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敌退回太平公主身边,抱着长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中年剑尊咽喉间那抹血迹太淡了,在夜幕中并不清晰,以至于侍卫长搞不明白吴迪先生为什么放着刺客不管,反而退了后来。
他可不敢指责吴迪先生,只好指挥侍卫们顶上,哪怕是今夜死光了,也不能让刺客伤到公主。
“我说侍卫长啊,刺客已经死了,你们就别忙乎了!”赵无敌懒洋洋地提醒。
“死了?”侍卫们不相信,可出于礼貌,却对于吴迪先生的话不好质疑。
“扑通”!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中年剑尊意识涣散,生机绝灭,无法再支撑身体,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还真的死了!”侍卫长很纳闷,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方才看清楚刺客咽喉间的伤口,不由得赞道:“一刀截断刺客的长剑,并且顺势抹喉,仅仅是一刀啊,太了不起,吴迪先生可称为当世第一人也!”
太平公主听了侍卫长的赞叹,美目一扫,打量着赵无敌。她觉得这个少年郎太奇怪了,浑身都被迷雾笼罩,让人看不透。
如此惊艳的少年,她二十多年前曾见过一个,就是那个人偷走了她的心。
如今又一个少年突兀地出现,她甚至怀疑吴迪就是为她而来,但却对她没有恶意。而且,他同样来自扬州,让她无法不怀疑吴迪与赵无敌之间有某种关联。
也许,吴迪是他的门人吧,受他的委派来到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危。
想到了这里,太平公主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多了一股子酸楚。
他终究是舍不下她,还在乎她的生死,可她却一直辜负了他,无法舍弃李唐子弟的责任,陪他到天荒地老。
老剑尊以一对四,竟不处下风,可见无量剑宫的传承的确有独到之处。
她于刀光剑影中看到中年剑尊的死,不由得勃然大怒,嘶声道:“狗贼,竟然害了我的孩儿,老身今夜不将你剥皮抽筋誓不为人!”
她怒了,急于将身边几个小角色给打发,好去找那“狗贼”拼命,为中年剑尊报仇雪恨。
老剑尊在施展秘法,浑身的气势直线攀升,手中长剑挥动之间,有青色锋芒吞吐,足有一尺余长,凌厉而可怕!
随着老剑尊发威,此消彼长,将原本均衡的局势一举打破,白虎等四人左支右绌,全力以赴,依然挡不住。
“噗!”
白虎的左臂中剑,血染衣袍,一只胳膊耷拉着,彻底废了。
叶嬷嬷见剑光一闪,心道不好,立马一矮身,躲过了必杀一剑,可头顶的发髻却被削掉,余下的发丝飘散,太狼狈了。
玄武也中剑了,可他皮糙肉厚,背部中了一剑,流了不少血,可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老剑尊一连伤了三人,剑光反转,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剑,刺向李若兮。
李若兮身在空中,无处接力,眼睁睁看着一剑刺来,却无力躲避,不由得面色苍白,扭头看向远处的李隆基,流露出不舍之色。
赵无敌动了,随手一抄,将太平公主头上一只金钗取下,屈指一弹,只见一点金光贯穿虚空,太快了,让人的眼睛都不够看。
一只金钗被震碎成好几截,分别击中长剑的不同部位,随着几声脆响,一柄绝世利剑断成了几截,并且钗头部分正击中老剑尊的眉心,整个没入她的脑海中。
李若兮却不知道有人出手救了她,见老剑尊的长剑断了,连忙将手中短剑一递,正巧刺进她的眉心。
这正好掩盖了金钗击中的痕迹,倒成了她一剑刺死了老剑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赵无敌见太平公主美目扑闪,笑吟吟地睇着他,不由得尴尬地笑笑,拱手道:“都是自己人,臣情急之下,冒犯了公主,还请降罪。”
“好一个自己人,既然如此,先生何罪之有?”太平公主道。
没了剑尊,李若兮等四人对群龙无首的无量剑宫弟子进行最后的清剿,尤其是少了一只手的白虎,整个人杀红了眼,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直到精疲力尽,耗尽了最后一滴血。
这一场两大域外魔门的对决,以无量剑宫全军覆没结束,可稷下学宫也损失惨重,白虎战死,余者也仅剩下三十二人。
没了无量剑宫的拦阻,众人打破最后一道宫门,长驱直入,见人就杀,就连一只狸猫都没有放过。
韦后今日招宗楚客和杨均侍寝,颠鸾倒凤,太过于疯狂,以至于太累了,三人拥在一起睡得跟死猪一样。
等到宫门被打破,外面杀声震天,方才被惊醒,可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李隆基一马当先杀进寝宫,拿刀子指着韦后等三人。可他不敢动手,因为今夜攻打皇宫的事情是他姑姑主持,可不敢僭越。
太平公主走到门口,美目朝屋子里一扫,看见身无寸缕的韦后等人,不由得俏脸飞红,脱口而出:“先生留步,且请留在外面。”
第1046章 莲花凋零()
太平公主不让他进去,赵无敌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外面。
而太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方才走了进去,凝视着韦后。
韦后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经过短暂的惊骇和慌乱以后,自知今夜必死,索性将心一横,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她同样在凝视太平公主,道:“想不到我一时仁慈,让你们多活一天,却成了我的催命符。这就是命,天命不在我,如之奈何?太平,呵呵,还是你赢了,我就是想知道,宫门紧锁,飞鸟莫渡,你们是怎么知晓的,莫非是武三思那个老狗告密的?”
