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断了浮桥,让大食人无法渡过阿难河,这就算是完结了吗?当然不是,否则,在河岸附近摆那么多八牛弩投石机干什么?
暴怒的阿亚拉一连砍杀了数十名大食人,依然没有消除怒火。他打马来到阿难河边,凝视着河里的冰层,若有所思。
良久,他将手一指,命令一个大食将军亲自纵马下河,试探一下冰层的厚度。
本来这种小事还用不着一个将军,可谁他是尤瑟夫的人,让阿亚拉看不顺眼呢?
面对阿亚拉亲王的命令,那名将军眼角余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领命下了河床。
他控制着战马,小心翼翼地走着,一直走了数十丈,都没有意外发生。
阿亚拉眼神一亮,又命令一队骑兵,大约上千人下河,同样是没有问题。
他不由得大喜,仰天大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阿亚拉,周军,今日就是你们覆灭的日子,长安,女帝,快在伟大的阿亚拉面前颤抖吧!”
他将马鞭前指,下达了出击的命令,并且命一万亲信作为督战队,但凡畏战不前、迟迟疑疑者,一律砍杀。
数十万大食兵马潮水般涌下了阿难河,有骑着大食马的骑兵,也有两条腿走路的步卒,还有骑在高大的骆驼背上、手里提着两丈八尺长枪的骆驼兵,在阿亚拉的逼迫下,嗷嗷叫着冲向了对岸。
安王爷立在一座移动的望楼上面,淡然地看着河面,直到大食人将冰面全都给铺满了的时候,朝身旁的传令士卒吩咐了一句。
一杆红旗在北风里猎猎作响,太显眼了,想不看见都难。接下来河岸边纷纷立起红旗,朝全军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神武军可不会纵马下河同大食人在冰面上拼杀,他们抗着一个个木桶,来到河边以后,一刀将木桶给劈开,让里面的黑油朝冰面上倾泻而下。
这可不是一百桶,而是有上万桶,全都泼洒在冰面上,黑乎乎的黑油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恣意流淌,很快就流到了大食人脚下。
“扑通扑通”
这些大食人,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全都摔倒了。本来在冰面上就要小心翼翼地行走,而今遭遇了黑油润滑,可把他们后悔死了,不该抢着上前。
待黑油流淌得差不多了,噩梦才真正来临。
安王爷是靠什么起家的?神武军将士全都能张口就来。一个“火”字,给安王爷带来了无上的荣耀,同时也给敌人带来了无尽的噩梦。
眼下既然出现了黑油,那么不接着放一把火,实在是太浪费了!
八牛弩在发射,大箭腾空,携带着大号的改进版炮仗,一路冒着火星,扎进敌人阵中,随着一声声爆破音,伴随着火光冲天,蔓延开来。
投石机也在抛射,同样是装有火药的瓦罐,在敌人堆里爆炸,燃起成片的火海,瞬间吞噬了大量的敌人。
他们没有浪费,将投射的距离拉开,且均是远程打击,避免大食人撤退。
黑油和火结合在一起,实在是完美无缺的组合,不过一轮打击下,阿难河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在靠近恒罗斯城的岸边,有神武军将士手拿火把,狞笑着抛入黑油中,然后尽情欣赏着大食人在火中起舞,做生命尽头最凄美的绝唱。
随着黑油的燃烧,再厚的冰层也坚持不下去,渐渐消融,轰然破碎,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大食人全都坠落水中。
这是人间的炼狱,河面上火光熊熊,并不熄灭,而火焰下却是冰冷的河水,将人的血液都给冻结了。
冰与火的结合,对于大食人来说就是恶魔的惩罚,除了死亡别无选择。
阿亚拉在颤抖,他使劲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过,他并没有逃跑,手下也没有强行裹挟他离去。因为炼狱一样的阿难河吞噬了无数的大食人,同时,也阻挡了周军的脚步。
可他不知道,有十万大军悄然在离此数十里的上游渡过了阿难河,正在抄他的后路。
当岳中奇出现的时候,阿亚拉正在大帐里喝酒,同时恣意凌辱着侍女,手段之残酷,让人不敢想象。
今日一战,连河对岸都没有摸到,就算是了四十多万大军,哪怕是大食人再多,也不够阿亚拉折腾的。
阿亚拉终于怕了,不再嘴硬。他不仅被周军吓破了胆,同时也担心该怎样向哈利法交代。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过一个心腹,让他去给尤瑟夫送一壶好酒,同时交给心腹一个小瓶子,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尤瑟夫蒙伟大的阿亚拉不计前嫌,原谅了他的鲁莽和无礼,赦免了他的不敬之罪,并且赐下一壶好酒,不由得感激涕零,也因此多喝了些,结果喝死了!
