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佐很快领完了三轮酒,众人酒量有大有小,酒量小的,每次只倒半碗,酒量大的就多倒点,似李策这般实在的还真不多。只见他每次喝完,都是接着就拎起酒坛再倒上满满的一碗,直到溢出为止,下次喝的时候端起来就是一仰而尽,分明就是在当水喝……有些看明白的纷纷替李策担心,大家心想这傻小子这般实在,待会肯定是烂醉如泥了。
三轮酒罢,大家开始真正吃起来。
李策见终于解放了,忙拾起筷子再次吃起来,刚夹了几筷子,这时宋金刚起身来到李策桌前,手里端着一碗酒,也是满满一碗,李策一抬头发现宋金刚端着一碗酒站在桌前,心里估计他这是来敬酒了。
果然,宋金刚说道:“李先生大才,俺老宋甚是佩服,那日守城,李先生初来之时,我多有得罪,这里向你赔罪了!”
说完一仰而尽,李策见状忙也端起酒碗站起身来客气道:“哪里,哪里,该是我谢宋兄救命之恩才对,哪有什么得罪可言,宋兄严重了,该是我敬你才对。”说完一仰头也干了这碗酒。
李策并不称呼宋金刚的官职,而是学着江湖称谓,称他为宋兄,这样一来,无形中就拉近了距离,这是前世李策跑客户时积累的小技巧。
果然宋金刚听李策这么称呼自己,大为高兴,又见李策喝酒说干就干,毫不扭捏,甚是爽快,很对他的脾气。宋金刚大喜,爽朗得笑道:“好,痛快,想不到李先生文绉绉的一个读书人,喝酒跟俺老宋一样,也是这般牛饮,对,莫要学那迂腐秀才诸般扭捏作态,那样好不恶心,我说喝酒就是这么喝才过瘾嘛,喔,俺老宋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宋金刚这边正说得起劲,旁边跟他一块来的,坐在李策旁边的一个将领忙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老宋,别乱说!”
宋金刚这才醒悟,这河北西路的监军何福存今日也在此,北宋的监军一职多由宦官担任,其职责就是代表皇帝对边军主将进行监督,虽没有实权,但边军的一应大小事务他都可以向皇帝汇报,故即使是陈尧佐平日也要让那监军三分。
这何福存本是宫中的太监,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了,他是英宗年间的老人了,英宗在位时对他倒是极为信任,但自英宗去世后,刘后垂帘听政,刘太后对何福存素来没有好感,所以便借口监军所需,把他发配到了这大宋边境的最北边。
和京城的富庶繁华相比,何福存自然是不愿来这苦寒之地,所以他到任的这几年也一直是闷闷不乐,经常无端发火,手下的军士对他极为避讳,能不惹就尽量不去招惹他。
而宋金刚刚才随口说的扭捏作态,不就是大多数太监的通病么,这可就大大触犯了何监军的忌讳了!说完后宋金刚自己还尤不自知,旁人却是一下就听出来了,忙提醒他注意,宋金刚这才醒悟,忙闭口不言。
果然何福存在听了宋金刚的言语后,脸色不悦,拉下脸来。
陈尧佐一见也是大为头痛,这宋金刚着实是烂泥扶不上墙,此人打仗是一把好手,每次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即使负伤也从不退缩,陈尧佐对他也是颇为赏析,本想好好栽培,提拔提拔他,可无奈此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过鲁莽,不管什么都随口乱说,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每次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知道顾忌什么,有时候得罪了人自己还兀不自知。
还有就是此人极为好酒,每次喝酒必定要喝的酩酊大醉才罢休,他酒量又大,跟他一块喝酒的往往都被他灌得半死,为此陈尧佐没少批评他,每次他都是保证最后一次,没有下次,可每次他都照犯不误,时间长了陈尧佐也就懒得管他了,这不刚他乱说话又得罪人了。
陈尧佐佯装生气得厉声呵斥宋金刚道:“好你个宋金刚,本官亦是读书人,你竟敢讽刺本官,仗着自己军功多,真以为我不敢处置你吗?!”
陈尧佐不愧是官场上混过多年的人,他这一句话语带双关。其一,抢先把宋金刚讽刺的对象揽到自己身上,否则以何福存的性子,岂能这样就善罢甘休,那何福存平日里又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整人,故陈尧佐先发制人,抢先揽到自己身上,借此保护宋金刚;其二,点明宋金刚此人军功甚著,暗示何福存不要因私废公,做得太过。
宋金刚苦着个脸站在那,手里还端着个碗,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样子极为尴尬,陈尧佐则板着个脸不说话,何监军见状冷哼一声,拾起筷子夹起菜来。
陈尧佐见何监军并没有为难宋金刚,放下心来,狠狠瞪了宋金刚一眼,没好气得呵斥道:“回去吧,兀自站那丢人!”
