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也没想到,儿子这么会说话,才十二岁,居然会拍马屁了,不过为人圆滑,也不是什么坏事,孙坚这会怒气消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板着脸了。
陈珪距离孙策仅有两步远,他笑着点头认可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陈登从旁附和道:“可是,父亲,你知道我因何认识伯符兄弟的吗?”
陈珪本来想要离去的,这会听儿子说起,不由笑道:“为何?”
“嘿嘿,是因为伯符兄弟写的一首诗,令我心潮澎湃,有如登上泰山之巅,博览古今沧桑,世态炎凉,大道之巅,捭阖天下一般。”陈登一副向往的神色,望着父亲陈珪。
陈珪也来了兴致,笑问道:“孙家大郎还有这文采?能让我家登儿如此称赞,看来,确实不错,你可说来,让我们听听。”
父子二人兀自聊天,竟然把周围所有人都忽略了,可孙坚,刘武,吴景等人都知道孙策是块什么料,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恐怕拿一个小碟都装不满。
可没人敢去打断他们父子的谈话,任由着他们父子在那里闲聊,这时候,一个衙役匆匆走了进来,刚要抱拳施礼,刘武向衙役做个噤声的手势,衙役立刻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这么等着了。
孙坚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父子二人如此夸赞孙策,一旦发现,孙策恐怕连一行字都写不全的时候,自己这张脸,该往哪里放呢?
可孙坚这时候,又没有办法躲出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这么尴尬的站在偏衙里。
吴景心里更苦,早知道会如此,刚刚不如把孙策拦住好了,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孙家和吴家还怎么在下邳呆下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陈登虽然十五六岁,但是他的文采,已经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而且心思活络,在沛国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陈登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这才幽幽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偏衙里,鸦雀无声,很多人都在回味陈登之前念的这首诗,尤其是头两句,大江东去,淘尽世间英雄,是非成败,转眼即空,真是绝句啊。
最先叫出一声好的,竟然是陈珪,他掠着胡须,双眼泛着一丝幽光,目光炯炯的看着陈登,笑问道:“这首诗,果真是孙家大郎所写?”
“嗯,我亲耳听到的,而且,我曾问过他名字,他告诉我,这首诗,叫临江仙。”
第0009章 吃官司()
“临江仙?”陈珪默念了一句,而后又叫了一声好,目光中带着一丝期?13??道:“孙家大郎,你这首临江仙,何时所作?可是找人代笔的?”
孙策听出了陈珪话中之意,是怀疑这首诗并非自己所写,一定是找了什么人做出来,而后冒认是自己所作,不过临江仙是明代文学家杨慎的作品,即便陈珪想查,也查不到。
这会陈登把这首诗给念了出来,孙策再想抛开和自己有关,是不可能了,索性走前一步,拱手道:“是小子所作,让相爷见笑了。”
“好一句大江东去,写尽了世间沧桑,人生慨叹,若真能如你所言,一壶浊酒,笑谈古今,当是快哉。”陈珪似乎被触动了衷肠,不由摆了摆手:“岁数大了,还能折腾几年?以后的天下,当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由你们年轻人去拼搏吧。”
陈珪走过去,轻拍孙坚肩膀,欣慰的笑说道:“此子当是大才,大才,日后不可限量。”
孙坚也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的儿子会作诗,刚刚那一首临江仙,却有几分霸王的气魄,孙坚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只是在陈珪面前,他只能应承着笑道:“陈相谬赞了。”
陈珪摇摇头:“我陈珪不会看错人的,这孩子,不寻常。”
说着话,陈珪似乎看到了门口的衙役,他微微一怔,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改天,让你家大郎来我府上,我要亲自和他讨教一二。”
“讨教不敢当,还请您多多教导他才是。”孙坚客套一句。
这时候,刘武已经顾不得别的了,走到那名衙役身边,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大人,外面有人击鼓告状,已经有些时候了。”衙役急道。
“慌什么?一会我就去,你先退下吧。”刘武挥挥手。
但是衙役有些为难的不肯离去,犹豫着说道:“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刘武不高兴了。
“还有相府的长史也来了,说这个案子,相爷已经知道了,他要亲自过问。”听到相爷二字,刘武脑袋里轰的一下,看来,外面告状的人,不寻常啊。
刘武带着一丝焦虑的继续问:“知道外面的人要告谁吗?”
