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伯平道:“胡大人,你看是不是这样,我将这几名家丁暂时留在府内,细细询问,等待他们说出真相,我第一时间通报给你,大人以为如何?”
胡小天面露犹豫之色。
万伯平道:“慈善义卖之事,我一定出面召集,务必让这件事办得风风光光,除此以外,我带头捐出一百金的善款,用于青云桥的修葺。”
胡小天笑逐颜开,万伯平还算懂事,想要保住你的儿子,就得舍得拿出你的金子。我可没逼你拿钱,既然你自觉自愿,本大人唯有却之不恭了。他叹了口气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也不是六亲不认的人,只要认识我的都夸我这个人最有人情味,特别注重感情。”
万伯平真是受不了这厮的自我标榜,便宜占尽还在这里装得高风亮节。年轻轻的这脸皮咋就那么厚呢?可万伯平毕竟有求于他,虽然被胡小天反反复复地敲诈,可仍然不敢跟他翻脸,陪着笑道:“多谢胡大人成全。”
胡小天语重心长道:“咱们朋友一场,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两句,慈父多败儿。这儿子始终都是穷养得好,须知棍棒下才能出孝子,你对他越是纵容,他非但不知悔改,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地做出更让你头疼的事情来。”
万伯平连连点头,胡小天的这番话虽然刺耳但是的确很有道理,大儿子万廷昌最近做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
胡小天又道:“昨夜我在青竹园留宿。夜晚听到鬼哭神嚎,实不相瞒,我脸上的伤势就是因此而起。”
万伯平听他这样说,又不禁愁上眉头,恳求道:“胡大人一定要帮我将这鬼魂驱走。”
胡小天道:“原本还是有机会的,九鼎镇魂本可成功将冤魂驱走,可我布下的阵法却被你的家丁破坏,冤魂乃是通灵之物。阵法一旦被破,它就不会第二次上当,我昨晚重新布阵威力已经大不如前,否则我又怎会受伤?”这厮的谎话是张嘴就来,而且说得毫无破绽,万伯平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免被他给骗过。
胡小天看到万伯平一脸惶恐,就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起到了效果。他又道:“事到如今即便是我勉强布阵,也不会有什么效力了。”
万伯平心急如焚道:“那该如何是好?胡大人,您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驱鬼拿妖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现在真是无能为力了。万员外,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将三少奶奶尽快送出万府,找一处冤魂不敢靠近的地方将她安置下来。”
如果说过去万伯平还垂涎这位三儿媳的美色,可这阵子家里生的祸事接连不断,他也慢慢相信是小儿子的冤魂作祟,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万伯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倘若真是儿子的冤魂闹事,肯定是因为他滋扰乐瑶的事情,和性命相比,美色也退居其次,胡小天的这番话正中万伯平的下怀,万伯平道:“万大人说的极是。”
胡小天并没有特别强调这件事,一面万伯平疑心。因为昨晚已经亲耳听到万夫人要将乐瑶送往济慈庵,估计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变故,自己只是顺水推舟,让万伯平下定决心将乐瑶送走。
胡小天离开万府的时候并没有让万长春送行,而是选择和慕容飞烟步行离开,行到万府大门的时候,周文举追了出来:“胡大人留步。”
胡小天笑眯眯转过身去:“周先生有何见教?”
周文举向胡小天拱手道:“胡大人,不知何时能有空闲,周某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胡小天之前在抢救李香芝时表现出的高医术让周文举深深叹服,他向来是个严谨治学之人,多年以来在医学道路上的追求从未停歇过,他对胡小天的感觉也从不屑到敬重。
胡小天对周文举谦虚好学的风范也颇为欣赏,微笑道:“我这两日公事繁忙,周先生若是不急着走,明晚来舍下做客,我那里宽敞的很,只要周先生愿意,咱们大可秉烛夜谈。”
周文举闻言又惊又喜,他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我就不客气了,明晚我一准过去。”
胡小天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其实青云县城本来就没有多大,周文举就算是走过去也不用太久的时间。和周文举道别之后,胡小天快步向青云桥的方向走去,途径县衙之时看都没看上一眼。
大雨虽然停歇,可城内仍然有不少地方积水严重,老百姓正忙着清理洪水过后的一片狼藉,居然无人关注这位新任县丞大人,自然也就没有了人人喊打的狼狈场面。
经过县衙公示牌前,正看到两名衙役在那里张贴告示,胡小天走过去看了看,看到这告示果然是自己拟好的那一张,昨日就将这份公告递了上去,直到现在才贴出来,小小的县衙效率居然如此低下,不过有了这张公告总算为自己证明了清白,两名衙役贴完公告转身的时候才现胡小天就站在身后,赶紧躬身行礼道:“胡大人!”现在县衙里面认识这位新任县丞的也越来越多。
胡小天笑眯眯点了点头:“快去张贴公告吧,城门两侧各大路口全都贴上去。”
两名衙役领命去了,慕容飞烟望着胡小天道:“想不到你居然还很在乎自己的名誉。”
胡小天道:“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看来我错了,我向来视自己的名誉高于一切,甚至过我的生命。”
“真没觉得!我觉得你是个看淡名誉的人,尤其是看到金钱和美女的时候。”
胡小天嬉皮笑脸道:“不过要是跟你相比,名誉算个屁!”
