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们听到秦大山不满意的咕哝,彼此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就像是两只偷吃了鸡的老狐狸。
县丞朝秦大山拱手道:“将军,下官家中倒是还有一位女子,极会伺候人的,愿献于大将军。”
县尉也凑热闹:“将军,某家也有一女,才艺俱佳,愿献于大将军。”
秦大山一看,伸出左手,搬着数手指头,说来说去,正好一只手之数,觉得还不满意,把一双牛眼瞪着那位没有吱声的主薄。
周县令送了三个,县丞一个,县尉一个,你这做主薄的怎么也得来一个吧?
主薄是个小老头,新城土生土长的人,家中只有一个老妻,并无侍妾,你让他拿什么去孝敬?
他苦着一张老脸,花白胡须不停抖动,看着秦大山拿满怀期盼的牛眼,还有县丞县尉等幸灾乐祸的眼神,一狠心,咬牙道:“将军,下官家中有一女,年方十五,愿于大将军荐枕席。”
县丞等人一听,先是一愣,接下来在心中纷纷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可真够狠的。我等不过是送个小妾而已,你竟然送闺女,到底是你棋高一着,占了先机。”
他们送的是小妾,不过就是一件活物,一件礼品,而主薄则是送亲生闺女。
主薄虽然官小,那也是正经八百的官家小姐,身份自然不是他们几家的小妾能比的。
说不定大将军一高兴,就能给她在有司部门记个名,从此可就成了有品级的命妇。那样一来,父以女贵,老家伙立马就能爬到他们头上,前途无量。
棋差半招,满盘皆输。
秦大山骑着一匹大黑马,脸色微醺,牛眼半红,怀里揣着几片金叶子,带着几名亲兵回一战。
后面跟着三辆牛车,一辆驴车,载着六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中有眉开眼笑的,有心怀憧憬的,也有哭哭啼啼的。
哭哭啼啼的是主薄的闺女,一个年方十五的小娘子,被老爹一狠心送给大将军做侍婢,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混一个有品级的小妾,拉老爹一把。
一个边地下县的主薄家闺女,如果能给正三品大将军做妾,也不算是委屈了她。不过,对于一个怀春的少女来说,谁不想嫁个年少俊美的夫郎,二人你侬我侬呢?
主薄是个穷措大,家里连个牛车都没有,只能弄一头驴拉车。
一行人来到驿站,秦大山大手一挥,把守门的军士给扒拉到一边,吆喝着车夫把马车和驴车直接给赶进了后院。
进了后院,秦大山让她们全都下车,然后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将那几个车夫给轰走了。
秦大山歪着脑袋对六个大小娘子说道:“大将军规矩大,可不敢磨磨蹭蹭的,一个个都手脚利索一点,俺带着你们去给大将军看看。”
他领着一群大小娘子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大将军的书房,推开门,一开口,就是唾沫星子乱飞,一嘴的酒气:“大将军,小的无能,只给你弄来六个女人,不过,小的瞅着其中有那么一两个,长得还有那么点意思。”
秦怀玉心情不好,一抬头就看到秦大山的红脸,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斥道:“你个杀才,一嘴的酒气,成何体统?下去自行领取二十军棍等等,先把几个女子送到高朋聚客栈,让她们把沫儿伺候好。”
秦大山对于打二十军棍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凭他那皮糙肉厚的身体,二十军棍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再加上魏文常又不在新城,谁会真的打他?
不过,大将军为啥把这些女子送去伺候沫儿?莫非是不满意?我就奇了怪了,他都没看一眼,怎么知道人家长什么模样?
他带着一脑门的疑问,却又不敢询问,只好道了声“诺”退去了书房,大手一挥,道:“都跟着俺走。”
这才刚进驿站,却又出来了,一行人也就是秦大山带着六个大小娘子,绕到了驿站隔壁的高朋聚客栈。
那小童清风正在院中玩耍,见秦大山带着六个大大小小的女子过来,好奇地问道:“军爷,您这是唱哪出?”
“我唱臭小子,毛都没长齐,你管得着老子唱哪出吗?”秦大山正好心中不爽,逮着清风就是一巴掌
清风身子滴溜溜一转,再一晃,就离秦大山好几尺远,逃脱了他的魔爪,冲他扮了个鬼脸,道:“一头大蛮牛欺负小孩子,你羞不羞?”
这时门帘一挑,出来一位清丽出尘的俏道姑,看到院子里莺莺燕燕的样子,不禁一愣,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仙姑,大将军让某送来几个女子,伺候我家沫儿小姐。”秦大山知道玉仙姑乃是世外高人,可不敢大大咧咧的。
至于称呼沫儿为小姐,乃是大将军亲自吩咐的,而且,还特意指出不是义女,是老秦家正经八百的嫡亲小姐,从此以后沫儿的母亲就是秦大将军的夫人,谁敢对沫儿不敬,就把腿给打断。
“哦?”玉仙姑看看那些女子,不时蹙眉,不过,这是大将军的家事,只好轻声道:“那就留下吧!”