“孙县丞家的大郎,还有孙静家的大郎,黄盖家的大郎,还有……”衙役没说完,刘武已经气急败坏的挥挥手,怒斥道:“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本官马上就来。”
衙役退去了,刘武回转身,向陈珪歉意的拱拱手:“县里有点事,我得失陪了。”
陈珪刚刚已经听到了衙役的话,这个案子,涉及到孙策等人,他不由看一眼孙策,诧异道:“怎么,孙家大郎犯事了吗?”
刘武慌忙抱拳道:“还不清楚,得问完案再说。”
“好,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陈珪没有多问,喊上儿子陈登,向着偏衙外走去,陈登却不太想走,他走走停停,快到门口时,终于顿住了脚步道:“父亲,您先回去吧,这个案子涉及到伯符兄弟,我想留下来看看。”
“这件事刘县令自有公断,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陈珪有些不满的呵斥道。
陈登犹豫了一下,但是他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能向着孙策拱拱手:“伯符兄弟,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犯法的。”
陈登跟着陈珪走了,看着这一老一少的背影,孙策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刚刚还以为陈登是准备和自己共患难,想要帮助自己的,可到最后,只是撂下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就走了。
这么不讲义气的人,还谈什么朋友?可见,古代的文人墨客,都是迂腐之人,迂腐!
可是抱怨也没用,孙策立刻回忆脑子里所有的记忆,想一想,曾经的孙策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像搞大别人肚子,偷吃别人好吃的,还是抢了谁的钱包啊?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吃官司呢?可不管孙策怎么搜肠刮肚,都想不出,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那一头,刘武目送陈珪父子走后,立刻板起脸,怒视着孙坚道:“孙文台,你这个好儿子,又给我惹什么祸了?”
这句话一出,孙坚也诧异的望向孙策,刚想作答,刘武却继续道:“惊动了郡守府的长史,这个案子,看来要通天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官先出去看看。”
虽然刘武对孙坚的态度有些强硬,但是刘武还需要仰仗孙坚治理好下邳县,所以,他也不会丢下这对父子不管,但是今天接二连三的出现差错,他的火气,难免大了一些。
刘武走了,吴景一脸忧虑的走到孙坚身边,诧异道:“会不会是今天抓的那伙人?”
“那伙地痞?”孙坚似乎也明白了,可一伙地痞的话,是不可能引起相府长史亲自过问的,听说,就连下邳相都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不是小事。
孙坚一脸怒气的望向儿子孙策,怒道:“孽障,你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策无奈耸耸肩,心里暗暗骂街,跟我有毛线关系?我才来这里第二天,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我也是受害者好吗?
可孙策却无力辩驳,他一脸怒气的看向门口位置的孙暠几个人,这几个人更是一脸的茫然,就好像,他们也是受害者一样。
好嘛,子曰,狐朋狗友,敬而远之,看来,是曾经的那个孙策造的孽,却要我这个刚刚穿越来的人去还,老天,你何其不公啊?
孙策还没有感慨完,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抓着孙策的肩膀,把他拽出了偏衙,快步向大堂的方向走去。
孙坚大概是真的怒了,也不怪他发怒,孙策这一伙人招惹的,可是下邳县数得上数的大豪门,土地主,万氏一族。
虽然商贾富户,在秦汉时期,还入不得上流社会,但人家毕竟有钱,本县官员也得给几分薄面,更何况,万氏族长万永丰是下邳相种泰的世交,感情深厚,所以今天这事,便由郡守府亲自出面,替万氏出头。
所谓的郡守府,就是下邳相的办公场所,在下邳县东城。
长史胡彦亲自坐镇大堂,替万氏出头,此时就连一向高坐在上的县令刘武,也不得不拿个杌凳,一旁听任胡彦审案了。
下面几个被孙策打的鼻青脸肿的少年哭哭啼啼,他们之中,多是贫苦百姓出身,在万府打长工,平时多是仗着万家财大气粗,所以横行霸道,今天碰到了孙策,算是吃了大亏了。
按理说,几个下人挨打,万家不会动怒,可偏偏这一次不同,万家老太爷过大寿,已经八十多岁了,万家族长万永丰让下人们去泗河,打一些鱼回来,要新鲜的,拿来招待客人,也是为了给老太爷祝寿,桌上有鱼毕竟吉利一些。
可等了一上午,别的菜都做好了,唯独鱼没有带回来,万家族长赶紧派人去找,找了很久,才知道,因为打架斗殴,被抓到官府了,而且,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因为孙家的人。
这个孙坚,何许人也?居然踩到万家的头上了,万家族长勃然大怒,不管花多少钱,也要讨回一口气,更重要一点,老太爷的寿辰被搅了,面子上也过不去。
他们先去了一趟郡守府,拜访种泰之后,得了种泰的许可,这才匆匆赶来县衙告状。
因为收了钱,长史胡彦不好置之不理,也亲自来到了县衙,他怕刘武不识好歹,偏袒孙家,把刘武挤倒一边听审,自己坐起大堂,亲自问案。
此时听了被打的人诉苦之后,胡彦勃然大怒,命人去找孙家父子。
祖茂和黄盖两人一直在县衙听差,此时知道了这件事,打听清楚之后,匆匆跑去偏衙,把这件事告诉了孙坚,孙坚听了以后,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儿子的肩膀,向着大堂赶去。
这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被胡彦抓住口实,惊堂木一敲:“孙文台,你敢怠慢公务吗?”
