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东梁郡经过一夜的辛苦防守,成功挡住了雍军的三次攻击,后半夜雪停了,开始下起了冻雨,这让雍军将士苦不堪言。秦阳明发现这场攻城战比他预想中要困难得多,天公不作美,始终没有站在自己的一边,而黎明时分刚刚确认了一个消息,东洛仓已经被胡小天奇袭击破,这个消息让秦阳明肝胆俱寒,他知道东洛仓失手意味着什么。
谋士翟远从秦阳明铁青的面孔已经猜到他此时的心情,不敢主动说话,悄悄候在一旁。
秦阳明道:“我们的粮草能够支持几天?”
翟远低声道:“两天”
秦阳明望着不远处东梁郡硝烟弥漫的城楼,若是坚持攻城,一天之内或许能够拿下东梁郡,可是过了这一天呢?东洛仓那边怎么办?如果无法夺回东洛仓,那么他们的军需补给就会出现问题,纵然在兵力上远胜于对方,又如何能够在饿着肚子的前提下打仗?胡小天果然够狠,釜底抽薪断了他的后路。
副将杨先前来禀报,表情显得有些慌张:“启禀大将军,武兴郡方面有一百艘战船正向东梁郡驶来,应该是派出增援的部队。”
秦阳明的心情越发沉重了,武兴郡敢于出兵,应该是听说了东洛仓被拿下的消息,形势变得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将胸中的这口闷气全都压榨出去,可是这次的深呼吸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他的内心变得越发沉重,沉重得就要窒息。他转向翟远,翟远慌忙垂下头去。翟远并不是害怕秦阳明的虎威,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对秦阳明的战术布置。他在心底一直都是暗自腹诽的,派出这样规模的大军,力求万无一失,本来就是小题大做。东洛仓的失守也在翟远意料之外,在他看来胡小天攻打东洛仓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却没有想到对方真敢付诸实施,而且取得了成功。
“你怎么看?”秦阳明从牙齿缝中挤出一番话,落到如此的窘境。( ’)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责,而是埋怨身边的这些谋士幕僚无用,居然猜不到对方的战术。
翟远道:“东洛仓不容有失,就算攻下东梁郡,失了东洛仓一样无法向朝廷交代。”
秦阳明怒道:“这还用你说?我是问你,现在应该怎么办?”
翟远道:“集结所有兵力攻打东洛仓,务必要在一天内夺回东洛仓。”
秦阳明咬了咬嘴唇,其实不用翟远说,他也明白应该怎么做,当前的局势下。他哪里还有其他的选择?秦阳明用力闭上双目,感受着冰雨点点滴滴拍落在他的面孔之上,他的面孔似乎已经麻木:“撤”
余天星看到围困在东北两门的雍军开始有序地向后撤退,知道对方已经落实了东洛仓被攻破的消息,这一消息必然摧垮了秦阳明的信心,让他无心恋战,接下来秦阳明所做得只有孤注一掷,集结大军全力向东洛仓反扑,力求抢回东洛仓。
胡中阳和唐铁汉都来到余天星的身边,望着城门外渐渐退去的雍军。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喜色,胡中阳道:“余先生,他们这就退了?”
余天星微笑道:“秦阳明没有选择,东洛仓已经被主公拿下。失去东洛仓,他们的军队就失去了补给,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就面临无以为继的尴尬境地,到时候别说是七万,就算是七十万大军一样不攻自溃”余天星的表情充满信心。胡中阳心中暗叹,胡小天果真是洪福齐天的人物,不但老天爷帮他,而且他的身边拥有余天星这样多智近妖的大才,此前击败唐伯熙统领的三万南阳水师尚觉得有些侥幸,可今次不费吹灰之力就退去了秦阳明近七万大军的合围,此等谋略真是天下少有,胡小天身边有这种谋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胡中阳对胡小天拿下东洛仓一事仍然将信将疑,低声道:“东洛仓被胡大人拿下了?”
余天星微笑点头道:“千真万确,如果一切顺利,现在赵武晟将军的五千人马也已经进入东洛仓和主公会合了。”
常凡奇仍然守在西门前叫骂,此时一名探子过来向他禀报,却是一支大军已经抵达东洛仓西门,从西门进入城内。
常凡奇咬牙切齿,准备指挥手下向西门进军,就算是血战而死,他也要死在东洛仓,莫名其妙就丢失了东洛仓,明明是自己的地盘,现在自己却被拒之门外,常凡奇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挫败。
正准备离去之时,却听身边副将道:“将军你看”
常凡奇举目望去,却见城楼之上,几位士兵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站在那里,常凡奇看得真切,那老太太正是自己的母亲,常老妇人年事已高,失明多年,看不到眼前的一切,轻声道:“奇儿呢?奇儿呢?”