县令、县尉和县丞的小妾是一脸的失望,不由得心中慨叹:“乌鸦就是乌鸦,即便是飞上枝头还是乌鸦!”
第138章 伴星出世()
弦月初升,繁星点点,是谁人以天幕为画布,擎造化之笔,饱蘸鸿蒙本源,勾勒出一副璀璨的星图?
淡淡的月华和星辉垂落,天地间濛濛一片,极目之处,影影绰绰,如薄雾袅袅,轻纱拂动,看不真切。
一座独立的跨院,远离大街,再将院门一关,就将滚滚红尘隔断,只剩下幽静和安详。
院中最大最舒适的一间套间,成了沫儿的养病所在,此时,她躺在里间的床上,脸色苍白,两眼紧闭,就连呼吸都很微弱,生机正在慢慢的流逝。
孙神仙坐在胡凳上面,一张老脸都皱成了鱼鳞状,好像只要轻微地抖动一下,立即就会掉下一块老树皮般的皮肤。
老人家的身子越发的佝偻,似乎脊梁骨一支撑不了他枯干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害得小童清风靠在他的背后,用小肩膀抵住他的脊背。
玉仙姑还是那副不似人间烟火的模样,眼睑微垂,眸光轻柔,坐在床沿边,轻轻地给沫儿牵一牵被子,拢一拢头发。
屋子里还有一人,一个娴静而略显稚嫩的二八少女,正是新城主薄的闺女,小名月娥,被玉仙姑指定贴身服侍沫儿。
至于其他几人,周县令家的两个丫鬟,三桃和四梅,留在外间端着茶递个水,而那三个满怀欣喜和期望而来的小妾,全都被玉仙姑给打发成仆妇,干着扫地洗衣之类的粗活。
孙神仙的声音轻而飘忽,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而且,未曾开口先叹气:“唉玉仙姑啊,老夫是真没办法了,可是这丫头的生机老是这样流逝也不是办法。
只能只能请你出手了,先以你玉女派的内力替她护住心脉,老夫再想想其它办法。”
玉仙姑抿嘴一笑,道:“该怎么做,老神仙尽管开口,小道绝不推辞。”
“唉”孙神仙又长叹一声,道:“你将内力渡入她的体内,行功要缓慢,小心护住她的心脉即可。每隔两个时辰一次,不能间断,这样可延缓她的生机流逝,给老夫换来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可就难为你了,输出的可都是你最本源的内力,差不多就是以命换命,你还愿意吗?”
“孙神仙,上天有好生之德,小道岂能见死不救?”
玉仙姑立即按照孙神仙的嘱咐为沫儿输入精纯的内力,护住沫儿的心脉。随着时间的流逝,玉仙姑额头浮现一片细密的汗珠,头顶上青烟袅袅,而沫儿苍白的小脸终于露出一抹潮红。
行功之后,玉仙姑也微微气喘,胸前起伏不定,显得很疲惫。
孙神仙一手扶住小童清风的肩膀,慢慢站起身来,对玉仙姑道:“你就留在这里打坐静养,月娥丫头留下来服侍。老夫替你去配一些补药,好补充你的元气,如今,可不能把你给累垮了。”
孙神仙说完之后,扶住小童颤巍巍地出了里间,来到隔壁的客房,让小童硏墨,铺开一张素笺,手捋白须,微微闭目,提笔写下一副药方,然后交给小童,嘱咐道:“清风,派个人将此方送给秦大将军,让他无论如何将这些药材搜齐,刻不容缓,多多益善。”
“慢!”还没等小童出门,他又道:“这其中有些药材,在这苦寒之地一时之间如何能凑齐?这样吧,咱们出门的时候,应该还带着不少贵重之物,先凑合用吧!”
小童答了一声“是”,却依然停留在屋子里,瞅着他的师爷爷,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吩咐。
“去吧!去吧!”孙神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挥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对于沫儿的病情,孙神仙也没辙,只能让玉仙姑消耗自身内力护着沫儿的心脉,然后,他再熬炼补药给玉仙姑补充元气。
这就像是一个循环,周而复始地转圈,而在这个转圈的过程中,沫儿的生机还是避免不了或多或少的流逝,玉仙姑时间成了也受不住。
难啊!孙神仙又在叹气,然后,从一个黑色包裹中掏出几本书,借助烛光费力地看着。书页翻动中间散发着古朴的气息,而书中那些奇怪的字,一般人也不认识。
客房的门被推开,涌进一股寒气,让孙神仙颇为不爽,不禁埋怨道:“又是谁呀?看个书都不得安宁!”
