有牧场,马匹,奴仆,保守估计,也值1500万贯,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钢铁厂和煤矿的股票,少说也有300万贯。
最让人心疼的是在京的那些土地和店铺,市价至少有2000万贯,而且每年还以百分之20以上的速度涨价……都算起来,这是多少钱啊?
“完了,都完了!”
文及甫扑倒在地,嚎啕痛哭,“王宁安,有本事你杀了我吧!想拿走老子的钱,我跟你没完!啊!!!”他像是负伤的野兽,疯狂嚎叫,撕心裂肺,别提多疼了!
老文的这些财产算起来,至少值5000万贯!
不得不说,多年敛财,文宽夫的钱袋子,是真够深的!
文彦博呆坐了许久,突然伸手,把儿子拉起来,咧着嘴笑,却比哭还难看,“没关系,钱是什么?什么都不是!只要咱爷们还活着,早晚能成倍赚回来!一定能!!!”
第1034章 疯子清醒了()
奋斗辛苦几十年,好容易攒下的庞大家业,一夜之间全都没了,谁还能笑得出来?文及甫简直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立刻找把菜刀和王宁安拼命,只可惜没有胆子罢了!
“爹,咱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吗?”他哭丧着脸道。
“有!”老文万般笃定道:“你瞧着吧,王宁安毕竟不是首相了,只要他滚蛋了,就没人能把为父怎么样?”
老文正得意呢,突然有人慌里慌张跑来,给文彦博送来了一个更要命的消息……薛向治好了!
这个消息传来,爷俩眼前一黑,全都撑不住了,这是真的要完蛋啊!
……
和老文分别之后,王宁安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从老文手里敲出了5000万贯,基本上,老家伙这些年积攒的九成之上,都拿了过来,做人要厚道,不能赶尽杀绝,是吧?
反正下一步把文彦博架空了,别让老东西兴风作浪也就是了。
毕竟还健在的老臣,实在是越来越少了,四月的时候,贾昌朝病倒了,六月份,欧阳修耐不住暑气,病情加重,眼睛也失明了,眼看着时日无多。
去岁的时候,庞籍去世了,年初宋祁也死了,宋庠的身体也不好,还欢蹦乱跳的,除了文彦博,就剩下梁适,曾公亮和张方平三个了,更何况这三个还都蛰居远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