常凡奇担心到了极点,却不敢大声叫嚷,生怕吓到了娘亲,他从小由母亲养大,为人极其孝顺,现在看到老娘被人控制,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翅飞上城头救出母亲。
胡小天微笑向常凡奇点了点头,搀扶住常老太太的手臂道:“常大娘,将军正在城外操练呢,楼上风大,你们还不赶紧带大娘下去避风取暖,若是让常将军看到,他一定会怪罪咱们的。”
常老太太道:“不是说奇儿在这里吗?”
胡小天笑道:“大娘,您先下去歇着,等将军忙完,我请他即刻去见您。”
等到老太太离去之后,胡小天方才重新来到箭垛前,望着在城下怒目而视的常凡奇道:“常将军,你可看到了?老夫人好的很,我一定会代你好好照看于她,你千万不用担心。”
常凡奇扬起手中丈八蛇矛,指着胡小天道:“胡小天,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抓我娘亲,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解心头只恨。”
胡小天笑道:“听闻常将军是个孝子,胡某生来最敬重得就是忠臣孝子,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人在很多时候,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两难的抉择。”他向展鹏使了个眼色。
展鹏弯弓搭箭,一箭向下方斜行射了过去,羽箭插入常凡奇马前三丈左右的地面之中,马前护卫冲上前去捡起那根羽箭,将羽箭拿回来呈上。常凡奇接过羽箭,箭杆之上缚着一支小小竹筒,取下拧开之后却是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以秦阳明之命换老夫人之命reads;”
常凡奇倒吸了一口冷气,合上纸条,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敢靠近他偷看纸条上写的什么。这胡小天实在是太狠了,竟然让他杀了秦阳明来保住自己母亲的性命。
胡小天在城楼上微笑道:“常将军,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丢了东洛仓,回去也是砍头的死罪,不如归顺于我,我保你荣华富贵,一生平安。”他中气十足,距离这么远,声音清清楚楚传到常凡奇的耳中。
常凡奇怒道:“卑鄙无耻”他心中虽然怨恨,可是却不敢下令发起进攻,此时一旁副将道:“将军,人马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去东门阻击康军部队?”
常凡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里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将军……”
从东门进入东洛仓的乃是赵武晟和麾下的五千军,胡小天方面在东洛仓的兵力已经增加到近八千人,有了蒋云福这个投诚者的帮忙,他们很快就摸清了东洛仓的大致情况,这里不但储备着丰富的粮草,更有两个武器库,武器足够装备一支五万人的军队。
在占领东洛仓之后,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马上开始布置城防,用不了太久的时间,秦阳明方面的大军就会先后抵达,此次前来他们必然孤注一掷,不惜一切攻打东洛仓。
胡小天方面开始进行轮流休息,根据他们初步掌握的情况,就算在这里坐吃山空,他们八千人守上二十年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有了东洛仓的粮草作为后盾,在依靠东洛仓坚固的城墙,巍峨高耸的箭楼,就算面对秦阳明方面的六万大军,他们也充满了底气,大雪之后就是冻雨,气温骤降,城内吃饱穿暖,而城外的这些雍军很快就会出现粮草短缺,更何况这场突如其来的冻雨打湿了他们的棉衣,恶劣的气候比起大军的杀伤力更加强大,如果秦阳明坚持攻城,那么雍军的死伤必然惨重。
胡小天方面以逸待劳,常凡奇却因为母亲被胡小天控制而投鼠忌器,虽然继续让士兵叫骂,却不敢轻易攻城,先赶来增援的是黄诚信带来的一万多兵马,这些部队隶属于常凡奇的手下,看到东洛仓果然被康军占去,黄诚信也是暗叫不妙,他也不敢轻易提出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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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被逼无奈】(上)()
直到正午时分,秦阳明的大军也抵达了东洛仓,六万大军将东洛仓围了个风雨不透,秦阳明下令暂时扎营造饭,将士们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奔波,体力全都处于严重透支的状态,无法继续进行攻城的任务,如果不让他们休息调整,只怕很多人都会累倒下。 w w wnbsp;。 。 c o m
胡小天故意让人在城楼之上支起炉灶,饭菜的香气随风飘散,搞得东洛仓周围到处都是,城外的雍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吃饭,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闻到这饭菜的香味,饥饿感越发强烈了。
秦阳明将众人叫到帐内,他没有顾得上讨论战况,劈头盖脸就质问常凡奇道:“常凡奇,我让你镇守东洛仓,务必要小心谨慎,你因何擅自出击,将东洛仓失去了?你可知罪?”
