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就是一次忽怼,一方是大周新贵、把持了言路的张家,另一方这是五姓七望的世家。
如此两方,一旦怼上,想化解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张夫人和崔涵都看中了大地之心,两人忽怼之余,接下来经过一夜的袭击,不约而同将矛头对准了始作俑者,也就是南来阁。
他们暂时休整,看老掌柜如何抉择?可老掌柜对双方的威胁置若罔闻,啰里啰嗦说了老半天的废话后,方才给出了结论。
那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宝物有德者居之,接下来谁能得到大地之心,那么一切都将根据南来阁的规矩锁定。
张夫人与崔涵面面相觑,接下来又冷哼一声,纷纷在暗地里盘算财产,看你最高报什么价位。
两人如同狸猫一样,大眼瞪小眼,紧接着换上一副笑脸,就像是那偷鸡的狐狸得手以后,貌似很高兴的模样。
自从二张的势权高涨,可谓权倾朝野以后,张易之相对于张昌宗,反而低调了许多,一直在编纂“三教殊英”,以期完成一部煌煌大作,以文教之功为自己兄弟二人正名。
而张昌宗则不耐久坐,实在是耐不下性子引经据典,只好寻求偏门,那就是在炼药,以期炼成传说中的神丹,让女帝服了得以长生。
他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秘法,整日里同道士为伍,耗费了海量的药材,可却练就了诸多废品。
二张的崛起,有诸多偶然因数,可他们的权势日渐强大却是不争的事实,假以时日,将不可想象。
二张不满足于宫闱之内指手画脚,早就想将手朝朝堂里伸,可如今女帝身子骨不好,让二张整日里陪伴在女帝身边,一时半会都不得闲,只好将向外的拓展暂时委托给族中兄弟。
张同休、张昌期和张昌仪,这三人是二张的同族兄弟,且血脉关系还挺近乎,一个个饱读诗书,精研谋略,的确是作为二张手的延伸不二人选。
他们的命运与二张休戚相关,五个人已经紧紧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随着丘神绩、来俊臣等酷吏的灭亡,武承嗣也被女帝给“克死”,朝中老臣多有病故,就连大周继承人也从皇嗣李煜换成了太子李景,朝堂的势力变化太大了。
而随着女帝身心疲惫,上朝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么要同女帝沟通和问政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仅仅依靠奏章办事。
可言路却在张易之手中,在他精挑细选下,女帝认为大周天下太平,该痛痛快快喝一杯了!
二张权势日盛,张同休三人也是水涨船高,可以说依靠二张的权势,将天下干遍,掠夺了大量的钱财。
因此,可以说作为张同休的正牌妇人,张夫人完全可以调动自家府上的所有积蓄,而事后给个凭证就好。
她不差钱,可以恣意报价,可另一家不过是一翩翩美少年,拿什么和她竞争?
第916章 水涨船高()
一件大地之心,如同一团幽蓝氤氲包裹着烈焰,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
面对这样一件无暇的绝世珍品,要说有人不动心,恐怕除了赵无敌这个始作俑者以外,还找不到第二个人。
南来阁的老掌柜手捋花白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笑眯眯地怂恿人家开撕。他心里那个乐啊,南来阁的生意是越来越好,连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看来此生大有机会成为王爷的家臣。
他原本是二掌柜的,旧年冬季前任大掌柜的因病过世,才让他接了手。
赵家的家业越来越大,在赵家手底下讨生活的人何止数万,若是人人都能见着家主,未免太不现实了!