慕容飞烟气鼓鼓道:“你少来,别动不动就往我身上扯,对了,乐瑶姑娘病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她再走啊?”
胡小天一本正经道:“人家是个寡/妇,我是地方官员,总往她那儿跑容易遭人闲话。”
慕容飞烟望着他将信将疑。
胡小天又道:“说起这事儿,有件事我得让你去办。”
“公事好说,私事别提。”
胡小天道:“总之不是损公肥私的事儿,万家要将乐瑶送出府去,据说是要将她送到济慈庵礼佛。”
慕容飞烟美眸圆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她去当尼姑?”
胡小天笑道:“其实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胡小天道:“万家父子几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个觊觎乐瑶的美貌,根本不讲什么伦常之礼,乐瑶呆在万家也如同狼群中的羔羊,不瞒你说,她私下里请求我帮她脱离苦海,所以……”
慕容飞烟道:“听起来好像是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可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假公济私呢?”
胡小天道:“偏见,绝对是偏见,这送佛送到西天,既然你救了人家还是得负责到底,要说这万家人大都不是良善之辈,我担心他们会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慕容飞烟道:“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胡小天来到通济河畔,现只有柳阔海带着两名衙役在岸上守着,昨天县尉刘宝举带来的二十名兵丁都不见了影子,问过柳阔海方才知道,那些士兵全都让刘宝举给撤走了。说好替班的那拨人不知什么缘故还没到,所以柳阔海等人只能继续留守。
胡小天抬起头来,天空中艳阳高照,云消雾散,一碧如洗,看来这场雨应该是停了。柳阔海在这里守了就快一天一夜,虽然年轻力壮,也露出些许的疲态,胡小天道:“阔海,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阔海道:“大人,我不累。”
胡小天笑道:“一天一夜没合眼,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先回去休息。”
柳阔海见到他坚持,方才领命去了,胡小天让那两名衙役也回县衙,让他们催人过来替换。
一个人在通济河大堤之上来回走了几步,看到水位比昨天已经退下去不少,心知除非有人刻意破坏大堤,否则绝不会生决堤的事情,青云桥原址处有一块空地,约莫两亩左右,除了一棵大槐树没有任何的植被,胡小天暗忖这里倒是一个开慈善义卖会的好地方。
第七十章【主动示好】(下)()
他这边正想着慈善义卖的事情,却见几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定睛一看,却是县令许清廉,身后跟着师爷邢善,还有两名衙役。
许清廉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因为靠近大堤道路泥泞,害怕马车陷入泥泞之中,于是沿着石砌的小路步行走了上来。虽然距离不远,可官靴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污泥。
胡小天向许清廉远远抱了抱拳,笑道:“许大人早!”眼睛下意识地朝他裆下瞥了瞥,许清廉今天倒是没尿裤子。
许清廉抬头看了看太阳,都已经过了巳时,还早呢?这小子说话从来都没个谱。小眼睛朝堤坝上瞄了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呢?”