常凡奇心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岂能不明白秦阳明的目的何在?无非是恶人先告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他好解脱责任。常凡奇冷冷道:“秦大将军,如果不是你下令攻打东梁郡,从东洛仓调走了一万五千人,东洛仓怎会失去?”
秦阳明怒道:“混账你失去东洛仓居然还拒不认罪,来人将他给我捆了,先收押入监,等夺回东洛仓再交由皇上问罪。”
两旁武士涌了上来,常凡奇怒吼道:“我看谁敢动我?”怒发冲冠,凛冽的杀气向周围弥散开来,吓得那帮武士慌忙停下脚步。望向秦阳明。
秦阳明怒道:“怎么?你想造反吗?我觉得这东洛仓因何会落入敌人之手,原来是你和他们暗勾结,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逆贼,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常凡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秦阳明是铁了心要把自己推出去承担责任,想起自己被胡小天抓住的老娘,再看到自己目前所处的困境,常凡奇点了点头道:“秦将军。不用你们抓我,失去东洛仓是我的责任,我罪不容恕,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恳请秦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戴罪立功,这东洛仓从我的手上失去。我要亲手将东洛仓夺回。”
秦阳明听到他开始服软,脸色也稍稍缓和,其实他也明白常凡奇不可能通敌卖国,只是眼前状况下,必须要推出一个人承担主要责任,秦阳明为了自保所以才不得不这样说。
常凡奇作战勇猛。每逢战事总是身先士卒,在军颇有人缘。交好的将领不少,看到眼前一幕,所有人都明白秦阳明要将主要的责任推给常凡奇,黄诚信身为东洛仓的副统领心也是为常凡奇暗暗不值,慌忙出列道:“秦将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给常将军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将功赎罪。也好证明自身的清白。”他这样一说,周围将领纷纷上前说情。
秦阳明听到众人说情,也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叹了口气道:“常凡奇,不是我不念同僚的情分,而是国有国法,法不容情,如果今日无法夺回东洛仓,别说是你,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你连累。”
常凡奇心暗恨,秦阳明啊秦阳明,你果然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常凡奇死不足惜,可是我岂能承受这不白之冤,如果不是你借兵攻打东梁郡,我岂会落到如此绝境?想起丢掉的东洛仓,可谓是万念俱灰,可是又想到被胡小天控制的娘亲,不由得想起胡小天刚才的那番话,忠孝不能两全,我若是死了,我娘怎么办?
秦阳明看到常凡奇半天都沉默不语,只当他已经屈服,冷冷道:“常凡奇,你愿意领兵攻城将功赎罪吗?”
常凡奇毫无反应,知道秦阳明问他第二遍的时候,方才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躬身抱拳道:“末将愿往”
秦阳明拿出一支令箭:“那好,我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常凡奇上前跨出一步,接过令箭,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以为这件内部纠纷到此为止之时,却想不到常凡奇忽然一抬腿,将隔在他和秦阳明之间的长案踹了出去,长案飞起重重撞在秦阳明的胸口,重击之下,秦阳明胸口的肋骨被撞断了三根,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常凡奇已经拍落秦阳明的头盔,抓住他的发髻,抽出匕首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众将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众人一个个刀剑在手,向心围拢而去,杨先怒吼道:“常凡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主将,给我放开”
黄诚信和常凡奇同为东洛仓守将,在心底还是倾向于他,慌忙道:“大家不要靠近,千万不要伤了主帅的性命”一边又道:“常将军,你不要冲动”
秦阳明唇角滴血,虽然被常凡奇控制,可是表现得仍然镇定,毕竟是坐镇一方的大将,生死关头仍然表现出大将之风,他冷冷道:“常凡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常凡奇手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利用秦阳明的身体掩护住自己,充满悲愤道:“我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攻打东梁郡是你的主意,你调走东洛仓的多半兵马,集合三地之力,六万之众都无法拿下一个东梁郡,却被人声东击西,趁机攻入东洛仓,我承认我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责任?不是你好大喜功,作战因循守旧,如何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胜了,功劳全都是你的,败了,责任却要由我们承担,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的好事?”
常凡奇越说越是激动,手匕首下压,刺破了秦阳明的肌肤,一缕鲜血沿着刀口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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