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胜景道:“按理说我本应该开心才对,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我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只是被人利用,我当别人是傻子,可我才是最傻的一个,竟然被自己的女儿和外人联手欺骗!”
霍小如淡然道:“知足者常乐,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知足?”
薛胜景怒道:“你在教训我?别忘了我是你的父亲,是谁给了你生命,是谁给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霍小如望着眼前暴怒如雄狮的薛胜景,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她向父亲走了一步,目光无畏和他对视着:“从你抛弃那母子三人的时候,你就没资格再当一个父亲,不要说什么压力,也不要说被逼无奈,若是你当真舍得放弃荣华富贵,又怎能发生以后的惨剧?我不想历数你做过的荒唐事,即便是你和我相认,又何时愿意为我牺牲?在你眼中人都可以利用,人都只是你登上皇位的工具,达到这一目的,你可以牺牲人,包括我!”
薛胜景的内心如同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肥胖的面孔失了血色,他向后退了一步道:“你变了,你变了……”
霍小如道:“我从未改变,我就是我,霍小如,除了彼此利用,我和你没有的关系!”
薛胜景咬牙切齿道:“我可以让你成为万众敬仰的公主,一样可以将你打落尘埃,拿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霍小如微笑道:“一个人的体重和说话的分量未必能够画得上等,你说得对,我给周睿渊三颗天人丹,任天擎却只给了你一颗,这种不公平的背后是有原因的。”她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只要我想让你死,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薛胜景的内心抽搐了一下,他竟然被霍小如表现出的杀气所震慑,他摇了摇头,几乎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这还是我的女儿吗?薛胜景低声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霍小如冷冷扫了他一眼道:“你虽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你在我眼中连一颗尘埃都算不上!”
“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连一颗尘埃都算不上?”龙宣娇望着胡不为,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忧伤。
胡不为依然儒雅,笑容平和而温暖,坐在龙宣娇的对面,他不得不承认,龙宣娇在这一年之中苍老了许多,红颜易老,龙宣娇却在这段时间中接连经历了失去权力失去感情,她所承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胡不为用微笑和沉默对答。
龙宣娇显然对这样的回应并不满足,她大声道:“从一开始你都在利用我,你始终都在利用我!”
胡不为叹了口气道:“其实女人傻一点更容易得到幸福,你不该背着我偷梁换柱,你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肯给我,又怎能期望从我这里得到真正的感情呢?”
龙宣娇道:“是你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无论怎样隆景都是我们的亲生骨肉,你可以狠心待我,可是你不可以伤害他!”
胡不为道:“有件事我隐瞒了几十年,也困惑了几十年。”他盯住龙宣娇的双目道:“我根本就没有生儿育女的能力,又哪来得亲生骨肉?为何你认定了那孽种一定是我的?”
龙宣娇的面孔勃然变色,她的嘴唇苍白,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绝望,忽然她尖叫了一声,伸出十指向胡不为扑了过去,却被胡不为轻松躲开,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摔得骨骸欲裂鼻青脸肿,捂住面孔趴在地上低声痛哭起来。
胡不为道:“你做得每件事我都清楚,我只是教你弹琴,还有人教你佛法,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和明晦的事情?”
胡不为站起身来,负手望天:“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腹中的孩儿究竟是谁的,我忍辱负重,背了这个黑锅,今日终于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猜,我要是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宝贝儿子,他会怎样看你?”
龙宣娇尖叫道:“不要!”她扑倒在胡不为的脚下,抓住他的足踝,满是泪痕的面孔上充满了祈求的表情。
胡不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完全摧毁了龙宣娇的信心和骄傲,也撕裂了她仅存的自尊:“你我之间本不至于闹到如此的地步,总之你安安分分做你的皇太后,那孽种仍然可以做他的皇帝。”
胡不为走出皇宫,登上一直都在那里等候的马车,马车驶出皇宫后不久停了下来,胡不为有些诧异地掀开车帘,却见车夫缓缓回过头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向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大人别来无恙?”眼前老者正是刘玉章。
胡不为内心一怔,旋即也露出笑容道:“您老终于肯现身了。”
刘玉章指了指前方,将马车停在一座民宅前方,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胡不为在车内深吸了一口气,也掀开车帘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刘玉章已经在院落中的石桌旁坐下,茶已经泡好,胡不为坐下后主动端起茶壶,其目的却是试探茶壶的温度,从而判断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刘玉章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有人,不过已经去外面望风,你只管放心。”
胡不为为刘玉章将面前的茶盏斟满,微笑道:“先生春风满面想来一定有了好消息。”
刘玉章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找到七宝琉璃塔地宫的所在,也说服胡小天跟我合作开启地宫之门。”
胡不为眉峰一动:“您准备跟他合作?”