这些年来,经过窈娘、柳先生、赵六等人合计,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每年的年终家主召见并赐宴的人选,只有各道的总管是铁打的席位,至于各大州买卖的总管以及长安、神都、扬州三地的大铺子的大掌柜,则根据全年的收益筛选一些作为优胜者参与,也算是一种激励和抚慰。
南来阁地处大周京城长安,在珠宝行当里属于巨无霸的存在,完全有资格参与竞争。
故去的前任大掌柜就曾有幸参与家主的赐宴,前后共参加了八次之多,并被收为家臣,成为所有人的楷模。
老掌柜心情太好了,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恨不得找个地方放声高歌:“我本是长安城中的散淡人,终日里煽风点火,笑看你等厮杀”
张夫人有二张做后盾,外加她男人张同休近日大大捞了一笔,可谓是不差钱,已做好厮杀的架势,就等对方放马过来。
张夫人的心里很怪,对面的小郎君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小身板看上去还是挺结实的,加上那一抹放荡不羁的坏笑,的确是妇人的最爱。
张同休岁数不小了,且受同族兄弟的拉车和庇护,做了高官,得了大笔钱财,就开始嫌弃张夫人是个黄脸婆了。
张夫人都记不清上次敦伦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着也就大半年吧。以她这个岁数,漫漫长夜独守空房,可真是为难她了。
她开始在府中踅摸,将粗壮的大汉和清秀的小厮都试了个遍,渐渐懂得了个中趣味,立马变得没有节制,胡天海地。
对于崔涵,张夫人还是蛮有兴趣的,她虽阅男无数,可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粗鄙人,像崔涵这样满腹诗书的世家子弟,还真没有搭上手。
可这崔涵太可恶了,你要是主动投怀送抱,将本夫人伺候好了,再软语相求,本夫人未必就不能让你。
可你却主动挑衅,要跟本夫人斗富,还一个劲地羞辱,哼哼,本夫人今日不将他斗得吐血才怪。
她在这里怒火中烧,那边厢崔涵却云淡风轻、谈笑风生,与同行者嘻嘻哈哈,根本就没有将张夫人当回事。
他的同行者中有两个少年郎,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另外还有四五个豪奴。
崔涵将手一伸,朝老掌柜说道:“这块大地之心,本公子出价五千贯。”
如今人们对于周钱习惯于直称多少多少钱,譬如一万钱,可古老世家还是喜欢以贯相称,将千钱称之为一贯。
崔涵所说的五千贯,那就是五百万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长安城中,除了朱雀门前的坊市以外,其它地方一座占地七八亩的宅子也只要两三百贯,五千贯能买多少座这样的宅子?
就连女帝赏赐臣子,多少年来一次性赏赐五百万钱的也是屈指可数。
这崔涵一开口就是五千贯,让人颇为意外。若是以博陵崔氏的底蕴,五千贯自然是不算什么,可崔涵不过是族中一个嫡系子孙,且并非唯一,就连继承家主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调动家族的钱财?
在他手中,恐怕也就是家族为他来京讨官所准备的花销,五千贯已经不少了,这让张夫人有了底气。
张夫人正在气头上,可不会心疼钱财,一心要将崔涵打败,如何将他镇压在茅厕中。
“六千贯!”张夫人直接加了一千贯。
赵无敌拿起一块小巧的点心,外形似一朵牡丹,掰了一抹送进口中,然后递给韦团儿,道:“尝尝,味道很甜,弥漫芬芳,且不腻,就是不知掺加了什么花蕊?”
韦团儿却不接,蹙眉道:“夫君,人家不爱吃甜的,怪腻歪的。”
赵无敌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你久在宫那个地方,什么样的点心没吃过?”
韦团儿将那块点心掰碎了,一块一块地喂给夫君,轻笑道:“那可未必,奴家对江南可是向往已久。”
“何止是江南,到时候为夫带你去海外,品尝各种鲜果,俱都是中土不曾有的。”赵无敌低声说道。
他们二人在这里你侬我侬秀恩爱,那边张夫人和崔涵已经杀出真火来了,大地之心的出价已经飙升到一万贯。
一万贯,可不是一万钱,人常说万贯家财,家有万贯那就是大富之家,被夸赞一方了。
“这些人可真是败家子,为了一块可有可无的宝石,出价一万贯,太不值当了!”韦团儿也被雷到了,小声咕哝。
“呵呵,谁让他们有钱呢!而且,那钱还是便宜来的,花完了还有人孝敬,何乐而不为?”赵无敌道。
“张同休不过是一个太府少卿,从四品上的官儿,哪里有人花大价钱巴结他,还不是扯着二张的虎皮。”韦团儿道。
赵无敌伸手点了点韦团儿的红唇,惹得韦团儿一阵娇嗔,道:“呵呵,张同休扯二张的大旗,而二张不也是扯女帝的大旗,所以呀,离了女帝,他们什么都不是,就像是那大庙里的泥菩萨,不要看金碧辉煌宝相庄严,给推到水里一泡,立马就解体了。”
韦团儿给勾起了好奇心,附耳追问:“莫非夫君要做那推到泥菩萨的人?”
赵无敌作势欲咬她的耳朵,吓得韦团儿哇哇抗议,然后缓缓说道:“我本局外人,身在棋盘外,何必做那焚琴煮鹤的俗事?不如独坐九重天上,笑看世间风云起,岂不乐哉悠哉。”
“夫君,你可真坏!”韦团儿道。
第917章 抵押()
当价格攀升到一万四千贯的时候,轮到张夫人开口加价,可她却没有立即追加,而是选择暂停,并朝老掌柜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的提议很有道理,那就是两人都是红口白牙地漫天开价,可只不过都是一个数字而已,并没有亮出一个铜钱。
这样一来,凭什么来断定不是故意搅局的,万一到时候拿不出钱财付账,岂不是一场闹剧?