胡小天道:“天晴了,兄弟们都熬了一天一夜,辛苦得很,所以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许清廉自从昨日被胡小天整得尿床,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始终没有找到泄的途径,见到胡小天新仇旧恨顿时一股脑涌上心头,怒道:“胡小天,护堤之事非同小可,本官反反复复跟你交代,这条大堤事关整个青云县城的安危,若是大堤出了什么差错,朝廷追责下来,只怕本官也保不住你。”
虽然许清廉一直对胡小天不怀好意,可自从胡小天来到青云之后,表面上还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清廉是第一次火痛斥胡小天,他官儿大,上级批评下级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
胡小天对许清廉却不买账,换成别的下级官员,也就是俯帖耳听他呵斥两句就完了,可胡小天压根没把许清廉放在眼里,自己还没翻脸呢,许清廉居然先甩脸子了。胡小天呵呵笑了起来。
许清廉被他这一笑给弄愣了,我曰,老子说错话了吗?有什么好笑的?你丫一个刚来的县丞根本是对我不敬啊!
胡小天道:“许大人病好了?”
许清廉挤了挤眼睛,有点搞不清这厮的路数:“青云多处内涝,本官又怎能安心养病?”说得跟自己多敬业似的。
胡小天道:“昨天大雨滂沱不见大人巡视,今天风和日丽大人跑过来忧国忧民,这大堤是我负责看护不假。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是被追责,你身为青云地方长官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呃……这……”
胡小天道:“大家既是同僚,就当相互照顾,我昨儿在风雨中站了一天一夜的时候,大人在哪里?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大人非得要摊开了说明白,难道不怕伤到感情?”他这番话充满了威胁的意思。
许清廉本以为自己依靠官位的优势,能够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可没想到出师不利,才质问了一句话就遭到胡小天的据理力争,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
身后师爷邢善可看不下去了,他跟随许清廉在青云任期还没有见过下级官员这么不给面子的。邢善怒道:“胡小天,你岂可对县令大人无礼?”
胡小天冷冷转向邢善,双手握成了拳头,邢善被他吓了一跳,心说这货气势汹汹难不成想打我?可想想许清廉就在身边,即便是借胡小天一个胆子他也不敢,马上又有了底气,他向前一步指着胡小天道:“但凭你刚才的那番言辞就能治你不敬之罪。”
胡小天摇了摇头。望着许清廉道:“许大人,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许清廉怒视胡小天,一双小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好像并未说错什么。”意思很明显,老子支持他,你能怎地?
胡小天道:“许大人昨天清晨我去你府上找你的时候,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
“你说三班衙役全都归我调拨!”
许清廉道:“是,我的确说过。可是我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却执行不力,整条堤坝之上竟然见不到一个衙役在巡视,你是怎么办事的?”
胡小天笑道:“三班衙役到底有多少人当值许大人难道不清楚?能找到的。我全都叫来了,昨日刘大人还专门调拨了二十名士卒过来帮忙,今日汛情缓和,这才让他们去休息,大人难道以为我们都是铁打的,可以昼夜不停地在这边巡视,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吗?”
许清廉道:“胡小天,据我所知,昨晚你并不在这边值守啊!”胡小天最近跟万伯平过从甚密,许清廉对此早有耳闻,他也一直想跟万伯平攀上关系,只可惜万伯平自视甚高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县令看在眼里,如果胡小天当真傍上了万伯平这位青云富,只怕自己的位子就更不稳固了,做官的都懂得未雨绸缪。
一旁邢善脸上跟着露出得意之色,胡小天明白许清廉此次是有备而来,此前一定将自己的去向调查的清清楚楚,现在过来难,想必是有了确然的把握。
胡小天道:“大人是要兴师问罪了?”
邢善一旁插嘴道:“按照大康律例,违抗命令玩忽职守此乃重罪,若是大人上报州府,你这个县丞只怕是做不成了。”
胡小天看都不看邢善一眼,而是向许清廉低声道:“许大人,咱们借步说话。”
许清廉认为自己总算掌握了主动,倨傲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胡小天道:“大人是不是想我将昨日在您家中听到看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许清廉内心一惊,这货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将我尿床的事情给抖出来?他虽然无耻,可并不代表不要脸面,假如胡小天将昨天自己尿床的事情给抖出来,只怕自己要成青云县的笑话了,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杀人不过头点地,自己真要把胡小天给逼急了,这货保不齐真会狗急跳墙,就算自己能够痛扁这只落水狗,也很难保证不被反咬一口,许清廉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冷哼了一声道:“胡小天,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并非是本官针对你,而是大堤之事关系到全县人的身家性命,不容有失。”
胡小天听到他语气变软,明白这厮开始让步,于是也话锋一转:“大人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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