的确是喝死了,没看见尤瑟夫喝得七窍流血吗?
阿亚拉干掉了尤瑟夫,以免他向哈利法告状,将真相挑明。如今尤瑟夫死了,他大可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尤瑟夫身上,从而让自己抽身事外。
心事重重的阿亚拉在大帐中,一边饮酒,一边折磨那些可怜人。
是夜,大食人的营地外突然杀声冲天,振聋发聩,无数的周军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将士气低迷全无防备的大食人给砍杀殆尽。
就连伟大的阿亚拉,也被那九个侍女给活活咬死了!
第996章 雪中行()
恒罗斯之战结束了,前后歼灭大食兵马近百万,可谓是取得了空前的大胜。
岳中奇主导了最后一战,亲眼看着被挑断手脚经脉的阿亚拉被侍女给咬死,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吐干净了!
安王爷化腐朽为神奇,挥手之间,就用百万敌人血祭了逝去的英灵。
这够了吗?
诸将都认为足够了,逝去的英灵也会含笑的。他们失去了生命,可却保住了恒罗斯,保住了安西四镇,保住了大周西边的门户,虽死而无憾矣!
可安王爷却认为不够,他将全军分为两部,亲自率二十万大军渡过阿难河,驻扎在大食人的营地中。
此番出征,他好不容易将韦团儿给说动,好歹让她留在了龟兹,让他可以全心全力谋划战争的走向。
眼看又要下雪了,安王爷即便是要马踏大食,也不得不等到明年春上。这个冬季将休养生息,同时将阿难河上的浮桥给修复。
如今是天寒地冻,食物不会腐烂,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将士们将死去的牲口,不论牛羊战马还是骆驼,全都给拾掇好,堆积在大营中的空地上,就那么露天放着,被寒风一吹,给冻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
至于死去的敌人,大多沉在阿难河里,待黑油燃尽以后,重新又被冰封,来年待冰雪消融,将随波逐流,漂向大海中。
阿难河的终点是遥远的西海,并不流经大周领土,因此神武军也就没费那个力气,任他们被冰封在河里。
对于死在大营里的,本着慈悲为怀,神武军将士们废了不少力气才将被冻结的沙土给挖开,前后花了大半个月才挖出一个足够大的坑,将那些敌人的残躯给葬下了。
大雪纷飞,将整个大地都给覆盖了,车马都难行,更别提大食人会再次进军。
进入腊月中,无所事事的安王爷离开了恒罗斯,随行者只有几名大宗师级的亲卫,包括赵不破在内,一共只有六人。
主仆七人徒步行走在雪原里,赵不破等人都是大宗师,不说踏雪无痕,也差不多了多少。
他们一日见能行走三百里路程,比起快马还要快,入夜之前寻一处背风地,随便猎一只野物,撮合着填饱肚子,然后盘坐一夜,立马通体舒泰,浑身有劲。
在腊月十八,安王爷来到了龟兹城,见到了魏文常。
恒罗斯大捷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龟兹,魏文常心情大好,气色也恢复了许多,而今见赵无敌来了,意外之余也倍敢欣慰,连忙让人设宴,并且将韦团儿给请来,让他们夫妻相见。
一去数月之久,韦团儿每日都在思念中煎熬,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分,如今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眼泪立马就不争气地流淌。
她恨不得扑进赵无敌怀里,可此时并非是在闺房中,只好强忍着心里的冲动,给魏文常见礼,然后入席。
“恒罗斯之围已解,歼敌近百万,王爷为何还不班师?”魏文常请了杯酒,忍不住问道。
赵无敌轻笑道:“本王开春想去西方走走,寻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法子。不瞒魏公,本王累了,不想再征战四方,此战之后,本王将卸甲归田,归隐山林了!”
魏文常神色黯然,喃喃道:“何至于此,何止如此!不过,这样也好,长安不太平,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你是个清白人儿,没必要被污浊了!”
