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句诗前后却无法连贯,且不符合格律,不能形成一首完整的七言律诗,太可惜了!
“大才女,你咿咿呀呀地吟哦了老半天了,是不是要和上一首,与郎君夫唱妇随、比翼齐飞啊!”沫儿打趣道。
月娥俏脸一红,接着又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如此佳句,却未能成诗,真是”
“真是乌龟吃麦子,糟蹋了粮食。”赵无敌接过话茬,不以为然地说道:“诗词,小道耳,不过闲来的游戏,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退敌安民,何必执迷?”
赵无敌这番话可谓是大言不惭,将谈话上升到了安邦定国的高度,就不是月娥可以妄言的了!
“郎君教训的是,月娥妄言了!”月娥起身受教,甚是拘谨。
赵无敌摆摆手,笑道:“本公不过是有感而发,并非是针对于你。娘子是女儿身,军国事与你何干?闲来无事摆弄诗词,也可消磨时间,给闺阁中添上几首清音,也是一件妙事。”
沫儿哼哼着,道:“郎君,这好话歹话都让您说了,反正您是我们的夫君,又是大周的公爵,说什么都是对的。月娥妹子不过是可惜了一句,您硬是给扯到安邦定国上,我们小女子上不得朝堂、打不得仗,除了向您唯唯诺诺还能怎么样呢?”
她这是替月娥打抱不平,赵无敌对此只能呵呵地哂笑几声,然后寻个借口,仓皇逃窜。
腊月二十九,赵无敌没有忘记自家的“扬州都督”身份,吃罢朝食,他骑着大食宝马红娘子,在亲卫的簇拥下,踏着积雪,来到了神武军的大营。
一万八千人马,全都是血气方刚的精壮汉子,在飞雪以后减少了训练时间,让他们有力无处使,索性借着清除积雪的机会,将整个大营里的积雪全都给清除了。
夜来北风疾,将地面湿润的黄土给冻结了,其间夹杂着因为践踏而泛起的黑泥,一块又一块,点缀其间,让地面更加的斑驳和不堪。
新年已近,留守大营的最高主官独孤平之下令取消了晨训,可将士们却不领情,依然按时出现在校场上,先是小跑了半个时辰,然后然后应该是清除积雪,可大营里的积雪早就清理干净了,而近日又没有下雪,倒让他们闷闷不乐,就连丰盛的朝食都没有勾起他们低落的兴致。
康大王还不错,在家里厮混了几日,然后又回到大营里,并将家中的酒肉等年货拖了一车,给独孤平之等人分了。
他在扬州安了家,有妻妾和儿女一大家子,明日将回家陪家人守岁,直到来年过了上元节才能归队。
这是赵大将军允许的,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总不能因为他们家不在扬州,就拼着康大王夫妻父子不得团圆吧?
明日就是岁日,赵政早就奉了赵大将军的将令采购了海量的物资,品种之繁多,也就是常山赵氏的商铺能够供应,换成他家还真是望而却步。
一帮子大佬闲来无事,便聚在长史独孤平之的大帐中,听康大王口喷白沫地吹嘘,内容大多与赵大将军有关,譬如他曾与赵大将军夜游瘦西湖,一同瓜分了美人,并且赵大将军一怒为红颜,将武厚行给
“打住,打住,康将军慎言,慎言,担心祸从口出。对于穆国公武厚行之死,陛下明察秋毫,已有了定论,乃是水土不服,引发了旧疾而不治,同赵大将军没有任何关系。”独孤平之见康大王口无遮拦,连忙制止。
尼玛,这事情就是皇家的一大丑闻,是大忌讳,因为女帝的强势,武氏一族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你个胡子不曾饮酒,却在这里揭老底,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特么要死尽管死远些,可不要连累了赵大将军和某等。
“长史所言甚是,穆国公是病死,千真万确。”赵政算是赵无敌的老熟人,自然要维护他的利益。
“病死,病死!”
“末将也听说了,的确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是啊,在穆国公驾临扬州时,末将曾远远见过一面,只见他印堂发黑,死气萦绕,二目无神,面容枯槁,就如同朽木般,果不其然,当夜就病故了”
所有人纷纷开口,力举各种证据,反驳康大王的小道消息,将武厚行之死归结到病死上。
康大王口不择言,结果成了众矢之的,被人们口诛笔伐,都快被口水淹死了。
他哭丧着脸,惨叫道:“长史,赵参军,各位同僚,是康某糊涂了,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幸得各位提醒,将康某从悬崖边上拉回,挽救了某的小命。
太感谢了!请各位上座,受康某一拜!”
