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突厥斥候见赵无敌失去了战马,本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跑来捡便宜,要知道冲起来的骑兵面对兵卒,那就是赤果果的屠杀。
谁知道赵无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交战之中竟然再一次将兵器掷出,这太出乎突厥人的意料之外了,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在战场之上,兵器就是战士的命,失去了兵器,赤手空拳的英雄也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赵无敌先是掷出了马槊,这回又把唐刀掷出,这疯狂的举动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措手不及且目瞪口呆的那名突厥斥候,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天刀贯入他的胸腹之间,透体而出,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不行了。
赵无敌先后斩杀三名敌人,而自己也失去了战马和兵器。
而敌人还剩下两个人,同样失去了战马,且从战马之上摔下,分别受了不同的创伤。
离得最近的敌人从地上爬起来,扭扭脖子,甩甩胳膊,捡起大斧,扑杀而来。
赵无敌依然很冷静,面对着敌人从容而淡定,在敌人欺身直一丈远的时候,脚尖一拧,顺势将地上的积雪撩起,扫向敌人的头脸。
白茫茫一片呼啸而来,且带着冰冷的寒意,那名突厥斥候慌乱之中,哇哇大叫,双手挥动大斧胡乱劈砍,视野一片模糊。
这样一来,敌人的中门大开,说时迟那时快,赵无敌已经将短刀掷出,正中敌人的胸腹之间,直没入柄。
扑通!
这名突厥斥候手中的大斧坠地,砸在自己的脚背上,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两眼怒睁,看着赵无敌,呜呜咽咽,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最后,扑倒在地。
“啊哦啊哦”最后一名敌人,也就是那个被马槊绊倒马腿的倒霉鬼,满脸的惊悚之色,指着赵无敌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吼,然后,撒腿就跑。
他被吓破胆了,心中提不起丝毫的斗志,只想远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顾不上弄匹马骑骑。
残敌已丧胆,慌不择路,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只是出于求活的潜能,背对着赵无敌撒腿就跑。
呵呵,除恶务尽,赵无敌怎么可能放过他?
赵无敌没有去捡回马槊与唐刀,而是从不远处倒毙的战马身上取回自己的弓与箭壶。
一石弓,正好符合现在的肉身要求,而且,对付靠两条腿逃跑的敌人,也已经足够。
赵无敌的箭术,用百步穿杨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他弯弓搭箭,随意瞄准奔跑的敌人,手指一松,弦落而箭出,箭似流星,正中敌人的后胸,将最后一个敌人斩杀。
将追来的敌人斩杀殆尽,算是为张奔雷等人报了仇,这让他长出一口恶气,心里的郁闷稍稍减轻了一些。
此时,并不是悲伤与思念的时候,已经被这几个突厥狗耽搁了一些时间,军情如火,需要立刻赶到朔方城。
而突厥狗的追击,那由北而来的那千军万马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铁定就是突厥大军。
赵无敌拿回马槊、短刀和唐刀,收拢了完好的三匹战马,并且割下了敌人的头颅,一共五颗脑袋,血淋淋地拴在一起,挂在马鞍上。
这倒不是赵无敌贪财,而是一种无奈之举。
作为曾经的将军,他知道在战场之上的缴获,一般情况下都属于士卒本人所有,而敌人的脑袋则是战功。
这些都是突厥人的斥候,属于精锐战卒,按照大明的说法,就是披甲人,是最有份量的战功。
赵无敌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做个小卒,身在边城,还有什么比积累军功升职更快?
而且,张奔雷等人战死了,留下了一家子老弱妇孺,就凭那微薄的抚恤,可想而知其未来的日子将何其艰难!
为了他们,赵无敌也不能放弃这些财货和军功。
收拾妥当,他跨上突厥人的战马,辨别了方向,没入风雪之中。
第8章 风雪中的朔方城()
归元二年,秋,八月十五,中秋日,漫天飞雪。
朔方城是一座兵城,地处大漠的边缘,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就像是一枚钉子牢牢钉在突厥人的家门口,让突厥人寝食难安,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不过,自筑城以来,历经岁月变迁,王朝更迭,直到今日,朔方城依然矗立在大漠边缘,扼住突厥人的咽喉,使其在劫掠的时候总是担心后路被断,不能尽兴。
现在突厥人的首领是默啜,称阿波干可汗,他是一个心有大志向的雄主,一心想恢复昔日的荣光,用弯刀和铁骑扫除了异己,差不多统一了草原各部,帐下有控弦之士二十万,并于六年前发兵南下,一举夺回了阴山之地,洗刷了数十年前颉利可汗留下的耻辱。
六年前的那场大战,双方俱都伤亡惨重,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战争,因此各自保持着克制,陷入僵持和对峙之中,边境也迎来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
大漠之中向来缺少石材,因此朔方城的城墙为黄土筑成,而且并不高大与巍峨,高仅仅六尺余,城头宽约四尺,勉强能做到跑马。
而且,城外也没有护城河环绕,在这干旱的北地,就连人马饮用的水,都要靠挖出的深井勉强提供,就算你不惜力气掘出一条河道,又从哪里去引来水源?