“呵呵,老神仙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把老道我给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差点就要从口中蹦出来。”进来的是扫尘这个老不正经的,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吊着眼眸,吐着舌头。
紧随其后的是西门天王,他的个子太高,只能半蹲着身子方才钻进屋子。
“你说老夫为什么长脾气?你这老不羞的,你是明知故问,是想把老夫早日气死,咳咳”孙神仙一激动,又咳嗽起来。
扫尘老道身影一飘即到了孙神仙身后,伸手在他的背后轻轻拍打,道:“您消消气,可不敢把您老人家给气坏了。老道之所以来打扰您老人家,是因为刚刚夜观天象,发现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巴巴地赶着来告诉你老人家。”
“哦?老杂毛,你又看出什么天机来了?”孙神仙乜了她一眼,满眼满脸都是鄙视。
扫尘老道也不恼,捋了一把白胡子,呵呵笑道:“老道今夜真是有大发现,那就是这个沫儿小丫头可不简单,她竟然有自身的命星而且,还是七杀的伴星。”
扫尘老道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偷偷瞅了孙神仙一眼,又提高了声音问道:“你知道她为啥会生机流逝吗?”
“为啥?”早在扫尘老道提到沫儿的时候,孙神仙就竖着两只耳朵倾听,只是故意闭着两眼,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如今听到关于沫儿生机流逝的事情,情不自禁地随之而发问。
扫尘老道似乎很怕孙神仙,见孙神仙动问,可不敢再卖关子,立即说道:“昨夜七杀突然星光黯淡,似有寂灭之趋势,最后,几不可见。
可今夜老道夜观天象,竟然发现七杀附近有一颗暗星,因为七杀的黯淡而浮现出来,而其星辰之力正与沫儿小丫头命格联系在一起。
最让老道震惊的是,这颗伴星正在将自身的星力输送给七杀,以迟缓七杀的寂灭。
沫儿小丫头的命星是七杀的伴星,正在向七杀输送星力,依次推之,不正是沫儿生机流逝的原由吗?”
孙神仙听到扫尘老道的这番话,久久不语,好一阵子,冲老道翻了个白眼,道:“如此说来,沫儿小丫头是必死之局了?”
第139章 转机()
客房的门半开半掩,从西门天王的角度正好可以通过门缝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三两棵榆树槐树枯叶已被寒风刮尽,空留着恣意横斜的枝丫在夜色中萧瑟而凌乱,淡淡的月华洒落其上,上面已冻结的积雪发出荧光阵阵。
墙角的花坛中,草木已枯萎,又被一堆堆积雪堆压着,只能看见一两根没有叶片的枯枝不屈地探头,留给明春一点点希冀。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一位二十多岁的成熟女人,簪环叮咚,妆容艳丽,眉眼间一笑一颦别有一番风情。
此女正是周县令的宠妾刘氏,手托托盘一步三摇袅袅而来。她的步幅很小,属于典型的小碎步,迈腿、扭腰、摆臀、晃胸,将曼妙的身段展露得淋漓尽致,极具魅惑。
她在门口略微停顿,媚眼如丝从门缝中略一扫,与西门天王的目光一对,随即眼睑低垂,嘴角扯动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
西门天王却没有丝毫反应,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位祸水级女子,而是一具森森白骨。
刘氏心中很失望,她本是打着邀宠的心思而来,却被扔在客栈里做个粗使丫头,已经是倍觉委屈。
那个道姑让她自惭形秽,两个老头子实在是太老,就算她不挑拣也咬不下去,不过,这个铁塔似的大汉很有男人味,让她心中浮起一丝希望。
谁知道略一试探,却又让她大失所望,心中忿忿:“莫非这大汉是个傻子?亦或是一个天缺?看着老娘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却丝毫没有反应,不是白痴是什么?”
她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将三碗茶汤一一放在三人身前,略蹲一蹲身,便侍立在不显眼也不碍眼的地方,等待着收拾茶具。
扫尘老道乜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孙神仙,正如你所说,本来七杀和沫儿小丫头的确是必死之局,所差无非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不过,老道发现了一个转机,亦或是一个变数。那就是七杀星上突兀出现一道龙形之气,护住了七杀星,阻止了七杀的寂灭。
而且,七杀星有复苏的趋势,因此,老道才迫不及待地来寻你老人家,以免你老人家忧思过度。”
“龙形之气?”孙神仙长眉抖动,老眼一睁,释放出两道凌厉的光芒,惊道:“是皇帝还是武后?”
“呵呵,孙神仙,都不是。”扫尘老道摇摇头,捋着白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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