刘玉章道:“开启地宫的关键在永阳公主的身上,想让永阳公主那妮子为我做事,也只有通过他了。”
胡不为内心中波澜起伏可表面上仍然风波不惊:“先生答应他什么了?”
。。。
第八百六十四章 当你老了 上()
这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事情,想让胡小天让步,并联手合作,刘玉章必然开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胡不为此时内心波澜起伏,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更何况他和刘玉章也只是彼此利用的关系,虽然他不清楚刘玉章最终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还是刘玉章利用自己更多一些。若是刘玉章选择和胡小天合作,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不对!若是如此他就不会来见自己,难道他还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刘玉章道:“我答应将西川给他!”
胡不为内心剧震,西川明明是在自己掌控之中,虽然刘玉章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绝对不能称得上是关键作用,他现在竟然要将西川给胡小天,真以为一切全都在他的主宰之中?胡不为的表面上却极其冷静,微笑道:“先生不觉得这样的付出实在是太大了?”
刘玉章哈哈大笑:“不拿出一点诚意又怎能让他甘心与我们合作?”
胡不为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主动交出西川?”
刘玉章摇了摇头道:“不急,只是一个承诺,未必要兑现。”话锋一转又道:“那颗头骨却是要交给我了。”
胡不为没有的迟疑点了点头道:“也好,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的用处。”
月色如霜,余庆宝楼被月光勾勒上一道银色的轮廓。徐凤眉和胡不为彼此对望着,徐凤眉的眼中充满了不甘的目光,她低声道:“虽然我并不清楚那头骨有什么用处,可是辛辛苦苦方才得来,现在却要还给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胡不为淡然笑道:“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现在物归原主我也无话好说。”
徐凤眉道:“他今天找你要头骨,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你要西川,只要能够达到他的目的,就算胡小天让他将你的性命交出去,他也不会有的犹豫!”
胡不为缓缓站起身来,默默走向窗外,推开格窗,目光投向漆黑如墨的夜色,搜寻着那弯新月所在的位置,很快定格在那如同弯弯峨眉的月牙之上,沉默良久,方才低声道:“一直以来他都在利用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徐凤眉道:“他承诺帮你一统天下,现在他的承诺还未实现,却又改弦易辙,转而与胡小天合作!”
胡不为道:“承诺永远做不得数!我也从未将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徐凤眉道:“我们又何必怕他?以我们今时今日的实力和地位,你掌控天香国权柄,坐拥南部大片土地,我手中掌握了徐氏的财富,我们联手天下间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情?”
胡不为道:“我可不是怕他!难道你不感到好奇?他拿了这颗头骨去和胡小天合作,说是要开启地宫之门,这地宫之中究竟有什么?”
徐凤眉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好奇,其实人这一生未必什么都要得到,拥有得江山社稷再大,到头来也不过一穴安身,不为!其实我们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够,何必去争这些无畏的事情,天香西川红木川,只要我们固守这大片疆域,足以成为开国之本,以后的事情交给后人去做,我们已经不小了,何必权力和野心穷其一生?”这番话她说得有些艰难,因为她知道眼前人欲壑难填的野望,她知道自己很难说服他。
胡不为道:“后人?我们的后人又是谁?”
徐凤眉咬了咬嘴唇,胡不为的话刺痛了她的心,其实从她喜欢上胡不为的那一刻,她就甘心为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然而愿景虽好可是却很难实现,她甚至嫉妒过徐凤仪,嫉妒过龙宣娇,虽然她们并非胡不为心中所爱,可毕竟都拥有了胡不为的骨肉。
胡不为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必然会引起徐凤眉的误解,其实她又怎知道自己心中的痛苦,他转过身去,双手握住徐凤眉的肩头,轻声道:“也许你说得对,我对有些事不该太过执着!”