宋金刚松了口气,忙不迭得回到自己饭桌。
陈尧佐见宋金刚灰溜溜得回去了,气氛有些凝滞,便笑骂两声继续招呼大家吃喝。他不时低着头与李策交谈,李策却是只顾着吃喝,只是偶尔“嗯嗯”的敷衍敷衍。没办法来到这大宋一直没有像模像样得吃一顿,今日既然有机会那还不放开肚子敞开了吃。
宴会进行到热闹时,大家下桌彼此敬酒,有些比较活跃的人便来到上首给陈尧佐和何监军敬酒,捎带着也跟李策喝一碗,李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碰了就干。
很快众人就注意到了,这个叫李策的后生到现在至少已经喝了有七八碗了,怎还跟无事人似的,不成想这小书生的酒量还真是可以啊,跟军中的宿辈有的一拼!
众人自发现李策酒量大后,有四五个爱热闹的青年将领便凑过来拉着李策一块喝,都想把李策灌倒,宋金刚也再次屁颠屁颠得跟着过来凑热闹。
只要有人给李策敬酒,李策从来都是碰了就喝,偶尔还回敬几次。他前世就是个自来熟,在银行历练了一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早已经历练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所以很快他就与一众将领打成了一片,彼此推推嚷嚷勾肩搭背的,竟似多年的老友。
众人都已经敬过了一两次了,那宋金刚更是敬了三四次,李策终于开始显出醉态了,这酒度数虽低,可也架不住喝得多、喝得急啊,他自己也已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碗了,但在坐的却有人给他记着,足足有二十三碗!日后李策酒神的称号也就是这么来的。
李策渐渐迷糊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下的,只觉得迷糊中好像被人抬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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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学武()
第二天清晨,李策是被军营里将士的操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昨夜喝得有些多还是有些头痛。想起仙儿还在家中等待自己,便想去告辞。
没想到陈尧佐一听他要走,竟硬扣着他不放行,说难得碰上如此青年俊彦,一定要他多待几天。
这厮心里想着美人,军营又如此枯燥,如何肯依,他接连推脱了几次,陈尧佐脸一板道:“你个小子那日吃了老夫一条大鱼不说,昨日老夫还救了你一命,占了老大便宜就这么闷头领了?”
李策瞧着他板起的脸,无奈只好答应下来,谁让自己欠了人家老大人情呢。只是自己在这待几天可以,但总不能这么无所事事啊……想起那日街斗的事情,李策突然眼睛一亮,军中应有不少武艺高强的人,何不借此学一些武艺护身呢?
而且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大宋,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会点拳脚功夫,总是有好处的。
“大人啊,您留我在这可以,可是你白日里忙于公务,我又无所事事,不如你找个人教我一些武艺,这样我日后也能有一些自保之力。”李策道。
李策本来还担心他推辞,没想到陈尧佐听后,竟大加赞赏,他捋着胡须道:“咱们大宋重文轻武之风实在太盛,因为武人没地位,所以文人只顾舞文弄墨,根本就不屑于学习武艺。我少年之时也是困于虚名,等到醒悟之时已是而立之年了,也没有精力体力再去练习武艺了,这也是老夫的一大憾事啊。”
李策心道:你别光说不练,你倒是给我安排一个师傅啊。
“喏,拿着,想跟哪个将领学,直接拿玉佩让他教就行。”陈尧佐突然解下腰间玉佩,递给李策。
李策一惊,忙推辞表示不受。可他又禁不住,偷偷瞄去一眼,这玉佩成色碧绿通透,应该能值不少钱,以后要是再吃不上饭了,把它当了,也能吃好长时间啊……这厮居然想到了这个。
陈尧佐笑道:“老夫与你有缘,这才赠你玉佩,正所谓长者受,不可让,快拿着吧。”
李策早就心痒难耐了,闻言咧嘴一笑,伸手接过了玉佩。
陈尧佐的这块玉佩乃是少年时恩师所赠,他已佩戴了二十多年,若是他知道了李策之所以收下玉佩,竟是因为可以拿到当铺换肉吃,估计会气得吐血。
李策拿着玉佩大步朝校场走去,不多时,他步入校场,但见官兵整齐得站成队列,最前边有四个手拿长枪的将领在带头操练。他们每做一个动作,后面的兵士便依样画葫芦跟着学一遍,人数虽多,倒也整齐划一,看来是操练很久了。
不过,看了一阵,他就有些兴趣索然了,大家练来练去,也就是那几个机械死板的动作,这让李策想起了上学时的广播体操……
这时几个将领也发现了他,纷纷走过来打招呼,李策大喜,忙兴奋地说明了来意,谁知众将领一听竟一致摇头。
原因总结起来都是:你体质太弱,不适合练武。因为他们所熟知的武艺,无不需要强健的体魄做支撑,李策这样的身子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李策当然不信,他认为众将领是藏私,不愿传授自己。直到一个将领取了自己的长槊,舞了一遍后交给李策,也让他试试。李策憋了半天劲也没舞起来,他这才相信众人并没有骗他,这长槊少说也有三十斤重,自己手提着都吃力,就别说得心应手的挥舞了。
李策叹口气问道:“唉,我就不能学些别的?比如剑术,这个好像并不需要很大的力气。”
“剑术并不适合战场厮杀,只适合一对一小范围的打斗,故军中并没有人精通此道。”一名将领道。
李策急道:“难道就没有我能练的武艺吗?”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得出一致结论:你只能学习箭术了!