第705章 众人皆醒他独醉()
康大王身材高大,体魄健壮,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箭楼似的,漏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一块块隆起,泛着幽光,看上去跟铁汁铸造而成,给别人各种深重的压迫感。
可此时、这个铁汁浇筑的大汉却将腰折断,深深地弯了下去,两只蒲扇一样的大手搭在一起,十指相环,整个搁在地面上,比起“一揖到地”还要恭敬。
他是真正的胡人,还是来自西边的粟特胡,性情直爽,为人豪迈,打小就不喜欢揣摩人心,云遮雾掩。
可当他幼时随父亲流浪到中土以后,每日里面对各种各样的中土人,方才发现人与人的性情大不同,甚至是天与地的差别,无法融合。
他和父亲流浪到扬州以后不久,父亲不幸病故,举目无亲的他绝望了,身无余财,举目无亲,而离家乡却有数万里之遥,回去已是不可能。
他守着亡父哭泣,却毫无办法,眼看就要沦落为小乞儿,不成想遇到了他命中的大贵人,扬州折冲府的折冲都尉张翰,从此改变了命运。
张翰出钱出人替他葬下了老父,给他准备了食物让他吃饱,却没有收他为奴仆,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张翰替他落户,将他选入府军,给他一条活路,至于日后如何,全凭他自己努力。
另外,若是他不愿意,也可给他一千钱,作为盘缠,至于能不能回到遥远的家乡,那就是他康大王的事情了,与他张翰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要知道张翰可不是善人,能够出手搭救和帮助他,已经是极不正常。也许是康大王的悲惨遭遇触动了他尘封已久的某根心弦,从而善心大发,主动替一个胡子筹谋。
康大王选择了留下,加入了扬州折冲府,从一个小卒做起,不过十多年时间生生升任了果毅都尉,成为仅次于张翰的存在。
按照人们猜想,若是扬州折冲府不裁撤的话,康大王将有很大的利率成为新的折冲都尉。
折冲府的裁撤将是军伍上的末日,尤其是那些留守内地不曾历经战阵的军士,要军功没有,要命也只有一条,且死后家中的老弱妇孺都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将背负骂名,让世人在大肉美酒的招待下,尽情地扭曲事实,给予反击。
女帝之所以裁撤扬州折冲府,其缘由就是折冲府制就像那名存实亡的怨偶,已经不能满足夫妻之间的需求,可他们身在居中,且是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愿意改制?
在同外敌的杀伐中,除了朔方空前大胜以外,也就是娄师德在安西四镇厉兵秣马,采用一个“拖”字诀生生耗死了潜在的对手,并且还是借了朔方的东风,从而逼退了吐蕃人。
女帝已深切体会到府兵制的腐朽和不堪,庞大的府兵系统已烂透了,就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无力尽忠职守,却耗费了海量的钱粮,将朝廷逐渐拖入深渊中。
大周革命,万物唯新!
这就是女帝的信念,一切拖后腿的事与物,都将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堆里。而她对军伍的革新,第一刀就砍到了府兵的头上。
其实,在她掌控天下权柄以来,就已经对军队做了多番革新。例如在边地建立了边军,不拘泥于种族和户籍,只要是骁勇善战者且有一颗忠于她的心,即可被召入边军。
安西四镇,靠的就是边军守护,其兵员之复杂,难以尽述。有唐人,有滞留西域汉家遗民,有胡化的汉人,也有汉化的胡人,更有沙陀等西突厥十姓子民。
他们来自各个种族,却融合在一起,在各军领军使和安西大都护的带领下,共同对抗兵力数倍的吐蕃人。
女帝在安西练边军尝到了甜头,立马借朔方大捷的东风将之推行到朔方和云州等地,令沙吒忠义和黑齿常之两名异族悍将就地募兵,然后,打造一支无敌雄师,替她牧守北地门户,并且能主动出击攻伐大草原,将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
女帝是个不甘于平庸和寂寞的人,在她的心中藏着一头苍龙,要干一番前人所不曾干过的丰功伟业,将汉武秦皇践踏在脚下,成为万古第一帝皇。
西北边地募兵,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雄心,又将眼光看向了辽阔的国土,打算在大周腹地筹建新军,一旦成功,将推向整个帝国,从而彻底取代腐朽不堪的府兵制。
赵无敌有幸被女帝看中,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奉旨建六军,至于如何募兵和训练,兵部难得的噤声,没有给予如何指导和约束,全凭他的喜好,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只要到时候不让女帝失望就行。
朝堂皆可能地赋予了他这个扬州都督最大的权利,可权利从来都是一柄双刃剑,能杀敌,亦能伤己,就看你是否有挥洒自如的擒龙技?