太平公主凝视着韦后,眼中尽是厌恶,冷冷道:“武三思恐怕已经做了无头之鬼,就连你那好闺女安乐,也死了,韦莲儿,你该上路了!”
韦后眼中浮现一抹挣扎,伏在床榻上对太平公主乞求道:“公主,安乐是皇帝的血脉,也是您的侄女,今日之错,罪在韦莲儿一人,求您放过安乐吧!”
太平公主断然拒绝:“从她要做皇太女的那一刻起,安乐就不再是我李家女儿。”
她背过身子,朝门外走去,口中幽幽道:“送她上路,另外,找到皇帝的龙体。”
李隆基手提横刀,令人将宗楚客和杨均牵过来,面对面跪在地上,然后让人扶住韦后的头,让她想不看都不行。
他先是一刀砍下宗楚客的脑袋,鲜血飚飞,溅起三尺高,淋了杨均满头满身,吓得此人哇哇大叫,一个劲地乞求饶命。
可李隆基怎么可能绕过他,一刀下去,又是一颗大好头颅落地。
他淋着血淋淋的长刀来到韦后面前,阴笑着,道:“韦莲儿,瞧瞧你的两个老情人,没了脑袋,那模样可真丑陋,别急,现在本王来伺候你了,一定会让你慢慢享受死亡的滋味。”
他说到做到,没有一刀将韦后杀死,而是先割去她的耳朵、鼻子,接着看去她的两手两足,然后,就那么看着她流血,直到血都流干了,方才停止了哀嚎。
杀了韦后和宗楚客、杨均,今夜的宫中之行并没有结束,他们认为宫中还有诸多韦氏党羽,应该借着这个机会清除干净。
他们四散出击,像蝗虫一样席卷了整个皇宫,将韦氏族人斩尽杀绝,而在这个过程中,也误杀不少人。
而李隆基有了内给事高力士引路和指证,杀起来是顺风顺水,效力颇高,最后杀到赵王李重茂的住处,若不是李若兮拦阻,看李隆基的架势颇有将李重茂给砍了的意思。
李隆基对李若兮的拦阻很不满意,可李若兮却提醒,李重茂是皇帝的子嗣,且并非是韦后所生,要是将他杀了,如何向太平公主交代。
而太平公主此时正守在皇帝的遗体旁,暗自垂泪,对宫中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谁也没有注意到,自打众人如蝗虫一样席卷皇宫的时候,赵无敌也不见了。
他潜入上官婉儿的住处,只见这个天下第一才女正急得团团转,可她一个弱女子,面对四处乱砍乱杀的杀才,又能怎样?
“咣当”
大门被撞开了,七八名士卒,不知是谁的部下,一个个拿着血淋淋的长刀闯进上官婉儿的卧房,发出狰狞的笑声。
“这就是大才女上官婉儿,生得可真美啊!啧啧,老子忍不住了,口水都滴流了一地。”
“这女人年纪也不小了,可特么保养得真好,嫩得能掐出水来。你们说她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嫁人,难道就不想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吗?”
“嘿嘿,今日老子就来教教她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你们谁都不许和老子抢,否则,老子可要翻脸了!”
上官婉儿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看就要遭到凌辱,一狠心就朝身后的墙壁撞去
“砰”
她撞上了,可并不疼,感觉也不硬,不像是冷冰冰的墙壁,反而像是一个人。
“大才女,看不出来你柔柔弱弱的,可力气还真大,差点将某的骨头都撞散架了。”
这是撞在了别人身上,莫非是那些乱兵?可遭了,一生的清白即将不保,就连死都死不了,太气人了!
上官婉儿将心一横,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郎君,模样还挺清秀,正瞪着眼睛看她。
这小郎君看上去并不讨厌,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乱兵一伙的?要知道长得漂亮的未必就不是坏人。
那几个杀才见有人抢了他们的美人,顿时大怒:“兀那小白脸,快将老子的美人儿给放开,否则,定将你大卸八块!”