没有水的护城河,要来何用?因此,历代边军也就赖得费那个力气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朔方城都谈不上是一座坚城。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变迁,边军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边城依旧在,扼守着大唐的边地,阻挡了突厥人的铁骑,书写着一段段沧桑的历史。
而世间就没有攻不破的城,以土石为城,不如以人为城,朔方城之所以挺立不倒,是因为一代代大唐边军用他们的血肉筑起了这座牢不可破的边城。
一夜北风紧,自凌晨时分开始,纷纷扬扬,飘起了雪粉,接着,又飘起了雪花。
雪花飞舞,此时的朔方城中,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城墙、营房、街道等,全都被雪覆盖,保留着依稀的轮廓,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朔方城是边城,也是一座屯兵之城,除了驻守的边军之外,只有少量的原住民,以及更加稀少的行商。
城中只有一条直道,南北方向,宽约十丈,连接着仅有的南北城门,是城中唯一雄浑而壮阔的存在。
而大将军行在设在朔方城的中部,就在直道的东侧,对面则是一排排库房,直道就从两者之间穿过,无遮无挡,笔直而通畅。
除了这条直道,以大将军行在为中心,还另有十多条道路,成辐射状,通向四面的城墙。
这些就是运兵道,将大将军行在和库房同四面城墙连在一起,遇到敌袭的时候,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援兵和战略物资送达任何一处城墙。
从紧挨着城墙的地方开始,就是一排排军营,占据了城中绝大部分的面积,那仅有的一点原住民与行商全都集中在城西,被军营包围得密不透风,如同牢笼。
这是一种必要的预防措施,有备无患,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敌人的探子?
要知道历经漫长的岁月,突厥人中也有很多劫掠而去的汉人,并且几代人之后,谁能保证没有人背叛祖先,成为突厥人的眼线?
北风朔朔,大雪纷飞。
这种日子里,正该邀三两好友,或是拥娇妻美妾,躲在重重帘幔之后,身着狐裘,围着火炉,烤一只肥羊,烫一壶美酒,在吟几首歪诗,赞美一下重帘之外的大雪,迎来满堂喝彩。
可惜,这些只能是洛阳和长安的生活,属于那些文人墨客和高官巨贾,不属于朔方城,也不属于边军将士。
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朔方城的边军将士依然在忙碌,各自坚守在自己的位置,整个朔方城日复一日,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中间的直道,以及那些辐射状的运兵道,都有士卒在清除地面的积雪,以保持道路的畅通,以免在可能发生的敌袭之时,耽搁战事。
军中负责军法与军纪的司马,简单地吃下朝食之后,就带着一帮子手下,在城中四处巡视,不放过任何一处死角。
执法司马的这种行为,显然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惹得人们纷纷埋怨,不过,这种不满与埋怨只能留在心中,脸上和口中是绝不会出现的。
而城头之上同样有一队一队的士卒,分别负责一段区域,冒着寒风与飞雪,清理城头的积雪。
有军中校尉在大声吆喝,指挥士卒的行动。
不要小看清理积雪的事情,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其中也有一定的诀窍。
比如,清理的积雪就不能推到城墙外面,因为此时正是寒冷的季节,随着气温不断的下降,积雪会冻结。
你要是把积雪全都堆在城墙外侧,越积越多,再冻结起来,岂不是形成一道冰雪坡道,敌骑直接纵马上城,那样一来,简直就是不敢想象。
北边的城楼是朔方城最高大的建筑,同时也是最豪华的建筑,清一色的方形青石垒砌而成,青石之间用糯米拌和石灰嵌缝,外侧有刀砍斧劈的痕迹,以及箭镞留下的坑坑洼洼,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大战,且惨烈无比。
在城楼的上半部,采用粗大的松木,搭建了瞭望塔和箭楼,这是必不可少的军事建筑物,担负着监测、预警以及作战的任务。
此时,厚达一尺并蒙着一层铁皮的城门开了一半,有近两百名士卒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守卫着这座半开的城门。
城门处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约五十名士卒分布在城门以外,冒着风雪,手持马槊和唐刀,监视着远方的动静。
而剩下的人则待在城楼下面的门洞中,燃起一堆篝火,驱散着寒气。
因为天气太寒冷,校尉将手下的士卒分成四班,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既不耽误军务,又能劳逸结合,虽然不符合军中法纪,但是上官一般情况下都选择了无视。
士卒们凑在火堆边,议论纷纷。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可真够猛烈的,这才多长时间,地上的积雪就有好几寸厚。突厥狗八成是窝在帐篷里喝酒打婆娘,应该不会来劫掠了。”
“是啊是啊!今儿可是中秋日,伙房的老刘头说大帅开恩,每人一碗肉食,麦饭管饱。”
“啧啧要是再有一口酒喝,那就完美了!”