女帝的信任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花费海量的钱财让你玩。给你一个时间段以后,她将检验神武军的成效,届时若神武军是一条虫,那么赵无敌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对于这一点,赵无敌清楚,独孤平之等人也明白,因此在临近新年之际,他们还坚守在大营中,不敢放弃操练。就连康大王这个安家在扬州的中郎将,在家里歇了几日后,忍不住又回到大营,将那帮子杀才操练了一番。
康大王血脉里的胡子血统太强大,张翰花了多年也没能改变,今日一时兴起又开始实话实说,吓得独孤平之赶紧将其打断,并警告他,想死回家去死,别在大营里胡说八道,免得牵连了大将军和众人。
康大王也不傻,之所以说出那段密辛,纯粹是他的血统在作怪,一经人提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正在向众人拜谢,突然间大地在颤动,就连矮几上大碗中的水都在剧烈晃动,吓得他一下子坐倒在地,瞪着牛眼惊道:“上苍啊,俺不过是随口说说,且已经知道错了,没必要这样现世报吧?”
“不会是地龙翻身吧?”周通蹙眉,眼看着门外,心里想着得赶快逃出屋子,可众人皆不曾动,他也不好意思独行。
“这是有大队骑兵临近,人数估摸着能有百骑。”一直闭着眼睛神游天外的中郎将岳中奇睁开两眼,慢悠悠地说道。
第706章 与军同庆()
大地传来一阵阵颤栗,屋子里的人各种猜测,什么离奇古怪的原因都有,让人大开眼界。
最后,作为神武军中唯一的全骑兵建制的中郎将,岳中奇提出了迥然不同的可能性,那就是有骑兵冲阵,朝大营气势汹汹而来。
一听有骑兵冲阵,众人大多惊慌和激动,尤其是周通跳起老高,叫嚷着:“那还等什么呀?赶紧整军备战,将八牛弩推出来”
“住口!都是一军的主将,遇到点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长史独孤平之大喝道。
赵大将军不在,神武军中就算独孤平之官最大,可临时代大将军指挥作战。
他一声呵斥,周通立马老实了,其他人也停止了交头接耳,纷纷看向他,等他下令。
独孤平之没有一丝急切的样子,将面前的大半碗水一饮而尽,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慌不忙地起身,道:“走,咱们去迎接赵大将军!”
他说完后也不理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众人略微愣了会子,继而纷纷迈步,紧随其后。
周通脑子不够使,一时之间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不是说骑兵冲阵吗?怎么就扯到迎接大将军上面来?大敌当前,大将军岂不是有危险,咱们更应该点齐大军去保护大将军才是。
他忍不住拉住了卫长虚心请教,卫长翻了个白眼。此时马蹄声已经很清晰了,一声声如密集的鼓点整齐划一,他指指门外,又指指自己耳朵,道:“周将军,你听听这马蹄声,可都是上好的战马,驭马的骑士也是骑术精湛之辈。
可你看看这扬州内外,要说谁家七拼八凑地弄个百来匹马,我信,可要说是战马,呵呵,眼下除了岳中奇的第六军,也就只剩下赵大将军了,好不明白?”
卫长很看不起周通这个靠裙带牵扯出的中郎将,因此说话很不客气,末了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怪笑,便扔下周通追赶众人了。
特么的,老子的话够直白了,若是这样你都听不懂,那么只能说明你蠢,且无可救药,老子赶紧离远点,免得被你给传染了!
此地是扬州,离扬州城只有十里之遥,并非边地,不可能出现异族骑兵。另外整个扬州包括相邻的几个州,自打折冲府撤销以后,就只剩下神武军一支军队,自然也就不会有叛军出现。
而大唐虽尚武,并不禁止民间有刀剑等武器,可杀伤力大的制式军械还是禁物,不允许民间私有。战马同样是禁物,大户人家能弄上一匹两匹的用来装点门面,可要说有上百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扬州地界上,要说谁家有上百匹战马,还真有那么一家,就是神武军的统帅赵大将军。他府上养有数百匹战马,大多是突厥马,且都是上品,甚至有稀有的大食宝马,虽不是纯血,可也弥足珍贵,价值不菲。
赵大将军可没有贪墨神武军一匹小马驹,全都是他通过各种渠道购买的。对这一点,人们无法指责,谁让人家有钱而又门路广呢?
至于违禁,人家赵大将军是开国县公,按律法可拥有五百亲卫,另外还有部曲。而律法上只说了是五百亲卫,可没有说清楚这五百亲卫是两只脚走路还是骑着战马。
对于勋贵家的亲卫,律法之所以没有说清楚,也并非是漏洞。试想,你给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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