入春之后,⑽醋橹砟舷鹿ゴ虼笥海」艽笥豪ǜ笳τ诹⒐蠊ψ钗槿醯氖焙颉5比徽馄渲幸桓鲈蚴且蛭胡可汗完颜陆熙于三月病死,这件事西玛大哭一场,不过碍于她现在的处境,也只能留在江南遥祭父汗了,她的三哥完颜烈祖接受了淙稽胡臣民对完颜家族非常的忠诚,可政权更迭总是需要稳固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是新任可汗对政权的熟悉过程。大雍燕王薛胜景在两国关系上也采取低调处理,虽然表面上并未让步,可私底下让利不少。
正是出于以上种种的缘故,北疆边境竟然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完颜烈祖登上汗位之后,他的外交策略显然要比完颜陆熙温和得多,派出使臣出使邻国缔结盟约,到处打着友好的旗。
大康这两年间风调雨顺,而且因为胡小天和七七重新定下婚约这个古老的王国突然又呈现出枯木逢春的欣欣向荣。事实上臣民们已经明白,大康的江山已经龙氏的掌控之中了,现在掌控权柄的是永阳公主,而她很快就要嫁给胡小天成为他的妻子,就算胡小天不准备称帝,甘心成为七七背后的男人,他的实力却是大康最为雄厚的一个,以后他们的儿女才是大康未来的主人,也就是说大康未来江山的主人必然姓胡。
这样的更迭是人都明白的事情,不过多数人也都能够接受,谁当皇帝无所谓,只要国家能够安定,当然不排除一些迂腐的老臣和皇族后裔心有不甘,也曾经组织了几起叛乱事件,然而都未兴起什么波澜就被朝廷雷厉风行地扑灭,对于参予叛乱者严惩不贷,也借机铲除了一些皇族遗老,经过几次清洗,真正意义上的皇族派系已经不复存在。即便是心存异议的臣子,看到这些人的下场也感到胆颤心惊,开始接受现实,安于现状。
大康内部出现了空前的安定局面,胡小天在掌控域蓝国之后,成功将其成为西方要塞,非但掌控了东西交往的商路,而且切断了蜕冲攘焦侄耐伏胡和沙迦联盟已经没有可能。大雍薛胜景虽然成功掌握权柄,却不得不面对国内的种种乱象,他虽然力克薛道铭和李沉舟,缺衣少粮的百姓积蓄已久的不满终于如火山般爆发起来,自从入春以来大雍境内揭竿而起的义军接二连三,大雍将国内大部分的军队投入平乱之中。薛胜景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大康的事情?
反倒是渤海国和大康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亲密,渤海国向大康称臣,岁岁纳贡年年来朝,两国之间的商贸来往也开创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天香国方面和大康之间的交往却将至历史的最低点,胡小天在拿下域蓝国之后,明显加重了西川东北部的兵力,人都已经看出用不了太久,大康的军队就会开始西川。
六月是康都最为炎热的季节,胡小天处理完军务,前去丞相府探望秦雨瞳的时候,却从周睿渊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太师文承焕案情已经全部查明,定于秋后问斩,文承焕提出一个要求,想要单独和胡小天见上一面。
周睿渊也只是无意提起这件事,他并不认为胡小天会去见一个阶下囚,现在的文承焕再不复昔日的风光,而胡小天已经贵为镇海王,更是大康军权的实际掌控者,想不到胡小天居然欣然应允。
再见文承焕,胡小天几乎认不出来了,文承焕满头白发,形容枯槁,入狱之后不久又中风,如今半身瘫痪,看他的样子,只怕等不到秋后问斩就已经寿终正寝了。
文承焕看到胡小天进来,目光中居然流露出几分神采,他点了点头道:“你果然来了!”他的口齿还算清楚。
胡小天向他笑道:“老太师别来无恙?”
文承焕道:“阶下之囚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内心中的失落溢于言表。
胡小天向身后点了点头,有人送上专门准备好的酒菜。
文承焕道:“这酒有毒?”不等胡小天回答,他又摇了摇头道:“你们又岂会给我这种体面的死法,又怎会将珍贵的毒药浪费在老夫的身上。”
胡小天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双手递了过去,倒不是他可怜文承焕,虽然文承焕是大雍的卧底,可是这老头儿的气节还是让胡小天深感佩服的。
文承焕双手哆哆嗦嗦接过,想要一口饮尽,却有大半都洒了出来。胡小天接过空杯,为他重新斟满。
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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