但此箭非彼剑,而是射箭,这个并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和扎实的基础。并且有将领给他指明军中箭艺最高的便是军都统制官一奇,要他去找官一奇传授箭术。
北宋前期,以边军为例,军队编制以指挥、军为单位,通常是五百人为一指挥,五到十指挥为一军。官一奇、宋金刚都是是一军的都指挥使。
李策在问明官一奇所在后,跟众将领客气一番后,便告辞往官一奇处寻去。
众将领见李策走了,也终于松了口气,教一个文人练武本就不是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此人还颇得陈帅赏识,又不能打骂,实在是头痛至极,好在连哄带骗终于把他弄走了。
众将领其实心里明白,以官一奇的个性还真不一定买陈帅的账,李策这一去指不定会触多大的霉头呢,不过众人均是心知肚明,都不点破,只要不跟着自己学就行。
李策按着众人的指点,加上一路的打听,终于寻得官一奇的箭术场。
李策远远望去,见此处校场并不如其他校场那般开阔,操练的士兵人数也不多,零零散散的也就五六百人左右,前面一排的箭靶,兵士们正在弯弓搭箭。
兵士们东侧的空地上,一精瘦男子负手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兵士们操练。
只见此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有些修长倒不是特别魁梧,但给人一种极为精炼的感觉,尤其是一双猿臂颇为惹眼,很明显能看得出比一般人的双臂要略长,他肤色黝黑,身着暗黑色的铠甲,双手负在背后,站在那就如寒风中的一棵松柏,傲然挺立。
李策见此人的打扮与气势,心想此人应该就是官一奇了,稍一停留,便快步走上前去。
“这位就是官都指挥使吧?久仰久仰。”李策抱拳客气得笑着说道。
官一奇侧头瞅了瞅李策,眉头轻轻一皱,待确定不认识李策后,很是冷傲得别过了头去。
李策吃了个闭门羹,心道:看来此人脾气不大好,昨晚的宴会怎没留意有这么一号人物呢?瞧这官一奇的态度着实令人着恼,可他转念又想到,似他这等有本事的人多半恃才傲物,有些古怪脾气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是来学艺的,哪能因为受了点气就打退堂鼓呢。
想起前世自己刚到银行的时候,许多业务不懂,有时候向别人请教的时候,别人也是不耐烦,可是本事嘛,学会了那就是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走。想到这李策又开始软磨硬泡,充分发挥自己死缠烂打的本事,就好像上大学那会,老师不给及格,他就是这般死乞白赖得不走,最后老师实在没办法了,就给了他及格。
李策一直觉得这法子不错,可是官一奇却一直目不转睛得盯着校练场,不曾转过头看他一眼。
这厮自己说得唾沫星子乱飞,自认足可以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了,但官一奇却还是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不曾听见一样。
李策见实在没辙,只好作罢,刚打算要走,却听见有人大呼自己,转头一望,原来是宋金刚。
宋金刚快步跑到李策身旁,喘着粗气说道:“俺听说李先生要学武艺?可有此事?”
李策点点头,宋金刚喜道:“好哇,俺老宋教你!这三十六路伏魔杖法,端的是厉害无穷,来来来。”一边说着就要拉着李策走。
“慢着,你……是李策?”官一奇突然转过身目光炯炯得盯着李策问道。
“嗯,对啊,怎么了?”李策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官一奇还认识自己?
“想不到竟是个文弱书生,唔……”官一奇眉头轻皱,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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