接下来,魏文常说起长安的变化。
女帝的身子骨越来越不济了,都有小半年没有临朝,朝臣们有事只能写奏章,可言路被二张把握,能不能上达天听只有天知道。
至于进宫求见女帝,呵呵,那就是个笑话,就连太平公主也有两个月没有进宫了。
女帝通过二张传达圣意,可朝臣们总觉得别扭,因为好些处置之道都与从前大相径庭,不似女帝的作风,怀疑是二张矫旨,伪称圣意。
可那又怎么样?他们的怀疑没有证据,又见不到女帝当面质疑,如之奈何。
他们想走上官婉儿的门路,可一番打听才知道上官婉儿有小半年没有出宫了,最后还是梁王武三思和太平公主出面,动用了宫中的内线,方才打听到上官婉儿被软禁了。
二张这是将整个皇宫都给掌控了,且公然将张同休、张昌期、张昌仪大力提拔,安插在高位,其中张同休竟然加了中书门下三品,成了宰相。
另外,还有好几十张氏同族出现在长安,全都安排了官职,再加上蚁附于二张的墙头草和软骨头,二张的势力大涨,俨然是自成一派。
另外,长安还发生了一件趣事,有人在终南山看到苍穹上浮现神龙,当作祥瑞上奏朝廷。
对这种歌功颂德的事情,二张是不会拦阻的,巴巴地念给女帝听。女帝一高兴,让来年改元“神龙”,也就是说延续了十七年的天道年号只剩下十来天了,等到元日那一天,就是神龙元年。
神龙元年还是如期而至,让赵无敌不由得感叹天地法则的强大,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也躲不掉。
赵无敌与韦团儿久别重逢,自然有好多闺阁私话要倾诉,魏文常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人,一场宴席草草了事。
回到韦团儿的住处,同家主姐姐和荆无衣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被韦团儿给拉进闺房里,将房门关上,迫不及待地将他给扑倒。
韦团儿是他的女人,倒也不算失礼,除了天色未黑以外,白昼干活以外,也没啥可让人诟病的。
室外,赵柔伊撅着嘴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且踱来踱去,一刻也不停息,时不时朝内室的屋门瞅着,大有上前敲门的意思。
荆无衣见状,柔声劝道:“柔儿,不要这样子,他们二人数月未见,咱们就不要打扰了,还是出去吧!”
赵柔伊翻白眼,不满地嘀咕:“说了多少遍了,都半百的人了,还一口一个柔儿,没得让人恶心。”
荆无衣笑道:“呵呵,谁敢笑话你,某去找他拼命。”
赵柔伊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别净说好听的。你以为我想打扰他们?还不是老道催得紧,火急火燎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第997章 玉仙姑飞升时的疑惑()
荆无衣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以某推测,数月前终南山之巅出现了神龙盘旋、彩凤飞舞,各种异相纷呈,许是玉仙姑飞升了!”
赵柔伊酸溜溜地点头道:“恐怕真是这样,哎,这人跟人就是不能比,人家玩儿似的就飞升成仙了,可怜我辛辛苦苦地修炼,到如今都成老太婆了,却连仙门的边都没摸到,真是命苦啊!”
“柔儿,怕什么,有某陪着你,哪怕是花上千年万年,总有一天会成功的。”荆无衣安慰她,一口小情话说得很溜,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怪不得赵柔伊会为他的离去伤心多年。
“少来。”赵柔伊嗔道。
继而,她又咕哝起来:“玉仙姑飞升,与我兄弟有什么关系?老道急吼吼地跑来,一刻都不能耽误似的,若不是我警告他,不许他前去恒罗斯,以免影响打仗,恐怕早就去了。
他这是为什么呢?来显摆、炫耀?貌似又不像。”
“算了,柔儿,咱们还是回屋吧!不要再费心思猜了,赶明儿扫尘老道见了咱兄弟,不会水落石出了吗?”荆无衣拉着她的衣袖,强行带着她离开。
他们夫妇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却只见扫尘老道在等着,看见他们以后立马问赵无敌能不能见他?
“不成,人家小两口子好久不见,正打得火热呢!怎么着也要等明日吧。”赵柔伊不耐烦地说道。
扫尘老道一脸的失望,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命根子一样,让人不由得好笑。
过了会子,老道似乎想开了,从执着中走出,自嘲地一笑,道:“是老道执着了!”
他偏过头朝赵柔伊和荆无衣说道:“你二人知道玉仙姑飞升了吗?”
他们二人一直跟在韦团儿身边,自打旧年秋日起就在高原和安西溜达,对中土道门的事情还真是不清楚。
可赵柔伊不甘示弱,点头道:“略知一二。”
老道手捋白胡子,眼神瞅着屋顶,似乎看穿了虚空,跨越了时间长河,回到了过去,用飘忽的声音说道:“那一日是八月十五,中秋日,老道有缘观礼,得见仙门开,其间有神龙浮现,彩凤飞舞,天女散花,仙童迎宾,更有永恒仙光照耀世间,太璀璨了!
玉仙姑被仙光接引而去,临行前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可终究失望了!她给老道传音,要老道替她问一声赵无敌,明明已经突破了人道至尊境界,踏入了仙的层次,却为何不飞升,反而滞留在红尘中?
她还说,仙门对每一个生灵都只会开启一次,一旦被拒绝了,会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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