“一个个就知道惦记着吃吃吃,都特么的是饿死鬼投胎的。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出了纰漏,老子讲情面,军法可不讲情面!”校尉骂骂咧咧地呵斥,可众人已经习惯了,并不害怕。
锵!
突然,箭楼之上的士卒射出了鸣镝,紧接着城门外的五十名士卒,马槊向前,唐刀斜指,形成了战时的队形。
鸣镝就是命令,无需校尉吆喝,所有人瞬间归位,将城门防守得水泄不通。
而漫天的飞雪之中,三匹马、一个人,正快速而来。
第9章 单骑闯边城()
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远方的景物不可见。
一人三马破开茫茫雪幕,出现在朔方城的北城门前面,引起了朔方城守军的一阵骚动。
瞭望塔作为朔方城最高的建筑物,居高望远,虽然被风雪阻隔,视野不能及远,依然是最先发现“敌情”,并射出了鸣镝进行预警。
鸣镝响起,就是最严厉的命令,北城门附近所以的作战单位都快速行动起来,各就各位,分别进入了警戒和临战的状态。
朔方城的最高统帅秦大将军出身将门,乃是大唐开国功臣翼国公秦琼的长孙,继承了其祖父的武功以及用兵之道,并得到过多位大唐名将的指点,胸有韬略,治军严谨,自领军镇守朔方城以来,亲帅三军将士日日勤加操练,风雨无阻,打造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铁军。
而且,秦大将军对突厥人的情报非常重视,利用斥候和行商尽可能收集突厥的动向,进行归纳和分析,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敌情进行了反复推演,制定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并结合日常的操练,进行预演。
因此,当鸣镝响起的时候,北城门的守军并未慌乱,而是在各自上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入各自的位置。
箭楼之中,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精铁铸就的箭镞吞吐寒芒,瞄准着从风雪中冒出来的闯入者,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将对方射成刺猬。
城门校尉留下了一百人,负责看守城门,亲自带着五十名士卒出了城门,迎向了来人。
校尉与原先守在城外负责警戒的士卒汇合之后,摆出防御阵型,初步控制了局势,仔细打量那个顶风冒雪而来的闯入者。
三匹战马,俱都身形高大,膘肥体壮,腿脚矫健,校尉一眼就看出是突厥战马,还是最优良的战马,马力强健,爆发力强,且后力十足,适宜于长途奔袭。
因为默啜可汗极度仇唐,自六年前阴山大战之后,双方的互市已经名存实亡,商路断绝,且突厥严格控制着战马的输出,大唐军中极度紧缺优良的突厥战马,对骑兵的战力影响很大。
优良的突厥战马,在朔方城边军中都不多见,只有少量高级将领拥有,这样的一匹战马放在马市上,至少价值四百贯,都能在神都洛阳一般地段购买一所占地两亩的宅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一马难求!
不过,当看到战马身上的马鞍时,校尉的脸色变了,眸光冷冽而锐利,抓着马槊的手五指捏紧,手背上有青筋鼓起,这是他的一种习惯,表示进入了作战状态。
仅凭三匹突厥人的战马说明不了什么,无法以此来断定来人的身份,但是,马背上配着突厥人惯用的马鞍,这就不言而喻了。
唐军之中有突厥战马,但唐军将士却绝对不会配备突厥人的马鞍,不仅是因为突厥人的马鞍太粗鄙不堪,而且,作为大唐将士的骄傲与荣光,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再看马上的那名骑士,手中拿着马槊,腰悬唐刀,这些都是唐军的制式武器,严禁民间拥有,否则一旦查实,视同造反。
这个人不知道在风雪中奔跑了多久,全身披满雪花,头发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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