“咦,这人看着眼熟嘶,对了,是太平公主的人。”
赵无敌本不想杀人,可既然认出了他,可就不能留下了。再说了,就冲他们的所作所为,杀之也不过分。
耳中传来喊杀声,越来越近,赵无敌不想再耽搁,身影一闪而过,于电光火石间将七八个乱兵全都给宰了。
然后也不顾上官婉儿反抗,在她身上轻轻按了几下,让大才女陷入昏迷中,抱起她飞身而起,用混沌雾霭遮掩,飞渡虚空,出了皇宫,直接来到了长平坊租住的屋子里。
今夜的行动,赵无敌没有告诉阿三阿四二人,可以他们敏锐的六感,还是察觉到长安城的异样,因此也是一宿未眠,见主人平安归来,还带回一个千娇百媚的宫装女子,不由得暗自好奇。
赵无敌将上官婉儿给弄醒,但却用手蒙住她的樱桃小嘴,告诉她不可出声,直到上官婉儿连连点头,方才松开。
上官婉儿先是暗自检查自己的衣着,见一切如旧,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四处打量,看着这简陋的厢房,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赵无敌低声道:“这是长平坊一家人的厢房,被某租来做落脚之地。大才女,宫中你是待不下去了,恐怕就连家都难回,人家可是将你当作韦后一派,以后可有何打算?”
自打神龙之变开始,皇宫里就没平静过,太子李重俊的谋反,今夜的逼宫,谁知道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她厌倦了宫里头担惊受怕的日子,而随着上官云长的出头,家族的复兴指日可待,作为一个女子,为家族做出的牺牲足够了。
第1047章 镇国妖娆()
至于作为韦后的党羽,恐怕会牵连到母亲,可赵无敌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告诉她在离开前放了一把火。
此时,她在宫中的住处恐怕是一片废墟,而那七八个杀才也被葬在废墟中,难以辨认,也许人们以为她上官婉儿已经葬身于火海里。
既然她死了,那么以太平公主和她平日里的交情,想来是不会容许人们冒犯郑老夫人的。
上官婉儿何其聪明,冷静下来一想,果然是这么个道理。可他立马抓住了赵无敌话中的毛病,问道:“郎君与妾身素不相识,然后知道家母的姓氏?”
“这个”赵无敌随口道:“不瞒大才女,某家是受你扬州折冲府故人所托,在你遇难时救你出苦海,因此对你的家世略知一二。”
“安王爷,怪不得。”上官婉儿回忆起往日里与赵无敌交往的点点滴滴,说实话,她真没为赵无敌做过什么,反而亏欠太多。
如今,宫中是回不去了,而有家也不能回,接下来何去何从,一个弱质女子,按照赵无敌想来是很头疼的。
可他没想到,上官婉儿很快就打算好了,道:“奴家想去蜀中,安安静静过完余生,只是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长安城必将被封锁,想出城可不容易。
另外此去蜀中,路途遥远,奴家身上别无钱财,恐怕,恐怕”
上官婉儿是不缺钱财的,可要么在宫中的住处,要么在母亲的府邸中。
而她在宫中地位很高,也没有使钱的地方,因此身上恐怕连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
人到了绝境,方才知道钱财的重要。
而今的上官婉儿身无分文,只好吞吞吐吐向赵无敌求救。反正欠了他一条命,恩情够大了,再讨一些钱财也没什么。
赵无敌轻笑道:“这个无妨,些许钱财,某家还是拿的出来。另外,你且待在这里,平日里不要出门,以免被外人知晓。待过些日子,风声平息,我让他们二人送你去蜀中,姑娘看这样可行?”
赵无敌安排得太周到了,哪怕是上官婉儿想挑剔都不行。她对赵无敌千恩万谢,然后看着这间厢房,满眼的狐疑,猜测着赵无敌是不是要同她共处一室?
“姑娘安心住在这里,某家还要去公主府当差,平日里是不回这里的。就是这院子里有位小娘子太热情,姑娘可要小心些,不要让她知晓了。”赵无敌道。
“这个不用担心,阿奴小娘子随金大郎两口子回乡祭祖去了,这一来一回,恐怕要好几个月时日呢。”阿四插嘴道。
赵无敌眸光一扫,看到了上官婉儿眉间的那朵梅花,画得栩栩如生,可以他的目力仔细打量,却发现是一块伤疤。
他想到原本那个时空野史上的记载,不由得问道:“姑娘眉间的梅花倒也别致,只是不知那伤疤是何人所留?”
“这个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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