老掌柜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两人相互抬价,水涨船高,听起来的确让人乐开怀。可万一到时候拿不出钱财,老夫不是白忙活一场,而且还要沦为笑柄,给南来阁抹黑。
这样一来,不要说参加年终的赐宴,成为安王府的家臣,恐怕除了卷铺盖滚蛋再没有路可走。
他问道:“以夫人的意思该如何呢?”
张夫人尚未搭话,就听见赵无敌抢着喊道:“此事极易,可让参与竞价者先拿出一万贯作为抵押,等出价结束,价高者得,可若是价高者拿不出钱财购买,则将其一万贯收没,大地之心则由出价次高者购买,以此类推,当可算得上公平。”
人们纷纷侧目,看向赵无敌,见识一个衣着普通的少年郎,不由得大失所望,心道你丫谁呀?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张夫人到没有以貌取人,点点头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些见识,深得本夫人之意。这样吧,日后就跟着本夫人身边,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对赵无敌改变了态度,觉得抛开衣着和出身,这个穷家子比起崔涵还要英姿勃发,更有味道,倒是可以收进闺房,好好享受一番。
崔涵蹙眉:“谁家出门会带上一万贯钱?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倒是实话,一万贯钱是多少分量?恐怕得要很大一间屋子才能装得下。
老掌柜权衡再三,道:“这样吧,不苟是铜钱,金银珠宝玉石房契都可以,本店有人给估值,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张夫人点点头,没有异议,且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上面隐约可见各种文字和图案。
她将纸片递给了老掌柜,笑道:“这是贵店出具的金书,正好一万贯,请老掌柜检验。”
所谓金书,正是赵无敌给鼓捣出来的,借鉴了后世的银票。就是以南来阁的名义制造一批银票,上面有各种金额,供客人携带方便,且没有时效限制。
那么,会不会有人作假,制造赝品?要知道天下之大,多的是奇人异士,就连古之名家书画都有赝品问世,且以假乱真,让行家都分辨不出。
呵呵,安王爷还真不怕,因为首先制造金书的纸张是在南洋制造的,所采用的材料俱都是南洋所特有。
而且,金书并非是手写,而是采用雕版印制,其油墨同样是南洋特有,尤其是其中一味矿石,用独特的工艺炼制,挥发出的气味,世间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长此以往,在雕版中故意留下了几处瑕疵,位置隐秘,外人很难注意。最让人抓狂的是,金书中还有三处暗记,用特殊的材料勾绘,平时不可见,只有才有秘法才可验证。
另外,每一张金书都有唯一的编号,采用的是后世极西之地的文字,给客人开具以后,会登记在册,以便客人使用时校对。
这是为那些有求于人的客人所准备,他们只要将钱财交给南来阁,然后开具相应的金书,送给别人。
这样薄薄的一张纸,在送礼的时候一点都不显眼。而收下金书的人既可以前来南来阁购买珠宝首饰,也可以缴纳一部分损耗以后兑现钱财。
老掌柜将金书仔细检验一番,并翻出一本账册比对,最后将金书小心翼翼收好,对众人道:“张夫人钱一万贯收讫,崔郎君,该你了!”
崔涵可没有金书,身上不过价值百贯的金银,就是将他和同行者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扒光,也凑不出一万贯来。
这是要逼他退却,可以他世家子的心性,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的同行者,一位少年郎对张夫人和老掌柜说道:“这不公平,某以为除了钱财抵押以外,还可以用家族作保,难道博陵崔氏的名头还抵不过区区一万贯?”
“那可不行,今日是竞价珠宝,得用真金白银才行。”张夫人不乐意了,直接给怼了回去。
老掌柜是买卖人,以和为贵,也不想得罪博陵崔氏这样的庞然大物。
他踌躇不决,道:“崔郎君,老汉对博陵崔氏那是景仰得很,可是您能替博陵崔氏做主吗?”
人是老的辣,老掌柜先是将博陵崔氏抬举一番,然后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博陵崔氏的确不差钱,不要说一万贯,就是十万贯,只要博陵崔氏当代家主说句话,老汉都能接受。
可你不过是一个小毛孩,能替博陵崔氏做主?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个不相信。
“这个那个”崔涵被噎住了。
他不过是嫡系中一个并不太出色的子弟,同族兄崔缇差远了,替家族做主?门都没有。
他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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