孙坚慌忙施一礼:“下官不敢。”
孙坚毕竟是下邳县县丞,胡彦不好太搏了面子,只点点头,算是原谅孙坚了,他一双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孙策身上,不由大怒道:“跪下。”
孙策虽然害怕父亲,但是见了官差,他反到没那么害怕了,不过入乡随俗,孙策毕竟还是白身,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跪下,拱手道:“拜见长史大人。”
胡彦见孙策还算识相,点点头,而后看向其中一个被打的少年,喝问道:“孙大盘,打人的,是他吗?”
孙大盘捂着肚子,扫一眼孙策,忽然张大嘴,指着孙策道:“大大……大老爷,是他。”
胡彦见对方指认,这才扭头看向孙策,喝问道:“孙伯符,你可认罪?”
孙策一脸茫然的问道:“大人,我认什么罪?”
“孙大盘指认,你们殴打他们,还抢走了他们的鱼,可有此事?”胡彦敲响惊堂木,大声喝问。
孙策略作思索,忽然咯咯的笑了两声,拱手道:“长史大人,您也太偏心了,别说我有没有抢他的鱼,就是单打独斗,我这十二岁的孩子,能打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这明显是诬告,诬告!”
孙策连说两个诬告,稚嫩的声音引来堂上衙役们的哄笑,随着胡彦敲响惊堂木,大堂上才又变得鸦雀无声。
胡彦倒吸口气,双眉紧皱,目光锐利而执着的望着孙策,这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说的还挺在理,想要了结此案,还得从另外几个孩子身上下手,威胁加利诱,简单有效,想到这,胡彦立刻大喝:“来人啊!”
第0010章 反击万家()
大堂上,一声惊堂木敲响,胡彦大呼道:“把其余几个小子,给我带上?13??。”
所谓其余几个小子,就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孙暠,韩综,祖峰,黄炳,程咨。
几个小子和孙策都是班搭班,差不了多大,这时候,也都吓得瑟瑟发抖,毕竟,这些个孩子不比孙策,孙策两世为人,曾经好歹不济,也是一个团的指导员,中校编制,见过的世面,可比他们多多了。
此时见胡彦目光中多了一丝狡诈,孙策立刻意识到,这一关,恐怕没那么好过。
胡彦冷哼一声,看着孙暠道:“小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暠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胡彦猛敲惊堂木,怒道:“说!”
“我们……我们没偷。”孙暠终于忐忑的回了一句。
胡彦愤怒的哼了一声,又看向黄炳,怒道:“你也没偷吗?”
“我们……我们没去过河边。”黄炳摇摇头。
“嘿,你们几个小子,嘴够严的。”胡彦见问不出什么,只能无奈叹口气,毕竟都是孩子,这件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毕竟都是孙家的人。
刘武已经没有发言权了,只是默默地看着胡彦在堂上发威,孙坚想说话,却又说不上话,孙静这时候,也已经听到信,匆匆赶来了,只是站在兄长孙坚身旁,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希望这几个小子,千万别乱说话才好,否则,惹恼了胡彦,这件事可真不好办了。
大堂上,孙大盘已经没有了刚刚那惊慌的样子,一脸得意的望着孙策,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会惊动主家为他撑腰,回想城楼上,孙策打的自己险些站不起来,这个仇,一定得报。
孙大盘越想心中越恼,指着孙策他们道:“大老爷,就是这几个人抢了我们的鱼,还打伤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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